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要拔草呀》-2
(2019-07-21 10: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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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
分类: 浮生乱 |
第十一章“随你便,反正我不要”
没等这场篮球赛结束,叶茗就悄悄离开了。
逆着欢呼雀跃的人群向外走,她三步一回头,心里一万个舍不得,又不得不舍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来的这么大的决心和勇气,但一想到和黄优优说过的那些话,心里那些难以遏制的冲动和热忱,都被残存的理智压了下去。
周腾曾经亲口对她说过他对女生不感兴趣,还觉得女生麻烦,要是她总是表现得太过殷勤太过主动,岂不是傻乎乎地去撞他的枪口?
黄优优说得对,她连自己对周腾到底是什么心思都还没搞明白,又何必冒然去承担被他误解甚至厌恶的后果?
还是那句老话。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想留也留不下。
她想要的无疑是前者,她并不傻,知道这需要长足的计划,一切都不能操之过急。
在周围喧嚷的热闹声中,第一节篮球赛结束。
周腾所在的队毋庸置疑赢了,曾睿乐不可支,忙蹦到他身上蹭了蹭:“腾哥你是个棒棒!我爱你!”
“滚,你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周腾勾着嘴角推开他,捧起篮球衣擦脸上豆大的汗珠。
做这动作他并非故意,可观者有心。
他腰间整整齐齐八块腹肌被围观的女生们一览无余,场下登时一片花痴声。
“啧,又耍帅。”曾睿朝四面八方飞了几个飞吻,仿佛刚才是为他欢呼,“腾哥,你真是骚里骚气。”
“那也比你强。”周腾嫌弃地拍开曾睿搭在自己肩上的手,“gay里gay气。”
“日哦。”曾睿笑骂一声。
两人开了几句玩笑,走到场边和队友击掌,接过陆阳扔来的矿泉水,仰头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水珠顺着周腾的脖子向下滑,他的喉结有规律地上下滑动。
仰头的时候,他的视线有意无意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前到后,从近到远,一直在寻找那个身影。
却没找到。
他蹙了蹙眉,拧上矿泉水瓶扔回椅子,随手擦了擦嘴角的水。
似是不确信,又仔仔细细地向人群里看了一圈。
依旧是搜寻无果。
“在找谁?”徐安笑着走了过来,熟稔地勾上周腾的肩。
“没。”周腾赶忙敛回视线,摸了摸鼻子,没把握好力道弄疼了青肿,淡淡“嘶”了一声。
“知道你鼻子上的伤怎么这么久好不了?”徐安哂笑,“你他妈没事就摸鼻子,又不注意抹药,能好么?”
听了这话,周腾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和徐教官是通过连长陆阳认识的,那晚他和曾睿去十五连表演节目才算是头一回见,虽然他们只有一起打过几次球的缘分,但在球场上也算是半个兄弟。
他刚才因为叶茗吃了徐安的飞醋,喊了他“教官”,一直冷脸不说,打球防他的时候也是一点情面没留,谁成想人家非但没计较,还惦记着他鼻子上的伤。
这一对比,显得他格外小肚鸡肠。
见周腾没回话,徐安又说:“刚不是有人送药么?趁休息赶紧抹抹,鼻梁骨脆,最容易受伤。”
“没那么严重。”周腾脸上泛了臊,咳了一声,说,“我也没那么娇气。”
“你小子。”徐安笑了笑,往人群瞥了一眼,说,“那什么,我们连那个叶茗,你有没有——”
“没!我对她没兴趣!”不等徐安说完,周腾当即打断,一屁股坐到长椅上,语气有些冲,“安哥,你别胡想。”
徐安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那今晚周腾一切诡异的行为就都有了解释。
“哟,谁问你这个了?”徐安发现新大陆似的挑了挑眉,一脸戏谑,“她刚还在场边看来着,打完就没见人,我就想问你看见她没,怎么反应这么大啊?”
“……没……”周腾本就泛红的脸上多了几抹窘迫,“我打球贼鸡儿专心,压根没注意。”
“对谁没兴趣啊?”听到两人对话,曾睿一脸好奇地探了个脑袋过来,“腾哥,你刚说你对谁没兴趣?”
