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正文 第005章:寻遍天下也要找到她
“太子殿下,请坐。”慕容彧似笑非笑,摆手相邀的姿势略优雅。
“王爷是在这儿守株待兔?”慕容辞掀袍坐下,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他斟茶递水,颇为殷勤。
她一边浅饮茶水,一边打量他。他依然身穿一袭玄袍,不过无纹无饰,却丝毫不减风采、气度,反而添了几分惬意闲适。
“殿下对这个女刺客也有兴趣?”慕容彧斜勾唇角,滑出一抹狐狸般的冷笑。
“轰动洛阳城的女刺客,本宫当然有兴趣。”慕容辞长眉轻挑,“王爷想用这个女刺客引蛇出洞,不知可有收获?”
“不急。”
“那王爷这三日都会在这里守着?”
“若殿下来此陪本王,本王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本宫要在东宫当一个称职的太子。”
自从昨日在清元殿“发飙”之后,她决定不再伪装胆怯懦弱。
以摄政王的狂妄跋扈,不会对他这个太子太过上心的。
慕容彧沉缓地抬眸,盯着她,“本王一直在想,东楚国皇帝不至于这么蠢,派几个女刺客来行刺本王。”
慕容辞听了这话,茶水正好卡在咽喉口,差点儿呛到。
她被他犀利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不动声色地问:“那你怀疑另有主谋?”
“主谋是谁,本王不在意。国人也好,身边人也罢,抑或是他国国君,又有什么区别?”
“王爷的想法真是别致。”
“本王在意的,是一个女子。”
“女子?”她错愕,端起茶杯。
慕容彧唇角的笑意若有若无,“本王遇刺那夜,宠幸了一个女子。本王要引出洞的是她。”
喷!
慕容辞再次正好喝了一口茶水,这一次悉数喷出来。
她意识到自己过于失态,连忙用广袂擦拭。
他的黑眸闪过一丝讶异,“殿下为什么这般惊讶?”
她扬眉冷笑,语气充满了讥诮,“本宫只是觉得,像王爷这般经天纬地的男子,竟然会在意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那个女子是女刺客之一?”
“本王不知。”慕容彧总觉得殿下的反应过于激烈,不过一时之间理不清思绪。
“倘若王爷喜欢那个女刺客,洛阳城那些未出阁的女子会心碎的。”
慕容辞总觉得他的目光怪怪的,好像猜到了什么,又好像在试探她。
这么想着,她走到窗前,望向喧哗热闹的门楼。
他站在她身旁,语声低沉,“虽然那夜本王血脉逆行,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她身上那独特的幽香,这辈子都忘不了。再者,本王觉得,那种幽香似曾相识。”
她心神一凛,双腿软得站不住,往地上滑去。
慕容彧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部,“殿下怎么了?”
“今日起身早了,头有点晕。”
慕容辞面不改色道,蓦然发觉腰间的那只大手特别的烫。
她推开他的手,“本宫没事了。”
他为什么对她说这么多?莫非他已经知道那个女子是她?或者是试探?
一时之间,她心乱如麻。
所幸,她一向不用熏香,他所说的幽香是身子自带的吧。
慕容彧从容地缩回手,发现殿下英气的脸庞染了一圈粉红,竟有几分娇艳之色。
再者,殿下的腰部特别柔软,不像男子的硬挺,倒有点像女子。
不过,他并没有多想。
无论是朝野还是皇宫,很多人都说太子清秀俊雅,肌肤白皙,身形纤弱,像极了故去的继皇后,有六七分女子的阴柔之美。
“王爷不缉拿刺客,反而费尽心思地寻找那女子,该说王爷是性情中人,还是说王爷沉迷于女色?王爷总揽朝政,日理万机,还有闲情思虑风月之事吗?”
气氛有些尴尬,慕容辞连忙岔开话题。
慕容彧望着湛蓝长空,“风月之事不就是朝政之事?”
“若王爷找到那女子,又当如何?杀了她还是纳她为妾?”她回到案前,坐下。
“将来之事,本王也不知。”他坐在她身旁,似笑非笑的眉宇暗藏锋利,“倘若有一日本王落在你手里,你会如何折磨本王?”
