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上不去,最新章节——第三十三章、王谢堂前燕
(2011-10-15 21:5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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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国庆长假,我加入“逃离北上广”大军,返回南京。
我依然落脚在前妻家里——我们有约定,要尽可能给儿子完整的“家”的感觉。
前妻与儿子都睡了,我独自在楼下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演什么我全然不知,因为眼前全是她的影子,逼得我魂不守舍,很难集中注意力。
我要减压。
我掏出手机,开始给文件们群发节日问候短信。
本来我都打算放弃这个光荣传统了,可在此非常时期,我不得不再作冯妇。
很快一阵滴滴答答,我数了数,十多份文件居然全都回了信。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还是咱人缘好啊!这么多年了,还是一个都不少。”
我打开冰清老师的短信,她写道:“回来了?有空坐坐吗?”
我想了想:不行,冰清老师本来就喜欢纠结,再遇到纠结的我,那肯定要纠结成一团麻了。
于是我回道:看情况吧,这次回来事情挺多的,而且想多陪陪孩子。
冰清老师喜欢纠结但并不纠缠,她回道:那好,你有时间再联系。
又打开音乐老师的回信,她说:“谢谢你!你现在好吗?跟你的女神结婚了吗?”
我回复她:“哪能这么快?你结婚了吗?”
“我都快要做妈妈啦。”
“这么快?闪电速度啊?恭喜恭喜!”
“谢谢!也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接着是酒吧老板娘的回信:“谢谢你的祝福。我离婚了。”
我惊讶道:“什么?!到底还是离了?为什么?”
“他还是狗不改吃屎,偷了我不少血汗钱去赌输个精光。我学你,止损了。”
“也好也好。我早说过,男人一沾黄赌毒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队伍。”
“很感谢你当初对我的提醒。跟他凑合这两年,也是我最后做一次努力试错。现在死心了,离婚一点不痛苦。你现在过得好吗?”
“我挺好的。”
“那就好,谈女朋友了吗?”
“谈了。”
“对她好一点,女人都挺不容易的。有空的话一起坐坐啊。”
“好,有空联系。”
然后,是美女博士谢诗燕的来信。
“你是谁?”她的信息总是别具一格。
我大惊失色:“不会吧?老师莫非把雨夜送你去医院的李杰童鞋给忘了?”
“怎么是你?我见你半年没冒泡,把你删了。”
“什么?老师啊老师,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学生的心在滴血……”
“哈哈。骗你玩呢。怎么今天突然冒出来了?”她又回复道。
“今天过节啊,例行问候。”
“你该不会又是群发吧?”
“绝对不是!对别人是群发,对老师一定要特殊待遇。”
“我怎么能相信你呢?”
“想想那次半夜三更老师被摔得晕头转向,学生都没趁火打劫吃老师一口豆腐,你就该相信我的人品啊。”
“你这分明是打击我,暗示我没有魅力……”
看到这里我哈哈大笑——这女孩太有意思了!绝对开心果一枚!
我笑着回复:“好,为了还老师一个公道,下次见面我就不装了,排除万难也要吃上豆腐。”
“可那样……我又该如何相信你的人品呢?鉴于李杰童鞋人品可疑,还是不见为妙……”
我大笑不止:“老师,求你别为难学生了。我这点小智商根本没资格跟老师斗法。”
“哈哈哈。好,不玩了,说点正经的。你还有个诺言没兑现呢……”
“知道知道!学生还欠老师一顿谢师宴——这也是学生一桩未了心愿,学生正为还愿而来。”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跟我约吃饭会不会有瓜田李下之嫌?”她换了正常口气。
“报告老师,尽请放心,学生失恋了。”我答道。
“失恋了?为什么?你过去对我说她那么优秀……”
“一言难尽,反正是失恋了。”我说。
“哼,你肯定是被人踹了,才把我当备胎。我得考虑考虑自尊心能否承受这迟来的邀请……”