“对你没兴趣,成么?”被左右夹击这么一问,周腾面上生出几分不耐,起身一把抓过篮球,走到场上开始运球。
“他怎么了?发什么神经?”曾睿扭头看向徐安,将两只手搭在长椅上。
“不知道。”徐安笑了笑,抬头瞥向一脸讳莫如深的周腾,仰头喝了口水。
第四节篮球打完已是晚上十点了,篮球场上的人都差不多走光了,只零零星星剩下几个一脸羞赧窃窃私语的女生。
曾睿今天不但助攻少,进的球最少,自然而然沦为了清理垃圾的人,徐安和陆阳几人收拾好东西先走了,剩下周腾和曾睿。
周腾可没那个善心帮曾睿收拾垃圾,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抠手机。
那几个女生见他落了单,很快围了过来。
为首的女生没穿丑不拉几的军训服,一身鱼尾裙衬得身材很是高挑。
“你好,请问你是力建二班的周腾么?”女生走到周腾面前,莺莺燕燕开了口。
曾睿瞥了一眼,边收拾被捏得千奇百怪的塑料瓶,边低声骂:“哼,自己风流快活让我一个人做苦力,良心大大的坏了!”
周腾刚打开朋友圈就听到女生说话,抬起头,看到对方没穿军训服,下意识就皱了皱眉:“你是?”
“我也是力建的。”女生温婉一笑,眉眼跟着弯了起来,“不过我比你大一级,是你的直系学姐哦。”
“哦。”周腾随口应了一声,低头继续看手机。
直系学姐,似乎和他关系并不大。
见周腾这副反应,女生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不过很快又微笑道:“我叫宋小满,是咱们学校广播站的宣传委员,我前两天在贴吧上看到他们说你篮球打得好,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呢。”
“是么?”周腾干笑一声,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的语气,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学姐找我有什么事么?”
宋小满和身边几个女生对视了几眼,咬了咬唇,说:“是这样的学弟,就是……嗯,广播站想对你进行一次专访,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现在?”周腾抬眸望了她们一眼,除了手机,她们似乎什么也没拿,不像是要做采访的架势。
“不不,不是现在。”宋小满笑着摆了摆手,“明天吧,明天我带人去你们连采访,怎么样?”
“啊,这个。”周腾心里是不想的,但一时又没想出什么适当的理由拒绝。
“行啊!当然可以!”曾睿凑了过来,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嬉皮笑脸地向宋小满伸过去,“学姐好,我是腾哥室友,曾睿。”
宋小满怔了一瞬,并未伸手,只是淡淡颔首道:“你好。”
“是这样,腾哥这个人,比较害羞。”曾睿瞄了周腾一眼,凑到宋小满跟前,小声说,“说白了就是闷骚,所以你直接问他,他肯定不会答应。”
“这样啊……”宋小满笑了笑,目光却不离周腾身上,“那怎么样他才会答应呢?”
“直接联系我啊!”曾睿拍了拍胸脯,直接无视周腾飞过来的白眼,“我是他经纪人!”
“……”
周腾懒得和他们多话,宋小满又一个劲儿请求,再拒绝倒显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索性就任凭曾睿把采访接了下来。
几个女生嬉笑着离开,曾睿望着人家的背影从头数到脚,对宋小满的身材和长相赞不绝口。
“人是学姐。”周腾语气平淡。
“学姐怎么了?”曾睿说,“女大三,抱金砖!”
“啧。”周腾把手机放回口袋,站起身,“那你继续抱,我回宿舍了。”
“别!我开玩笑的!”曾睿笑着把收拾好的一袋子塑料瓶提过来,说,“我不傻,人宋学姐明摆着对你有兴趣,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还是懂得。”
“滚,老子单身。”
“得得得,让你嘴硬,你现在单身,总有一天要被嫂子治得服服帖帖。”曾睿信誓旦旦地说。
“……下辈子吧。”周腾不屑地嗤了一声,“要不我管你叫哥。”
“好!你说的!”
两人走出几步,曾睿突然从兜里掏出放着药膏的塑料袋,笑着递到周腾面前:“差点把这个忘了,给,妹子送你的药。”
周腾睥视曾睿手里的塑料袋,刚被拂走的愁云又重新凝在了心头。
篮球打得没意思?
