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得她心》-7
(2019-08-11 18:26:37)
标签:
情感 |
分类: 浮生乱 |
第37章
贺宪把他小时候待过的S市描述得天花乱坠,许久没出去玩的南阮终于心动了, 领完证的下午就回医院请假了。
回医院的路上, 南阮接到了韩乐怡的电话。
“咱们都多久没见面了,自从你工作后, 咱俩都成牛郎织女了。”
“让咱们没空见面的不是我的工作,而是你的男朋友好不好!”南阮突然意识到,
自己跟贺宪结婚的事情还没告诉韩乐怡,她清了下嗓子, 说, “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儿?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吧。”
“明天晚上我没空, 要去和贺宪度蜜月……我们领证了, 下个月婚礼,你给我当伴娘吧。”
韩乐怡那头突然没声儿了, 她傻了好一会儿才问:“你要和贺宪干吗去?”
贺宪抢过南阮的手机, 表情愉悦地高声炫耀道:“我是贺宪, 我跟南阮结婚了, 早上刚领的证, 婚礼下个月20号,
请你当伴娘。”
从中学时代至今,贺宪一贯不爱搭理韩乐怡, 八年多来,这几乎是他第一次和颜悦色地跟她讲这么一大段话,
这两人结婚的消息无疑是平地惊雷, 然而因为一直对贺宪存着敬畏心,
韩乐怡连吃惊都忘了,机械地说了句“恭喜恭喜”,就挂断了电话。
隔了片刻,确认自己没在做梦的韩乐怡又打了回来,电话一通,她弱弱地“喂”了一声,发现接电话的是南阮而不是贺宪,嗓门立刻大了起来。
“你你你你,你跟贺宪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太伤心了,居然不告诉我!”
南阮不打算瞒韩乐怡,便说:“没有谈恋爱,直接结得婚,前几天才决定的。”
“为什么?这也太草率了!”韩乐怡一头雾水,“我还以为你会是我的伴娘,我和我家的都还没结婚!”
“你们才认识多久……”当着贺宪,南阮不好跟韩乐怡吐槽他装傻骗婚的事,含糊地说了两句,就找借口挂断了电话。
南阮性格内敛,话少能力强,主任很是器重她,听到她要提前休婚假,皱了下眉,就同意了。从办公室出来,南阮对等在外面的贺宪说:“假请下来了,加上今天下午还有三天班,咱们回去准备吧。”
“胸外科在哪儿?”
“你找顾曜?”
“咱们结婚了,多年的好朋友,总得通知他一声。”
“……等请帖做好他自然就知道了。”
贺宪没说话,注意力都在南阮的语气和神情上,他并不是真的想去找顾曜,合法身份都有了,手下败将又算什么,他在意的是南阮的反应。
哪知两人刚走下电梯,就在住院部的一楼遇见了顾曜。
顾曜朝贺宪点了下头,转而问南阮:“你今天休息,怎么来医院了?”
不等南阮说话,贺宪就说:“我老婆休不休息你怎么知道的?”
听到“我老婆”,南阮和顾曜一齐讶异地看向贺宪。
贺宪翻出结婚证,打开后举到顾曜脸前,语气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我结婚了,下个月请你喝喜酒。”
顾曜盯着结婚证上的合照看了足足半分钟,才一脸诧异地问南阮:“你跟他?”
顾曜此刻的错愕解了盘在贺宪胸口八年的那口气,当年看到南阮从顾曜的摩托车上下来,他的惊愕比眼前的顾曜要多得多。
贺宪的气消了,再看顾曜就没那么不顺眼了,其实也不能全怪顾曜,如果是顾曜先遇上的南阮,他也不保证能忍住不横刀夺爱。
南阮有些过意不去,顾曜与其他追过她的陌生人不太一样,他们也是朋友,更何况这几个月顾曜替她解决了不少麻烦。
她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我跟贺宪结婚了。”
顾曜怔了片刻,垂下眼睛笑了笑:“这么突然?”
不同于以往的慢条斯理,这句话说得又轻又快,似是在自言自语。
南阮有点难过,她并不喜欢顾曜,却没法不愧疚,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在后悔,要是当初没招惹他该多好。
顾曜调整了一下情绪,故作轻松地笑着问南阮:“你们怎么想起来结婚的?”
南阮还没想出该怎么回答,就听到贺宪说:“什么叫怎么想起来的,那么多年的感情,水到渠成呗。”
出于礼貌,顾曜想说“恭喜”,可是话到嘴边,这两个字却怎么都吐不出来,他说了句“病人在等我,先走了”,没等贺宪和南阮答话,就错身站到了电梯前。
南阮回头看了一眼顾曜的背影,没搭理贺宪,蹙着眉率先走出了住院部大楼。
相识多年,南阮虽然经常冲贺宪发脾气,但大多是因为贺宪故意拿话逗她。贺宪越是对着她没脾气,无底线地让着她,她就越爱朝他使性子,等同于小孩子窝里横,像这样真的生了气,还是第一次。
贺宪这也是第一次做让南阮不高兴的事,他一路跟到停车场,片刻的不知所措后,见南阮冷着脸一言不发,他也生出了委屈。
要是见了追过他的女孩,他只会第一时间撇清关系,一脸愧疚算怎么回事儿?别人喜欢他,和他有什么关系,如果心里没有那个人,有什么可愧疚的。
如果当年先表白的是他,或许待遇还不如顾曜呢,追过南阮的人那么多,南阮全都拉黑了,唯独愿意再搭理顾曜,所以对南阮来说,顾曜就是特别的……
南阮嫌贺宪幼稚无聊,害自己尴尬,满心气恼地决定取消旅行,三天不理他,可发现他板着脸坐进驾驶座,一言不发地发动了车子,完全没有理自己的意思,又有点委屈难过。
在她的记忆里,贺宪从没冷过脸,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是好好好,她一噘嘴他就立马道歉,每次别扭劲儿一过,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小题大做。
南阮对着别人挺讲道理,可习惯了贺宪的无底线退让,乍一看到他不理自己,很是不适应。而顾曜这件事,她生气太正常了。贺宪明知道她和顾曜的关系有多尴尬,方才和顾曜说话时炫耀的意味还那么明显,就好像顾曜还对她有什么一样,偏偏顾曜又是那种反应……她跟顾曜在一个医院里工作,今后想装傻都装不了。
两个小时前才领过结婚证,现在就立马变了一个人,怪不得都说男人一结婚就变脸,果然头脑发热的闪婚不会有好结果。
两人一路无话,进了家门,南阮径直回了房间,贺宪再心烦意乱也不敢无视爷爷奶奶,坐到沙发前,勉强装出笑脸把结婚证拿给他们看。
陪爷爷奶奶聊了一会儿,贺宪才上楼,他在南阮的房门外站了片刻,抬起手敲门。
南阮正生气,只当没听见,贺宪敲了片刻觉得没意思,干脆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根烟的工夫,贺宪就想通了,那么高兴的一天,他怎么能跟女孩子怄气,那么漂亮的女孩儿,从今往后就归他了,他居然还惹她生气,太不应该了。
然而等他走出房间去找南阮的时候,南阮的房门半开着,人却不见了。
贺宪一下楼,奶奶就招呼他吃午饭:“你是不是和阮阮吵架了?她刚刚挺不高兴的,收拾了几样东西,说要去韩乐怡家住一晚。”
听到这话,贺宪急了,立马就想出门追:“奶奶,她从哪个门出去的?”
奶奶却拉着贺宪不放:“你别理她,别去找,让她自己回来!她就是小孩子脾气,越惯越坏……”
第38章
贺宪不敢等, 和爷爷奶奶说了一声, 收拾了几件衣服, 又去南阮的房间替她收拾了几件,就去韩乐怡家找她了。
南阮不接电话, 贺宪只好给韩乐怡打,韩乐怡的电话倒是很快就通了, 接电话的却是南阮。
“你找我?”