“摄政王于家国于社稷功劳卓著,本宫怎么会对王爷下手?”慕容辞觉得荒唐得很,竟然在一家茶楼的雅间跟死对头闲谈这些没半点用处的话。
慕容彧付之一笑,斟了两杯茶。
她站起来告辞,“天色不早了,本宫先行回宫。”
直至殿下消失了,他才收回目光。
太子越来越有趣了,之前都在伪装,现在才是真面目。
……
夜色深沉。
御王府,书房。
慕容彧坐在书案前,落笔如风,运笔稳健,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
所勾所画,皆是心中所思所想,是在脑海里盘旋多日的音容笑貌。
不多时,一幅清简的画像画就。
画中是一个女子,五官媚而不妖、艳而不俗,如朝霞般灿烂,又似秋水般冷冽。
美人在骨不在皮,那夜和他抵死缠绵的女子,冷媚倔强。
他依稀记得,在他疯狂无度地索取下,她的眼角凝着泪珠,当真是我见犹怜。
他久久地凝视画像,可惜佳人已远,再也寻不到了。
不!即使是寻遍天下,他也要找到她!
从来没有他慕容彧做不到的事!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敲门声有着独特的节奏,慕容彧扬声道:“进来。”
一个黑衣人推门而入,禀报道:“王爷,属下已经传令下去,洛阳城内外都没有那个女子的踪影。”
“东楚国可有回音?”
“方才东楚国的探子回报,也没有那个女子的踪迹。”
“继续找。”
“是!”黑衣人退出去,转瞬之间融入了无边的黑夜。
慕容彧静静地凝视画像,黑眸掠起一束凛冽的寒光:无论你是什么人,无论你在哪里,本王都会找到你!
……
洛阳城靠近西郊有一座占地极广的宅院,号称天下第一庄。
自五年前开始,天下第一庄就向全天下发出广罗名士的号令:凡是觉得自己有本事的,凡是勇于挑战的,凡是觉得自己有价值的,都可以来报名,只要考核了真有本事,而且是在某行某业首屈一指的,便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庄榜上的名士,无条件供养。
号令一发出,每日都有人上门报名。
不过,每月只考核一次,时间定于每月初五。
四月初五这日,天下第一庄热闹非凡,来自诸国、五湖四海的人汇聚于此。
一些好事者涌进来围观,天下第一庄也不会赶人。
宽敞的庭院里,人满为患。
北首三个中年男子负责考核,那些参与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展示自己的本事、才干。
有杂耍的,有徒手拎起数百斤重的东西,有举鼎的,有飞天遁地的,等等,五花八门,稀奇古怪。
那三个中年男子失望地摇头,越来越没兴趣了。
内苑清幽宁静,花木扶疏,亭台楼阁,恍似阆苑仙境。
“庄主,这个月报名考核的人似乎都没有多大本事。”
管事容湛百无聊赖地说道,他素喜白衣,风度翩然,颇有几分浊世佳公子的气质。
他身旁的公子也是一袭白衣,眉目更为俊秀玉致,虽然身姿略显清瘦,但比他多了几分潇洒飘逸。
此人正是慕容辞。
“无妨,原本我创建天下第一庄的目的不在于此。”
慕容辞淡淡道,听见外面传过来的嘈杂声。
容湛摇着雪白羽扇嬉皮笑脸地笑,破坏了翩然的气度,“庄主想去前院看看?”
她点点头,“我们分开走。”
“也好,我先去茅房,庄主自便。”
说罢,容湛转身走了。
慕容辞来到前院,混入围观的人群观看。
忽然,她心神一凛,察觉到身旁多了个人,而且来人的存在感很低,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又很强烈。
这样的人,必定是武艺精深,气场很强。
她不着痕迹地往旁侧挪了几步,悄然转头,却呆愣当场——摄政王!
他怎么也来这里?
她连忙掩饰了震惊慌乱的情绪,平复了心情。
“太子殿下好雅兴。”慕容彧低沉的声音饱含打趣,“咱们可真有缘分,到哪里都能撞见。”
“王爷不会是跟踪本宫吧。”慕容辞没好气地说,见鬼的缘分!
“莫非殿下想来网罗奇人异士?”
“莫非王爷也是?”
“闲来无事,来凑凑热闹。”慕容彧云淡风轻地说道。
不知怎么回事,她觉得越来越燥热,脖子和耳根隐隐发烫。
或许是夏季来临的缘故。
他沉缓道:“殿下很热?不如到那边吧,那边人少一点。”
慕容辞还没回答,就被他扣住手腕拽着走。
她恼怒地甩开手,可是竟然甩不开,“放开本宫!”
慕容彧终于松开手,“这儿凉快一些。”
可是,换了个地方,她还是觉得不够凉快,被他握过的手腕烫得吓人。
那夜屈辱不堪的一幕幕不时地在脑海里闪回,她挥之不去,更加心烦气躁。
“本宫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若有可能,她必定立即砍了他的人头!
却因为转身太快、走得太赶,她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悲剧了。
脚踝崴了!