她提前走什么?
“愣什么?”曾睿晃了晃手,“赶紧拿着,搞不好这就是刚那宋学姐给你的,女孩儿脸皮薄,担心你不收没好意思当面给你,但是又害怕你不知道谁送的,所以跑过来搭讪了。”
周腾皱了皱眉,波澜不惊道:“扔了吧。”
说完,双手插兜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扔?”曾睿皱眉,觉得周腾实在是暴殄天物,不可思议地吼道,“腾哥!你果真是变心了!你宁愿扔了都不送我!”
“随你便。”周腾摆了摆手,说,“反正我不要。”
而此时,刚周腾刷了好久也没刷到的「小茗同学不是茶」发布了一条最新的朋友圈,语言精简,只有一个字——
忍!!!
第十二章周腾的喉咙突然有些干涩
回宿舍躺到床上,曾睿越想越不对劲儿,突然灵光一闪,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腾哥!腾哥腾哥!腾哥腾哥腾哥!”
周腾原本没想理他,被叫得烦了,不耐地嘶了一声,卸下耳机抬眉:“事儿真鸡儿多,没见过放屁前要打这么多报告的。”
“谁放屁了,我突然想起一事儿!”曾睿扯着嗓子说,“就刚那袋药,我就说怎么看着那么眼熟,我早上还帮小茗同学捡来着!”
“谁?”周腾一怔,眉头拧住,“你说帮谁捡?”
“十五连那个小茗同学啊!叶茗!”
曾睿虽然平时智商不怎么高,对男女关系却是异常敏感,刚一说完脑子立马就把关系理明白了,恍然大悟般拍了一把大腿,“我日,腾哥,你和小茗同学果然有JQ!我早上去训练场就看她鬼鬼祟祟的,原来是给你送药啊!”
周腾愣了愣,忽然刺啦一声推开椅子跨到他跟前,问:“那袋药呢?”
“扔……扔了啊。”
“谁让你扔了!那么大一袋子药不要钱啊!”
“……你让我扔的啊……”曾睿欲哭无泪,“哎哟你俩谈个恋爱我好他妈冤枉啊!”
周腾懒得废话,又问:“扔哪儿了?”
“就篮球场门口那个垃圾——”曾睿还没把最后那个“箱”字说出来,周腾已经风一般没了影儿。
————
叶茗洗完澡经过篮球场的时候又没忍住往里面瞄了几眼,明知道不会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还是没由来生出几分落寞。
“爱情就像是一场博弈,你进他退,你退他进,如果不顾大局而一味进攻,最终一定会错失良机输得一败涂地。”
这是黄优优给她新科普的心灵砒.霜,用她自己的说话,话糙理不糙。
叶茗越想越觉得黄女士的爱情观都很有道理,不愧于“淌过男人河的女人”这一响当当的称号。
的确是。
如果周腾真对她有意思,怎么会从认识到现在从没主动给她发过一条信息?
不过想到葡萄架下他送的那枚子弹壳,叶茗又一次春心荡漾了起来。
嘤嘤嘤,帅哥就可以随便撩人了么?
天理何在!
正当叶茗心里想着“如果周腾对她有意思就让她偶遇他”的时候,穿着黑衣服弯着身子埋头掏垃圾箱的男人身影闯入了视线。
都这个点了还在学校里鬼鬼祟祟翻垃圾箱,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人。
“喂!”叶茗往前走了一步,语气相当不和善,“你什么人?干嘛呢?”
男人显然被这突兀的一声吓着了,被针刺了似的猛得站直身子回头。
眼前的光线一下被挡住了大半,昏暗的路灯下,一高一低两道身影重合,四面蝉鸣,夜却是更静了。
这么四目相对一看,叶茗才看清男人根本不是穿了什么黑衣服,而是随便扯了个垃圾袋裹在身上,布满密汗的脸上戴着一张蓝色.医用口罩,掩着深邃的一双黑眸和挺俊的鼻梁。
哪是别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周腾!
叶茗愣了愣,半晌才似信非信地扯了扯嘴角:“周……周腾?”