“你怎么不接电话?”
“手机在充电, 有事吗?”
“咱们不是要去S市吗?我已经让朋友帮忙收拾好房子了,现在出发, 开快点九点多就能到,到地方我带你吃夜宵去。”
“我不想去了,一共三天假,平时太累,想好好休息。”
贺宪本就委屈, 听到这一句,不说话了。
贺宪一沉默, 南阮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过去最擅长厚着脸皮纠缠, 如果他坚持要去,她也不是不会改主意……
等不到贺宪的回答,南阮便说:“没事我就挂电话了,韩乐怡叫我了。”
贺宪“嗯”了一声, 等了几秒, 南阮当真挂断了电话。这么多年,
每次通电话,他都是等南阮先挂断,事事以她为先、不管错没错第一时间道歉好像已经成了习惯,南阮大概不知道,其实他也是有脾气的,所有的人里,也就只有她觉得他脾气好。
若是因为别的,他根本不会当回事儿,可这次是因为顾曜。就因为他跟顾曜说他们领了证,南阮就气到要取消旅行,贺宪没法不介意。
他心烦意乱,不想回家,只好漫无目的地开着车满城乱转。
韩乐怡在广播电台工作,这天刚好也休假,听南阮讲完来龙去脉,错愕之余,她感慨道:“能在你身边潜伏这么多年,还忍着不表白,贺宪也是没谁了,他是有多喜欢你!难怪喜欢他的小女生挺多,这么多年也没见他交女朋友。”
南阮听了直撇嘴:“喜欢我怎么会一领证就变脸?”
“你这都不明白,他是吃醋了呗。顾曜跟其他追你的男人不同,连你奶奶都看好他,贺宪能不忌惮吗?他和顾曜还是朋友,你因为顾曜生他气,他肯定要多想的。要是冯梦迪没说错,高中的时候他们就因为你互不理睬过,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心结。”
“如果换种方式通知顾曜,有个缓冲,他也不会是那个反应……以后我再见到顾曜,想装傻都不行,也会难堪啊。”
嘴上虽然这么说,南阮心中的气却消了大半,在感情方面她向来迟钝,贺宪对喜欢他的女孩又一向没好气,她没体会过吃醋的感觉,更没想过大男人也会吃醋。她要是对顾曜有不同的想法,这么多年就不会一直一个人了。因为顾曜不高兴,贺宪是不是傻?
南阮有点后悔,比起跟韩乐怡闲聊,难得的假期她更想跟贺宪去S市,她去卧室看了眼正充电的手机,两个钟头前的那通电话后,贺宪连一条信息都没再发来,完全不像以前。
南阮有点难受,记起贺宪之前板着脸不理人的样子,拿不定主意该不该主动找他,正犹豫着,就听到站在客厅窗前的韩乐怡笑着说:“你家贺宪来了,正站在楼下呢,也不上来。看不出来,他这样的男人也会跟自己的女人闹别扭,我还以为就我家小奶狗这样呢。”
“什么就我家的,谁是他的女人……”南阮一阵高兴,说完这句,就把杂物一股脑收进包,边换鞋边说,“我走了,你记得请假陪我试婚纱。”
“……他还没哄你,你就自己回去了?”
“你不是说是我的问题吗?”
“你的问题也该他来哄你,你那么漂亮,不需要讲道理。”
南阮懒得和韩乐怡多说,拎上包就下楼了。
她走出单元门的时候,贺宪正倚在车门上抽烟,南阮心里别扭,没立刻走过去,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了他好一会儿。不同于顾曜的温润,贺宪的气质更硬朗,看惯了他,她总觉得大学里认识的男生们差了点意思。
贺宪抽完一根烟,把烟头扔进垃圾箱的时候余光扫到了南阮,他怔了一下,转头一看,还真是她。一看见南阮,贺宪就下意识地抬起手挥了几下驱赶烟味,因为这个,南阮总嫌他。
“你怎么下来了?”
“应该是我问你怎么在韩乐怡楼下。”
“来找你。”
“找我为什么不上去?”
“怕你见了我更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贺宪顿了一下才说:“不是因为我惹顾曜伤心吗?”
“我只是觉得换种方式告诉他,以后见面不会尴尬。”
贺宪心中一酸,说:“你要是不在意他,有什么尴不尴尬的?”
南阮闻言蹙起了眉头:“我是不是只把他当普通朋友,你不应该最清楚吗?我要是对他有半点朋友之外的想法,当年就不会那样了。”
听到确切的答案,贺宪笑了:“我还以为你当初拒绝他是顾忌你姐呢。”
贺宪哪壶不开提哪壶,南阮有点恼,白了他一眼,问:“你是傻子吗?”
不等他回答,南阮就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贺宪跟着南阮上了车,听到她说“你身上有烟味”,他立刻打开头顶和两侧的车窗,脱掉染了烟味的运动衣外套,扔到了后座上。
南阮有点过意不去,说:“把车窗关上吧,你会感冒的。”
“散散味再关,哪这么容易感冒。”
十月的天气并不算冷,可到底入了秋,在车里穿短袖还好,把所有的车窗都打开,微凉的风不断往里灌,贺宪不冷才怪。
把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的人,这世上除了爷爷奶奶,就只有贺宪了,南阮心中一软,向后倾身,把他的外套拿了回来,替他披到了身上。
贺宪侧头冲她一笑,正要说话,又听到南阮问:“你怎么把娃娃也带出来了?”
南阮再次向后倾身,把两只娃娃抓到了手中。贺宪笑道:“你不是不抱娃娃睡不着吗,我也是。”
“我那是小时候……婚庆经理说的没错,你果然有少女心,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男人睡觉抱娃娃的。”
这话换作别人说,贺宪早发火了,可从南阮嘴里说出来,他就只想笑:“这只兔子像不像你?熊是我。”
“这兔子的颜色那么奇怪,丑死了,把我的熊都衬土了,像你还差不多。”
“哪丑了?多可爱,那这兔子是我,你是熊。”
贺宪接过南阮手里的两只娃娃,把它们并排放到挡风玻璃前,像粉色的兔子就像呗,两只在一起就好。
已经下午了,车程有十个小时,一时半会到不了,贺宪就不急着往S市赶了,他带着南阮去了一间吃过最贵的餐厅,还买了只蛋糕,庆祝领证。
饭后两人逛了逛,贺宪喝了杯黑咖啡,才带着南阮开夜车去S市。
路过八年多前住过的那间小旅舍,贺宪笑着指给南阮看:“你还记得这儿吗?”
南阮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变样了啊。”
途径当初被拦下的收费站,贺宪又问:“要是当年没被抓到,不知道后来会怎么样。”
已经凌晨两点钟了,南阮困倦到睁不开眼,打着哈欠说:“能怎么样,最后肯定还是会回家啊。”
“你就是不回家,我也不会饿瘦你。”
久久听不到南阮回答,贺宪侧头一看,原来她已经睡着了。他单手脱下身上的衣服,盖到了南阮身上。
南阮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车子也开进了市区。她一动,贺宪立马就发觉了,笑着问:“还困?”
“头痛。”
开了一夜车的贺宪脸上倒没半点倦色:“带你去最出名的馆子吃早饭,然后回家去休息,中午再出来。”
这座城市有湖没海,空气明显比地处北方的Z市湿润。南阮好奇地趴在车窗上看街景,嘀咕道:“每座城市都差不多。”
“差远了,这儿的好地方多着呢,一个一个带你去。”虽然是Z市人,但贺宪从小在S市长大,更有归属感,“西西在这儿上大学,这两天找个时间和她吃个饭。”
“你妹妹都念大学了?”
