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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不过少年时文/简洁

(2019-08-16 21: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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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再苦也苦不过少年时代,那样寂寞无助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了,那样惶恐不知尽头在哪里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了。

1

“快乐是什么呢?也许这个问题思考起来就已经不是快乐了。”安妮宝贝在《八月未央》里这样说。那时她还没有改名叫庆山,而我拿着一台浅蓝色的联想586电脑用拨号上网的方式上着榕树下网站,在夜晚看着一篇篇网络小说。

这样想来,我开始思考快乐是什么的时间,确实有点早。人在两种状态下,大概会思考关于快乐的命题,一是快乐将逝,想要留住的时候;二是已然处于不快乐的状态中。我在那时处于后者。我的第一篇小说写于我初二的时候。在班上受排斥被孤立的女主角,在一趟江南之旅中了悟关于如何保持快乐的方式。是一篇非常幼稚的,几乎没有情节的,所有关于江南的风物都只存在于我想象的文章,但在那段时间里,写它几乎是我全部的精神寄托。

在我从小经历的数次孤立中,初二那年的集体孤立最难忍。大概是人长大到一定程度,懂得的事愈多,感知力愈强,知道有些事只能忍耐,但承受力却没有强到一定程度。小学时的两次被孤立,一次被我以转学逃避,一次以毕业逃避,到初二那次时,我知道这次是躲无可躲,连家长都无法诉说,最终只好自己找了一处想象中避难之处。每当白天遇到同学的冷脸或一些过分的事时,自己会分出一个灵魂悬在半空旁观,肉身是难过的,精神是欣慰的:今天要写的故事又有新的素材了。那段小说里女主角在学校的经历,忠实地记录下我的遭遇。不知什么时候看过一句话:任何经历对作家来说都是财富。这句话在那时切切实实地安抚着每一天不知如何度过的人。

孤立是因何而起的?在记忆中有点复杂。既有女生小团体背后的造谣传话,也有同桌男孩带头的恶言相向。同桌男孩父母双亡,姑姑是学校颇有资历的老师,和我一样算作是教师子女。因为我成绩好,班主任为了照顾他,把我安排和他同桌。因为初二的座位最初是让我们自行分配的,我和另一个成绩好的女孩选择坐在了一起,班主任不肯,说不可以两个成绩好的坐在一起,强行把我和那个女孩拆开,重新分了座位。于是和同桌男孩从一开始就不太对付。我觉得他姑姑以权谋私,班主任慷他人之慨;而他觉得他本来就不稀罕与我坐。

同桌男孩一开始觉得我嫌弃他,后来反倒有些警惕我。他的生活费靠他姑姑资助,但他常常将讨来的生活费用在其他地方,比如买PS和名牌衣服。班上的男生知道他能拿出钱,在他们想要买一个阿迪达斯的足球时,准备让他出大头,最后这件事被他姑姑知道,严厉地批评了他,买足球的事也不了了之。买不成足球,让那群踢足球的男生气急败坏。同桌男孩告诉他们怀疑是我泄露的,于是我迎来的是整个班级最有影响力的一群男生的言语和行动暴力,而想要讨好他们的女生也加入了这个行列,在背后造谣生事,以使我更符合一个告密者和搬弄口舌者的形象。

买足球的事还真不是我说的。我在他们事情败露之后才知道整件事情,之前只知他们好像在谋划着什么。在丰富的孤立经验面前,我知道把大人扯入孩子们的斗争是大忌。我妈之前告诉同桌男孩和他姑姑的矛盾,他姑姑嫌他不懂事,比如每次提出要给他买衣服时,他就会指定去买很贵的名牌,而他姑姑也不富裕。这样搞了几次之后,他姑姑便不太愿意再惯着他。既然是被施舍者,就应该懂一点本分。大人们是这样想的。而我,有些理解他的虚荣;另一方面,又觉得他蠢。比如买足球这件事,明明该踢球的人平摊才是,自己饭都吃不上了,还强自出了头,最后失了面子。大概正因为这样,他找不到其他发泄的途径,臆测是我说的之后,便疯狂煽动同学来报复。

2

长大后想起来,初二被孤立的那段时间缓慢又难挨,每天起床都不知道日子如何继续。但事实上真正的时间算下来没有多久,一个月或两个月。我在被孤立之后,反而有了更要好的朋友。