她疼得撕心裂肺,慢慢蹲下来,这时,一双铁臂抱起她,她震惊地抬眸,傻掉了。
第1卷:正文 第006章:光明正大地挖墙脚
慕容彧把她抱到有台阶的地方,让她坐下来,“脚崴了?”
这一抱,非常的诡异。
触感柔软,身姿轻盈,他只觉得太子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柔软如女子。
再加上太子眉眼清秀,那剪水双瞳春波流闪,那薄唇好似染了嫣红,那桃腮粉颊,那身骨纤弱,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的脑海闪过:莫非太子其实是女儿身?
看见他要看看自己的右足,慕容辞连忙把脚缩回来,“不用了,只是小事。”
“脚崴了可不是小事,倘若伤到筋骨,要休养半个月才能正常行走。”
慕容彧握着太子的右足,虽然穿着白色罗袜,却像女子的巧足般精致纤巧。
这瞬间,他忽然很想解下罗袜看看太子的足是不是真的那么玲珑。
“疼疼疼……你轻点……”她倒抽冷气,眉心蹙得紧紧的。
“回头到本王府里上点药,过几日就没事了。”他轻柔地转动了几下这只纤巧的右足。
“不那么疼了。”
她匆忙地套上锦靴,在他看来,她的举动慌乱无措,好像在躲避什么。
这时,考核结束了,天下第一庄的管事容湛站在北首中央扬声道:“多谢诸位莅临,今日的考核到此结束。三人通过考核,成为天下第一庄的名士。他们分别是天下第一神偷白公子,天下第一幻术师杨公子,天下第一口技师苏姑娘。今后,三位将享受天下第一庄为你们提供的所有一切。”
庭院响起热烈如潮的掌声。
白公子、杨公子和苏姑娘抱拳向众人示意。
慕容辞颇为安慰,幻术师是奇人异士,正是她想网罗的人才,神偷也不赖,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
这时,慕容彧走过去,步履沉稳而张扬,踏着一地的明媚日光。
她暗道不妙,他想做什么?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是什么人?
看着气度不凡,颇有来头。
“白公子、杨公子、苏姑娘,在下十分仰慕你们的才干。”慕容彧客气地点头,并没有端着摄政王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架子,“在下求贤若渴,诚恳地邀请三位到御王府做客。”
“原来是摄政王,小人失礼了。”杨公子立即屈身行礼,十分恭敬。
白公子和苏姑娘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不仅容湛脸膛发黑,慕容辞也气得脸上乌云密布,暴风骤雨将至。
该死的慕容彧!竟敢挖她墙角!
慕容彧往那里一站,不仅自带光环,而且令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那雍容尊贵的气度,那磅礴凌厉的气场,秒杀一切。
“三位公子,今夜御王府设宴,本王恭候大驾。”
他的嗓音沉朗豪气,令所有人好感顿生。
民间百姓对昏庸荒淫的皇帝怨声载道,却对总揽朝政、勤勉政务的摄政王赞誉有加。此时他摆出一副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的姿态,让天下所有名士为之倾倒。那三位奇人异士,自然点头答应。
慕容辞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天边去。
容湛走下来,俊脸冷冷,没有半分惧色,“王爷这样做,似乎有点不妥吧。”
慕容彧摆出一副“光明正大挖墙脚”的姿态,道:“本王十分仰慕贵庄庄主,容公子不知可否引见一下?”
“这……”容湛迟疑的目光转向慕容辞,“王爷,敝庄庄主今日不在庄内。”
“其实,跟容公子协商也是一样的。”慕容彧的黑眸闪过一丝兴味。
“王爷,请。”容湛摆手邀请。
“哦,本王还有一位好友。稍等。”
慕容彧走回来,对慕容辞道:“你不是对天下第一庄也有兴趣吗?一起吧。”
她还没发表自己的想法呢,他就霸道地揽着她往前走。
慕容辞的体内怒火熊熊,又要面不改色,摆出一副“受人照顾”的模样。
不过,她总觉得他是故意的,趁机占便宜。
他揽着她揽得相当的紧,好像怕她摔了,几乎把她提起地面,又恨不得把她抱起来似的。
众人看着摄政王搂着一个俊秀的少年,举止亲密,不由得瞪大双目,议论纷纷。
在燕国,断袖、娈童之风颇为风行,只是没摆到台面上罢了。
“摄政王回朝五年,并没有迎娶哪家闺秀,莫非摄政王有龙阳之好?”
“小声点儿。摄政王的确没有迎娶王妃,听闻王府里连个侍妾也没有。”
“不会吧,摄政王血气方刚,竟然连个侍妾都没有,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
“你找死吗?这种话你也敢说?”
