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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四、噩梦无尽

和妈妈一样，爸爸也是少年丧父，只不过他是兄弟姐妹里最大的，再加上奶奶懵懵懂懂不管身外事，爸爸无疑就成为一家之长了。我到现在还弄不明白，他既然这么早就开始执掌一个家庭，为什么还是会没有一点男人该有的宽容和担当，只练就了一身内霸外懦、颐指气使和厉声暴喝的脾气？

爸爸会经常怀念起爷爷在世的日子，他说他们一起干活，一起喝酒，一起教训弟弟妹妹，没有谁敢“反”！而怀念这些的背景，就是他的弟弟妹妹都忘恩负义，甚至还回过头来欺负他。至于他的这些弟弟妹妹，我只能说也许没有爸爸那么混蛋，但也是一丘之貉，都是自私自利、鼠目寸光、怕强凌弱，窝里斗得乐此不疲，在外面遇到个强的就噤若寒蝉，甚至眼看着自家兄弟遭灾还幸灾乐祸。因此，我也常常怀疑我那位从未谋面的爷爷，并非像爸爸嘴里说的那么好，而是和他乃一路货色——试想一个孩子没教好尚可归咎于失误，但一群孩子都面目可憎，就不能不怀疑父母的为人了。

在爸爸的那些亲人里，最先让妈妈遭受噩运的是奶奶。那个懵懵懂懂的老人家，经常丢三落四，平时掉丢一些小物事也还罢了，关键是有一次她丢了几块她珍藏了数十年的明洋（即明钱币，乡下俗称明洋），更关键的是她说她看见妈妈从她房门前走过。若在通达事理的人家，这一说还不打紧，凡事还解释得清楚，然而在那样一个无知而又黑暗的家庭，这无疑就是要了妈妈的大半条命！奶奶的娘家浩浩荡荡来了十几号人兴师问罪，爸爸的大弟弟，也就是我的二叔，不分青红皂白揪住妈妈就是一顿暴揍，至今妈妈的脚趾都还留下了轻微的残疾。

然后就是我的二姑，她和奶奶一样，是个懵懵懂懂、唯唯诺诺的妇人，嫁了一个牲口贩子，也就是我的二姑父。二姑父靠一张嘴吃饭，摇唇鼓舌、搬弄是非可谓是他的专长，更可恶的是，损人利己的事他爱干，损人不利己的事他也爱干，经常在爸爸和叔叔们面前说妈妈的坏话，说她好吃懒做、疾病缠身，是个灾星。在爸爸面前说说也还罢了，毕竟是自己的老婆，真打坏了还要自己掏医药费，而我那两个叔叔，则是如狼似虎、目如喷火，我亲眼所见的就有一次我三叔追着妈妈打，飞身起脚、拳如雨下，事后的理由竟是听二姑父说妈妈诅咒了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