“刚升大二。”
“时间过得可真快。”南阮有点感慨,八年好像一下子就过来了,记忆一片模糊,仿佛她高中毕业也不过是昨天。
贺宪把车子开到了湖边的别墅,这儿清静、风景好,南阮应该会喜欢。
哪知进了院子后,他刚翻出钥匙开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贺宪怔了怔,看清开门的是池西西,一脸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池西西更惊愕,愣了许久才说:“哥,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爸妈的房子啊。”贺宪揽住南阮的肩,对妹妹说,“我结婚了,这是你嫂子。”
“这是舅舅舅妈的房子?你和南阮姐结婚的事儿我听我妈说了,”虽然前些天就听说了这件事,池西西仍旧意外,她冲南阮笑了笑,改口道,“嫂子。”
“你怎么会在这儿?”
“……宁御把我叫来的,说有惊喜。”因为某个原因,乍一看到表哥,池西西只感受到了惊吓。
一身休闲装的宁御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笑着看向南阮:“新婚快乐,这就是南阮?”
贺宪一阵无语:“我让你帮我找人打扫房子,你怎么自己住下了?”
“帮你暖房。我住下不是想见你,是好奇弟妹。”
贺宪比宁御大,更正道:“是嫂子。我妹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宁御顿了一下才说:“你不是让我照顾西西吗,难得你回来,我就把西西叫过来了。”
贺宪朝屋里的高个女孩打了个招呼,向南阮介绍道:“这是宁御,我发小,那是他妹宁立夏。”
南阮分别冲他们和池西西笑了笑。贺宪带着南阮进了门,迎面撞上从洗手间出来的傅川,两人的脚步同时一顿。
“你怎么会在我家?”
傅川没有立刻回答,和池西西对视了一眼才反问道:“这是你家?”
“……”
“……”
贺宪和傅川从小关系就差,却都和宁御挺好,在贺宪的印象里,宁御向来靠谱,所以他才把钥匙交给他,让他帮自己收拾,不想宁御带人破坏他和南阮的二人世界就算了,居然还招来了他最烦的傅川,真是煞风景。
贺宪正想问宁御胡闹什么,就听到宁御说:“你家一共四个卧室,我们四个用了三个,把最大的主卧留给你和南阮了。”
听到这话,贺宪愣住了,再看向宁御时,觉得他比方才顺眼多了,只有一个房间,南阮就没有理由和他分房住了……
贺宪跟南阮走进主卧,一关上门,贺宪就一脸为难地说:“这人太不靠谱了,我让他帮忙收拾,他居然不请自来地带一堆人住进来,你要嫌吵,我这就轰他们走。”
南阮的确不习惯应酬陌生人,可宁御和他妹妹是贺宪的朋友,傅川是认识的,池西西又是贺宪的表妹,来都来了,怎么可能轰他们走,她拎起贺宪放在桌上的包,边把衣服取出来挂到衣柜里边说:“不用,人多热闹。”
别墅的主卧很大,带衣帽间、阳台和洗手间,南阮走到落地窗边,隔着玻璃眺望湖景:“这儿的风景真好。”
“你喜欢的话随时来住,我爸妈没空过来。那什么,卧室就剩这一间了,晚上我睡沙发上。”
南阮回头看了眼贺宪说的双人沙发,这沙发是欧式的,连个小学生都睡不下,别说184公分的贺宪了。
“这么小的沙发,你准备坐着睡吗?睡床吧。”
“我睡床你怎么办……要么我睡地板吧,等下找找有没有多余的被。”
南阮白了一眼口是心非的贺宪:“我也睡床,你要介意的话,就睡沙发睡地板好了。”
第39章
南阮主动说睡一张床……贺宪很是讶异, 他一时间忘了应声, 待三五分钟后,南阮收拾好所有东西准备下楼喝水,
才彻底回过神儿,殷切地答道:“我有什么好介意的,我睡觉特别老实,绝对不会吵到你。”
听到在卧室中央傻站了好一会儿的贺宪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南阮诧异地回过了头。也不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什么,脸上居然有红晕……
瞥见南阮眼中的笑意, 贺宪的面子有点挂不住, 轻咳了一声,
转移话题道:“箱子里有个蓝色的条纹袋子,你收拾到哪儿了?那是我姑姑让我带给西西的。”
“衣帽间左边第一个抽屉里。”
“你等下帮我拿给她吧, 她估计和宁御妹妹住一屋,我去不方便。”
南阮“嗯”了一声, 又听到贺宪轻咳了一声, 问:“你刚刚不是说困得头疼吗?我开了一夜车,
也挺困的,要不咱们睡会儿再去找他们吃午饭。”
“我不困,你自己睡吧。”说完这句, 南阮就下楼了。
“……”
其实贺宪也不怎么困, 一共就那么三天, 他一秒钟都舍不得和南阮分开, 可这会儿要跟着下去,
就跟他刚刚说困是想怎么着一样。
贺宪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才九点,什么时候才能到晚上……他无事可做,干脆踢掉鞋子躺到床上装样子。虽然一夜没睡,他却困意全无,盯着天花板琢磨——南阮愿意和他睡一张床,是不是代表她把他当成真正的结婚对象了?
贺宪觉得天上不会连着掉两张馅饼,南阮没有防备心应该是因为太信任他,她什么都好,就是太单纯,晚点得好好教育她一下。
南阮到一楼找厨房,她的生理期快到了,一路上小腹隐隐作痛,偏偏没有热水。这别墅很大,她在一楼绕了一大圈才找到位于东南角的厨房。
厨房的台子上有只电水壶,南阮往电水壶里注满水,等待水烧开的间隙,立在落地窗前看风景。这栋别墅临水而建,玻璃纤尘不染,外头起了风,吹起的浪像是下一秒就会拍到她的脚面上。
南阮正出神儿,突然听到了池西西的声音。
“我哥来了,你还是走吧,被他发现怎么办?”
“你跟我一起走。我就这两天有空,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抽出时间再过来看你。”
这是傅川的声音。
池西西犹豫不决:“咱俩要都走了,我哥会觉得奇怪的……我真不知道这是我大伯的房子,不然打死都不会来。”
傅川低声骂了一句:“还不是上了宁御的当,我回头再找他算账。”
南阮再迟钝,也猜了个大概,傅川和池西西在一起了?如果她没记错,这两人差了八岁,八杆子打不着,真让人意外……
为了避免被发现的尴尬,她主动咳了一声,看清她的瞬间,池西西寒了脸,傅川的脸上也有意外。
热水烧开了,南阮找了只空杯子,冲傅川笑了一下,边烫杯子边对池西西说:“我等下把你妈妈让贺宪带给你的东西拿给你。”
池西西缓过劲儿后,面露难色地对南阮说:“南阮姐,我跟傅川在一起的事情,你千万别告诉我哥……他要是知道了,肯定骂死我。”
意外虽意外,南阮对旁人的事却不感兴趣,“嗯”了一声,笑着说:“我知道了。”
池西西却放心不下,一直到午饭时都胃口缺缺。
午饭是宁御带来的厨子做的,很合南阮的胃口,贺宪把最后一片三文鱼夹给她,对坐在对面、正拿筷子戳白饭的妹妹说:“下个月我结婚,你来当伴娘,我有个队友和你差不多大,你们正好走一块。”
伴娘伴郎各六个,贺宪朋友多,一通电话能叫出十六个伴郎,而南阮的交际圈窄,恐怕找不全六个伴娘,他自然要操心。
听到这话,傅川一下子抬起了头,问:“你婚礼几号,伴郎算我一个。”
贺宪怔了一下,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什么意思?想来捣乱?”
傅川面无表情地说:“我有那么无聊吗?”
