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我》-4
(2013-08-26 11: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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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
分类: 浮生乱 |
第二十五节
在家里如愿以偿地喝了几天骨头汤后,我圆润润地滚回了公司。殷洁和羽华一人一手扯着我,捏我身上的肉。
“胖了,这绝对有五斤。”
“……你们这是嫉妒。”
殷洁抓狂地说:“我能不嫉妒嘛!你天天好吃好喝的,老娘的活多了一倍啊有没有!”
我摊手:“看,知道平时我代你做多少事情了吧,知道我多重要了吧。”
殷洁嘤嘤嘤地说:“知道了大爷,我以后再也不敢忘记带钥匙了,你不知道我现在不带钥匙已经全公司出名了吗?上周五我送文件给林副总,走之前他居然表情很严肃地提醒我‘以后不要再忘记带钥匙’……让我死了吧。”
“哈哈哈,你还好意思抱怨,小聂可被你的马虎害惨了。”王齐走上来打趣了她一句,又对我说:“小聂你现在好了吧?我们部门的人本来打算一起去看看你,但是林总说你这个病需要静养,一群人去不太合适,我们就都没去,你可别见怪啊。”
“啊,不会。”
林屿森……听他们提到他,我有点走神,不知道回到公司,又会是怎么个样子……
很快就在周一晨会上看见林屿森。
晨会没什么要事,按照林屿森的风格,几句话交待下工作就结束了,有时候五分钟都不用。不过这次结束前,他忽然开口说:“最近我听别人说,我们部门的风水有问题。”
大家面面相觑,殷洁低声说:“我怎么没听说?谁在胡说八道啊,都传进林副总耳朵里了。等着倒霉吧!”
其他人表情也比较气愤。
然而林屿森显然没有追查的意思,话锋一转说:“不过上个月我出车祸,这个月又有同事,唔,跳楼,别人有所想法也在所难免。”
跳楼……我正好拿起水杯喝水,差点喷茶。
“所以我打算本周我们部门的人出去聚个餐,也好转转运。”
聚餐还能转运?我虎躯一震,还没来得及表现我的震惊,就听他继续说,“这次聚餐当然不能算公费,由我和聂曦光一起分摊。”
……
震惊——大家看我的表情。
震惊——我看林屿森的表情。
我弱弱地问:“为什么我也要分摊?”
其他部门都是老大请客的啊!
林屿森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难道不是我们相继出事才引起流言吗?”
……这也行?而且你别把话说得好像我们闹绯闻了似的好么……
最后我只能问:“贵么?”
林屿森朝我微微一笑。
我是在同事们各种奇怪的目光中度过一天的……
殷洁忧心忡忡地说:“哎呀,林副总选的地方会不会很贵啊?据我夜观星象,你必定是个月光族,要不要我借点你啊!”
我实在觉得是个无妄之灾啊,请客没问题,请客转运真的……有点突破我的智商。
“那你夜观星象帮我算算,我不带钱包让林副总一个人付会怎么样?”
殷洁鄙夷地看着我:“这个不用观星象了,我用膝盖一算就知道隔天你会加班,狠狠的。”
“你别担心啦,以咱们林副总的风度和人品,也就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要你付钱的,PS,就算要你付钱也不会贵的。”
于是我只能乖乖地揣上钱包,等待林副总的召唤了。结果殷洁果断高估了林屿森的人品……
贵就算啦,大家都很惊喜能吃这么豪华,我也不是真的心疼钱,不过跟殷洁叫唤一下而已。问题是……
大家开心地吃完,林屿森起身去付账了,殷洁扯扯我的袖子,眼神表示:看吧,我说得没错吧,林副总果然单独付钱了吧。
我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表扬一下。
然后我就收到了林屿森的短信:到前台来下。
我莫名其妙地起身过去了,大家大概以为我去洗手间,也没在意。到了前台,林副总微倚在吧台上,微微笑着,一点都不见尴尬地对我说:“聂曦光,我忘记带钱了。”
“……”
一千头神兽奔过的心情,你们不会懂。
我默默掏出卡刷账的时候,林屿森就在一旁看着我,我总觉得他这会眼神特别亮,好像有种捉弄到我,他很得意的感觉。
呃,这是错觉吧?我们的副总不可能这么耍赖。
我默默地收回卡,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心里其实一点都不生气。吃了他那么多顿饭,请他吃饭太理所应当了。
“我想起来,上次的住院押金还没给你。”
“……”
我摇了摇手里的银行卡,“两清了哦?”
他笑了一下,“嗯,都两清了。”
回去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打车,我则因为殷洁比较无耻的关系,第一时间被拉上了林屿森的车……当然我也比较配合……
同车的还有另外两位同事。
副座上的男同事一直在感谢林屿森,“真的没想到副总会请我们吃这样的大餐!”
“不用客气。”
林屿森的语气坦然得不得了。
“这顿一定很贵吧?”
“唔,还好。”
……
我只能默默地把头埋在了殷洁身上。
殷洁惊了一下,摇了摇我,“曦光你怎么了?晕车了啊?”
“没……吃撑了。”
殷洁:“……”
我分明听到前面传来轻轻的笑声。
很快就到了公司,我们下了车,跟林屿森挥手告别。走了一小段路,我回过头。
我忽然有点不安心。
这一切怎么这么不真实呢。
之前还好像敌人一样,真的可以一下子就像朋友一样了吗?互相调侃互相打趣……
可以变化得这么快吗?
“等我下。”我跟殷洁说了一声,飞快地跑了回去。
林屿森的车还没走,大概看见我跑回来,他从车里下来。
“东西掉车上了?”
“没有。”我摇摇头,小喘着气,站在他面前,很认真地抬头问他:“林屿森,我们真的彻底和解了是吗?”
他凝视我,语气斩钉截铁:“是。”
我猛然觉得心情真好,然后又想起问他:“那你以前到底为什么看不惯我?”
初冬的夜里,路灯光昏黄。
四周无比的静谧。
我以为不会得到他的答案了,却听见他柔和低沉的声音。
“因为你无忧无虑。”
“……什么?”我简直怀疑我听错了。
“因为你无忧无虑。”他说,停了一下又补充,“忘性又大。”
什么跟什么……
我还想追问,他却不再给我机会了:“好了,你该回去了,他们都在看着我们。”
我一回头,果然殷洁等人正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们……
我只好满头黑线地跟他道别。
回去的路上,我绞尽脑汁,终于理解了林屿森的意思,无忧无虑,忘性又大,这是在说我二吧。
殷洁八卦地问我,“你刚刚跟林副总在说什么啊?”
“我问林副总以前为什么看不惯我。”
殷洁好奇地问:“他说了?”
“嗯。”我点点头,忧郁地翻译给她听,“他说我太二了。”
第二十六节
是不是我一直这么“二”下去,林屿森就会一直找我加班啊?
我关掉了大办公室的灯,去他办公室探头,敲了敲门:“副总,你还不走吗?我先下班了。”
“等下。”
他收拾了一下文件,关掉了办公室的灯,和我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夜晚的办公楼里特别的安静,一时间整栋楼好像只有我和他的足音。静静地走了一阵,我忍不住问他:“副总,你为什么老叫我加班啊?”
“聂曦光,这家公司你家有49%的股份,利润一半归你家。”
“所以?”
“所以叫别人加班我会有罪恶感,觉得在剥削劳动人民的剩余价值,”他温和地说,“让你加班就没这个罪恶感了。”
“……”我该说什么?
“还有,聂曦光,下班了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副总?”
“为什么?”
“嗯,会有一种下了班还在给你打工的感觉。”
“……”
我能说,这几天我对这样的林屿森都已经习惯了吗?这大概才是他的本性?我想起他和方医生聊天的样子,好像就是这样随意又风趣的感觉……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出了办公楼,我无语地朝他挥挥手跑开:“林屿森,再见!”
他忽然喊:“聂曦光,回来。”
我又跑回去,“怎么了?”
“今天早上,我办公桌上的无锡大阿福,是你放的?”
我抬头望天,“是啊,有人说要抓主要矛盾嘛,我上次回苏州的时候在火车站等车,忽然就顿悟了啊,就在火车站买了一个,十五块钱,不用谢啦。”
“哦对了。”我补充了下,“那个是给你挂车上的,不是放桌子上的。”
他盯着我,“买了这么久,怎么现在才给我?”
“之前我一直在抚平大餐带给我的伤痕呀。”一顿饭刷了我上班以来所有的工资啊~~~
“受创这么深吗?你早点给我,说不定我就不会忘带钱包了。”他蓦地笑了,抛给我一个小瓶子:“三无产品,敢不敢用?”
我反射性地伸手接住,“这是什么?”
落在我掌心的是一个碧绿色的小瓶子,玉质的,却一点冰凉的感觉都没有,温温热热的,好像一直被人握在手中。
我拧开,一股清清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
“去疤痕的中药药膏。”
“啊?”
“你那些皮外伤留下的疤痕可以用这个消除,效果不错。”
“谢谢……”我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其实已经不要紧了,疤痕过阵子就淡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带的出去?”