周腾也显然是愣了,还好有一张口罩能让他的吃惊和窘迫表现得没那么夸张。
几秒的出神后,他伸手将口罩卸下扔进身后的垃圾箱,尴尬地勾了勾唇角,说了声:“啊。”
再怎么敷衍,也算是句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大半夜在这儿啊!”叶茗终于没忍住,指着一身狼狈的周腾笑得前仰后合,“还把自己打扮得跟个非洲难民似的!”
“……”
“我……找东西来着。”周腾三下五除二把身上裹着的垃圾袋扯了下来,揉成一团扔炸.弹似的扔进了垃圾箱。
“哈哈哈!你是不是把什么贵重物品当垃圾扔了,事后想起来了?没事!我也经常犯蠢,我……我不笑你!哈哈哈哈!——”
“……”
周腾看着叶茗笑得快流眼泪的样子,抿着唇没说话。
贵重物品?一包药而已,肯定算不上。
但他竟也犯了蠢,的确是可笑。
叶茗虽然那么说,却全然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她真后悔出来洗澡没带手机,要不把周腾刚那副样子拍下来存着,她以后心情不好了保准看一次笑一次。
见周腾没说话,她连忙长舒一口气憋住笑,问:“那……你找着没啊?要不我帮你一块找?”
“不用。”周腾拒绝得很干脆,他眸色敛了敛,下意识摸鼻子,“也……不是很重要的东西。”
“哎周腾!我给你说,我去问过医生了,你伤没好不能老用手摸鼻子的!”叶茗没去想周腾为什么不好意思而摸了鼻子,几乎是脱口而出,道,“况且你刚翻过垃圾箱,手上指不定有多少细菌,伤口会感染的,你一定要及时抹药的!”
她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了周腾正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他的那双黑瞳直勾勾地盯着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叶茗又看到了他唇角的那点梨涡。
“你说你,问了医生?”周腾挑了挑眉,夜色里,声音有几分魅惑。
叶茗一个激灵,一下恢复了理智,哈哈干笑两声,摆了摆手:“哈哈,你别自恋,我是因为我自己受伤才去问的医生!”
周腾眉心拧了一下,又很快舒展:“是么?”
语气淡的像是一碗没滋没味的水。
“当然!”叶茗灵机一动,把自己因为匍匐前进还残留着浅浅几块淤青的左腿伸了出去,“不信你看,我骗你干嘛?你别看这不算什么,可是我们女孩子皮肤嫩啊,所以就可疼了!”
周腾垂眸,心头猛得一颤。
女孩子皮肤比男孩子嫩他承认,可他也知道,并非所有女孩的皮肤都可以受得起“肤如凝脂”四个字。
叶茗穿了一条刚刚及膝的淡黄色睡裙,薄薄的,风一吹,就像一层轻纱包裹着她娇小的身躯。
沐浴液和洗发露的清香随风飘进他的鼻子,夜风微凉,他的脸却是越来越热。
她的裙子原本就不长,这一抬,几乎一整条纤细白皙的腿都露了出来,在他眼底下不安分地晃着,路灯照在上面,染红了看客的眼,看客眼里也平添出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周腾的喉结突然有些干涩,不受控制地上下滚了滚,赶忙移开视线。
明知道她只是强词夺理,话到嘴边,竟也成了他从未想过的温柔:“疼么?”
风把这句莫名其妙的关怀吹进叶茗的耳朵,她的耳根一下子红了起来。
“没事。”叶茗有些羞赧地把腿收了回来,“其实不疼。”
“嗯。”周腾抿了抿唇,看了眼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
“太晚了,我也要赶紧回宿舍了!”叶茗抢了话,她仰起头看向周腾,咧嘴一笑,“那我先走了嗷!挥挥周大帅哥!”
她说完,不等周腾回话,风一般掠过他身边往女生宿舍楼跑了。
一直等到她的背影消失成一个黑点,周腾才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
“有点矮。”他心里想,“不过挺白的。”
————
气喘吁吁跑回宿舍,叶茗抱起油壶似的矿泉水瓶咕噜咕噜往肚子里灌。
“我去,小茗你不是去洗澡了么,怎么还闹旱灾了?”江筱从床上探了个脑袋下来。
“旱!大旱!再不喝水就着火了!”叶茗放开水瓶,用手背随意地抹了一把嘴,挑眉道,“你们猜我刚见谁了?”