“有。你想来就来,伴郎我不缺。”
傅川看了池西西一眼,池西西立刻说:“你和南阮姐结婚,我肯定是要提前回去帮忙的,伴娘就算了,我太胖了,穿礼服不好看。”
“你哪胖了,瘦得只剩下小时候三分之一宽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我结婚,你不当伴娘谁当。”
池西西没再说话,一脸为难地继续拿筷子戳碗里的饭。
贺宪一上楼,宁御就被傅川拎到了一边。傅川拧着眉,问:“你是不是有病?好好的把我和池西西懵到贺宪家干什么?”
宁御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被傅川扯皱了的衣领,笑着说:“当然是帮你了。你不是一直说不想再偷偷摸摸吗?这是最好的机会。池西西爸妈又不怎么管她,搞定了她哥你们还怕什么。贺宪新婚燕尔,心情正好,你让池西西跟南阮说说……你没看出来吗?贺宪在他媳妇面前跟三孙子似的,有南阮在一边帮腔,贺宪最多揍你一顿。你低个头,跟贺宪搞好关系,以后有他在池西西妈妈面前说你好话,你们还怕什么。”
傅川不说话了,他和池西西在一起大半年了,早想公开,无奈池西西怎么都不肯,他是不怕被贺宪知道的,撞上了正好,池西西作为伴娘跟贺宪的队友走在一块,这个他无论如何都忍不了。更重要的是,他跟贺宪从小打到大,如果不先搞定贺宪,以后贺宪随便跟池西西的妈妈说几句他的坏话,他和池西西都别想好过。
吃完午饭还没一个钟头,在傅川的连哄带逼下,本就满心忐忑的池西西便敲响了贺宪和南阮的房门。贺宪正手把手地教南阮打游戏,南阮从没玩过游戏,注意力都在屏幕上,完全没发现自己整个儿被贺宪圈在了怀里,贺宪正心满意足,见到妹妹进来,问:“你怎么来了?”
“我不找你,找南阮姐。南阮姐,我有话跟你说,你能出来一下吗?”
“叫嫂子。你要找她说什么,还背着我?”
南阮闻言站了起来,走进衣帽间拿出池西西妈妈带给她的东西,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一离开卧室,不等池西西开口,南阮就说:“你放心,我不会跟贺宪说。”
南阮想,她们连话都没怎么说过,池西西不了解她的性格,担心也是正常的。
“不是……我来找你,是想拜托你和我哥哥说一下这件事,我跟傅川是很认真地在谈恋爱,我怕我哥哥知道后会暴跳如雷……他肯定听你的,你帮我劝劝他,傅川对我挺好的,不是他想的那样……”
南阮为人冷淡,最不耐烦管闲事,但池西西是贺宪的妹妹,他们结了婚,她跟池西西也成了一家人,自然没法拒绝。
南阮回到卧室的时候,贺宪正翘着腿倚在沙发上,看到她进来,他下意识地把脚从茶几上收回来,敛去不羁,坐直了朝她笑:“西西找你说什么?你们什么时候熟起来的?”
南阮坐到床上,说:“她有事让我和你说。你先答应听了别生气。”
贺宪摸不着头脑:“我能生什么气?”
南阮并不觉得贺宪会像池西西担心的那样暴跳如雷,便没做铺垫,开门见山地说:“你妹妹和傅川在谈恋爱,他们已经在一起挺久了,傅川对她挺好的,不过暂时还没和你姑姑说。”
贺宪像是没听懂,怔了许久才问:“你说西西和傅川谈恋爱?怎么可能。”
南阮笑了笑:“怎么不可能,这是你妹妹让我告诉你的。她都念大学了,怎么还这么怕你?我还以为你是特别宠妹妹、从小被妹妹欺负到大的那种哥哥呢。”
贺宪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蓦地站了起来,没等南阮反应过来就冲了出去。看清贺宪脸上的戾气,南阮吓了一跳——尽管不止一个人和她说过贺宪脾气坏,认识那么多年,她却从没见过贺宪发火。
南阮立刻跟了出去,想叫住贺宪,可他步速太快,把她甩开了一大截。南阮追不上他,只好立在楼梯上叫他的名字,贺宪似是没有听见,头都不回。
傅川和宁御,以及两个女孩子正坐在沙发上聊天,贺宪径直走到傅川面前,扯住他的领子拽起他,声音不大、却满是威胁意味地问:“谁借你的胆子碰我妹妹?”
贺宪会有这个反应,傅川并不意外,他拂掉贺宪的手,自己站了起来,不咸不淡地说:“我和西西是正经谈恋爱,不需要借谁的胆子。”
贺宪上脚就踹,比他还略高一些的傅川虽早有防备,却仍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两脚,傅川从小横到大,还真没挨过谁的揍,这次却没还手,只皱眉看向贺宪:“你消气了没?没消气再来两下,等你打够了、解气了,我就带西西走。”
“你TM带谁走!”听到最后一句,贺宪更加怒火中烧,“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我可太知道了,你爱跟谁闹着玩是你的事儿,离我妹妹远点。”
“我跟谁闹着玩了?咱俩半斤八两,就跟你是个多好的东西一样,”虽然忌惮贺宪是女朋友的哥哥,傅川一时半会儿却学不会服软,说完这句,他看向池西西,“西西,跟我走。”
傅川话音还没落,肚子上就挨了贺宪一脚,这一脚贺宪使了全力,傅川虽没喊疼,可过了半晌才直起腰。
池西西见状心疼极了,差点哭出来,她跑到男朋友身边,不管不顾地冲哥哥发脾气:“你干什么呀?会不会好好说话!他都没还手,你还一直打。”
贺宪一阵头疼,瞪着妹妹说:“你给我过来。”
不同于整日嬉皮笑脸的二表哥,大表哥发起火来池西西还是很怕的,确认男朋友没大碍后,她不自觉地走到了一边,看向南阮,用目光向他求助。
宁御见状起身打圆场:“行了行了,多大愁。贺宪,你又不是不知道傅川是什么人,他站着不动给你踹,这对西西还不算真心?傅川,叫声‘哥’呗,你们以后可是一家人。”
贺宪和傅川都烦躁到了极点,不约而同地说了个“滚”,宁御脾气也大,“呵”了一声,又坐回了沙发上,转而看向南阮,朝她使了个眼色。
南阮完完全全没有料到贺宪还有这么暴戾的一面,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收到池西西和宁御的示意,隔了片刻才说:“贺宪……有话好好说,你凶什么……”
因为吓着了,南阮的声音又轻又软,听到这句,贺宪回头看向她,看清她脸上的不可置信,心中一沉。他实在太生气了,完全忘了南阮也在,因傅川而起的愤怒更进一层。
贺宪平了平气,从口袋里摸了根烟,放到嘴上,斜了傅川一眼。他怕再吓着南阮,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你跟我到外面去。”
池西西看过来的目光让南阮很没面子,她一定是以为她能劝住贺宪才来拜托她的,结果居然变成这样。
南阮叫了声“贺宪”,待他看过来,才冷着脸说:“你跟我到楼上来。”
贺宪怕自己前脚离开,傅川后脚就带走妹妹,犹豫着没动。
见他不动,南阮一时气结,懒得再给他留面子,转身就上了楼,贺宪顿了顿,冷声对妹妹说了句“池西西,你待在这儿别走,不然我马上叫你妈来接你回家”,便去追南阮了。
楼上的卧室门没关,贺宪一推开门,就看到南阮噘着嘴坐在沙发上。他满心焦躁,却半蹲到她面前,耐着性子解释道:“要是西西和别的什么人谈恋爱,我肯定不管,傅川是什么人?他就没跟谁认真过,翻脸比翻书还快,而且还比西西大八岁,怎么有脸纠缠她。”
“你不也没跟谁认真过吗?你带出去的女孩子不也挺多的,我都听说过。”
听到这句,贺宪傻了,立刻澄清道:“哪有什么女孩?我连手都没和别人牵过,你听谁说的,冯梦迪?”