最开始本要和我同桌的那个女孩,我们本来不是玩得要好的,只是个子相近,排队时排在一起,成绩也相近,互相欣赏,于是说好一起坐,对于在一起互相讨论题目的情境很是期待。但论私交,我和另一群女孩更好,她们漂亮,和男生关系好,在班上呼风唤雨,处于权力中心,我觉得和她们在一起更有意思。但这些女孩,在男生们孤立我之后,毫不犹豫地和我形同陌路。而本要和我同桌的女孩,却在别人恨不得离我远远的时候,接纳了我。

本要和我同桌的女孩,绰号叫洋芋。说起来也巧,她当时的好朋友,绰号叫鲍鱼的,是我的同校不同班的小学同学,在我小学时我们曾同路过一段时间。她们原本玩得好的,还有一个绰号叫小古董的女孩,这三个人的小群体缓慢但善意地接受了我。那大概是我初次在稳固的四人团体中有安全感,没有猜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领头人,只有平等的交往和保护。下课时,我们互相抄作业和请教题目,疯起来时被她们带着跑到没人的楼道上对着外面喊:“我们是天才。”喊完笑作一团又跑回教室。在这样的相处中,我和洋芋把鲍鱼和小古董一起带进了月考前十名。

班主任对此表示高兴,在课堂上,她把当这当作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证明。班上孤立同学的小动作没有瞒过她,某种程度上这也算一种敲打。班主任自诩公正严明,让成绩好的同学和成绩不好的做是一种公正,敲打孤立同学的风气也是一种公正。同样被拿来当“人以群分”证明的还有几个男生,他们不善运动,不怎么讨女生喜欢,平素行为古怪,下课时组团在楼道上疯跑,引起女生阵阵尖叫,但他们成绩也排在年级前十。

班上其他男生表示不服,同样都是组团疯跑,他们受批评,另一群人受表扬。一群人成绩越来越差,另一群成绩越来越好,而他们下课做的事并没有太大不同,班主任更加觉得“人以群分”说得没有错。

常年排第一的我,以前是不太会和这几个成绩好但性子古怪的男生搭话的,更不要说请教问题。但对有些男孩气的洋芋同学来说,这是很自然的事,遇到有不懂的,便带着我们去问,渐渐我也和他们相熟起来,觉得他们不是古怪,而是聪明。而且他们讲题时毫无保留,电路图,立体几何,化学公式,他们追求的比书本更多,比答案更多,比老师要求的更多。那种讲题时的感觉,像武侠小说中的比武拆招,我感受到一种遇强则强的快乐。这是我之前学习时从未感受过的。熟悉之后,他们还会有“斗题”,指定一本辅导书,看一晚上回去比谁做得多。记得有个物理特别好的男生,一晚上做完了一整本《点拨》。在那段时间,晚上回去画电路图画到凌晨一点是快乐的,白天请教题目是快乐的,被别人请教问题则是更快乐的。在楼梯间里大喊是快乐的,下课有人陪也是快乐的。虽然之前交好的女生小团体还是阴阳怪气, 同桌男孩还是在别人来我位置上问问题时黑沉着脸,被和他交好的男孩的指指点点心里还是会有些难过,但那段时间在精神上,我感受到了一种昂扬向上的快乐。

学习的快感,精神上交锋的满足,旗鼓相当的对手,互相帮助的朋友,我在自己幼稚的小说里没有的结局,生活给了我。

3

同桌男孩是什么时候知道那件事我不是告密者的,我不太清楚。据我妈说,是他姑姑自己告诉他了知晓的渠道。迟来的示好的举动是,在他们传阅2000年欧洲杯集锦册子时,他往我眼前推了一下,而我,则是从这本册子开始喜欢上迈克尔·欧文的。没有道歉,也没有帮我和他足球队的朋友解释,只是坐在我旁边时,不再阴沉着脸,有时会没话找话说。

不过我也不太在意,我对现状已经非常满意。洋芋也是足球迷,她喜欢齐达内,我们四个的课间话题也会讨论足球,她是我们当中对足球了解最多的人,在比赛日结束后,还能加入踢足球的男生们的讨论。我对足球的了解,也用上了学习的劲头,放学按时回家追六点的体育新闻,周末去图书馆借足球周刊补相关知识,再加上乐于请教,很快从伪球迷升级,追得热血沸腾。