“还能有谁?”江筱正准备猜就被黄优优打断了,一脸密密麻麻的黄瓜片照样没影响她翻白眼,“G大男神,梦中情人,周腾呗。”
“咦,悠悠球,你好烦!”
韩眉拧了拧眉,虽然照例低头看书,心思早已飞到了几人的对话里。
叶茗把自己见周腾的前前后后都给她们讲了一遍,又得意洋洋说了自己使用美腿计和撩完就跑的光荣事迹,引来一阵称好。
“干得漂亮!”黄优优由衷地赞叹了一声,“小茗你可以呀,一点就通。”
“那是。”叶茗扬了扬眉,“天资聪明,不认不行。”
几个女生一通笑。
黄优优一片片扔掉脸上的黄瓜片,信誓旦旦地说:“等着吧小茗,按我说得来,矜持为首,进一退百,凭你的姿色,没几天那小子准上钩。”
“这样真的好么?”一直认真看书的韩眉听不下去了,她拧着眉站起身,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如果周腾喜欢小茗,那这样对他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如果他不喜欢小茗,这样强撩,对其他女生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
此话一出,几人一下子沉默了。
黄优优却从来都是尖嘴獠牙的主,她翘着二郎腿扔掉最后一片黄瓜,语气讥讽:“哟,你不是在看书么,还有心思听我们八卦?”
“我……”韩眉本就柔弱,被黄优优这么一怼,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我是在看书,但是你们说话声音太大了,我不想听也听到了。”
“不想听你可以不听啊,为什么强迫自己?”黄优优反问,“再说,小茗怎么追周腾是她的事,她也有这个资本,你有什么权力指手画脚?”
“那你呢?你整天对别人的感情评头论足,你又有什么权力?”今天的韩眉跟以往的她很不一样。
“你!——”黄优优腾得一下站了起来,眼里燃着怒火。
“啊好啦好啦!”眼瞅着两人要吵起来,叶茗赶忙张开双手跑到两人中间,晃了晃脑袋,嬉皮笑脸地问,“老鹰老鹰几点了?”
“十点了!”江筱扬声附和,“该睡觉了!”
被她俩这么一闹,黄优优气冲冲坐回自己位子。
韩眉没说话,重新塞上了耳塞。
“当今社会就是靠脸说话,我就是这么直接,所有男人都是食肉动物,长得丑男人连看都不会愿意看你一眼,还配谈什么爱情!”黄优优狠道。
虽然是自言自语,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大学的宿舍就像是小家庭,而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谁都有理,谁都有错,作为旁观者,向着谁都不对。
叶茗和江筱对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韩眉攥紧书角,紧紧咬住牙,强忍住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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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她,彻彻底底喜欢上眼前这个人了
人世间的所有令人难忘的事似乎都是这样,难如登天的开始,举步维艰的过程,冁然而笑的结束。
匆匆忙忙的相遇,啼笑皆非的经历,猝不及防的别离,共同筑成一段值得所有人铭记一生的经历,因为忘不掉,人们赋予它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做回忆。
转眼之间,标志着大学开始的军训,也成了回忆。
明明提到这两个字还会想起皮肤灼伤的痛,想起全身上下的酸楚,想起永远睁不开的睡眼,可是无论多久,一旦提起,嘴角挂着的仍是微笑。
军训结束那天,X市终于落了经久未见的一场蒙蒙细雨,一场哭中带笑的疯狂宿醉后,最后一场集合,十二连和十五连站在一起,没有一个人迟到。
教官们背上厚厚的绿色军用包袱,英姿飒爽地站在全连面前,分明在诉说他们的希冀和祝福,口气却一如既往的严肃和命令。
细雨斜飘在一张张紧绷的脸上,整齐的大片迷彩静静地伫立在原地,薄唇轻抿,却无一例外红了眼眶。
“我是个粗人,漂亮话不会说。”陆阳双目如炬,努力压制双唇的颤抖,“大家书读得比我多,相信也比我更懂,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茫茫人海相聚是缘,分别虽然没法阻挡,但是相信只要有缘,我们就自会再见!”