贺宪的黑历史的确是冯梦迪告诉她的,南阮不想让贺宪误会她小心眼,计较认识之前的事,更怕他迁怒冯梦迪,便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说:“傅川哥人挺好的,虽然看着冷,但高中时也算照顾过我。是你自己和他关系差,人家都站着不动被你打了,你还想怎么样?你妹妹来拜托我劝你,结果你这样……我多丢脸,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你不知道,西西的爹妈都不靠谱,我们各忙各的,这些年也没怎么照顾她,这才让傅川钻了空子。她那么可怜,傅川还忍心骗她,简直混蛋。”
听到这话,南阮皱眉看向贺宪:“你姑姑再不靠谱,你妹妹也是有妈妈的,她妈妈还会给她带东西,还经常和她通电话。我呢?不是比她惨多了。你怎么忍心骗我的?你比傅川哥更混蛋。”
贺宪的心中咯噔一声,问:“我怎么骗你了……”
南阮没好气地说:“不知道,你自己想。”
第40章
贺宪有点慌, 考虑了半晌才说:“我想不出来, 你直接告诉我哪错了,我好改。”
“骗婚怎么改?闪婚闪离吗?”
听到“骗婚”这个词,贺宪傻了, 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觉得自己得解释点什么,
可又想不出怎么解释。现在就表白吗?气氛不太对……跪地求饶呢?也太丢脸了……
见方才还凶悍着的贺宪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 南阮有点想笑, 虽然她并不是真的生气,可骗婚这事太可恶,
哪能让他蒙混过关。
南阮忍着笑,起身往床边走:“我困了, 要午睡。”
贺宪支吾了一声, 说:“那你睡, 我不打扰你, 先下楼了。”
“……”
从卧室出来, 贺宪只觉得自己蠢得没边了, 刚刚应该立刻解释的, 怎么会脑子一片空白,一句话都说不出呢。
回到沙发边的时候,池西西正噙着眼泪对傅川嘘寒问暖, 她怕哥哥告状, 不敢离开, 但心中有气,
故意别过脸不理他。
贺宪满心烦乱,也知道逼太紧会适得其反,干脆躲到了一楼阳台,眼不见心不烦。
他正对着湖水发呆,宁御坐了过来,扔了根烟给他,说:“难得凑到一起,挺高兴的事儿,至于吗。”
“池西西不是你妹妹,所以你觉得不至于。”
“西西跟了傅川,以后他就得管你叫哥,你不亏。”
“不稀罕。”
“他让我跟你说,他对你妹妹百分百认真,你答不答应他们都不会分手,等你妹妹一毕业就结婚。你姑姑那边他不指望你说好话,别使绊子就行,不然为难的还是西西。”
贺宪“切”了一声,不置可否。
察觉出贺宪情绪不对,宁御问:“你又怎么了?跟南阮吵架了?”
贺宪没回答。他焦躁到坐不住,点燃烟又摁灭,推开移门,立到湖边吹了会儿冷风,才想好说辞,上楼找南阮。
贺宪走回阳台的时候,宁御还坐在原处,他轻笑了一声,懒洋洋地说:“你也有今天。”
贺宪没心情和他斗嘴,径直回了卧室,哪知南阮并不在。贺宪赶紧往楼下跑,找了一圈,发现她正和池西西站在厨房聊天,才松了一口气。
“西西,我有话和你嫂子说。”
池西西还别扭着,只当没看到哥哥,冲南阮笑了笑,就冷着脸离开了。
妹妹当着南阮这样,贺宪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他轻咳了一声,吐槽道:“这丫头真是越大越不让人省心。”
“你刚刚那么凶,她不生气才怪。你要对着我那么发火,我一定再也不理你。”
“我可能冲你发火吗?”
“以前没有,以后可说不准。”
“以后也不会。我找你是想问……”贺宪实在没底,顿了顿才问,“你为什么会说骗婚?”
南阮没立刻回答,慢条斯理地把煮好的红糖姜茶倒入马克杯,才反问道:“你没有骗婚吗?”
“有……你是怎么知道的?”
南阮自然不会供出冯梦迪,她捧着红糖姜茶轻轻吹了两下,扬起脸看着贺宪不说话。
贺宪只好实话实说:“你生日那天,我本来是想跟你表白的,话到嘴边又怂了,怕你听了生气,拉黑我,给顾曜乘虚而入的机会……”
“你为什么要跟我表白?”
“当然是喜欢你,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喜欢你,要不是顾曜,我早就跟你说了。”
“和他有什么关系?”
“怕跟他一个下场,觉得不说至少还能被你当朋友。”贺宪的脸有点红,说完这句,又否认道,“其实跟他关系不大,是我怂,我长那么大,就只因为你怂过。”
在南阮的脸上瞥见笑意,紧张到手心冒汗的贺宪终于放松了些许:“我能问问,我蒙你这事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吗?”
“我不想说。”南阮斜了他一眼,问,“如果我不主动问,你就打算骗我一辈子?”
“怎么可能,我本来打算婚礼前就坦白的。我跟你道歉,你能不生气吗?”
南阮收起笑意,答得极快:“不能。”
贺宪表情一滞,隔了好一会儿才问:“不能是什么意思,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你自己想。”
“只要你别不理我,怎么着都行。”
贺宪脸上的小心翼翼害南阮心中一软,这人把她当傻子骗,她本来打算晾他一个月的,可才一个小时都不到,就改主意了,要是被韩乐怡知道,一准会骂她没出息、活该被贺宪蒙。
南阮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终于说:“你妈妈从没给你安排过相亲、你存心骗我结婚这事,我在领证前就知道。”
贺宪很是意外:“你知道了为什么还愿意……”
她不计较已经很大度了,他居然还有脸问为什么,这是在等她表白吗?南阮白了贺宪一眼,说:“自己想。”
太喜欢一个人,所以不敢相信,她也会喜欢自己,贺宪没纠结太久,转而问了个最关心的问题。
“我一直都特别特别喜欢你,从没想过和你之外的人结婚,我跟你道歉,等你不生气了,还愿意跟我在一块吗?真正的那种。”
“你说呢?如果我不愿意,就不会跟你结婚了。假结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只有傻子才会同意。”
听到这句,贺宪一下子就笑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怕坦白后你不理我,担心得天天做噩梦。”
南阮噘了噘嘴:“活该。”
“如果你生日那天我直接说喜欢你,你会答应跟我在一块吗?”
“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有可能答应?贺宪傻眼了,又问:“如果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表白,在你念大学前,你会不会不理我,不准我对你好了?”
南阮想了片刻才说:“应该不会。”
贺宪既惊喜又悔恨:“我还以为……要是早点说,也不会浪费那么多年,你别生气了成不成?这惩罚对我来说已经够重了,我真的特别后悔。”
“这算什么惩罚?你说不说有什么区别?本来这些年我们也一直在一起啊。”
对她来说,无论是普通朋友,还是喜欢的人,贺宪都是同样的存在。无论伤心还是高兴,无论遇到多小的事儿,她都会第一时间和他分享,他也是一样。这么多年来,除了贺宪集训无法用手机,他们没有断过一天联系。
“区别大着呢。”见南阮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贺宪舔了下嘴唇,盯着她粉嫩的脸颊说,“南阮?”
“嗯?”
“我能亲你一下吗?”