什么带得出去带不出去?我疑惑地看着他,还有,他这一副挑剔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林屿森递给了我一份红色请柬。
“林副总朋友的婚宴?就是上次尖叫害你掉下去的那个女的?”羽华一边问,一边递给了我一只大红苹果。
“是啊,他说他朋友上次就是路过苏州送请帖的,结果看见我爬窗户,吓得不行,好像有恐高症吧……这个苹果蛮好吃的。”
我赞美了下苹果后继续说:“林副总说她一直觉得很内疚,所以特意邀请我去参加她的婚礼,元旦那天在上海……我要不要去啊?”
殷洁说:“当然要去!白吃白喝为什么不去!咦,你应该不用送份子吧。”
我不确定地说:“……不用吧?哎,这个不是重点啦。”
“怎么不是重点!”殷洁从床上跳下来,手脚麻利地打开请柬,“你看这里,哦,你和林副总的名字是写在一起的嘛,那你就不用送啦!咦,你的名字好像是新加上去的。”
“那肯定啊,人家一开始又不认识我。”
“也是。反正,不要送份子就必须去,你打扮漂亮点!待会回你宿舍好好地配一下!目标!白吃白喝!”
……我怎么感觉她比我还兴奋。
“哎呀,说起来你都和副总一起参加婚宴了啊!”殷洁用力地感慨着:“这就是患难见真情啊!早知道你跳下楼就能让林副总对你改观,你早该跳了啊。”
我瞪了她一眼:“要是让你从二楼跳下去就给你升职,你跳吗?”
殷洁很为难。“升多少?”
……我决定无视她。
婚宴的事情我一直拖着没给林屿森答复,谁知道没过多久,我竟然又收到了一个红色炸弹。
是老大发的Email。
“西瓜,你元月2号在不在国内啊,国外圣诞节前后应该放假的吧,有空就回来吧,老娘结婚了啊!要是回国一定要来!要是在国外一定要包红包!我上海的电话是159xxxxxxxx,记得联系我,你这个家伙,出了国就不联系我们了。”
后面带了个横眉竖目的凶狠表情,很有老大的感觉。
我晕乎乎地把信来回看了好几遍,也没搞清楚什么国外圣诞节放假,满脸黑线地拨了Email里的号码。
很快那边接起:“喂,您好,哪位?”
“我啦,西瓜。”
“咦,西瓜你个死家伙,终于晓得联系我!等等,这是国内的号吧,你还在国内啊……”
“……我不在国内在哪里?这是我无锡的号啊,你们有我的电话的啊。”
老大在电话那头有些震惊的问:“你不是出国留学了吗?”
“谁说的?”我一脸黑线,“我只是出国玩了一段时间而已。我给你们发过短信的啊,让你们给我地址我给你们寄礼物……”
“我们都换上海的号码了好不好?”
“……”
好吧,其实不是没想过他们换号了,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想找到新的联系方式再容易不过,但是回国后这三个月,我却下意识地没有去找,总想着再过一阵子联系好了,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我错了……待会你把大家的号都发给我吧。你怎么会觉得我去留学了?”就算联系不上也不至于产生这样的想法啊。
“好像是容容说的,这不是你也没去盛远嘛。”老大很茫然的样子。
容容怎么会说我留学去了?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提到她我就想跳过,转了话题,“哦,不说这个了,你婚礼我肯定会到的。”
“光到可不行,你们所有人都提前一天来帮忙哦,一号就来吧,嘿嘿,我们穷,现场都要自己布置。”
所有人?
……
我顿了一下,当即拒绝:“一号我估计去不了,你知道‘财务’月初都要加班的……”
“元旦也加班?”老大狐疑。
“是啊是啊,惨无人道吧?”我怕她继续纠缠,连忙“嘿嘿”两声说,“这么快就结婚,老大你不会……”
老大大概被怀疑过太多次了,居然立刻爆发了:“老娘才没怀孕!靠,你们一个个太不纯洁了吧!”
“我没说你怀孕啊。”我喊冤。
“那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想了想,“我想说……老大你不会,让你老公怀孕了吧= =”
电话那边先是静默,然后猛然迸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没错,就是这样!西瓜啊,这么多人,就你看穿了真相啊!哈哈哈哈,明年他生完孩子你来喝喜酒!”
我被她这阵大笑笑得一哆嗦:“老大你笑点真低。”
“很好笑好不好,话说,曦光,你心情很好嘛。”
我一怔,“有吗?”
“有!隔着电话就闻到了。”
挂了电话,我撑着下巴发了会呆。连电话对面的老大都发现我心情好了,看来我心情真的很好啊,不过究竟是为啥呢,好像也没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喜事啊。
难道是……
我不由自主地朝副总办公室里的林屿森看了一眼。
……难道是因为终于有一个大帅哥对我解除了仇恨值?
嗯,肯定是这样,这是一件多么可喜可贺的事啊,我和林屿森,在今年即将结束之前,在他车祸我跳楼之后,终于步入了——
和谐美好的上下级关系中。
很艰难有没有?
比人家谈恋爱还曲折有没有?
所以,我下了结论!
为了继续维持目前的友好关系,他朋友的婚宴我还是去吧!总不能让别人带着内疚结婚嘛!
第二十七节
我本来准备得好好的,一号和二号那两场婚宴各穿什么衣服,结果人算不如天算,三十一号晚上居然降温了,还一下子降了十度,眨眼就进入了寒冬。
这下我就苦恼了。
我大部分的衣服都在无锡家里,苏州这边的衣服,适合现在这个天气的……居然……只有……工作服……
如果去买的话……
我看了下时间,今天起晚了,现在已经十二点半,林屿森两点就来接我,根本来不及啊。
我在风度和温度中挣扎了好长时间,最后毅然地选择了温度,两点准时出现在了公司门口。
路边停着林屿森的车,他大概已经等了我一会。看见我,他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就皱了下眉。
我连忙解释:“不会穿着去婚礼的,下车的时候我就脱掉,就现在披一下挡挡冷风。”
他又看了我好几秒,终于含蓄地开口了:“聂曦光,我第一次带女伴参加朋友的婚礼。”
“呃?”
“所以,能不能请你不要给我一种,你陪我加班的感觉?”
我无奈地解释,“我也没办法啊,我这边没厚衣服了,买的话时间也不够了啊。”
他上下打量我,“上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我以前有个病人就在苏州,她代理了一些服装品牌,我带你过去看看。”
这么大阵仗?
我迟疑地说,“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他一边翻电话簿一边随意地回答我:“嗯,我比较爱面子。”
“……”我只能默然了。
林屿森的前病人是一位非常热情爽朗的中年女子,自称王姐,我们到的时候,她已经等在了店门口,一下车,她就热情地迎了上来:“林医生啊,真是稀客稀客。”
说着看向我,“这位是林医生的女朋友?哎呀真不错,我以前住院的时候还想,将来哪个小姑娘那么好运气能当林医生的女朋友哦。”
我刚想开口否认,但是她实在太风风火火,我话还没出口呢,她已经跑远说去给我拿目录什么的了。
我有点汗,尴尬地看着林屿森说:“她好像误会了。”
林屿森很淡定:“没事,误会了能打折。”
……这句话太强大了!我一瞬间居然觉得,好像让人家这么误会也不错?
但是我仅存的节操还在微弱地提醒我:“这样不太好吧……”
“你以为我说我带员工来买衣服,就很好?”
“……”
好吧……
反正现在也已经过了解释的时机,我总不能冲上去说我不是林屿森的女朋友吧,那多尴尬,反正以后估计也不会见面,又能……打折,就算了吧。
很快,王姐就捧着一叠目录,领着一位年轻的女子跑回来了。
“这是Anne,我们店NO.1的店员,眼光特别好,我让她帮你找一些衣服试试,这里还有我代理的其他几个牌子的衣服的新款目录,你也看看。”
“好啊,谢谢。”我接过那些图册。
Anne围着我转了一圈。
“这位小姐很好穿衣服呢,各种风格都可以试试,你平时更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呢?”
“简单舒服点的。”
“哦,那这些怎么样?”她刷刷地翻了几页图给我看,“或者你要不要试试别的风格,像这样的甜美风?”
我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好啊。”
她迅速地拿了一堆衣服让我试。
不得不说人家就是术业有专攻,我试了几套衣服,居然都觉得不错。考虑到自己也好久没买衣服了,索性全部要了下来。
“参加婚宴的话,我建议聂小姐穿这件哦,有点正式又不会太正式,很清新甜蜜。我们还有配套的发饰,我帮你弄下头发?”
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实在让人难以拒绝,于是一会功夫,我头上已经换了个发型,有点小蓬松的发髻,斜斜地配了个小发夹。
除了参加干妈的宴会,我已经好久没这么隆重过了,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忍不住想扭头去看林屿森,问问他达到他的面子标准没有。
不过这种打扮好了给他看的感觉怎么这么奇怪……
于是我迅速地180度大转弯,扭头对Anne说:“Anne,谢谢你,这些衣服我都很喜欢,一起结下帐吧。”
Anne满面笑容地回答我:“刚刚你试衣服的时候,林先生已经付过了。”
那位林先生无事可做,正在看杂志,等我惊讶地转头看向他,他才从容地抬眼,很矜持地朝我点了下头。
我的思绪一瞬间中断了那么一下下,不是觉得他买单我被冒犯了啥的,而是因为他刚刚那姿态那动作,实在是太有腔调了。
好一阵子,我才从闪瞎狗眼的状态中解除,我走过去,有些不自在地问:“你付过了?你怎么知道我要买这些?”