叶茗的心狠狠颤了一下,紧紧咬住牙关。
最是分别时,不能哭。
“和大家在一起的这大半个月,我和你们陆连长真得是非常开心,这对我们而言将是一段值得一辈子珍惜的回忆。”徐安紧跟着说,“陆连长说得对,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俗话说‘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但我希望我们带出来的兵,无论是聚是散都能像一团火一样,滚到哪儿,烧到哪儿!”
说到这儿,他哽咽了一下,眼圈一下就红了。
队伍里有的女生实在忍不住了,低下头悄悄流起了眼泪。
陆阳大声吼道:“我和徐连长都希望你们在未来,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中,都能继续保持你们军训时的状态,像今天的你们一样,努力上进,报效祖国!心有信念,所向披靡!”
严肃的神色包裹着温柔的话语,像是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湿了所有人的心田。
话音落下,所有人跟着大声喊了起来:“努力上进,报效祖国!心有信念,所向披靡!——”
一如既往重复三遍,高亢的誓言响彻整个校园,气势果真一团燃烧的熊熊烈火。
片刻的沉默后,徐安长舒一口气,说:“你们现在是集合状态,不说解散,不打报告,谁也不许乱动!明白么?”
“明白!明白!明白——”底气十足,声音震天。
徐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和陆阳对视一眼,两人一齐上前一步,陆阳高喊一声:“敬礼!”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只见陆阳和徐安同时抬起右手抵在太阳穴,势如破竹,铿锵有力,两人标准军姿,昂首挺胸站立,面向所有人敬了恭恭敬敬的一个军礼。
“礼毕!向右转!”陆阳强忍住眼泪,咬紧牙关,高声向徐安下达命令,“跑步走!——”
两人利落将右手放下,握拳于腰,阔步向前方跑去。
一瞬间,所有人再也忍不住一直在眼眶打转的湿濡,比血更珍贵的眼泪瞬间决堤,呜声一片。
没有人喊解散,他们便不能动,可是再也不会有人来给他们喊解散了。
正当所有人在哭声中目送两位教官远行时,队伍里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报告!——”
一直神情寡淡的周腾皱了皱眉,循声望去。
熙攘的队伍里,身材娇小的叶茗踮起脚艰难探出半个脑袋,帽子碍事,她索性一把摘掉,神色凝肃地望着教官离开地方向,脸色很不好看,却硬是强忍着一滴泪也没掉。
这突兀的一声“报告”从队伍里传来,大家立马会意,紧跟着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教官!报告!——报告!——报告!——”
陆阳和徐安的背影有一瞬的凝滞,但那也许只是错觉,他们两人依旧保持方才的步速向远处跑去,离他们越来越远。
叶茗不甘心,继续大声喊:“教官!报告!——”
她准备的礼物还没有送出去,她还没有亲口道出她的感激和祝福,她还不知道该怎么接受再次醒来看不到他们的事实。
不,不能就这么草率的分别。
至少,再给她机会让她和他们单独说最后一句话!
眼看着教官们的背影越来越小,叶茗再也顾不得什么纪律,推搡着冲出队伍,健步如飞地朝他们离开的方向奔了过去:“教官!等一下!教官!——”
“我日!小茗同学搞什么啊!”曾睿不满地嗔了一声,“要是被团长看见了连长肯定要挨骂啊!”
虽是分别的一天,但军训服还在身上,他们就还是兵。
未经允许在队伍里大声喊叫已是违规乱纪,擅自离队更是错上加错。
看着叶茗飞奔而去的背影,周腾的眉头狠狠拧了一下,回头给曾睿一记余光,冷笑一声:“骂?我看谁敢?”
他说完,甩下军训帽,大步朝叶茗追了过去。
叶茗气喘吁吁跟到校门外,陆阳和徐安已经上了停在马路对面的军用大巴车,明知军纪如山,再追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她还是执拗地往前跑。
追着,跑着,大喊着。
拼尽全力,什么也顾不得。
“叶茗!站住!”周腾一边跑,一边冲着叶茗的背影大喊,“叶茗!你给老子站住!”