在万众瞩目下,慕容彧揽着慕容辞从容离去。
慕容辞暗暗叫苦,却又没有理由推开他,毕竟脚踝那么疼,根本走不了。
该死的慕容彧!他绝对是故意的!
到了内苑,他不知哪根筋不对,索性抱起她,而这样抱着一个人丝毫不影响他前进的速度,不仅步履沉稳,而且大步流星。
容湛不由得侧目,心里偷乐,这画风有点清奇。
慕容辞崩溃地扶额,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看见容湛诡异的神色,就知道她这么一个“男子”被另一个男子抱着画风是多么的诡谲。
“王爷,放本宫下来。”她恨得几乎咬碎自己的牙齿。
“马上就到了。”
其实,慕容彧是有目的的,再次真切地感受一番太子的身躯。
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温香软玉。
不过,或许太子的容貌和体格承袭了故去的继皇后,才长了一副女子之相。
容湛把二位贵客请进大厅,吩咐下人奉茶。
慕容彧把她放在一张椅子上,接着坐在一旁,“不知庄主何时才会回来。”
倘若目光可以杀人,慕容辞早已杀死他千百次。
“王爷来得不巧,庄主刚刚外出,没有说何时回来。”容湛俊眸微闪,不着痕迹地看她一眼。
“传闻庄主喜欢云游四海,当真如此?”慕容辞明白他的意思,问道。
“确是如此。”
下人端上茶水,他请贵宾用茶。
慕容彧的黑眸精光闪烁,“本王一向仰慕庄主的头脑与胸襟,不知庄主有没有出让天下第一庄的打算?”
容湛心神一跳,“王爷的意思是……”
慕容辞震惊得脑仁疼,该死的慕容彧又想做什么?
“只要贵庄归顺本王,本王保证,庄内一切如旧,而贵庄将有一个依靠。有了御王府的支持,贵庄无需担心钱银等任何方面的短缺,前途更加光明,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庄’。”慕容彧俨然纵横捭阖的谋略家,指点江山。
“这……”容湛不由自主地看向慕容辞。
慕容辞再次气得吐血,他竟然要整个儿收了天下第一庄!
他这是光明磊落地挖墙脚?
她辛辛苦苦经营五年的天下第一庄,他动动嘴皮子就想夺去?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他这么不要脸的。
“待庄主回来,还请容公子禀告一番。本王恭候佳音。”慕容彧剑眉飞扬,意气风发。
“王爷,我可以肯定地跟您说,天下第一庄是庄主的心血,不会轻易地出让。”容湛客气道。
“本王相信,本王开出的条件,庄主会有兴趣。”
“不知王爷开出什么条件?”
“待庄主回来,本王亲自跟他说。”
“也好。”
再闲聊几句,慕容彧告辞。
容湛道:“这位公子似乎受了伤,敝庄有药酒,我让下人去取来。”
慕容辞连忙道:“好好好,劳烦容公子。”
很快,下人取来一瓶药酒。她正要倒出一点在手心,却被一只手夺过。
慕容彧拿过药酒,“本王帮你吧。”
她怒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打爆他的头:谁要你多管闲事?
“不用了,本宫自己来就行了。”
“乖乖坐好。”
他霸道的语气不容抗拒,把药酒倒在掌心,接着解下白色罗袜,白皙如雪、纤巧如玉的右足就这么展现在两个男子面前。
慕容辞冷厉地瞪向容湛,那吃人的表情表示她现在非常不爽,快气炸了。
容湛忍俊不禁,偷偷地摆手:这不关我的事,我也是一片好心为你着想,谁知道这个摄政王对你这么好,亲自为你擦药酒。
慕容彧把掌心的药酒擦在纤足,用了三成力道揉着。
太子这纤足的确很像女子的双足,揉起来细嫩柔滑,手感非常的美妙。
有那么一瞬间,他颇为享受,好像这只玉足的主人是一个曼妙女子。
容湛又是斜眼又是半眯着眼,不敢看,这画面太美。
慕容辞心里哀嚎,感觉舒服了一些,连忙道:“好了,不疼了。”
慕容彧站起身,把药酒还给容湛,“多谢。”
容湛道:“王爷客气了。”
接下来,她坚持自己走,即使脚踝还是蛮疼的。
走出天下第一庄,她忽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如何回城?