足球能成为让我和踢足球的那群男孩们和好的契机,我是真的没想到。我追我的,他们踢他们的。在他们眼里,我和同桌男孩还是死敌,虽然他已经会问我题目怎么做,我也会随势问他在足球杂志上不懂的名词。在足球队队长邀请我去看他们和其他班的比赛时,惊讶之下我还傲娇了一把,说作业做不完。队长男孩不知怎的,从这时起对我有种莫名的尊敬。在他的解释里,是陪欧文度过低谷期的坚持,还有成绩好的人都有一种坚韧和耐力。和洋芋她们一起,我看过男孩们在放学后的不少比赛。在进球之后,队长男孩会跑到我面前炫耀,问他的帽子戏法,像不像欧文在世界杯预选赛时的表现。

在男孩们终于凑钱买到了一个新足球时,他们在上面签下自己喜欢的球星的名字,一格一个名字,最后留了一格给我,让我写上欧文的名字。我知道这场从足球开始的孤立,又以足球结束了。

中考前的优秀班干选举上,我拿了几乎全票。当时优干在中考时有10分加分,虽然我用不着,我英语竞赛的奖可以加分,作文竞赛的奖也可以加分,不能累加,但这个投票对我来说意义良多。我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花团锦簇地毕了业。据说在我的小学门口,都挂了庆祝我中考成绩的红色横幅。之前孤立我的女生小团体,没有一个和我去到同一所高中,而我后来的朋友,一起讨论题目的男孩们,一起和我进入了这个城市最好的高中。

4

上学时的快乐,其实非常简单,有一个合得来的同桌,有几个下课时可以陪伴的朋友,不要在恶意中生活,对我来说便满足了大半。

但被孤立的次数多了,心中总留有一些惶恐。觉得这是自己命定的某种轮回。开始和结束都隔外相似,孤立通常是进入一个集体不久后发生的,孤立我的集体,在熟悉之后,最后又会重回温情的面貌。小学第一次转学时,同学的不舍;转到新学校后又经历了一次孤立,但毕业前,依然是最高票选的优干。我不知道我的同学们,他们的心理经历了什么变化,但我始终对集体保持了一种警惕。它像一个怪兽,阴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遭它厌倦,什么时候又讨它欢喜。被孤立的痛苦并不是归纠到某一个具体的人身上就能解决的,但友情的快乐,却是在某一个具体的人身上能获得的。这是我在丰富的被孤立的经验中得出的结论。

高一上学期时,我差一点又一次经历我熟悉的恶意。我们班在分校住校,圣诞节那天下了大雪,交通不畅,住在校外的老师们没能来上课,于是大家放假,在外面打雪仗。有个男生寝室的八个人,突然围攻没有参战的我,雪球捏得特别硬,连续砸了我五分钟。被砸得生疼而没有反抗之力时,心里到不是特别愤怒,只是很认命地想:又来了。熟悉的轮回又来了,我将再次经历一段难熬的时间,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事情却没有按我熟悉的剧情发展。在我决定默默接受的时候,那个寝室的室长第二天课间时就跑来找我道歉。我直觉背后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和我不太熟的一个女生,当天就跑去找了那个室长,质问他为什么欺负人,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道歉。在我以为是命运的时候,有人告诉我,不是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在受害人身上找原因的道理,没有什么不能反抗的规则。我和那个女孩子,到最后也没有成为很亲近的朋友,但她在我记忆中,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的被孤立的轮回,终于在高中时被打破了。我之后再也没有遇到过被孤立的事件,后来有时刚好提起少时被孤立的经验,听到的人总会惊讶,不相信我会成为被孤立的对象。分析时我总会客观冷静:高中时的同学素质都比较高,专注于自己的事,因此我享受到了一段健康的同学关系。也是在高中,我认识了之后友谊保持了十年以上的朋友,有他们在身边,慢慢地消却了被孤立的恐惧。

成年之后,不快乐的来源其实更多,自己独自在外的日子过得比少年时代艰难。但在我心里,再苦也苦不过少年时代,那样寂寞无助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了,那样惶恐不知尽头在哪里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了。

因为,即使再遇到那样的事,我也不是那时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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