我换了副诚恳语气:“老师啊,学生绝对没把你当备胎的意思。缘分这东西不好说,你我认识得早却一直没能见面,但后来我先碰到了女友,一见钟情喜欢上她了。这不是因为老师不优秀,而是因为缘分天定。但我一直对老师印象很好,也把你当成朋友。老师也是明白人,应该能理解我有了她就不能再三心二意,因为毕竟异性朋友间多少还是会有暧昧。现在我失恋了,顾忌也没有了,我觉得可以大大方方像朋友一样交往。当然选择权在老师,学生悉听发落。”
她回复道:“嗯,这番话听上去还比较诚恳,好啦,准了。不过你拖了这么久,我需要考虑考虑利息……”
我大喜过望:“只要老师肯来赴这鸿门宴,尽管挥舞大刀痛宰学生到破产。”
“谢师宴变成了鸿门宴?貌似很凶险……”
“放心,老师即使不相信学生的人品,也该相信自己的智商吧?你肯定能化险为夷的。”
“哈哈哈,好,你给我等着……”
与谢诗燕通完短信,我准备睡了。睡前把与文件们的所有通信统统删除。
没办法,前妻有偷翻我手机的优良作风,我不得不养成随时毁灭罪证的好习惯。
我并非怕她——我们毕竟没有婚约限制,她即使看了也奈何不了我,甚至都不敢承认翻过我的手机。
但她毕竟是女人,看过这种打情骂俏的暧昧话语肯定不好受,为她着想只得防范于未然了。
但肖茵婷是例外——我保存着自认识她以来的所有短信,一条都没删。
不止是那些谈情说爱的长信,就连那些没有实际意义的、一两个字的短信我都留着——比如“好”、“打”、“呔”、“赶紧的”——这些字是她发的,所以在我心中格外美好。
阅读这些短信,回味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早已成了我的一种生活方式。
而失去她后,这些短信变得倍加珍贵……
长假的几天我也忙忙碌碌——一位买家看中了“雅炮居”,全家上阵跟我谈了好几轮。
那套房子自我2007年初离婚后就一直挂着卖,接待了无数潜在买家,均因价格谈不拢而不了了之。因房价不断攀升,我并不担心卖不出去,因而以“不成功就成仁”的淡定不断提高要价,就这样拖到今日。
而这次遇到的买家确有诚意。谈了几轮,只比要价降了一万块握手成交。
签合同时我心想:看来上帝对人还是挺公平的,这就叫“情场失意、商场得意”……
我最后去了趟“雅炮居”,取走了一些私人物品。
临走我返身看了一眼,心想:从今以后,这套房子,连同它所承载的那些记忆——无论痛苦还是快乐,乏味还是香艳,沉重还是荒诞——都不再属于我了。
长假后的第一个周末,我和谢诗燕约好共进“谢师宴”。
那天下午我开车到她小区门口,打电话告诉她我已经到了。
“等我十分钟。”她说,“我还没画好妆。”
“没问题。”我笑着说。心想看来老师很重视这鸿门宴嘛,都准备好以光辉形象从容就义了。
我点了支烟,放下车窗等待。音响中又传来那首《暗香》。
当花瓣离开花朵
暗香残留
香消在风起雨后
无人来嗅
如果爱告诉我走下去
我会拼到爱尽头
心若在灿烂中死去
爱会在灰烬里重生
难忘缠绵细语时
用你笑容为我祭奠
让心在灿烂中死去
让爱在灰烬里重生
烈火烧过青草痕
看看又是一年春风……
内心深处忽传来一阵刺痛,伴以隐隐的负罪感。
我掏出手机,翻出她的照片放大,凝视着那双美丽纯净的眼睛。
“对不起。”我小声对她说,“可我没有办法,我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我爱你太深,我只能独自承受突然失去你的痛苦。若不转移注意力,我会被击垮。”
我和她的分手只通过那几句短信,我没要求见她最后一面,甚至没打个电话问问“为什么”。
不是我不想她,而是不想为难她,不想把纠结转嫁给她。
我早就向她承诺,我不会让她受一点点委屈。
我选择,我承受。
也正因此,我承受了更大的压力。
我很清楚,若不及时找些人和事移注意力,我一定承受不了。
普京说,真正男人就该不断想办法。这就是我想出的办法。
至于是否“道德”,我也不知道……
“要不要和田玉?”一个带浓重维腔的汉语传入我耳中,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循声望去,一位高高瘦瘦、肤色白净,相貌堪称英武的维族青年,正站在车窗旁拿着块鸡蛋大小的玉石向我推销。
“真正的和田玉。”他俯身把玉石递到我眼前,“没有一点杂质。”
我紧张起来——我对他们的印象并不好。我和维族人打过几次交道,但很遗憾,不是遇到小偷就是遇到强买强卖。
我摇摇头说:“对不起,我不要。”
“买一个吧,很好的!”他拿出另一块玉石与这块敲击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他把两块玉都塞了进来。
看样子是遇到强买强卖了。
虽光天化日之下,我又开车,他并不能把我怎么样,但若惹他恼羞成怒砸我的车,也够烦的。
怎么摆脱他?