摄政王在旁,她不能坐天下第一庄的马车。
第1卷:正文 第007章:温香软玉在怀
“王爷,你先回城吧,本宫还想在附近逛逛。”慕容辞道。
“殿下,你不宜行走,本王送你回宫。”慕容彧道,深沉的黑眸是一个无底深渊,让人捉摸不透。
“真的不用了。”她坚持。
一个黑衣大汉牵来一匹骏马,慕容彧道:“你骑马回城。”
她有点犹豫,骑马貌似不错。忽然,她发现自己腾空而起,是他抱着自己,将自己送上马背。
刹那间,她的耳根再次烫起来。
她又羞又恼,抓住马缰,冷着脸道:“本宫不喜欢别人为本宫拿主意。”
骏马微晃,身后多了一个人。
慕容辞转头,看见是他,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让本宫骑马回去吗?下去!”
“本王只有一匹马,殿下不会要本王徒步回城吧。”
慕容彧握住她的双手,她好像被滚水烫到似的,惊慌地松了马缰。
闻言,她的怒火烧到头顶,被他耍了!
“本宫不喜和别人共乘一骑!”她语声冷厉。
“本王也不喜欢,不过殿下还是将就一次吧。殿下与本王这个皇叔正好可以培养一下叔侄感情。”他语笑从容,有三分轻佻之意。
慕容辞怒得快把牙齿咬碎了,身子僵直,浑身不自在。
以往,她从来不觉得摄政王这么的无耻、无赖、下流,时不时地调戏女子,现在,她觉得自己以前看走眼了。
慕容彧踢踢马腹,催马前行。
骏马步履缓慢,他控制得恰到好处。
忽然,她察觉后背贴着火炉似的胸膛,他这姿势完全是把她抱在怀里。
这是赤果果的轻薄!
“你坐后面一点。”她压抑着怒火。
“殿下,你我都是男人,有什么打紧的?”慕容彧在她耳畔低语,嗓音黯哑。
慕容辞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听着这暧昧的嗓音,他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朵四周,她全身僵硬,不敢动弹一下。
他绝对是故意的!
“本宫不喜欢和别人靠得这么近!”
“其实本王也不喜欢,不过也就这么一次,殿下还是忍耐一下吧。”
“……”慕容辞恨不得把胳膊肘狠狠地撞向后面。
“本王怎么觉得,殿下脸红的时候像极了那些未出阁的女子。”慕容彧含笑打趣,发现太子的耳珠并没有女子常有的小洞,“殿下的脖子为什么这么红?”
“本宫觉得热……你坐后面一点。”她快气炸了。
谁说这不是调戏,她就跟谁急。
想起那夜他粗暴狂烈的痴缠,她的脸颊顿时绯红一片,似有火焰在烧。
他不再出言“挑衅”,专心策马。
把太子抱在怀里,看着太子怒不可揭又强行压制的模样,非常有趣。
他越来越想逗弄太子,越来越觉得太子的反应超出一般男子该有的反应范畴,不过这也不能说明太子不是男子。那么,太子究竟是男是女?
无论是男是女,他逗弄太子的心情越来越愉悦了。
好比翻阅一本传奇,他不会提前去翻看结局,而是慢慢地看,有条不紊地欣赏过程,待看到结尾的时候,才有惊喜。
好不容易熬到回城,慕容辞感觉生不如死,道:“本宫要去那家铺子看看,放本宫下来。”
慕容彧松开马缰,扶她一把,让她下去。
看见他策马离去,她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张生无可恋的脸才恢复生机。
对了,他挖走她的三位名士!
她绝不会让他得逞!
……
果不其然,华灯初上,御王府设宴款待那三位名士。
主宾欣赏歌舞之际,殿外传来通报声:“太子到!”
那三位名士连忙起身迎驾,慕容彧安之若素地坐着,优雅地饮酒。
慕容辞踏进大殿,身穿一袭缃色绣蟒锦袍,头戴赤金簪冠,长身玉立,面目极是清俊玉秀,整个人儿英姿勃发,神采飞扬。
那三人大吃一惊,原来在天下第一庄的那个少年,便是当朝太子。
她好像进了自家寝殿,霸气地摆手,“免礼。”
尔后,她在空的宴案坐下,“本宫不请自来,摄政王不会不欢迎吧。”
慕容彧剑眉一挑,“为太子殿下上菜。殿下光临寒舍,本王倒履相迎。”
那三人尴尬地坐下。
很快,侍婢奉上美酒佳肴。
“白公子、杨公子、苏姑娘,你们当真要进御王府,成为摄政王的入幕之宾?”慕容辞好整以暇地问。
“这……小人雕虫小技,混一口饭吃罢了。”白公子仔细斟酌,慎重道。
“倘若日后摄政王要你去东宫偷本宫的东西,你自是勇往直前了?”