“我看着都不错。”他合上杂志,无比自然地说。
“……”
到底是谁买衣服啊。
这时王姐拿着银行卡回来了,硬要还给林屿森:“Anne不懂事才收你的卡,林医生带女朋友来买衣服,我怎么能收钱,你对我可是有救命之恩的。”
林屿森笑笑说:“我以后还会带她来拿衣服,你不收钱,我下次怎么来。”
他看向我。
我眨了下眼,立刻附和:“对啊对啊,让他付吧。”
王姐这才勉为其难地刷卡结账。
提着袋子走出了店门,一出门,还没等我开口,林屿森就把手里的单子递给了我。
“账单。”
“刚刚我配合的好吧?回去还你钱哦。”我一边沾沾自喜,一边接过账单看了一眼,顿时凝固了,“……三、三折?”
我立马站住了脚步。
“等一下,我刚刚看见另一套也不错,我要回去买……”
林屿森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臂,头痛地说:“聂小姐,婚宴快来不及了。”
我们差点就迟到了。到酒店的时候,新郎新娘都在做入场准备了。
站在宴会厅门口的新娘子看到我们,立刻拖着裙子走了过来,抱怨说:“林医生,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咦,这位小姐是?”
她望着我,脸上露出好奇又八卦的神情。
呃,她不认识我?不是说她请我来的吗?我狐疑地看向林屿森。
林屿森笑了笑:“她就是被你吓得从楼上掉下来的那个,你不是让我带她来的吗?”
“啊…………对对对!”新娘叫了一声,一迭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忙得都忘记了!上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有恐高症,看见人家站在高处都害怕啦。刚刚没认出你不好意思啊,上次吓死了,屿森挡着我也没多看你,你知道的,当时屿森简直太可怕了……”
她拉着我足足说了有三分钟,语速快得几乎没标点符号,完了介绍了新郎给我认识,新郎是个有点憨态的大块头,非常诚恳地又向我道歉了一次。
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幸好旁边的司仪催促他们做入场准备,她才停了下来。我和林屿森正要往宴会厅里走,新娘又叫住了他。
“屿森,我把老师也请来了,他一直很担心你。你既然带曦光过来了,就带去让他看看吧,也好让他放放心。”
呃,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
我站住脚步。
“等下,刚刚你同学不会误会了吧?她是不是觉得……”
林屿森仿佛被我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停下脚步看我:“觉得什么?”
“就跟刚刚买衣服那样……”
林屿森做出沉吟的样子:“其实误会一下也没什么,这么多年没女朋友,我走出来也有点没面子,在下一表人才,其实你也不吃亏……”
你到底有多爱面子啊!还一表人才,我差点笑出来,努力绷住脸说:“不行!现在又不能打折!”
“真的不行?”他追问了一句。
我坚决地摇头。
“好。”他很干脆地没再问我,微微笑着看了我一眼。
我猛然有种落入陷阱的感觉……然而一时又想不通为什么我拒绝了,还会有这种感觉。
方医生也来了,我们一走进宴会厅他就朝我们挥手。不过林屿森并没有直接去他那,而是去了主桌,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后站住了脚步。
“老师。”
老人回过身来,有点惊喜地看着我们:“是屿森啊!你过来了。”
“嗯,我过来了。”
老人颤巍巍地想要站起来,被林屿森拦住了,林屿森蹲下高大的身躯,关切地问:“老师你最近身体怎么样,空腹血糖多少?”
老人挥挥手:“我也是医生,还是你老师,用得着你操心这个?”说着他看向我,欣慰地问:“这是你的女朋友?挺好挺好。”
林屿森顿了一下说:“不是。”
我松了一口气,林副总你果然还是有节操的!可是看老人一脸失望的样子,竟然有些不忍。
林屿森和他的老师,看来感情很好呢。
然后我就听到林屿森柔声地对老人说:“我还在追。”
老人的神色瞬间从失望恢复到了欣喜,一脸高兴地打量着我。我被林屿森吓了一跳,心头一颤,惊诧地看向他。
他也看着我,用之前在服装店里,那种示意我配合的眼神。
我看着老人满头银丝,颤颤巍巍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就点了下头,“嗯。”
点了头我才反应过来,他又没说我是他女朋友,只是骗老人说“在追”,这也需要我承认吗?
不过我的承认显然让老人更高兴了,他一副老怀大慰地样子,连声说:“好好好,有目标就好,老师就怕你像之前那样。屿森啊,你不能拿手术刀了,可是人生中并不是只有手术刀,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
老人的话非常普通,可是那浓浓的爱护之情,再联想到林屿森的遭遇,却让我眼眶一热。
林屿森点头说:“老师,我会的。”
第二十八节
司仪在台上宣布婚礼即将开始,我们告别了老人,往方医生那桌走去,林屿森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忽然被人宣布“在追”,虽然明知是安慰老人的说辞,我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可看到林屿森这么低落,我又忍不住主动跟他搭话。
“你怎么了?”
“我已经有一年多没去看老师了。”林屿森说,“老师是神经外科的权威,桃李满天下,可是悉心栽培的,也就那么几个,我是其中之一,还是关门弟子,我辜负了他一番心血。”
“这又不能怪你,他也没怪你啊。”我最看不得他这样意志消沉的样子,连忙打断他,“而且你现在也很厉害啊……起码你未来老板很欣赏你的。”
“未来老板?”林屿森一下子失笑了,“你吗?”
“就是我!”我大力地点头。
“那一言为定?”他眼眸深深的,“将来可别把我踢出门。”
“一言为定。人家婚礼唉,你赶紧高兴起来行不?看在我人生中第一次当众被表白就这么被你浪费了的份上,你也应该高兴啊。”
“是吗?你行情这么差?”他目光很同情。
我:“……”
你恢复得也太快了吧?
一男一女一起参加别人婚礼果然蛮令人尴尬的,我们在方医生那桌一坐下,就又被打趣了。他同学开口就是:“哎哟森哥,终于舍得带女朋友出来见人了?”
林屿森这次的回答正经极了。
“这是小聂,我公司的同事,之前陆莎一声尖叫把她吓得从楼下掉下来,心里愧疚,特意让我带她来参加婚礼。”
简单明了正派,我很满意。
方医生却“噗”地一声喷茶了。在大家惊讶地目光下,他擦了擦嘴,起哄说:“老规矩啊,师弟,最后一个到的罚酒三杯。”
“免了,晚上还要开车回苏州。”
“少来,老规矩不能变的,我们这谁不开车啊,大不了打车,来来来,满上。”别的同学也反应过来了,手明眼快地倒了满满的一杯红酒递给了他。
林屿森认真思考了一下,说:“我找人代喝吧。”
然后他把酒杯塞给了我……
满桌人都震惊了。
当然包括我……
方医生目瞪口呆了好一会才说:“师弟,论不要脸师兄果然不如你!”
我速度给他加了个一。
不过,看着他硬塞到我手里的红酒,我心底最后一丝异样都抹去了,彻底地松下了心神……
这么无耻不可能是追人的节奏啊!
整个婚宴都很开心。
不知道是物以类聚还是怎么的,他的同学都很风趣,我一开始还有点拘束的,但是左边林医生右边方医生,要一直保持拘束的状态还真难啊……
只有新人敬酒的时候有点小尴尬。
按我家这边的风俗,是习惯在新人敬酒的时候给红包的,结果上海这边,似乎都习惯进酒店的时候就给,于是新娘新郎来敬酒的时候,全桌就我一个人拿出了红包= =
新娘子坚持不收我的,“你跟屿森一起来的,我怎么能收你的红包,屿森的礼物早送到我家了。”
满桌人都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尴尬极了,“他是他的,我……”
“收吧。”林屿森说。
新娘子迟疑:“这不是收双份……”
林屿森淡定地说:“你到时候还她双倍好了。”
“啊,不用……”
“那也行。”新娘子立刻笑眯眯地从我手中抽走了红包。等她走了,我坐下扭头问林屿森:“你干嘛叫人家还我双倍,就算是开玩笑也太冷了吧”
“我考虑到……通货膨胀,觉得不能让未来的老板吃亏。”
我:“……谢谢哦!”
新人敬过酒后,酒席也吃得差不多了,他的同学开始讨论接下来去哪里玩,方医生是最积极的一个。他们商量了半天,最后定了闹完洞房去唱K。
我悄悄地问林屿森:“我们不用去吧?”
“不喜欢?”
我无奈地说:“你看我的名字就知道我对唱K的态度了”
他闻言非常专注地看了下我。
我黑线:“你看我脸干嘛,我名字又没写在脸上。”
他笑了:“嗯,我想想,聂?三个耳朵听觉灵敏,还有个作曲家聂耳,说明你在音乐上很擅长?”