“我不喜欢玉石。”我说。
“就看一下,不喜欢的,就不要。”
我无奈,接过看了一眼又还给他:“谢谢,我不想要。”
“这么好的玉,为什么不要?买一块,放在家里,送给女朋友,都很好。”他继续死缠烂打,“而且,很便宜。”
我心想,要三十五十,我破个财打发走他也就算了。
于是我问:“多少钱?”
“两万块!”见我问价他兴奋起来,又把玉石往我手头送。
我靠,两万?这可真碰到敲竹杠的了。别说两万,两百我都不要。姑且不论真假难辨,就是块真玉我也没什么兴趣。
“太贵了。”我说。
“那你说个价!”
“我本来想,三十五十还差不多。”
“那怎么行?”他着急地嚷起来,“这么好的玉,怎么可能?”
“我没带多少钱。”我有些担心惹恼了他,于是说:“谢谢你,但我确实没有钱。”
“那你带了多少?”他一副不把我的钱捞到手不罢休的样子。
“我只带了一百块,还要吃饭。”
“怎么可能?”他高声嚷道,“开这么好的车,怎么可能只带一百块?”
“我习惯带信用卡,身上一般不带现金。你能刷卡吗?”
这下轮到他为难了:“我不行。要不你去取点钱?”
正纠缠间,我远远瞥见谢诗燕走出小区门,正左顾右盼。
我忙向她招呼:“谢诗燕!”
她看到了我,向这边走来。
那位维族人随着我的目光转身望去,嘴里发出一声惊呼:“喔喔喔,女朋友?”
“是。”对他我没必要说什么实话。
他忽然笑了,向我伸出大拇指:“太漂亮!大美女!有福气!”
说话间谢诗燕已走到我车旁,开门坐到副驾驶位置。
上次与她见面时,她刚摔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而且那种情况下我也无心仔细观察她,所以虽觉她长得漂亮,却也没有很特别的感觉。
而今天,她打扮得格外惊艳——她烫了细波卷发,头发长及腰际;脸上化了淡妆,还涂了深色眼影;嘴唇抹了猩红色唇彩,勾出清晰唇线;身穿低胸短裙,腿裹性感黑丝,足蹬漆皮高跟。
这副打扮哪像吃粉笔末的灵魂工程师?完全是性感女郎。难怪那维族小子伸大拇指了。
“怎么回事?”她看了看那维族青年,问我。
她的眼睛和肖茵婷有某些神似之处,特别明亮清澈。
见她来了,我也就发动了汽车。
“让你男朋友买块玉吧。”维族青年抓住最后时机推销。
“不行不行。”她冲他笑了笑,“我不喜欢玉石。”
说完对我说:“走吧。”
维族青年收起了玉,又从包里掏出一块樱桃大小的玉坠:“这个,送给美女!”
“谢谢,我们确实不买。”我说。
“不,不是卖给你们,是送给美女!”他急切地说。
“送给我?”谢诗燕疑惑地问。
“对,送给你,不要钱!真不要钱!”说完,他把那玉坠放到我驾驶台上,退到一边笑着。
“那谢谢你啦。”谢诗燕拿起玉坠,冲他一笑。
“美女!很漂亮!”维族青年赞叹着,目送我们离开。
“哈哈哈。”我大笑不止,“老师果然身手不凡。我刚才半天没摆脱他的纠缠,你一出马,这丫不但不纠缠了,还白送一份大礼,哈哈哈!好兆头,好兆头啊!”
她也笑了,对着光线审视那块玉:“你说,这是真的假的啊?”
“我不知道,我不懂玉。管他真的假的,反正人家白送,你就戴着。也算是学生给老师的见面礼吧,哈哈哈。”
“凭什么啊?”她笑道,“人家送我的,怎么叫你的见面礼?”
“哈哈哈,要是没这顿鸿门宴,老师岂能遇到这维族人?又岂能得到这份大礼?”
“那也不能算你的。”
“哈哈哈,不算就不算,总之是个好兆头,好兆头啊!”
“咱们去哪儿吃饭?”我问,“学生已做好就义准备,只等引颈就戮。”
“哈哈哈,你这脖子又短又粗,就不劳我亲自动手了,怕污了我的宝刀。你还是自裁吧。”
“哈哈,好。崇文门有家日本料理,做得非常不错,老师可有兴趣?”
“日本料理?太好了,我就爱吃。”
“是吗?”我一阵惊喜,“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不过崇文门未免远了一点。”她又说。
“曹操有诗云:‘山不厌高,海不厌深。路不厌远,食不厌精’。反正有车,怕什么嘛。”
“曹操是这么写的吗?我怎么对后两句没印象?”