“太子殿下,小人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入东宫行窃。”白公子大骇。
“白公子无需介怀,殿下喜欢说笑,嬉戏之语罢了。”慕容彧沉缓道。
“本宫对行窃、幻术、口技颇有兴致,三位高人可否收本宫为徒,教授本宫?”慕容辞又道,似笑非笑。
“这……”杨公子、白公子和苏姑娘面面相觑,最后看向御王。
“莫非你们不愿教本宫?”她挑眉问道,把“不怒自威”这四个字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类市井之技,殿下堂堂东宫太子,学来做什么?贻笑大方。”
慕容彧不悦道,心知太子明摆着就是来抢人的,倒是不妨看看太子出什么招数。
慕容辞清朗道:“本宫整日闷在东宫学习经国治世的道理,闲暇之余学学市井之技,也属无伤大雅。”
你光明正大地挖我墙脚,我也光明正大地挖。
他的剑眉邪气地一挑,“本王担心殿下玩物丧志、不务正业。”
她扬眉冷笑,“王爷无需担心,本宫自有分寸。”她站起身,朝那三位名士行弟子之礼,“三位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白公子、杨公子和苏姑娘连忙站起来,“太子殿下客气了,小人不敢当。”
“那就这么说定了,稍后本宫带你们回东宫。”慕容辞看向摄政王,目光颇为挑衅,“王爷胸襟若海,不会与本宫置气吧。”
“既然殿下喜欢他们三位,本王割爱便是。”慕容彧意味深长地勾唇,“天下第一庄有那么多能人异士,待本王接手,殿下可有兴趣与本王一同前往,去看看那些名士?”
“自然有兴趣。”慕容辞怎么觉得被人打了一闷拳,上一瞬还占上风呢,下一瞬就输个精光。
“殿下年已十八,肩负延绵子嗣的重任,然而东宫只有两个良娣,两年来一无所出。”他站起身,挥手示意那三位名士退下,接着道,“本王已经吩咐下去,不几日在宫中设百花宴,广邀名门闺秀进宫,殿下可以其中择选中意的女子当太子妃、侧妃。”
“本宫的婚事无需王爷费心。父皇尚未痊愈,本宫身为太子,应当侍奉在侧,此时择选太子妃,实乃大大的不孝。”她直言拒绝,眸色清冽,“再者,本宫尚未弱冠,大婚一事为时尚早。”
该死的慕容彧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他要给她择选太子妃、侧妃,无非是想往东宫塞人,如此东宫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手伸得这么长,小心一刀给剁了!
慕容彧道:“殿下年纪不小了,是时候为大燕国尽责,延绵子嗣。再者,陛下卧榻静养,殿下大婚可以为陛下冲喜,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说到年纪,王爷年已三十,至今府里连个像样的侍妾都没有,最应该择选御王妃的是王爷。”
“其实,本王已经在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不过殿下乃一国之储君,自然以殿下为先。”
“王爷不必再说,本宫绝不会在父皇龙体欠安的时候择选太子妃。”
看着殿下神色坚决,慕容彧不再多言,露出狐狸般的轻笑。
出了御王府,慕容辞怒气冲冲地上马车。
琴若见殿下这般气愤,猜到殿下必定是受了摄政王的气,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那三位名士,真的被摄政王抢走了?”
慕容辞摇头,“明日你吩咐人把那三位名士安置在一个妥当的地方,天下第一庄不能去。”
“奴才明白。”
琴若默默思索,殿下生气不是因为这事?
“本宫担心慕容彧要往东宫塞人。回头你把东宫清理一遍,凡是有可疑的,一律逐出去!”
慕容辞靠着柔软的高枕,揉了揉眉心。
琴若应道:“是。”
慕容辞觉得脑仁疼,慕容彧,想摆布本宫,没门也没窗!
过了两日。
黄昏时分,慕容彧刚回府,下人上前来报:“王爷,天下第一庄的容公子说,庄主还没回来。”
慕容彧沉着脸进了书房,入夜,一个黑衣人进来回报:“王爷,关于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树下打探到一些事。”
“说。”
“庄主是香无尘,人称‘香公子’。此人尚未弱冠,素喜白衣,常年不在庄内,据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庄内的人没几个见过他。那些名士更没人见过他,大多数人只知道管事的容公子。”
“香无尘的来头查不到?”慕容彧眉宇略沉。
“查不到任何事情。”黑衣人无影道。
第1卷:正文 第008章:百花宫宴
“继续查。”慕容彧不相信,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雁过水无痕,“东楚国有传回消息吗?”