“……表示我所有的天赋都在耳朵上,只能听听。”
“这样?”林屿森不是很诚恳地表达了下遗憾,“那闹洞房呢?去不去?”
为什么刚刚大家讨论的时候他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却好像比方医生都积极了?
“当然不去啊。积德啊,不然你自己结婚的时候……”
“有道理。”林屿森看着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方医生凑过来问林屿森:“怎么样你去不去,你不是挺想结婚的嘛,提前见识一下闹洞房涨涨经验啊。”
林屿森非常诚实地回答:“她说让我积德,不然自己的婚礼上……”
林医生你真是卖队友一百年啊!
方医生万分震惊地看着我:“小聂你这么着急嫁人啊,这么早就担心自己被闹洞房?”
“……哪有?!”
“不着急?那就一起去闹洞房啊!”方医生一脸的坏笑。
我就这样被拉去闹洞房了。
我本想看一下就走的,结果……我居然不想走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人闹洞房,没想到居然这么好玩。我虽然不会去捉弄新人,但是一点也不妨碍我看着别人去捉弄,顺便拍手助威。
最后还是林屿森把我拉出了酒店的蜜月套房。
站在电梯里,林屿森有点无奈地说:“以后不能让你和师兄混,你学坏太快了。之前不是说要积德吗?”
“哦,我想过了,我的年纪结婚还早呢,不着急这么早积德的。”
“唔,不一定,也要看对方的……”
我瞅瞅他,忽然想起方医生说他想结婚,笑眯眯地说:“放心吧,我不会把这些招式都用到你婚礼上的。”
他看了我一眼,“非常高兴你能参加我婚礼,不过我估计你到时候没空闹洞房。”
都参加婚礼了,怎么会没空闹洞房?
我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他当新郎时被捉弄得不行的样子,顿感一阵欢乐,立刻把刚刚做出的承诺毁了。
“你结婚的时候等着吧!”
“一定等。”
他笑意满满地说。
我们走出酒店,才发现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林屿森的车停在对面的停车场。他披上大衣,“你在这里等我,我把车开过来。”
我一个人站在台阶上,等着他开车过来。室外多少有点冷,我抱着手臂,看着缓缓落下的小雪,思绪渐渐地放空。
朦胧中好像听见有人喊我。
“西瓜?”
幻觉了吗?我怎么感觉听到了老大的声音。
我转过身,看见了那久违的,清瘦挺拔的身影。
第二十九节
六月到一月,原来已经半年了……
我一直刻意地没去想明天的事,可是没想到,这一刻却提早到来。
聂曦光,你一定要争气。
我迅速地从那道身影上收回了目光,主动走上前,露出了笑容,打招呼说:“咦,你们怎么也在这?”
人几乎都全了,老大,老大老公,小凤,思靓,卓辉,容容……
还有她身边的庄序。
一时间我仿佛回到了旧日的时光……
但是我一点都不想回到旧日的心情。
我笑容满满地看着他们。
可惜我这完美开场迅速地被老大破坏了。她一脸受骗的表情,扯着我耳朵就吼,“聂西瓜,你不是说要蹲苏州加班一号出不来的吗?”
我晕,老大啊,你一激动就扯人耳朵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啊。
小凤思靓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西瓜你怎么在这里?”
“是啊,还打扮得这么漂亮,一开始都没认出来。”
“你在苏州工作?老大你什么时候联系上西瓜的,也不说一声。”
“你不是出国留学了吗?七月我换号码打你电话也没打通。”
我一一回答。
“我在苏州。”
“七月份我在国外接不到电话。”
“没留学啊,你们怎么都觉得我去留学了。是游学啦,其实就是出去玩了两个月。”
“游学?!”
低沉压抑的声音响起,其他人霎时没了声音。
是庄序。
“是啊。”我顿了一下,转过视线,终于把目光完全地落在了他的脸上,“陪姜锐去的。”
“不是留学?”他迈步逼近我,大概是灯光的关系,他的神情格外的阴翳,如风雨欲来。
“不、不是啊……”
容容忽然上前几步,插在了他的身前,笑容满面地对我说:“曦光 ,今天老大布置婚礼会场,你怎么不来呢?”
“我……”
她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其实你真的该来学习一下,我就学到了不少,等自己结婚怎么安排就有数了呢,布置婚礼现场很有意思的。”
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笑了笑,“我一向最懒啦,你们都知道。”
“对了,曦光,以前的事情,我要向你道歉。对不起,我冤枉了你。”容容看上去诚恳极了,“出了社会才知道,我们大学时候的情谊有多么难得,现在我得到了幸福,希望你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你呀,可别光看着‘别人的’幸福!自己也要加油哦!”
“叶容!”
“曦光。”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我扭过头看向喊我的声音来处,温柔的小雪中,林屿森穿着黑色的大衣,正拾级而来。
这一刻我如此感激他。
感激他是这样的从容俊雅,风采卓然。
我转身奔下了台阶。
他有些诧异地停下了脚步,看着我奔到他的面前。
我微微喘息的停在他身前,仰头看着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头一片混乱。
“怎么了?”他问我,语调格外的低柔。
我茫然地看着他,眼睛里酸酸的。好一会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绪,“……碰见了大学时候的同学。”
他抬头看向了台阶上,然后目光就顿住了,好一会都没动作。我慢慢地定下神来,转过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庄序站在台阶口子上,凝视着我们,霓虹灯下,眼神晦暗不明。
林屿森忽然拉起了我的手。
“你的同学?跟我来。”
我被他拉着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要挣脱,然而才微微动了一下,就被他更用力地抓住了。
他带着我回到了台阶上,然后无比自然地松开我的手。
老大他们都着我们,难掩震惊的样子。
小凤张大嘴巴:“西瓜你……”
思靓率先反应过来,“西瓜,你还不介绍一下。”
介绍什么……
我抬头看向林屿森。
“原来你还有这样一个外号?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他含笑看着我,声音柔和得就像正在飘拂的小雪,然后他把目光转向了思靓他们,露出淡而温雅的笑容:“你们好,我是林屿森。”
老大明显闪了一下神。
“哈哈,你好你好,我们是西瓜的大学同学。”然后她对着我故作埋怨的样子,“西瓜,你说什么加班不能来帮忙,原来是陪男朋友啊,重色轻友!早说嘛,难道我还能强迫你来啊。”
“别怪她。”林屿森笑着帮我解释,“曦光本来是要加班的,不过我好友今天结婚,一定要见见她,我才把她带出来。”
老大笑呵呵地:“哎呀好了好了,我又没怪她,重色轻友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他们大概已经完全把林屿森当成了我的男朋友。我不想她们误会,可是此时此刻……
我更不想否认。
我转头往路边张望,“你不是去开车吗?怎么没看见车?”
不然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车被别的车堵住,交警一时找不到车主,怕你等急了,所以我先过来。”
“呃,开不出来了?”
林屿森看了下表,“如果一直找不到人,我叫司机送我们回苏州。”
“哦。”我点点头。差点忘记他是地主了。
“哇!”小凤猛地拍了下我的肩膀,“西瓜,你家还有司机啊!”
“不是我家的。”
思靓笑吟吟地说:“我知道了,是婆家的嘛。”
气氛好像一下子热闹起来。小凤叽叽喳喳地问了好多问题,什么在哪里上班,在哪里认识的之类……我回答了一些,大部分是林屿森在回答。
他始终微笑着,应付自如。
一片嘈杂中,容容冷冷的声音响起,“庄序,你去哪里?”
大家一齐安静下来。
不知何时,庄序已经冒雪独自走下了台阶。
“我去打车。”他脚步停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说。
“为什么要去别的地方?”容容的声音僵硬,“这里不可以打吗?这边好打车我们才过来的。”
“你可以在这里打。”
他抛下这句话,看也不看我们,挺直身影径自走下了台阶。
“你站住。”
容容咬了下唇,看了我一眼,飞快地扭头追了上去。
“呃,那西瓜,我们也走了,明天婚礼早点来啊,就斜对面的酒店。”静默了一下后,老大率先跟我告别。
“好、好的。”我点点头,尽力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她身上,“那明天见。”
大家纷纷跟我们告别,老大临走前朝林屿森挥了挥手:“明天我的婚礼,你也要跟西瓜来哦。”
“一定到场。”林屿森微笑着说。
他们的背影彻底地消失在夜色中,周围好像一下子静谧下来,只有雪花静静地飘落。
我转身问林屿森:“车子还不能开出来吗?我想早点回苏州。”
“回什么苏州,我带你去玩。”
啊?
他从远处收回目光,落在我脸上,“难道把你高高兴兴地带出来,垂头丧气地带回去?”
……
“我有吗?”
他低头看着我,“都快掉眼泪了。”
他的声音温柔至极,我本来根本不会哭,可是被他这么一说,眼中忽然就有了泪意。
“所以,你要去看夜景还是看电影?或者……你喜欢玩游戏的话我们就去那种游戏城?就是那种……”
我愣愣地看着他,发现我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了。
他大概从来没涉足过那种地方,非常努力地描述着:“就是那种可以跳舞,可以投篮,赛车什么的那种游戏城?”
