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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蛎,北方有的地方称之为海蛎子,我们南方人叫蚝。潮汕人因生活在海边,见其便宜,不当回事。以前,内地很难见到这种生猛海鲜,少见而贵,食之,是身份的象征,居然将蚝与雄河豚的鱼白视之等同,称之为“西施乳”。
社会上有一句广为流传的古人话,“食色,性也”,人们粗略理解,以为吃东西和喜欢漂亮是人的本性。因而,只要吃到美味佳肴,总会联想到女人身上。天生丽质、秀媚出众的西施,浣纱于溪边,不施粉黛,冰肌玉骨,“皓腕高抬身宛转,销魂双乳耸罗衣”。将蚝比喻为“西施乳”,可以想像,这种潮汕人司空见惯的美味,在内地有多么大的吸引力。
有的时候,我们最容易忽略的,往往就是身边最值得珍重的东西。蚝,这种在潮汕市场上屡见不鲜的海产品,在日本被誉为催情圣品,称之为“根之源” ,日本人不分男女都对生蚝有着极大的热情。在西方世界,也被视为“神赐魔食”,《圣经》中誉之为“海之神力”。在我国,唐代已被视为海中珍馐,到了明朝,就有了“西施乳”的称誉。迄今为止,蚝是人类所发现的营养含量最高的海洋物种之一,已经被很多重视食物养生的人士认为是最鲜美的滋补佳品和来自海洋的上品海鲜。
蚝,这种产于海水或咸淡水交界处的双壳类软体动物,上下两壳形状不同,上壳中部隆起表面粗糙,暗灰色;下壳附著于其他物体上,较大,颇扁,边缘较光滑,两壳的内面均白色光滑,是一种高蛋白、低脂肪、容易消化且营养丰富的食品。蚝肉肥美爽滑,味道鲜美,营养丰富,很多人特别喜欢蚝的味道,将之称为"海底牛奶"。自古以来,文人墨客对蚝的描述比比皆是。李白有“天上地下,牡蛎独尊”的题句。韩愈有《初南食贻元十八协律》诗“蚝相黏为山,百十各自生。”宋代苏颂说“南海闽中龙多,皆附石而生,磈磊相连如房,呼为蛎房,初生只如拳石,四面渐长至一二文者,崭岩如山,俗呼蚝山。”刘子翚《食蛎房》诗:“江瑶贵一柱,嗟岂栋梁质。”南宋陆游有《绍兴中予初仕为宁德主簿与同官饮酒食蛎房甚》诗:“同寮飞酒海,小吏擘蚝山。”
每当秋分来临,就是蚝开始收获的季节。从冬至到次年清明,是蚝肉最为肥美、最好吃的时候。故我国民间有"冬至到清明,蚝肉肥晶晶"的俗谚。
年轻当记者时,去过饶平县柘林镇采访当地太平洋牡蛎的养殖专业户。曾坐上小舟到养殖的海域,见识过蚝的吊绳养殖。太平洋牡蛎是牡蛎品种中生长较快的品种,不算培苗的时间,养殖周期大约10 个月,亩产量约 3 吨。这些大面积的太平洋牡砺养殖场地大都选择在潮流畅通,饵料丰富,风浪平静,水深在4米以上的海区。专业户的养殖方式,是将筏架布设好,间隔设一根毛竹,上方用小竹纵、横架设成棚架,两端用缆绳连接竹桩固定海区,将固着蛎苗的贝壳用塑料绳串连成串垂吊于棚架上养成。现在大多都采用浮筏吊养,将固着有蛎苗的贝壳夹在聚乙烯绳的拧缝中,垂挂于用泡沫做成的一个个浮筏上,然后用网绳串连起来。收获时,只需将绳子提起,养成的蚝就成串呈现在眼前。现场撬开蚝壳,将鲜活的蚝肉醮酱油生吞,那股味道,真是三生难忘。
与现在大面积成片吊养在海水中的牡砺养殖大不相同,野生蚝埕是处于海湾的滩涂地带,一连片摆布着无数不规则排列的大大小小石块,石块上斑斑驳驳、重重叠叠地长满了暗灰色粗糙的贝壳,这些便是原生态的蚝。以前,汕头湾的牛田洋、礐石海滩,甚至人民广场的海堤下都遍布这种蚝石,经常见到老老少少的采蚝女。如今,大部分蚝埕都消失殆尽,采蚝女也不见踪影。在饶平县汛洲岛,至今还留存有这样一片野生蚝埕,位于岛的南湖湾东侧,傍近三叠石。遍布海滩的礁石表面,重重叠叠生长出这种生命力极强的海洋贝类,人们撬个不已,它们也生长不止。长有蚝的礁石上,还附着了不少海苔和其他海生生物。涨潮时,礁石完全被湮没在海水中,引来了无数的鱼虾觅食;退潮时,便可见到这片在潮汕地区海滩上难得觅见的蚝埕,也就可以见到采撬野生蚝的采蚝女了。
如今汛洲岛上的采蚝女,大都是岛上上了年纪的女人,几乎没有见到较年轻的。她们会趁着退潮,提起竹筐,拿着蛎锥子来赶海。每每有到汛洲岛,总会赶到蚝埕观赏采蚝女撬蚝。只见她们躬身弯腰立在蚝石旁,手握蛎锥子,贴近礁石表面,用力从根处往下剜,带壳的生蚝就会纷纷落到海滩上,随之便捡起扔到竹筐里。一个采蚝女,一个潮汐的时间,便可采敲到一筐子带壳的生蚝。涨潮后,她们将采到的蚝摆在码头前的路旁,边撬开新鲜的蚝肉边叫卖,上岛的游客都纷纷采购后带回家煎烙或者煮汤。这种个子细小的蚝,用来煎蚝烙最上口,即使上酒楼也难得品尝到。
现在想尝试到野生蚝,可能也就是汛洲岛上这个方圆之地了。这些原生态的蚝仔,个子比养殖的太平洋牡蛎小了许多,显得特别鲜甜,与汛洲岛上的石蟹、香螺一样,可算得上是一大特产。岛上的酒家有专门为游客加工蒸煮。将带壳的生蚝用水淘洗干净,加上两瓢水,直接下锅,盖上锅盖加火蒸煮,见到锅盖四周冒蒸气时,马上掀开锅盖,将它们倾倒出来。这样,原来生蚝封闭的上下壳,就会微微张口,出锅轻轻一掰,就可剥出里面的蚝肉,沾上一点酱油葱香,送进嘴里,肉质肥嫩丝滑,口感鲜甜,带有些许微妙的乳香味,那滋味,可是难得尝到的一大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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