“刚刚传回来,还是没有王爷要找的那个女子的踪迹。”
“继续找。整个东楚国,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是。王爷,属下不明白,那个女子……”
“无影,你的话有点多。”慕容彧的俊脸寒了几分。
“属下多嘴。”无影化作一只夜鹰,融入黑夜里。
慕容彧从一些书画卷里取出一卷,慢慢展开来,冷厉的脸庞浮现几缕柔和。
回想起那日在桃花巷相见的情形,她沐浴在璀璨的春光里,明媚绝丽,却又清冽冷情,比那夜在他身下承欢的模样更加撩人心怀。
他盯着那双水汪汪、好似会说话的明亮杏眸:即便是掘地三尺,本王也要把你找出来!
……
直至午时,慕容辞才知道萧贵妃在后宫摆百花宫宴。
如意见殿下满目阴郁,担忧地劝道:“殿下,事已至此,不如想个办法吧。”
难怪殿下会生这么大的气,东宫里已经有两个良娣,平时对殿下诸多烦扰,殿下已经觉得烦不胜烦。倘若再多几个女子,太子妃呀侧妃什么的,那殿下更不能随心所欲了。
再者,摄政王摆明了要往东宫塞人、部署耳目,以他的强势,殿下有拒绝的余地吗?
百花宫宴在酉时开席,不过那些贵妇、名门闺秀在午时过后就会进宫,这会儿陆续有女眷进宫了。
如意无可奈何地看琴若,“琴若,你脑子好使,你快想个办法。”
琴若瘪着嘴摇头,“我也想不到办法。”
这时,外面传来内侍的通报声:“殿下,摄政王差人来传话,请殿下一个时辰后前往御花园。”
慕容辞听见这话,更加心烦气躁。
依照慕容彧那霸道张狂的性情,必定会在宫宴上乱点鸳鸯谱。
她时而焦躁地来回踱步,时而烦心地揉眉心,时而闭目沉思……也罢,船到桥头自然直。
琴若提议道:“殿下,不如称病不去?”
“若殿下称病,摄政王会派太医来诊治,那不就露陷了?”如意道。
“殿下大大方方地去赴宫宴,到时候摄政王要乱点鸳鸯谱,殿下可说有隐疾,让那些闺秀小姐知难而退。”琴若又道。
“这样行吗?”如意质疑道。
“如意,为本宫更衣。”慕容辞走向寝殿,眉间落满了阴霾。
……
御花园有一片空地,今日用作百花宫宴的场地。
奇花异卉环绕,花香袭人,衬得众多闺秀、小姐更是千娇百媚。
酉时还没到,太子也还没来,这些妆扮入时、衣香鬓影的闺秀小姐们在园子里穿花拂柳、赏花闲谈,欢声笑语随着初夏的风传扬开去。
此次宫宴由萧贵妃督办,所有的大小事务都交给近身宫人去办,此时她坐在妆台前,由着近身侍婢梳妆打扮。
虽然她已经二十五岁,不过跟那些二八年华的青涩少女比起来,多了几分妩媚风韵,好比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皮薄汁多,香甜绵软,更有吸引力。
今日摄政王也会来,她自然要打扮得娇艳一些,好把那些风华正茂的少女们比下去,如此他的目光就不会被别人勾去。
可恨的是,这次陛下竟然度过一劫,病情日见好转。
原本,她还想着陛下一命呜呼,摄政王就可以使计害死太子,然后名正言顺地登上帝位,君临天下。而她就可以成为他的女人,甚至是皇后,母仪天下。
伺候陛下六年,她早就厌倦了,恨不得陛下早点儿双腿一蹬死翘翘。
这时,一个清元殿的内侍来传话:“贵妃,陛下要见您。”
萧贵妃恼怒地眯眼,这个时候不歇着,要她去做什么?
“你替本宫回禀陛下,本宫督办百花宫宴,诸事繁杂,抽不开身,晚点再去看望陛下。”
“是。”内侍恭敬地退下。
她看着铜镜里那张艳绝人寰的鹅蛋脸,浮现谜一样的微笑。
御花园。
外命妇、名门闺秀落座,萧贵妃的宴案是众妃之首,北首两台宴案是摄政王和太子的。
那些名门闺秀翘首以盼,尤其是四大世家的女儿,对这百花宫宴充满了期待。
丞相府宫家,太尉府杨家,庆国公唐家,荣国公方家,这四大世家是繁衍昌盛数百年的钟鸣鼎食之家,为朝廷培育了不少人才。他们的女儿,尤其是嫡女,精心培育,付出多少心血才养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个个出落得如花似玉。
谁家少年郎娶了四大世家的女儿,便能平步青云,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然而,她们大多眼高于顶,若非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儿郎,她们是看不上的。
这时,半空传来内侍的通报声:“摄政王到!太子到!”