为什么我觉得每一个选项都好吸引人……只要不是回到那个一个人的宿舍……
我握了握拳头,忽然就被一股冲动主导了:“那我们先去看夜景然后看电影然后去游戏城?”
“聂曦光……”
他蓦地笑起来,从大衣里掏出皮夹扔给我,“你怎么这么贪心。快帮我数数,看我带的钱够不够。”
我一定是被他的情绪感染了,忽然就又是兴奋又是激动,真的打开皮夹数了一下,然后就指着马路对面说:“那边有银行,我去取钱。你太穷了。”
“真的不够?还剩不少啊。”林屿森探头看了下皮夹,“我去取吧,聂小姐你告诉我今晚打算花掉我多少钱?”
“不用啦,你有我财大气粗吗?”
我拿着银行卡跑下了台阶。
冰凉的雪花落在我脸上,我的理智有点回笼,回过头去看他,他漫步跟在我身后,见我回头,朝我挥了挥手,好像催促我快去取钱似的。
于是我也朝他挥了挥手,飞速地跑进了银行。
第三十节
按照就近原则,我们先去了游戏城。
我其实也是第一次到游戏城,走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颇有点束手束脚。考虑到林屿森也是第一次来,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观察下别人怎么玩,但是林先生显然不觉得玩游戏也需要学习,换好游戏币,随便找了个没人玩的模拟滑雪机就把我赶上去了。
然后……
“小心石头。”
我被石头撞死了。
“注意转弯。”
我没来得及转,撞山上死了。
“前面有卡车。”
我毫无疑问撞卡车上了……
看着屏幕上大大的“失败了”三个字,我有点郁闷地转头看林屿森,等着他继续投币。谁知他却开始脱大衣了,脱完连西装也脱了,然后把衣服往扶手上一搭,折了下衬衫袖子,一派优雅自然地对我说:“下去吧,轮到我了。”
“……”
你、不、是、带、我、来、玩、的、吗?
我非常不甘心地从游戏机上下来,盯着他,就希望他赶紧撞树撞墙撞山。然而事与愿违,他虽然也是第一次玩,但是掌控能力明显比我好多了,看他迅速地连过了两关,我想起被他赶下去的新仇,忍不住开始捣乱。
明明应该向左了,我大喊:“要右转了,踩右边踩右边!”
明明应该走中间的路,我用力提醒:“左边的路是捷径啊,走那条~~”
可惜林屿森完全不为我所动,没一次上当过,眼看第三关也要过了,我灵机一动,看着屏幕上的人物要左转了,连忙喊:“左转了,踩左边。”
结果林屿森踩了右边。
屏幕上的角色惨烈地撞到了山上。
“哈哈哈哈!”我笑得不行了。
林屿森无奈地停下来:“你怎么忽然不骗人了?”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我一点都不承认,“看看,这就是你不信任我的下场,好啦,下来下来,到我了。”
然后我们去了电影院。
电影是我选的,最新上档的大片,据说战斗场面很精彩,保证热血沸腾,保证激情四射,保证……睡眠质量……
“聂曦光……曦光。”
“……我睡着了?”我揉了揉眼睛。
“嗯,走吧。”
他帮我掸了下衣服上散落的爆米花,站起来,拿起我和他的外套往外走,我跟在他后面,走出放映厅才清醒了点,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他:“我睡了很久?”
“五十分钟。”
……计时这么清楚干嘛……
我有些讪讪地转移话题:“最后结局怎么样?女主角救出来了吗?抓她的是谁?”
“男主角的父亲。”
“不会吧?为什么?”
“男主角的父亲做违禁药物实验,被女主角撞见……”
耳边忽然传来女孩子的一声轻笑,我转头望过去,一对小情侣正笑嘻嘻地看着我们,好像是刚刚看电影的时候坐在我们旁边的。
看见我看向他们,女孩子朝我竖了下大拇指,“你男朋友一心二用很厉害哦,剧情居然说得一点都没错。”
说完他们就笑嘻嘻地跑走了。
一心二用什么的……
我看了看那对情侣的背影,又看了下林屿森,“……你不会也睡着了吧?”
林屿森仿佛没听到似的,面不改色地抬手看了下腕表,“快一点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参加婚礼。”
“哦……好啊,你累了吗?那早点休息好了。哎呀,方师兄果然是吹牛的,他还说你做一晚上手术都生龙活虎的……哎,干吗?”
林屿森忽然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拖向了另一个方向。
“看夜景从这里上去。”
电影院在地下一层,同一栋楼里五十六层的酒吧,安静得就像另一个世界。从极致喧闹的游戏城和电影院,到了这样极致宁静的地方,我忽然就陷入了沉默。
窗外的小雪静静地飘荡着。
一侧首,就是城市璀璨的永不疲倦的夜景。
我是不是曾经一再地幻想,能和一个人在这样的夜景中快乐地走,或在这样静谧的夜色中相对而坐。
是不是曾经幻想,那个人能陪我一起看电影,我想买爆米花,他肯定会嫌弃这些是垃圾食品,却在一起看的时候,顺手拈走了几颗。
或许我会在看电影的时候睡着,撒了一地的爆米花。
是不是曾经幻想,和他一起去买衣服,选一堆衣服让他试,他肯定会不耐烦……
我曾经有过那么多幻想,想和他一起实现,可最终却是另一个人陪我完成。
服务员送来我点的果汁,我才发现我已经发呆太久了,而林屿森竟然也静静地看着窗外,我发了多久的呆,他就陪我沉默了多久。
世事多么奇妙,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在这样一个下雪的深夜,和林屿森这样安静地坐在一个地方一起看夜景。
我伸手圈住了果汁杯子。
“谢谢你。”
林屿森从窗外收回目光,朝我举了下杯,“不客气,大恩不言谢。”
我一下子笑了出来。
不知道是烛光还是氛围的关系,我忽然觉得对面的林屿森,从姿态到动作,一举一动都那么的优雅得体,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杀伤力。
我蓦地就对他产生了浓烈的兴趣,抛开那些繁杂的思绪,好奇地问他:“林屿森,你几岁了啊?”
“聂曦光,你对你上司也太不了解了。”
“……你到底是给我打工的还是我上司啊?”角色转换也太自如了吧!
他笑了。“这个职位不错,一边可以管你,一边还要给你赚钱。”
“是奴役我吧。”我没好气地说,“快说啊,几岁了。”
“比你大六岁。”
我算了下,“不可能啊,你有博士学位吧,能读完博士还当过医生,不可能这么年轻啊。”
虽然他看上去就一副年轻有为的样子。
林屿森似乎噎了一下,“……我念书比较早,拿到学位也比较早。”
“哦,这样……对了,为什么方师兄叫你医学院第一禽兽啊?”我兴致勃勃地问。
他咳了一下,“聂曦光,你这样当面问我这种问题合适吗?不如你以后有空问问……方师兄?”他顿了一下,“你们不是都交换手机号码了吗?”
他端着酒杯靠向椅背,“他到底说了我多少坏话,好像把我的老底都兜给你了?”
“放心吧,你的感情史啊八卦啊什么的,方师兄都没说啦~”
“哪里来的感情史?”他轻轻笑了一下,“医学院很忙,医生更忙,连追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那追你的呢?阁下这么一表人才,不可能没有人追啊。”
“哦,可能你对面的阁下还眼高于顶。”他看着我,眼眸里闪过一丝光,“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感兴趣?”
我叹了口气,“这不是无聊嘛。”
“……”
他被酒呛到了。
“等下!”
我猛然意识到了个严重的问题,“你怎么在喝酒,一会你还要开车回去的。”
我在银行取完钱后,堵住我们车的车主也找到了,所以我们是开车过来的,他喝了酒待会怎么开回家。
“不用,我家离这里不远,走过去二十分钟。”
“哦,那就好。”
我扭头看着窗外,雪下得越来越密集了,“明天起来会不会路上都是雪?打车不知道好不好打?”
“明天我来接你。”
我转头望向他,他正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你同学也邀请我参加婚礼,怎么,不欢迎?”
明天啊……
“为什么不欢迎,明天我包红包带你去白吃白喝!”我大大地喝了口果汁,振奋地说。
“不过,请务必比今天更帅一点哦。”
“更帅一点?”他有些玩味地重复这四个字,“你不怕他们误会我们是那种关系了?”
“误会一下也没什么。”我学他说话,“在下貌美如花,你也不吃亏啊!”
“你啊……今天真是玩昏了。”他凝视我,眼中仿佛有情绪涌动。
我心头一颤,忽然觉得我大概是真的玩昏了头,不由自主地移开了视线。
眼角余光中,玻璃杯里的烛光晃动。
好一会,他说,“早点休息吧,否则明天带两个黑眼圈,就没办法貌美如花了。”
这栋大楼里就有不错的酒店,入住非常方便。
“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
一男一女到酒店办入住,那也太奇怪了好不好。
林屿森点点头,按住电梯门,“好吧,到了房间发个消息给我。”
我比个了个OK的姿势,跑出了电梯,又回头朝他挥了挥手,看着电梯门合上,才转身走向酒店前台。
前台小姐热情地招呼我:“小姐晚上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
“你好,还有房间吗?我想办理下入住。”
“有的,方便提供下证件吗?”