“呃……后两句,是学生补的。”
“我说嘛,后两句的文采明显跟前两句有云泥之别。原来是你盗名欺世。”
“哈哈哈。”我又笑起来,“老师啊老师,你太可爱了,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哈哈哈。”
“我倒不是嫌远。主要是把性命交给你这自学成才的水货司机,实在有些不放心呢。”
“你就放心吧老师。学生功夫虽出自偏门,可毕竟经验丰富。再说马路杀手一上道,大家都得躲着我。试看谁敢以身试法!”
“哈哈哈,好,李杰童鞋真是有志不在年老啊。”
“对了。”我瞥了她一眼,“你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留疤痕?”
“好了,没留下什么疤。”说完她侧过头撩起头发让我看。
发际线那里只有一条淡淡的痕迹,基本看不出。
“当时还担心你破相,看样子老师福星是高照。”
“呵呵。幸亏没破相,否则可真嫁不出去了。”
“哎呀,老师太谦虚了。”我又瞥了她的性感黑丝腿一眼,“老师长得这般惊艳,连少数民族同胞都心甘情愿送上大礼一份,这简直是人见人开,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岂能嫁不出去?我敢打赌,只要老师一声令下,全国人民都会齐聚学苑小区门口等待挑选。”
“哈哈哈哈,没那么夸张。”她笑得前仰后合。
“对了,老师你不是要买车吗?买了吗?”我问。
“嗯,买了。”
“什么车?”
“本田CRV。”
“CRV?”我诧异道,“老师刚拿驾照,怎么就敢买SUV呢?”
“就是刚拿才买SUV。这样我就不怕跟人撞了。”
“哈哈哈,算你狠!老师买车后干掉过几个?我记得你的目标是5个。”
“已然干掉3个了。”
“哈哈哈,成绩不错!老师果真身手不凡!再接再厉干掉它几个,争取超额完成目标。”
“唉,现在单位里落得个诨名——刹车天后。”
“刹车天后?”我笑道,“这个名字好,好!”
“嗯,是好。这下跟你这马路杀手有一拼了。”
“哈哈哈哈,马路杀手,刹车天后,这简直是天造地和的一对啊。学生有个提议,不知老师是否愿意听?”
“恩准你讲。”
“哪天咱俩一起驾车出去,来它个百人斩,如何?”
“哈哈哈哈。好,好!”
笑过之后,两人暂时平静下来。
音响里还在一遍遍循环播放那首《暗香》。
“你喜欢听这首歌?”她问。
“是啊。”
“怪了。你性格看上去这么阳光,怎么会喜欢这么忧伤的歌?”
“呃……太阳光了容易上火,弄点悲伤的歌平衡一下。”
“哈哈哈哈,这个解释很精妙。”她再度大笑。
说完,她把那枚玉坠挂在颈上,问:“好看吗?”
“好看,好看。”我连声道。
“我发现咱俩还挺有共同频率的。”她靠在座椅上,忽然给了我个好评:“跟你聊总很开心——平时在同事面前,我的幽默很少有人跟得上,总放不开。我也接触过些男士,不是油嘴滑舌就是木讷无语,让我感觉不好。可遇到你,就能滔滔不绝无拘无束。”
“哦,呵呵,是吧。”我敷衍了一句,丝毫未受欢欣鼓舞。
因为,这话令我记起和女友初识时,她就这么评价过,令我欣喜万分。
而此时得到相似的评价,却只带给我伤感……
到目的地(日本料理店广告位招租中……)点了菜,她问我:“你和你的女朋友什么分手的?”
我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可隐瞒,就把前因后果简述了一遍。
“这么说你还是决定等她?”她问,“不可能等一辈子吧。”
“我设定3年期限。3年内若她不离婚,就不可能再离了,那时再做打算。而这3年,我边创业边等她,万一她离了,我一定娶她。”
“她万一离了也不嫁你怎么办?你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
“这个……我还真没考虑。不过若万一不嫁我,那也是她的选择,我会尊重。”
“你这是在为她兜底啊。”
“是。”我喝了口芒果汁,“我愿意做她最后的守夜人。”
“我感激你的坦率。”她说,“来之前,我就你如何解释你跟她的分手,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性。但惟独没有想到你会这样说。这等于告诉我:除了她,你根本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没错。这是实情。既然是朋友,我就不该骗你。”
“我明白了。”她微启朱唇喝下口饮料,“看来你还确实是个能做朋友的人。”
“谢谢老师肯定。”
“谁肯定你啦?我明明是否定。”
“哈哈,肯定、否定,都好。”
“不过我挺感动的。”她又说,“没想到这个时代,你这个年龄,居然还有这份痴心?”