众女原本是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此时纷纷起身,转头望去。
萧贵妃也翘首望去,心扑通扑通地跳动。
当先那人是身穿缃色绣蟒锦袍的太子,后面那位是身穿玄色滚金蟒袍的摄政王。
只见太子身形娇小纤瘦,肩背略略佝偻,毫无气度;而摄政王骏伟挺拔,龙行虎步,气度卓绝。
太子面目俊秀,却嬉皮笑脸,还朝闺秀们眨眼挑-逗,轻浮放-荡。
摄政王俊美无俦,目不斜视,从容刚毅,比太子多几分强悍、铁血的男人味,令人一见难忘。
这相比之下,高下立判。
原本对太子抱着思慕之情的闺秀小姐大失所望,坚决地看向摄政王,期待引起他的注意。
太子不仅文弱猥琐,轻浮放-荡,而且胆怯懦弱,名副其实的草包一个。
而摄政王,十岁便跟随兄长、上一任御王效力军中,十四岁一战成名,十八岁统帅二十万大军打败敌寇四十万大军,二十岁统帅三军,战功彪炳。五年前,他奉召回朝,得陛下亲封摄政王,总揽朝政。他睿智英明,勤勉政务,经天纬地,即便他取“燕”而代之,相信臣民都不会太反对。
总而言之,太子连摄政王的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如此,亮相之初,摄政王就收获了所有迷妹。
看见那些闺秀不知羞耻的痴迷嘴脸,萧贵妃气得牙痒痒。
慕容辞在左侧的宴案坐下,笑嘻嘻道:“诸位免礼。”
慕容彧好似洞悉了一切,扬声道:“陛下龙体欠安,今日宫宴由太子与本王主持。太子不拘礼,诸位也不必拘束,尽情吃喝。”
之后,宫宴正式开始。
萧贵妃举杯向他遥敬,他冷淡地点头,饮了半杯算是应酬。
她心里很失落,为什么王爷看向自己的目光那么冷?莫非她今日的妆扮不好看?跟那些青春少艾在一起,显老了?一定是这样的。
那些贱蹄子真是不知羞耻,这青天白日的,一个个明目张胆地勾引王爷。
“太子年纪不小了,理当择选几个妃子在东宫伺候,这也是陛下的心愿。”慕容彧深沉的黑眸锐光迫人,“贵妃,你有什么好主意?”
“王爷,听闻京里的名门闺秀个个才华横溢,不如请她们献艺,让太子好好瞧瞧。”萧贵妃妩媚轻笑。
“好主意。”
“那就从宫家、杨家、唐家和方家女儿开始吧。”她娇滴滴道,最大限度地表现出自己的风情。
慕容彧看向四大世家的夫人和女儿,凌厉如利刃的目光盯得她们坐立难安。
慕容辞忽然拊掌,兴奋地笑,“要为本宫择选太子妃吗?太好了!无需献艺,现在你们都过来本宫这儿,伺候本宫饮酒。本宫觉得哪个最合本宫心意,就选哪个。”
慕容彧的俊脸顿时黑了,眸色寒沉。
其实他知道,殿下是故意的,这就是殿下的对策。
那些夫人、闺秀们面面相觑,有的低头垂眸,有的嗤之以鼻,有的脸颊红了一片。
太子这般荒淫无耻,无视宫规,跟陛下一个德行。
慕容辞轻佻地邪笑,“你们都过来呀,一起才好玩嘛。”
“殿下!”慕容彧语声冷厉,未曾转首看身边的人,“不许胡闹!”
“本宫没有胡闹呀,你不是要本宫择选吗?”她委屈无辜地说着,“好吧,本宫不要她们伺候了。”
说罢,她忽的站起身,走到下面中央,明眸亮晶晶的,“诸位闺秀个个如花似玉、才貌双全,本宫都不知道怎么选了。你们都上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在摄政王的首肯下,那些闺秀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上来。
慕容辞色眯眯地看着她们,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见此,她们纷纷后退,不禁面面相觑:这样的太子,谁愿嫁?
她忽然从衣襟里掏出一方丝帕,自顾自地绑在眼部,“本宫想到一个妙绝的办法,你们在这儿闪避,不能走出去,本宫抓到哪几个,你们就要嫁给本宫。”
那些闺秀欲哭无泪,一脸的生无可恋。
天啊,这也太儿戏了吧!她们竟然要嫁给这样昏庸荒淫的太子,她们宁愿去死也不嫁。
慕容彧剑眉挑动,眸色寒厉,殿下,你可真会玩。
不仅她们不愿意嫁,她们的父母也不希望有这样的太子当女婿。
这招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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