“……”
我连忙拿出手机拨林屿森的号:“林屿森你到哪里了,快回来啊。”
林屿森低头认真地在入住确认单上签上了他的名字,英挺的眉微微皱着,看上去格外的严肃。
但是……
“……你是不是很想笑?”
他扬了下眉,“看得出来?”
“……”
我就知道……
林屿森把签好字的单子递给前台小姐,转身一丝不苟地交待我:“到了房间记得门要反锁,有人敲门不要开,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打我电话。”
“……不用这样吧。”
“我的名字开的房间,聂小姐,为了我的声誉和清白,OK?”
“O~K~”我无力地把脑袋趴柜台上。
“先生小姐久等了,这是你们的房卡。”
前台小姐笑眯眯地递上了身份证和房卡,林屿森转手将房卡递给了我,和我一起往电梯那边走去。
“谢谢啦,幸好你带了身份证。”
“没带也没关系,这里到我家二十分钟。”
“……那也不能住你家……”
“你想哪去了。”他瞥了我一眼,然后抬头看着电梯指示灯,一脸淡然的样子,“我是说,回家拿身份证很快。”
“……”
“好了,你的电梯来了。”
他伸手按住电梯,把手中的几个袋子递给我。“你的衣服,掉车里的。”
他特意去地下车库拿的?
我愣了一下才伸手接过,“嗯,谢谢……那我上去了?”
“上去吧,早点睡。”他点点头,“明天我一定更帅一点,你别忘了貌美如花。”
“……我尽量……”我走进电梯,无语地朝他挥了挥手,“再见……”
今天真是玩得太晚了。我找到了房间,先爬到床上躺了一会才有力气去洗脸刷牙。洗完脸一时却又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滚了两下,想到林屿森要大半夜地冒雪走回去,这人还很臭美地只穿了西装和大衣,忍不住发了条消息给他。
“到家了吗?”
他直接回了我一张照片。
“到了,我家的夜景,应该和你窗外的一样。”
照片大概是站在阳台上往外拍的。璀璨的灯火,夜色下的黄浦江,阳台栏杆上还放着小半杯酒。
他家不错嘛,不过怎么大半夜的,他还在一个人喝酒,刚刚还没喝够吗?我伸手按下床头的窗帘开关,随手拍了个外景照片发给他。
“差不多哦,你怎么还没睡?”
“在想年度计划怎么调整。”
“……你真是太敬业了,老板兼下属的我会羞愧的。”
“在下劳心劳力,聂小姐等着坐享其成就好。”
又在调侃我了,我说不过他,速度地撤退。“晚安林先生!”
“晚安。”他回复了我,片刻后又发了一条过来。
“聂小姐。”
难道他发个短信还一定要跟我对仗?这是强迫症啊林先生。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打算关掉手机睡觉。
可是手指在关机键上停留了好久,却又收了回来,重新点开了短信页面,拉到底,盯着那个名字发呆。
点开这个名字,里面有我发给他的所有短信,以及他曾经回过我的寥寥数语。
最底下的短信,依旧是我向他道歉,却永远没有被回复的那条——“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和容容在一起,不然我不会那样跟你说。希望没有造成你的困扰。”
无数次我盯着这个页面,想过,如果再发一条短信给他,他会不会回我,会回我什么……
第一次我盯着这个页面,想着,要不要删掉所有的记录,连同他的姓名……
终究我还是什么都没做,关了手机,把它扔得远远的,拉起被子闭上了眼睛。
我竟然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睡眠质量好得出奇,早上起来自觉精神焕发,洗漱好大概九点钟,打开手机,正好接到林屿森的电话。
“我已经到楼下了。”
“啊?可是参加婚礼的话还早吧。”
“昨天你入住的酒店不是有两份早餐吗?不能浪费啊聂小姐。”他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笑意,“我来陪你吃早餐。”
按照就近原则,我们先去了游戏城。
我其实也是第一次到游戏城,走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颇有点束手束脚。考虑到林屿森也是第一次来,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观察下别人怎么玩,但是林先生显然不觉得玩游戏也需要学习,换好游戏币,随便找了个没人玩的模拟滑雪机就把我赶上去了。
然后……
“小心石头。”
我被石头撞死了。
“注意转弯。”
我没来得及转,撞山上死了。
“前面有卡车。”
我毫无疑问撞卡车上了……
看着屏幕上大大的“失败了”三个字,我有点郁闷地转头看林屿森,等着他继续投币。谁知他却开始脱大衣了,脱完连西装也脱了,然后把衣服往扶手上一搭,折了下衬衫袖子,一派优雅自然地对我说:“下去吧,轮到我了。”
“……”
你、不、是、带、我、来、玩、的、吗?
我非常不甘心地从游戏机上下来,盯着他,就希望他赶紧撞树撞墙撞山。然而事与愿违,他虽然也是第一次玩,但是掌控能力明显比我好多了,看他迅速地连过了两关,我想起被他赶下去的新仇,忍不住开始捣乱。
明明应该向左了,我大喊:“要右转了,踩右边踩右边!”
明明应该走中间的路,我用力提醒:“左边的路是捷径啊,走那条~~”
可惜林屿森完全不为我所动,没一次上当过,眼看第三关也要过了,我灵机一动,看着屏幕上的人物要左转了,连忙喊:“左转了,踩左边。”
结果林屿森踩了右边。
屏幕上的角色惨烈地撞到了山上。
“哈哈哈哈!”我笑得不行了。
林屿森无奈地停下来:“你怎么忽然不骗人了?”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我一点都不承认,“看看,这就是你不信任我的下场,好啦,下来下来,到我了。”
然后我们去了电影院。
电影是我选的,最新上档的大片,据说战斗场面很精彩,保证热血沸腾,保证激情四射,保证……睡眠质量……
“聂曦光……曦光。”
“……我睡着了?”我揉了揉眼睛。
“嗯,走吧。”
他帮我掸了下衣服上散落的爆米花,站起来,拿起我和他的外套往外走,我跟在他后面,走出放映厅才清醒了点,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他:“我睡了很久?”
“五十分钟。”
……计时这么清楚干嘛……
我有些讪讪地转移话题:“最后结局怎么样?女主角救出来了吗?抓她的是谁?”
“男主角的父亲。”
“不会吧?为什么?”
“男主角的父亲做违禁药物实验,被女主角撞见……”
耳边忽然传来女孩子的一声轻笑,我转头望过去,一对小情侣正笑嘻嘻地看着我们,好像是刚刚看电影的时候坐在我们旁边的。
看见我看向他们,女孩子朝我竖了下大拇指,“你男朋友一心二用很厉害哦,剧情居然说得一点都没错。”
说完他们就笑嘻嘻地跑走了。
一心二用什么的……
我看了看那对情侣的背影,又看了下林屿森,“……你不会也睡着了吧?”
林屿森仿佛没听到似的,面不改色地抬手看了下腕表,“快一点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参加婚礼。”
“哦……好啊,你累了吗?那早点休息好了。哎呀,方师兄果然是吹牛的,他还说你做一晚上手术都生龙活虎的……哎,干吗?”
林屿森忽然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拖向了另一个方向。
“看夜景从这里上去。”
电影院在地下一层,同一栋楼里五十六层的酒吧,安静得就像另一个世界。从极致喧闹的游戏城和电影院,到了这样极致宁静的地方,我忽然就陷入了沉默。
窗外的小雪静静地飘荡着。
一侧首,就是城市璀璨的永不疲倦的夜景。
我是不是曾经一再地幻想,能和一个人在这样的夜景中快乐地走,或在这样静谧的夜色中相对而坐。
是不是曾经幻想,那个人能陪我一起看电影,我想买爆米花,他肯定会嫌弃这些是垃圾食品,却在一起看的时候,顺手拈走了几颗。
或许我会在看电影的时候睡着,撒了一地的爆米花。
是不是曾经幻想,和他一起去买衣服,选一堆衣服让他试,他肯定会不耐烦……
我曾经有过那么多幻想,想和他一起实现,可最终却是另一个人陪我完成。
服务员送来我点的果汁,我才发现我已经发呆太久了,而林屿森竟然也静静地看着窗外,我发了多久的呆,他就陪我沉默了多久。
世事多么奇妙,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在这样一个下雪的深夜,和林屿森这样安静地坐在一个地方一起看夜景。
我伸手圈住了果汁杯子。
“谢谢你。”
林屿森从窗外收回目光,朝我举了下杯,“不客气,大恩不言谢。”
我一下子笑了出来。
不知道是烛光还是氛围的关系,我忽然觉得对面的林屿森,从姿态到动作,一举一动都那么的优雅得体,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杀伤力。
我蓦地就对他产生了浓烈的兴趣,抛开那些繁杂的思绪,好奇地问他:“林屿森,你几岁了啊?”
“聂曦光,你对你上司也太不了解了。”
“……你到底是给我打工的还是我上司啊?”角色转换也太自如了吧!