“不是我痴心,而是她太美好,我们太默契。我放得下天地,却放不下她。”
“李杰童鞋,我发现你有个屡教不改的坏习惯。”
“什么?”我不解地看着她。
“你总当着一个女人的面夸另一个女人,我以前提出过抗议。”
“哦,呵呵。”我笑道,“对不起,学生一时忘记了老师的教诲。来,吃口生鱼片压压惊。”
说完,我为她夹了几大片三文鱼。
“念你用情至专,这次姑且饶过你。你继续。”
“谢老师大恩。”我又为她献上只生蚝,“我有过婚姻,也有子女,我受够了不幸福婚姻带来的痛苦,宁可独身孤老,也不愿凑合。除非我发自内心喜欢和欣赏的女人,否则凑合来的必然同床异梦相看生厌。我以前以为我是孤独的,可遇到了她,让我明白世上真的存在与我相近的灵魂。若我不知还好办,可经历了,就成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挺理解你的。”她看着我,“其实跟我想法差不多。”
“哦?老师也有此感悟?看样子老师的感情经历不比我浅。”
“我虽没结婚,”她答道,“可也谈过几次恋爱。说实在的,真正爱过就一次。他是个英国贵族子弟,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男孩。我们同居了几年,但最终他没选择我。但我真的爱他,即使与他分开我还是爱他。后来也谈过几个男朋友,条件都还不错,有财政部的,有国家电网的,有工总行的,年薪三四十万甚至上百万。但每每扪心自问,他们中任何人跟他一比都有云泥之别。我没法让自己爱上他们,甚至感觉相处都是浪费时间,也就很快结束了。”
“你还是没放下那英国男孩。”我评论道。
“对。放不下。就像仓央嘉措那首诗写的——我放下过天地,却放不下你。”
“老师别悲催了。”见她伤感我打诨道,“来,为两个情感loser撞出火花干杯!”
“哈哈,好。”
放下杯子,她接着说:“现在我也想通了——我爱的人不娶我,想娶我的人我不爱。我也不想委屈自己,就打算这么等下去,非遇到能让我爱的人才嫁。若遇不到,就这么过也好于与不爱的人假装有爱。孤独虽然痛苦,但总好过虚假。”
“完了完了。”我感叹道,“又一个优质女子自绝于劳动人民了。唉,眼光这么高,让广大娶不到老婆的无产阶级和贫下中农情何以堪啊……”
又吃了几口海鲜,我问道:“貌似老师很喜欢仓央嘉措的诗?”
“嗯,超喜欢。我买了他的诗集。”
“难怪,你在征婚网上的独白就是那首《见于不见》。再看,我真有感触。”
“你若也喜欢他的诗,我可以送你一本,待会回去给你。”
“那怎么行?第二次见面了,我连见面礼都没准备,怎能先要老师破费?”
“怎么没有?”她指了指脖子上的玉坠,“这不就是吗?”
“哈哈哈,这是人家边疆人民买买提大叔的深情厚谊,学生岂敢贪天之功为己有?”
“你刚才说,要是没这顿鸿门宴,岂能遇到维族人?又岂能得到这份大礼?这都是天意。”
“那也不行啊。给了我,你就没了,我岂能夺人之爱?”
“那书我有两本,封面不同可内容一模一样,我买重了。”
“是这样。那学生就恭敬不如从命啦。”我高兴道。
饭后送她回家。发动汽车,音响里又传来那首《暗香》。
“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听这首歌了。”她说。
我笑了笑没做声,和她一同聆听。
到小区门口停下,我等她下车。
“你不上去吗?”她问。
“呃……不早了,老师早些歇息吧。”
“不是说好要拿那本书吗?”
“哦,对,对。”我忙把车在路边停好,跟她上了楼。
她进门打开灯,那间不大但装修精致的房子充满了温馨的灯光。
她站在门口,从鞋柜边的塑料袋里拿出双崭新的男士拖鞋:“换上这个,今天才买的。”
我撕去绑绳,换上新拖鞋。
她的鞋柜里,除一两双运动鞋外,剩下几层几乎清一色各式各样的高跟鞋。
她站在一旁换鞋。
我不由瞟了眼她细长的黑丝腿,习惯性地做了个吞咽动作。
不要以为我有什么想法。这只是个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实际上我早已心若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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