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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鸣】此生交集(repo to 君生我已老)

(2013-03-02 12:52:53)
标签:

佐鸣

现架

伪父子

分类: SNonly
此生交集/蛋壳

※原创repo to 君生我已老
※架空/伪父子
※非BE/温馨搞笑死蠢向?
※略话痨/疑烂尾

#000#

我讨厌你的白痴讨厌你的粗神经讨厌你的生活九级残障。可事实上如果没有我讨厌的你在那日晴空正好时的走近没有那该死的长日光灼痛了我的眼我想我们此生都不会交集。


#001#

佐助是因为身后那片不仅不自制而且还有越发大声倾向的嘀嘀咕咕声而不耐烦地缓缓睁眼从浅眠中清醒过来的。初夏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从林叶间的罅隙垂下身躯落在他横搁于课桌桌面的手臂上,暖暖的引发起一连串软绵绵的触感。愣愣地看着那一枝探进窗口的嫩绿,他觉得睡意还在眼睑上盘桓。
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当然这句感叹并不是在挪揄某天才的年级首席。佐助凝视着叶子上跳动不断的阳光,忽然想起了那个发色如阳的人的大大咧咧的笑容,不自知的,向来被副班长佐井吐槽着十成十是患有面部神经瘫痪萎缩症的班长大人扯出了个不明显却真真切切的微笑,于是有几个也是方从小寐中起来的同学不禁边猛揉眼睛边低声念叨"我肯定还在做梦做梦我的面瘫班长哪可能会有此种温暖宠溺的表情"。这也不怪他们,毕竟班长微笑这个场景确实是太不真实了也太过诡异了。
到是背后的讨论声……准确来讲应该是三个女生的讨论声越发的清晰。

[……听说了吗?市中心的那间DEAREST开张了……]
[……啊啊啊啊啊天天你也听说了吗我可是超想去的可是那是情侣餐厅一个人去好奇怪而且老贵老贵的……]
[……如果可以跟佐助君去的话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愿意!]
[……做梦吧你宽额头佐助君是你这种丑八怪可以觊觎的吗!]
[……找死吧你猪头井野你就等着本春野樱大人下星期军训时毫无压力地把他拿下吧!]
[……哟哟哟就怕到时候失败透了丢不起这个人哟~]
[去死!!!!]

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又常言道,一个女人五百只鸭。于是面对着一千五百只鸭子在戏台上不住的叽叽呱呱佐助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啧。吵死了……真是一群无聊的女人。

不过被她们拖进谈话内容的佐助到是被提醒了下周要去横郊军训两个星期十四天的事。

两个星期啊……他应该没问题……的吧?

想起某个人连糖和盐都不分直接一股脑都倒进已经承载了一团黑糊糊的据说是土豆炖草鸡的锅里的往事,以及某个人大雨天也不带伞直接一头冲进雨中然后回来就发高烧躺床上说了一整夜胡话的往事,佐助不由得摇摇头否定了自己刚才不确定的说法而换成了另一个肯定的结论。

他绝对会出问题的。绝对。

[啊----嚏!]

从一旁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面纸抹去随着喷嚏君出现而肆虐的鼻涕泡泡漩涡鸣人郁卒地想着自己不会是又感冒了吧,虽然他昨天晚上懒得把用完的煤气换掉而直接冲了冷水澡就算是感冒了也不奇怪,可是他就纳闷了他这号称木叶第一小强的身体什么时候起居然变得这么娇气这么不经磨练了啊?!

[啊啊被佐助那臭小子知道了肯定又要被念叨死了千万别被他发现啊……]

碎碎念着,漩涡鸣人金发晃动的脑袋又埋进了高耸的文件堆后。

沙沙沙的笔尖与纸面的摩挲声。咔咔咔电风扇摇头时发出的机械零件的咬合声。办公墙上的石英钟嘀嗒嘀嗒地响着。阳光从窗台处开始倾撒。嫩蝉的吱吱鸣叫悠然绵长。头脑里渐生一阵类似于火车途经时的轰隆隆的低鸣,视线无法继续聚焦,眼前的白纸黑字变得越来越模糊。鸣人努力地睁大了眼却依旧只能捕捉得一个个被氤氲成了墨点的文字,手中的笔不受控制地戳上了纸张的空白处,颤动,推移,留下了一路刺眼的黑。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那只酿成大祸的手却无力指挥自己清醒过来。朦朦胧胧睡过去之前他听见有人在喊他。

[鸣人……]
[鸣人……]
[鸣人……]

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像是从天空与大地的交接处遥遥传来,拉长的尾音像极云端盘旋的飞鸟疾掠过苍穹留下的虚影一样飘渺而不真切。他拼命伸长了手想去攫取那抹留不住的虚影,指尖触碰到的却唯有缓慢流动着的空气。