他笑了。“这个职位不错,一边可以管你,一边还要给你赚钱。”
“是奴役我吧。”我没好气地说,“快说啊,几岁了。”
“比你大六岁。”
我算了下,“不可能啊,你有博士学位吧,能读完博士还当过医生,不可能这么年轻啊。”
虽然他看上去就一副年轻有为的样子。
林屿森似乎噎了一下,“……我念书比较早,拿到学位也比较早。”
“哦,这样……对了,为什么方师兄叫你医学院第一禽兽啊?”我兴致勃勃地问。
他咳了一下,“聂曦光,你这样当面问我这种问题合适吗?不如你以后有空问问……方师兄?”他顿了一下,“你们不是都交换手机号码了吗?”
他端着酒杯靠向椅背,“他到底说了我多少坏话,好像把我的老底都兜给你了?”
“放心吧,你的感情史啊八卦啊什么的,方师兄都没说啦~”
“哪里来的感情史?”他轻轻笑了一下,“医学院很忙,医生更忙,连追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那追你的呢?阁下这么一表人才,不可能没有人追啊。”
“哦,可能你对面的阁下还眼高于顶。”他看着我,眼眸里闪过一丝光,“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感兴趣?”
我叹了口气,“这不是无聊嘛。”
“……”
他被酒呛到了。
“等下!”
我猛然意识到了个严重的问题,“你怎么在喝酒,一会你还要开车回去的。”
我在银行取完钱后,堵住我们车的车主也找到了,所以我们是开车过来的,他喝了酒待会怎么开回家。
“不用,我家离这里不远,走过去二十分钟。”
“哦,那就好。”
我扭头看着窗外,雪下得越来越密集了,“明天起来会不会路上都是雪?打车不知道好不好打?”
“明天我来接你。”
我转头望向他,他正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你同学也邀请我参加婚礼,怎么,不欢迎?”
明天啊……
“为什么不欢迎,明天我包红包带你去白吃白喝!”我大大地喝了口果汁,振奋地说。
“不过,请务必比今天更帅一点哦。”
“更帅一点?”他有些玩味地重复这四个字,“你不怕他们误会我们是那种关系了?”
“误会一下也没什么。”我学他说话,“在下貌美如花,你也不吃亏啊!”
“你啊……今天真是玩昏了。”他凝视我,眼中仿佛有情绪涌动。
我心头一颤,忽然觉得我大概是真的玩昏了头,不由自主地移开了视线。
眼角余光中,玻璃杯里的烛光晃动。
好一会,他说,“早点休息吧,否则明天带两个黑眼圈,就没办法貌美如花了。”
这栋大楼里就有不错的酒店,入住非常方便。
“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
一男一女到酒店办入住,那也太奇怪了好不好。
林屿森点点头,按住电梯门,“好吧,到了房间发个消息给我。”
我比个了个OK的姿势,跑出了电梯,又回头朝他挥了挥手,看着电梯门合上,才转身走向酒店前台。
前台小姐热情地招呼我:“小姐晚上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
“你好,还有房间吗?我想办理下入住。”
“有的,方便提供下证件吗?”
“……”
我连忙拿出手机拨林屿森的号:“林屿森你到哪里了,快回来啊。”
林屿森低头认真地在入住确认单上签上了他的名字,英挺的眉微微皱着,看上去格外的严肃。
但是……
“……你是不是很想笑?”
他扬了下眉,“看得出来?”
“……”
我就知道……
林屿森把签好字的单子递给前台小姐,转身一丝不苟地交待我:“到了房间记得门要反锁,有人敲门不要开,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打我电话。”
“……不用这样吧。”
“我的名字开的房间,聂小姐,为了我的声誉和清白,OK?”
“O~K~”我无力地把脑袋趴柜台上。
“先生小姐久等了,这是你们的房卡。”
前台小姐笑眯眯地递上了身份证和房卡,林屿森转手将房卡递给了我,和我一起往电梯那边走去。
“谢谢啦,幸好你带了身份证。”
“没带也没关系,这里到我家二十分钟。”
“……那也不能住你家……”
“你想哪去了。”他瞥了我一眼,然后抬头看着电梯指示灯,一脸淡然的样子,“我是说,回家拿身份证很快。”
“……”
“好了,你的电梯来了。”
他伸手按住电梯,把手中的几个袋子递给我。“你的衣服,掉车里的。”
他特意去地下车库拿的?
我愣了一下才伸手接过,“嗯,谢谢……那我上去了?”
“上去吧,早点睡。”他点点头,“明天我一定更帅一点,你别忘了貌美如花。”
“……我尽量……”我走进电梯,无语地朝他挥了挥手,“再见……”
今天真是玩得太晚了。我找到了房间,先爬到床上躺了一会才有力气去洗脸刷牙。洗完脸一时却又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滚了两下,想到林屿森要大半夜地冒雪走回去,这人还很臭美地只穿了西装和大衣,忍不住发了条消息给他。
“到家了吗?”
他直接回了我一张照片。
“到了,我家的夜景,应该和你窗外的一样。”
照片大概是站在阳台上往外拍的。璀璨的灯火,夜色下的黄浦江,阳台栏杆上还放着小半杯酒。
他家不错嘛,不过怎么大半夜的,他还在一个人喝酒,刚刚还没喝够吗?我伸手按下床头的窗帘开关,随手拍了个外景照片发给他。
“差不多哦,你怎么还没睡?”
“在想年度计划怎么调整。”
“……你真是太敬业了,老板兼下属的我会羞愧的。”
“在下劳心劳力,聂小姐等着坐享其成就好。”
又在调侃我了,我说不过他,速度地撤退。“晚安林先生!”
“晚安。”他回复了我,片刻后又发了一条过来。
“聂小姐。”
难道他发个短信还一定要跟我对仗?这是强迫症啊林先生。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打算关掉手机睡觉。
可是手指在关机键上停留了好久,却又收了回来,重新点开了短信页面,拉到底,盯着那个名字发呆。
点开这个名字,里面有我发给他的所有短信,以及他曾经回过我的寥寥数语。
最底下的短信,依旧是我向他道歉,却永远没有被回复的那条——“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和容容在一起,不然我不会那样跟你说。希望没有造成你的困扰。”
无数次我盯着这个页面,想过,如果再发一条短信给他,他会不会回我,会回我什么……
第一次我盯着这个页面,想着,要不要删掉所有的记录,连同他的姓名……
终究我还是什么都没做,关了手机,把它扔得远远的,拉起被子闭上了眼睛。
我竟然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睡眠质量好得出奇,早上起来自觉精神焕发,洗漱好大概九点钟,打开手机,正好接到林屿森的电话。
“我已经到楼下了。”
“啊?可是参加婚礼的话还早吧。”
“昨天你入住的酒店不是有两份早餐吗?不能浪费啊聂小姐。”他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笑意,“我来陪你吃早餐。”
第三十一节
五星级酒店的早餐其实也很普通,不过小馄饨倒是意外的好吃,可惜分量太少,导致我吃了两碗还想再来一碗。
对面的男人已经用餐完毕,精神奕奕的样子完全不像昨天差点通宵。他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浏览电子新闻,还有余暇向我发出质疑,“吃这么多待会酒席上还吃得下吗?”
吃得多才有精神嘛,你懂什么。
我朝他摇了摇手,“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实力了……咦你的面包不吃了吗?那我帮你吃掉?”
我直接叉子叉了过来。
咬了一口,发现对面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抬起眼,林屿森正看着我,有点无语的样子。
“怎么了?”我含糊不清地说,“你又不吃了,不能浪费啊林先生。”
“没什么。”他放下咖啡杯,“我在算养……唔,成本,好像要增加一点。”
“你能不这么工作狂吗?”成本什么的听着好头大。我三下两下吃完面包,顺便评价了一下,“干巴巴的不是很好吃,你是不是喜欢西式的早餐啊?”
“一个人住西式的比较方便,这个我并不讲究,可以调整。”
“呃,哦。”我点点头,“调整一下,多样化一点营养比较全面吧。”
说完我立刻想起,对面坐着的可是正宗的医学博士,我说这些未免也太班门弄斧了,正有些讪讪的,却听林屿森“嗯”了一声。
“知道了。”
他正看着电子新闻,好像随意应答了我一声似的。“把豆浆喝完就走,不要再吃了,食多伤胃。”
“哦,好。”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我们坐在窗边,早晨的阳光暖洋洋地照进来,对面的人在看新闻,我捧着杯子,下意识地,放慢了喝豆浆的速度。
等我喝完了豆浆,我们去酒店前台退了房,然后一起去地下车库取车。
看着眼前陌生的车子,我有些惊讶:“你换车了?”
林屿森平时开的是一辆普通的宝马,但是眼前这辆……“以前好像没见你开过啊。”
“去年送回原厂返修,拿回来后一直没怎么开过。不过你的要求太高,我难以办到,只好从别的方面下手了。”
“我的什么要求?”我有点迷糊了。
“忘了?”他叹息了一声,“‘更帅一点’啊。”
噗!我笑喷了。
没办法更帅一点……
林先生你到底有多自恋啊!
“好了,很高兴取悦了你,上车吧。”
“嗯!”