第41章
“……”
方才贺宪问她为什么知道了他骗婚仍旧愿意领证, 南阮还疑心他是在装傻,听到这句话,
终于明白这人是真傻。他什么都不说直接亲她, 她难道还能打他耳光吗?这么一问,
她要怎么答?反正“你可以亲”这种话她是打死也不要说的。
发现贺宪还一脸期待地在等自己回答,
南阮气得要死,说了句“你好烦”,就捧着红糖姜茶走出了厨房。贺宪第一次参加奥运会的时候,赛后接受访问,记者曾用“睿智”形容他……这完完全全是谬赞,“睿智”和他有半点关系吗?
南阮一走出厨房,就迎面遇上了宁御,瞥见他绷着嘴角, 似是在忍笑,南阮更觉无奈, 没招呼他, 便径直离开了。
南阮走远后, 宁御立马笑出了声。贺宪讨了个没趣, 一看到宁御,迁怒道:“你们怎么还没走?”
“不是你让西西待着别走吗, 我留下是怕你和傅川打起来。”
说这话的时候,宁御还在笑, 贺宪见状一阵头疼:“有什么好笑的?”
“宪哥, 我真是重新认识了你,
这是你老婆吗?就算不是,你想怎么着都行,问什么问?我没和南阮接触过,都能看出来她是腼腆的那种,你那么问,是指望她说‘能能能,你随便亲’?”
被宁御这么笑,贺宪虽然挺烦,但宁御交过的女朋友多,应该有经验,顿了顿,贺宪压着脾气问:“她这都不乐意,我要是不问,她不得生气?”
“你平时亲她什么的,都提前问?”
贺宪没说话。
宁御一脸不可置信,笑着说:“你们都结婚了,不会还没……服了,我这就招呼他们走,给你们腾地方。你别管你妹妹了,先管管自己吧。记住了,下次千万别再问了,想做什么直接来。”
“走什么走,人多热闹。”贺宪虽然烦透了这几个人,但并不希望他们真的离开,他们走了,卧室空了出来,他就更没戏了。
贺宪回到卧室的时候,南阮特地交待他别再干涉池西西和傅川,为了增加好感度,贺宪诚诚恳恳地说“我都听你的”,其实他明白,就是想干涉,池西西也不会听。他之前发火不是指望妹妹听劝分手,而是想让傅川明白,他妹妹不是没人管、更不是能被随便欺负的。
南阮昨夜是在车上凑合睡的,加上生理期将至,这会儿浑身无力,小腹还隐隐作痛,便不肯跟贺宪出去逛,只说想留在别墅休息。
南阮不想出门,贺宪自然取消了行程,S市的这片湖很大,是远近闻名的景区,两人便就近散步看风景,晚饭是宁御带来的厨子准备的甜食和烧烤,南阮吃掉一整条刚从湖里钓上来的鱼后,因为牛油果苹果汁很合胃口,又忍不住喝了两杯。
贺宪和傅川的性子都傲慢,晚饭时凑在一起自然别别扭扭,有宁御在中间调和,贺宪给了个台阶,傅川接了,两人勉强算是言和了,池西西见状松了一口气。
三个男人坐在一起喝酒,贺宪一边听宁御和傅川聊生意,一边不时往三个女孩的方向看,南阮不习惯和陌生人相处,如果她露出无聊的表情,他随时可以陪她回房间。
哪知南阮看起来挺开心,也不知道在和她们说什么。
瞥见贺宪不断往南阮那边瞟,宁御想起厨房的事,又笑了。贺宪觉得面子挂不住,便不再看南阮。哪知隔了一会儿待他再回过头去,南阮已经离开了,餐桌旁只剩下了池西西和宁立夏。
贺宪挥别傅川宁御,去楼上卧室找南阮。推开门,南阮并不在,贺宪正要离开,又听到了浴室的水声。猜到她在洗澡,想起晚上要同床共枕,贺宪有点期待。
两杯凉果汁害得南阮的小腹从隐隐作痛变成了绞痛,她本以为洗个热水澡腹痛便能缓解,谁知道这房子久无人住,花洒喷出的水忽冷忽热,洗澡时受了凉,腹痛更加明显。
南阮一走出浴室,贺宪就看出了不对:“你怎么了?”
“生理期,肚子疼。”
“疼得很厉害?要不要去医院?”
“我自己就是妇科医生。你帮我找个暖水袋,再帮我煮一杯红糖姜茶。”
贺宪放心不下,先把池西西叫上来陪南阮,才去煮姜茶找暖水袋。见贺宪把池西西找来了,南阮有些过意不去,多大点事儿,哪值得惊扰别人。
贺宪把别墅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暖水袋,别墅在景区,最近的超市来回也得半个钟头,他怕南阮不舒服,把热水灌进玻璃瓶,裹上自己的T恤拿给她凑合用。
贺宪一回房池西西就离开了,南阮喝过姜茶,暖着小腹,稍稍舒服了一些,便躺下休息了。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她的头也有点疼。
听到南阮打喷嚏,贺宪坐到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南阮的额头虽然不烫,头发却是半湿的,许是她人不舒服,才吹得这么潦草。
南阮的眼睛虽然一直闭着,其实并没睡着,听到贺宪开门关门的动静,她有点烦躁,正想让他别吵,脑后就吹来了一阵暖风。
南阮的头发长且浓密,一时半刻吹不干,贺宪便耐着性子一束一束吹,他的动作很轻柔,吹好头发,又替她吹被湿头发打湿的衣服。
被暖暖的风一吹,南阮生出了困意,将睡未睡的时候,贺宪忽然关上了吹风机,拔掉插头,轻手轻脚地站起来往外走。
南阮睁开眼睛,半坐起来,问:“你去哪儿?”
听到这话,贺宪有点意外:“你没睡着?”
瞥见他手里的车钥匙,南阮又问了一次:“你要去哪儿?”
“给你买热水袋,再去药店看看。”
这人简直像有两副面孔,晚饭时对着傅川一脸冷漠,现在又满眼温柔。南阮心中一软,说:“你别走,我不舒服,想你陪着我。”
认识那么多年,这样的话南阮还是第一次说,贺宪傻了片刻才点头:“那我不去了,让别人帮忙买。”
“别再麻烦他们,玻璃瓶和暖水袋差不多……”南阮犹豫了一下,说,“贺宪,你过来。”
贺宪不明所以地坐了过去,南阮为难了一下下,终于说:“我要亲你。”
贺宪怀疑自己听错了,隔了足足半分钟才把脸颊伸过去,南阮却绕开了他的脸颊,红着脸吻了吻他的嘴巴。
贺宪怔了一下,随即回吻了过来,两人都没什么经验,略显笨拙。终于分开后,南阮轻咳了一声,说:“骗婚的事就算了,我懒得跟你生气,不准再骗我第二次。”
“那以前瞒的呢?”
“你瞒过我什么?”
贺宪侧过脸朝她笑:“我很早之前就亲过你,趁你睡着的时候。”
“……”
第42章
一个钟头后,
南阮就后悔一时脑热主动亲贺宪了,她只啄了一下他的嘴巴,他居然还了一百倍回来。从额头到下巴,连她的手指都被他挨个啃了一遍。
南阮怕痒,推了贺宪一下, 恼怒道:“你有完没完?”
