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9、18 小学日志 奶奶们（2）

有一天接源宝时，碰到了冯诗韵的奶奶。她一把抓住我，用哀怨无助的眼神向我讲述新学期的遭遇。

原来，她本学期要接送两个小孙孙上学放学。两个小孙孙，一个是二年级的孙女冯诗韵，一个是一年级的孙子、诗韵的弟弟冯小二（我不知道名字，暂且这样称呼）。他们分别在两个校区上课，送了老大送老二，接了老二再接老大。两个校区相隔十多分钟的路程，上学还好安排，要是放学就难了。放学不可能那么准时，总有拖堂或者班级有事的时候，很难衔接好两个孩子的接回时间。接了老二，老大就得在校门口等待，老师就会给爸爸妈妈打电话，爸爸妈妈只好让老师帮着看孩子，等迟来的奶奶来接。总是这样，老师恐怕也会有想法。有一天，又迟了，奶奶慌慌张张两边跑，扑通栽了一跤，魂飞魄散。60岁的人了，就怕栽跤。还好，无大碍。说完这些，冯诗韵奶奶愁云满面。我尽力安慰她。可是，话语很苍白。谁能解决她这样的来回奔波呢？后来，我多次看到她在两个校区跑来跑去的身影。她的儿子和媳妇如何想的？

校门口，绝大多数都是老人接送孩子。老人中，大多数都是奶奶们。奶奶们基本上都是白发苍苍，脸上刻满了岁月的年轮，身段或臃肿或干瘦或佝偻（也有年轻一些漂亮一些的，但很少、很少）。她们忙了一上午，买菜烧饭，拖地洗衣服收拾家务，一刻也没闲着。到时间了，关掉烧饭菜的火，着急忙慌地去接小孙孙。

我何尝不是这样？看着时间烧饭，踩着时间去接源宝。

来到学校门口，我看到龚翔荣外婆坐在堵路用的石头圆墩上。她头发全白了，十分瘦弱，每天都坐在那里等小孙孙出来。我知道，她的身体很不好，平时聊天透露，她的腰很疼，脊柱已经弯曲了，基本不能弯腰脱鞋袜，就那样褪掉。说着还会做一个褪鞋的动作。就是这样一个身体羸弱的奶奶，每天都会把饭菜烧好，家务做好，风雨无阻接送小孙孙。在翔荣外婆脸上，我看不到愁容，也没听过抱怨。她性格安静，坚强善良，心甘情愿尽心尽意为儿女们服务。50后、60后，我们这一代人普遍都是这样的吧。

等孩子的空当，奶奶们会闲聊几句。甲奶奶：你多大啦？乙奶奶：多大、多大。甲奶奶：哎呦，不像这个年纪，显得很年轻。乙奶奶：你也不显老啊。互相吹捧几句，说说善意的谎言。年纪大了，都怕老。善意的谎言，也是给自己的心灵慰藉。丙奶奶：是给儿子带孩子还是给女儿带孩子？丁奶奶：哎呀，我就一个女儿，是给女儿带孩子。丙奶奶：给女儿带孩子好，不用小心翼翼，女儿孝心。我是给儿子带孩子，得处处小心，不然儿媳不满意。丁奶奶：你是带亲孙孙，再苦再累都值得。我是在给人家带孩子，白忙乎。哈哈哈……哎呦，孩子们出来了，下次再聊。

随着举着各个班级牌子的班主任后面，一队队出来的孩子们涌入门口，奶奶们立刻就消失在嘈杂混乱的人群中。再多的人，她们都能迅速找到自己的小宝贝。也不老眼昏花了，眼神极好。

我发现，奶奶们都闭口不谈年轻时的事。年轻时是干什么的，现在非常不重要。不管当年你是大学生还是小学生、抑或文盲；不管当年你是高薪白领还是低收入辛苦的农民；不管当年你是有车接送的官员还是挤公交车的普通百姓……现在，你们的身份是一样的，都是同一个学区的居民，都是为儿女带孩子的奶奶。

                             2022、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