我跑到副座,拉开了车门,却又停住了,抬头看向车对面的人,我认真地说,“那个其实,你今天……”
我本来想大大方方地赞美他一下,可是话到嘴边,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他站在车那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其实什么?”
其实……
虽然他平时穿着就讲究得很,但气质却光芒内蕴,今天却仿佛全不收敛似的,令人为之目眩。之前我从楼上下来,看见他站在大堂,那种英挺而立卓然出众的样子,第一眼就被他晃了下神,在众人的注目下走向他,心里竟产生了一种近乎虚荣的感觉。
“其实有更帅一点!”
我终于还是把话说出了口,只是脸上有点发热。
他凝视我,末了缓缓笑了。
“不枉我领带都试了好几条,上车吧聂小姐,我很高兴做你的司机。”
林先生“更帅一点”的车在大上海威武的交通状况面前丝毫无用武之地,从浦东到浦西一路都很堵,好在我们出发得早,到酒店的时候,老大夫妻正站在门口迎宾。
林屿森照例把我在门口放下,自己把车开走去找停车位。
老大看见我,提着裙子毫不矜持地跑过来捶了我一拳,“喂,你什么意思,我结婚你打扮得这么漂亮?还有刚刚你男朋友开的是什么车?”
“……老大你结婚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啊,来喝你喜酒我肯定要打扮下的嘛。”
“而且~”我朝她眨下眼睛,笑眯眯地把目光放在庄序和容容身上。“伴娘这么漂亮,伴郎这么帅,我还以为你不怕被人抢风头呢!”
原来他们还是伴郎伴娘……
容容在一旁招呼其他客人,仿佛没看见我,庄序静静地站在新郎身后,对上他沉静的目光,我居然还能笑容不变。
老大咬牙切齿地喊我名字:“聂!西!瓜!”
我笑着躲开了她伸过来的爪子,心里默默地给自己评了一百分。
老大老公这时也走过来跟我打了声招呼,很快又去招待别的宾客了。
老大拉着我,站在略远的地方。
“都是我老公啦,说毕业时大家在宿舍喝酒,庄序喝醉了说自己不知道要奋斗多久才能结婚,肯定最晚,答应当他伴郎的……我这边,容容这么热心……你以为我想找帅哥美女啊。”
她仿佛解释般的,在我耳边低语了一长串,说完又不死心地做出捶我的样子。
“不要欺负她。”
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我一下子被人拉了过去,躲过了老大的粉拳,一抬头,林屿森已经过来了,臂弯还挂着我的大衣。
他把大衣递给我:“这么粗心,大衣都掉在车上。”
“啊,我特意不拿的啊,酒店里又不冷,拿着麻烦。”
林屿森点点头,“待会出去还是要披一下,我帮你拿着。”
他说完含笑地转向老大夫妻,递出了红包:“新婚愉快。”
咦!他怎么也准备了红包?
我在旁边抗议:“你为什么给她红包啊,我不是说带你来白吃白喝的吗?这样双份了啊。”
老大的眼刀立刻杀了过来。
林屿森笑道:“没有双份啊,难道红包不该是我送?”
“……那这个也太厚了,老大,这个连你下次生孩子的红包也算了哦,早生贵子啊!”
我看老大这次是真的要揍我了,连忙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准备的红包递给她:“他送他的,不关我事哦,老大,这个是我的。你要幸福啊。”
“西瓜……”老大大概被结婚弄得有点多愁善感,看样子居然要闪泪花了,两手一伸给了我一个熊抱,“你也要抓住自己的幸福,别傻了。”
最后一句话,她是轻轻在我耳边说的。
我拍拍她,“嗯”了一声。
老大放开我,跑回去抓住她老公。“老公,你叫人把他们这对闪瞎狗眼的人安排到角落去,不想看见他们。”
我们当然不会真的被安排到角落。位置早就定好了,参加婚礼的大学同学一共是坐了两桌。
我理所当然的和小凤思靓他们一桌,坐下后,身边还空了两个位置,直到开席都没有人来,思靓说是主桌安排不下,给伴娘和伴郎留的。
我怔了一下,就和他们继续聊天了。
伴娘和伴郎,根本不会有机会坐下来吃东西吧。
婚礼很快就开始了。
老大虽然嘴上说一切从简,但是还是很隆重的。
新郎新娘在伴娘伴郎的陪伴下,踏着婚礼进行曲走进了宴会厅,穿过一道道花拱门,走上了台。
我听到邻桌的人在议论。
“新娘新郎还蛮配的。”
“哎呀,那个伴郎好帅。”
是啊。
庄序……
此时此刻,那么多人一起看着台上,我才敢那么仔细地看他。
他……
不太一样了。
比大学时代好像更瘦削,浑身上下带着凌厉的感觉,合体的西装包裹下,他从神情到姿态,都像锋芒毕露的剑……
他遇见了多少事情,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多么可惜,我没有看见他怎么一步步地蜕变至今。
欢乐嘈杂的气氛中,我的目光大概太过忘形,他一直定在虚空的眼神,忽然直直地朝我射来。
我急忙扭回了头。
一时惊魂未定,心脏几乎从胸腔里跳出来。好不容易定下神来,我又开始后悔,刚刚我这么急迫地扭头,是不是太露痕迹了?
林屿森忽然夹了一筷子菜放我碗里,伴随着极度温柔的语调:“曦光,压压惊。”
“哦,谢谢。”我神不守舍地低下头,顿时惊了。
他从哪里找到这么一大块肥肉夹给我。
这哪里是压惊,分明是受惊好吗?
台上婚礼的仪式已经结束,老大夫妻开始一桌桌地敬酒,容容穿着伴娘的小礼服,回到了酒席上。她当然不会坐在我身边,和我隔了一张空位。
一坐下来,她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笑了一下,目光直接投向了林屿森。
“我知道你。”
除了林屿森,大家都诧异地看着她。容容微扬着下巴,脸上带着一种矜傲的神态:“昨天我就觉得林先生的名字很耳熟,后来才想起来,林先生是我们公司董事长的外孙吧?”
林屿森微微一笑,“你在盛远?”
等不及容容回答,小凤已经一惊一乍地叫开了,“哇,曦光,不是吧,你男朋友是传说中的豪门世家啊。”
我没有回答她,径直看向了容容。容容的笑容很奇怪,眼中带着明显的不屑,好像对小凤的话很不以为然。
不等别人问她怎么会知道林屿森,容容就主动说:“我是营销部盛经理的二秘,听他提过你。”
“行杰?”
容容矜持地点点头。
林屿森笑了笑,说了句:“原来是行杰的秘书。”便不再多言。
容容有些不甘心地继续说:“可惜以前在总公司没见过林先生呢,我到公司没几个月,就听说林先生分配到下面的分公司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她在说到“下面的分公司”这几个字时分外地用力,神情中也流露出一些说不出的味道。
“原来是去苏州,还和曦光一个公司呢。对了,曦光,你怎么跑去苏州那里了啊,苏州虽然发展很好,但是机遇毕竟不如上海啊。”
她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告诉大家林屿森被挤出了盛远核心?暗示他在盛远没有地位,根本不值一提?
这关你什么事啊!
我心里猛地生出一股怒意,看着叶容,语调刻意轻快地说:“苏州很好啊,那边的公司是我家跟盛远合资的,工作起来自在点。上海机遇是好,不过你说的那些机遇,我大概用不上。”
“哦对了,盛家跟我家蛮熟的,容容你在盛远工作的话,要是遇见什么问题,可以找我哦,千万不要客气,大学时候的情谊最难得了,能帮的我一定帮。”
叶容的脸色骤然黑了。
林屿森看了我一眼,他在人前一贯不流露明显的情绪,因此我也不知道他这一眼是什么意思,心头有点忐忑地附耳过去:“太拽了?”
林屿森笑了笑。
我郁闷了:“你笑什么?”
林屿森低笑着学我附耳:“我笑有人披着纸老虎的皮耀武扬威,我旁边真正的小老虎只敢露出小猫爪子,还小心翼翼地怕太锋利伤到人。”
……这是什么意思?
不带这么嘲笑人的啊!
思靓大概看出了气氛古怪,习惯性地开始打圆场:“容容你怎么当伴娘还有空来吃东西,不要帮忙收红包吗?”
叶容过了好一会才回答她:“老大的妈妈在收着,我过来歇一下。”
“你也累了,赶紧吃吧。”思靓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问我:“西瓜,听老大说你有礼物送给我们啊,怎么没见你带来?”
“哦。我本来想今天带来的,但是昨天没回苏州,下次我……”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椅子忽然被拉开,眼角余光中,我先看见了黑色的西装袖子,然后才感受到久违的气息……近在咫尺。
刚刚还在台上的伴郎,忽然就坐到了我身边。
我顿时僵住了。
思靓已经在打趣我,“咦,我听到了什么,昨天晚上你没回苏州?不会住在了上海吧?住哪里呀?”
她暧昧的目光在我和林屿森身上扫来扫去,“林先生在上海肯定有房子的哦?”
林屿森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的住处离曦光的酒店很近,早上去接她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