贺宪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脖子, 厚着脸皮笑:“没有,谁让你又香又软。”
南阮白了他一眼:“我要睡觉, 你不准在烦。”
她刚一躺下, 贺宪也跟着躺下了。南阮的体温偏低, 贺宪则相反, 他一凑过来,南阮就有种在烤火炉的错觉。
南阮的小腹正疼着,挨着贺宪暖暖的倒挺舒服,可忽而想起开了一夜车的他似乎没洗澡,一阵嫌弃后, 她转过头准备催他去浴室,
哪知片刻的四目相对后,会错意的贺宪自觉地往外侧移了移, 与南阮拉开距离。
南阮见状哭笑不得, 她的确时常冲贺宪发脾气,可也没有很凶啊, 为什么他总小心翼翼地怕自己不高兴?她懒得搭理贺宪,
背过身闭上了眼睛。
虽然已经领了结婚证,
但两人到此时此刻才算真正在一起。相识多年,南阮本以为跟贺宪恋爱结婚不会有新鲜感,哪知完完全全是新的体验,原来再好的朋友也不同于另一半。
一整夜都在路上,两人的身体都有些疲倦,却因精神陷入了兴奋,不约而同的失了眠。
南阮正闭着眼睛数绵羊,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温热,是贺宪又靠了过来,他半坐起来,拿开已经凉掉的玻璃瓶,把手伸进南阮的睡裙,覆到了她的小腹上。
南阮脸上发烫,回过头嗔怒道:“你干什么?”
贺宪怔了怔,手却没松开:“替你暖肚子。我刚在网上查的,手心搓热了比暖水袋有用。”
小腹被他的手这么捂着,果然比方才舒服了不少。南阮有些过意不去,对着贺宪,她的脾气好像是有点坏,难怪他总怕惹她生气。其实还不是因为他没脾气,她才习惯了动不动就噘嘴?看来以后要克制一点。
南阮想了片刻,主动往贺宪那边挤了挤,整个人窝进了他的怀里。贺宪一脸惊喜,垂下头吻了吻南阮的耳垂。她的小腹太凉,一刻钟内,贺宪已经换了四次手。
隔了快半个钟头,南阮的腹痛终于完全消失了。她睡不着,便坐起身对贺宪说:“找部电影一起看吧。”
“好不容易到这儿来,看什么电影,我带你出去玩。”
“你昨天一夜没睡,不困吗?”
“两夜不睡也不耽误带你玩。”这样紧抱着南阮,时不时地亲她的脸颊、闻她的发香,于贺宪来说既幸福又煎熬,倒不如出门吹吹冷风。
贺宪不讲究,方才穿着外衣就躺到了床上,站起来后套上外套,抓了下头发就等在一边了。
南阮则慢吞吞地用了半个钟头才换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见贺宪毫无坐相地倚着沙发,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翘在茶几上的脚:“走啦。以后你一回家就要洗澡换衣服,不准再穿着外面的衣服往床上躺。”
想起这次休假结束回去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搬进南阮的卧室,贺宪很是期待,笑着说:“知道了,保证不弄脏你的床。”
“婚礼前你还是睡书房,爷爷奶奶那个年纪的人,不办婚礼就不觉得算正式结婚。”
“等他们睡着了我能去找你吗?早晨赶在他们起床前回去,我保证规规矩矩,什么都不做。”
这话一出,贺宪再次收到了南阮的白眼:“你想做什么?”
贺宪笑着舔了下嘴唇,没说话。
已经快九点钟了,道路不再拥堵,开到城区只用了半个钟头。贺宪停好车子,带南阮逛步行街。
两人一下车,贺宪就牵起了南阮的手。他低头瞟了眼南阮的反应,见她毫无反对的意思,干脆得寸进尺地改为了十指交错。
贺宪的手心热,这么手牵着手很快就腻出了汗,可谁也舍不得松开。
他们单独逛街的次数很多,却没有哪次是这样的感觉,南阮再一次想收回之前的话——都怪贺宪不早点说,生生浪费了这么多年。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南阮恰好就听到贺宪说:“早知道你不会拉黑我,就不那么急着结婚了。我这辈子都没交过女朋友,真遗憾。”
这话虽然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可遗憾却是真遗憾,跟朋友们介绍南阮时说“这是我女朋友”,这梦他做了好多年。
“你现在想交女朋友也能交的。”
贺宪赶紧解释:“我想找的女朋友就是你。不过直接结婚也很好。”
南阮也觉得遗憾,就没作声。
走出步行街,贺宪把小时候念过的小学和初中指给南阮看,给她讲自己的从前。
“因为你跟傅川都习惯了当领头的,凑在一起,谁也不服被谁管,所以才总打架的?幼不幼稚啊。”
“挺傻的,也是因为那时候闲着没事做。”说完这句,贺宪又抓住机会表白,“我这辈子只服被你管。”
南阮脸颊痒,抽出手揉了一下,嗅到手上的烟草味,随口说:“你能不能别抽烟了?把我都熏臭了。”
贺宪立刻从口袋里翻出烟盒和打火机:“上缴。”
南阮笑着“切”了一声,并没接。她不喜欢烟味,却觉得贺宪抽烟的姿态很好看,可真是矛盾。
两人在外头逛到十一点,吃过夜宵才回别墅,进卧室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贺宪有点倦,躺到床上正要睡,记起南阮的话,又爬起来洗了个澡。
折腾了这么一圈,两人都累了,很快就睡了过去。隔天早晨睁开眼睛时,看到枕边的人,不约而同地愣了愣——从今往后,他们就要这么生活在一起了。
南阮不想被贺宪见到自己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地样子,率先跳下床、进了洗手间,想起贺宪说,今天要带她和朋友们吃饭,她特地化了个妆,在洗手间磨蹭了一个钟头才走出来。
贺宪在一楼的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三分钟就回来了,一见到南阮,他就笑着问:“怎么这么久?”
“已经很快了,我好看吗?”
贺宪看了眼南阮,摇了摇头:“不好看,你不需要化妆,都化丑了。”
南阮不涂唇膏的时候嘴巴是粉橙色的,贺宪很喜欢。眼下用的唇膏颜色太明艳,在贺宪眼中,非但没之前好看,还不能想亲就亲。
听到这话,南阮不高兴了,贺宪见状赶紧补救:“不是丑,是不如你之前好看。跟别人比,还是漂亮了一大截的。”
南阮懒得理他,径直下楼吃早饭了。吃过早饭,六个人一起出门,跟朋友们汇合。
在一大圈朋友里,贺宪是结婚最早的,没听到他恋爱就直接结婚了,众人很是意外,这天自然是他做东。
这些年贺宪一直训练、比赛,父母又调到了Z市,不怎么回来,难得跟一起长大的朋友们见面,要聊得自然多,可惦记着南阮不是热络的性子,他哪也没去,就陪在她旁边。
南阮话少,静静地坐在一边听他跟人聊天。正无聊着,手机就进了一条信息,是冯梦迪发来的。
“阮阮,你跟贺宪领证了?”
对方是冯梦迪,南阮有点难为情,斟酌了一下措辞,才回复道:“前天领的,我跟他说清楚了,没告诉他是从你那儿知道的。”
“你们今天一出现,我跟贺宪几个共同的朋友就一起给我发信息了,夸你漂亮来着,说我被拒绝得不冤枉。我的天,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还拿出来嘲我。下个月你们婚礼我一定到,给你们准备大红包。”怕南阮过意不去,冯梦迪铺垫过才说别的,“我看了朋友发的现场照片,发现程白莲也来了,她就坐你斜对面,穿白裙子的那个。”
南阮抬头一看,斜对面真有个穿白裙子的女孩,瞥见她一脸伤感地盯着贺宪看,南阮发信息问冯梦迪:“她是谁啊?”