叶茗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却不想回头。
她知道经此一别,再见教官们已不知是何年何月,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把怀里的礼物送给他们,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眼看大巴车就要发动,一辆小轿车从不远处疾驰而来,叶茗把心一横,一闭眼,准备横穿马路。
身子刚扑出去就被一只大手捞了回来,伴随着一声呵斥:“你不要命了!”她整个身子一下子扑进了那人的怀里,那人手力极大,叶茗感觉自己的胳膊被猛地一抓就要散架似的,额头一下子撞上他硬邦邦的胸膛,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不过她的嗅觉还算灵敏,和疼痛相伴而来的,是一股扑鼻而来的熟悉又陌生的茉莉花香。
黑色轿车和那人的后背擦肩而过。
几乎无需确认,叶茗也心知肚明。
是周腾。
不知道为什么,在被他抓住的那一刹那,在闻到他身上味道的那一刹那,她那颗慌乱到无处安放的心,突然间就找到了停泊的港湾。
连世界,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停在马路对面的军用大巴发动,徐徐向远处驶离。
叶茗自知犯了错,心里却是道不出的难过,又生怕周腾看到她满脸婆娑的样子,只好保持刚才的姿势将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委屈地抽了抽鼻子,喃了声:“疼……”
她的模样让周腾的心狠狠抽了一下,方才满腔的担心和愤怒也统统给压了下去。
本想厉声呵斥她几句,听到她这声怯懦又委屈的细语,心一下子就化了。
周腾叹了口气,垂头轻声问:“哪儿疼?”
“这儿。”叶茗吸了吸鼻头,不知道里面装的是鼻涕还是眼泪,指了指被周腾握着的大臂,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说,“还有这儿。”
周腾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抓她的时候使了多大的力气,紧握着她肩膀的手怔怔松开。
叶茗哭的样子他实在看不得,脸颊红扑扑的,还挂着两道淡淡的泪痕,低着头,像一只受了欺负的小可怜,让他平生出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周腾轻咳一声,将头扭向一侧:“差点被车撞的时候怎么没想着疼?”
明明是关心则乱,说出来的话却像是被屁崩了似的,听着又臭又刺耳。
“怎么没被撞?”叶茗一听来了气,用袖子抹掉鼻涕和眼泪,指着自己的脑门抬头看周腾,“你看我额头!没被车撞被你撞,结果都差不多!”
周腾被逗得轻笑一声,摸了摸鼻头,循声垂眸。
叶茗手指着的地方,的确被撞出了一片不小的红印。
“啧。”周腾勾了勾嘴角,说,“你太嫩了。”
“才不是!”叶铭不服,嗔了嗔鼻子,“明明是你胸太硬了,像钢板似的!哪有这样的啊!”
“我打篮球,胸当然得硬。”周腾说得理直气壮,“要不球场上对面壮汉一个回身给我撞飞了。”
“呸!才不信,谁能把你撞飞?”叶铭也乐了,打趣道,“你不把篮板撞个洞都是阿弥陀佛了!”
“……”周腾攥了攥拳,心想回去一定得把曾睿这个长舌妇的舌头给割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叶茗突然低头,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周腾问。
“唉,我还有个地方疼。”叶茗垂头丧气地说。
“哪儿?”周腾蹙眉。
“这儿。”叶茗抬眸迎上周腾,指着自己的心脏,“教官走了,明天就见不到他们了,我心好疼。”
周腾的心跟着她的叹息狠狠抽了一下,仿佛拥有了一瞬间的通感。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午后,女孩儿闷闷不乐地指着自己的胸口,说:“我心好疼。”
大概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告诉自己,如果可以,这辈子,都不要再让她说这样的话了。
“没事。”周腾勾起唇角笑了笑,语气淡淡,“等放假了,我带你去找他们。”
叶茗猛地抬头,眸子里闪出光泽:“真的?”
“我说过假话?”周腾挑眉笑了笑,然后一脸认真地说,“真的,不骗你。”
身后的马路上车来车往,身后的G大宁静如初。
叶茗永远忘不了这天,军训结束的这天,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而几乎就在她的心情像坐了升降机一飞冲天的这一刹那,她很确定——
她,彻彻底底喜欢上眼前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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