“一朵自以为所有女人都嫉妒自己、所有男人都爱慕自己的白莲花。她一直喜欢贺宪,不过也没少勾搭贺宪的朋友,因为我明追过贺宪,当年没少吃她的暗亏,还被她气哭过……”
能把冯梦迪气哭,这人也太不一般了,南阮抬起头看向她,许是感觉到了南阮的注视,那位程小姐把目光从贺宪身上收回,整理了一下裙子,起身走了过来。
第43章
“贺宪, 恭喜, 你太太好漂亮啊。”
在外人面前, 贺宪一贯话少, 只回了个“那是当然”的笑。程小姐又转向南阮, 笑盈盈地说:“真是羡慕你,
一起长大的男生里, 贺宪是最最出色的。”
南阮不是跟谁都热络的性子,她和冯梦迪关系好,
冯梦迪讨厌程小姐,她便也下意识地不想搭理她。瞥见程小姐说这话时哀怨的神情,南阮更觉得莫名其妙,便扯了下嘴角,没说话。
程小姐算不上漂亮, 但纤瘦清秀,文文弱弱,我见犹怜, 再加上她讲起话来温温柔柔、慢声细气,
因此是很多男生都喜欢的“单纯无害”类型。而南阮则相反, 她的气质本就淡漠疏离, 又太过漂亮,很容易给人不好相处的第一印象。
南阮不理人, 讨了个没趣的程小姐立刻面露委屈地咬了咬嘴巴, 见贺宪没注意到自己, 又对他说:“你每一场比赛我都看了,
真的好厉害,你只差一个奥运冠军就大满贯了,这个年纪就退役太可惜了。”
贺宪完全是直男性格,除了冯梦迪那种天天把喜欢挂在嘴边的,他根本察觉不到旁人是不是中意自己。对于这样的恭维,放在平常他并不稀罕,可南阮坐在身边,他难免有显摆的心理。加上昨天和南阮坦白后,两人正式在一起了,原本日夜担心的问题轻松解决,他此刻的心情格外好,就破例同程小姐多说了几句。
程小姐暗恋贺宪多年,在她的记忆里,绝大部分时间,贺宪对女孩子都爱搭不理,极少像现在这样全程嘴角带笑,她仿佛受到了鼓舞,更加卖力的找话题,从射击比赛聊到贺宪的队友,最后又把话题转到了池西西身上。
“我刚刚好像看到你妹妹也来了?旁边的那个是傅川吧,过年的时候在宁御的狩猎场见过他们。”
贺宪见南阮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似是对他们的聊天内容兴趣缺缺,正准备打发程小姐走,听到这句,怔了怔:“过年的时候,今年吗?”
“是啊,两人看着很般配,西西的复合弓用得特别好,是你教的吧?”
贺宪没想到妹妹和傅川过年的时候就在一起了,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程小姐见状又说:“等下次再有机会去宁御的猎场,你也教教我们呗。”
“他那算什么猎场,动物全是放养的,一只野生的都没有。”说完这句,贺宪转向南阮,笑道,“找个时间带你去阿尔金山,那才是真正的猎场,运气好了能遇到雪豹。”
南阮听到程小姐软绵绵的声音就头痛,正巧瞥见池西西向自己招手,冷着脸说了句“没兴趣”,就起身去找池西西了。
贺宪见状愣了一下,不过南阮时常不搭理他,所以他完全没看出她不高兴了。南阮一走,程小姐和贺宪又聊了几句,发觉他不想搭理自己,便转而跟他身侧的男人说话。她最擅长一脸崇拜地恭维人,碰巧多数男人都吃这套,和那人聊了片刻,她便顺理成章地坐到了南阮先前的位置。
程小姐上身往前倾,隔着贺宪和人说话,贺宪嫌她靠得太近,起身跟她换了个位置。
南阮正吃池西西递过来的甜点,突然收到了冯梦迪的信息。
“我刚刚看到一起玩的女生群里发的照片,程白莲怎么和贺宪坐到一起了?”
“怕她站着夸贺宪太累,所以我给她让座。”
“贺宪……不过也不是他的锅,白莲花手腕高,成天婊里婊气的。中学的时候,她勾引我朋友的男朋友,我去帮朋友骂她,她当着大家一句话都不说,楚楚可怜的,结果一转头就跟贺宪哭诉,说我是因为她和贺宪多说了几句话,误会她对贺宪有意思,才处处针对她。贺宪真信了,还凶我说别总没事找事……”
“她暗恋贺宪,但是从来不说,只勾搭贺宪周围的朋友,让两个男生因为她打架,这样不但能引起贺宪的注意,还能在他面前突显她的抢手,可惜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贺宪也没多看她一眼,现实怎么还没让她清醒呢?”
南阮刚回复完冯梦迪,就看到贺宪凑了过来。
贺宪拿走南阮手边的果汁,笑着说:“别吃凉的,不然等下肚子又疼。”
南阮不想当着池西西给她哥哥冷脸,待池西西去找宁立夏,才没好气地说:“我又不傻,本来也没要喝。”
贺宪又碰了一鼻子灰,便疑心是因为早晨说南阮化妆不好看她才生气的,正思索如何补救,就听到朋友叫自己过去试酒。
见贺宪为了陪自己犹豫着没动,南阮放软了口气说:“你去玩吧,我跟西西聊天。”
贺宪一离开,程小姐就走了过来:“第一眼见到你,我还以为咱俩见过,你和贺宪很早之前带来的一个女孩特别像,贺宪那时候没长性,没多久就换人了。我就见过那么一次,是因为她很漂亮,印象才特别深。不过她比不上你,你是他带来的女孩里最漂亮的一个。”
从小和南黛相处,南阮深知和这类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便冷笑了一声,看也懒得看她。
程小姐似是完全不介意南阮的冷淡,冲她笑了笑,关心道:“你跟贺宪闹别扭了?我跟贺宪认识十几二十年,太了解他的脾气了,他这种没什么耐心的男人,就得哄着……”
“你说那么多累不累?”南阮不耐烦继续看她演戏,面带惯有的高冷,打断道,“你讨好男人的心得我没兴趣听,也不需要。”
程小姐第一次遇到像南阮这么直接的人,余光扫到贺宪不时地往这边看,她只觉得这位贺太太实在蠢,再漂亮有什么用,相处久了,哪个男人喜欢这种咄咄逼人的?
南阮边和冯梦迪发信息,边同池西西聊天,一上午很快就打发掉了。正值生理期,她浑身乏力,聚会的地方是高尔夫度假村,有休息的房间,吃过午饭,南阮便回房休息了。
刚进房间不久,贺宪就跟来了,然而两人还没说几句话,他的手机就响了,打来的是陌生号码。
电话一接通,程小姐娇娇弱弱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听到她说有事请贺宪帮忙,贺宪眼睛盯着南阮,嘴上应付道:“你说。”
弄清楚程小姐打来电话是想让自己帮忙劝苦追她不放的朋友放弃,瞥见南阮走出了房间,贺宪随口说:“这忙我帮不了,你直接和他说。”
“我说了很多次,他就是不听,我也不忍心伤他,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怎么会厚着脸皮求助你?跟你说这个,我其实特别难为情……”
……
一走出房间,南阮就给冯梦迪发了条信息:“被你猜中了,她真的当着我给贺宪打电话,说的好像是一个叫彭什么的追她。”
“我去,都过了十年了,她能不能换点新鲜的!南阮,干/她!帮我出气。”
“我才不要,随她去吧。”
隔了片刻,冯梦迪才回:“贺夫人,跟你请示一下,我能跟你家贺宪发信息吗?”
“能啊。”
贺宪挂断电话,正要出门找南阮,就收到了冯梦迪发来的抹去了头像的群聊截图。
A:快看!程白莲把贺宪老婆挤走、自己坐到贺宪旁边了!
B:科科,她这前倾的幅度,要不是太平了,就直接胸压贺宪的胳膊了,想介绍朋友的医院给她做假胸。
C:清纯无辜小白花人设了解一下,你当人家跟你一样低级趣味?做了假胸,变性感了怎么继续当绿茶女神?贺宪家的美人姐姐好像生气了呢,程白莲这是要上位啊,就问你们服不服?
A:服!我们是因为红眼病,才总聚在一起骂她的。
看完截图,贺宪问:“这是什么?”
冯梦迪呵呵了一声:“就当年的事给我道歉,不然我立刻发给阮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