钢笔失去了主人的握持"啪"一声掉在桌子上笔尖迸出了几朵墨色的花。日向雏田看着这个叫也叫不醒的金发男子,无奈地笑笑,叹了口气,走上前把被他弄脏了的压在臂弯下文件轻柔地拉了出来,重新拿去给文印室打印。

漩涡鸣人在日向雏田反手掩上办公室的门时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他微撅着嘴,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你老爸我才没有感冒啦臭小子……]

#002#

漩涡鸣人是在他二十三岁大学刚毕业的那年领养的佐助。彼时扎着朝天辫一脸懒洋洋打不起精神的好友鹿丸陪着他走进木叶市孤儿院,嘴里时不时地迸露出一句"麻烦死了"----无论是鸣人打算领养小孩的事,还是鸣人拖着他来这看小孩的事,在鹿丸的价值观里都绝对对得起这四个字。
漩涡鸣人到是乐呵呵的笑得合不拢嘴。他毫不介意地拽过顶着副"饶了我吧"的表情的鹿丸,轻车熟路地朝院长办公室走去。
院长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鼻梁上横划有一道深深的刀疤,笑起来时却有种说不出的慈爱与温柔的气场。鸣人推开门后就扑到院长身前,伸长了手臂狠狠抱住了他。

[伊鲁卡老师好久不见!我跟鹿丸来看小朋友们了哦~]

[是啊是啊,鸣人你都长这么大了呢。]

宠溺地摸摸这个像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的头,伊鲁卡院长露出父亲般的笑容。他朝站在一旁的朝天辫青年点点头,后者也点点头回应了他。

[鹿丸你也是呢。今年该工作了吧?]

[啊啊是的,跟鸣人一样。]

[呵呵,时间过的真是快啊……想当初你们刚来的时候也就那么小,现在都开始工作了啊……]

伊鲁卡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眼里流露出一丝追忆往昔的光。鸣人从他的怀里抬起了头,笑容灿烂宛若院后那片空地上盛开的向日葵。

[老师老师~快带我们去看看小朋友啦我都快等不及了!]

[是是是,就你性急。也不改改,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

伊鲁卡脱离出鸣人的怀抱,打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了一沓装订好的资料,然后关上抽屉。

[那你们就跟我来吧。现在刚好是午休结束的时候,我们可以在教室里等他们。]

漩涡鸣人和奈良鹿丸本就是从木叶孤儿院里走出来的孩子。鸣人七岁那年一个叫作自来也的自由撰文者领养了他,然后同年六月另一户人家收养了鹿丸。鹿丸自幼就跟鸣人一起长大,哪怕是后来被不同的人家收留了他们也还是保持着联系,而且也算是他们的缘分吧,从小学到高中他们都是同班同学。大学只混了个同城,原因是漩涡鸣人离两个人事先约定好的学校的分数线差了不只一截,可是这并不妨碍他时常去扯整天到晚都窝在寝室里的鹿丸同学出来压马路。在同一条路上来回走了四年,毕业那天鸣人突然在道路中间宣布自己要领养一个小孩,然后鹿丸吊着一双懒值满点的三白眼抬手掏着耳朵念叨着[鸣人你是还没睡醒吧。]漩涡鸣人当即赏了他一个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爆栗。

在鹿丸一反常态不嫌麻烦地列举了诸如养小孩需要一定的经济条件养小孩就要负责他的衣食住行玩乐教育养小孩简直就是找个囚笼困住自己的各种理由后鸣人还是笃定地说自己会去领养小孩,从某些方面来讲漩涡氏鸣人的顽固与倔强的确连牛见着了也会生出愧对此生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洞被自己给埋了的感觉。对于友人的坚持鹿丸也只能作出了退让,但他还是劝诫鸣人说最好还是等生活安定了下来后再考虑领养。可是漩涡鸣人是出了名的急性子,之后他们刚回到木叶连板凳都没坐热鸣人就跑出去找工作了。三个月之后,已经在一家私企里实习了两个月的鸣人正式转正,那一天他就迫不及待地拨了个电话给自己的恩师伊鲁卡告诉他自己的想法,然后隔天他便拉着窝家里的鹿丸重回木叶孤儿院。于是就有了现在他们坐在自己曾经的教室里看着一群小鬼头鱼贯而入的场景。
嘈杂。这是鹿丸的第一印象。麻烦。这是鹿丸的最终断定。
漩涡鸣人被一帮小孩围在中间场面好不热闹,这个小孩拉着他的衣角要他听自己唱歌那个小孩拿着画纸要他看看自己的画作,小孩们俨然把他当成了世界中心全都绕着他转。孤儿院里的孩子心智远比外面的同龄人要成熟,还没到踏入社会谋生的年龄,他们却早已无师自通了如何推销自己借以得到自己的所想。不自己争取就不会有离开这里的机会,不推销自己就只能被遗留在原地,这是这里的规则,同时也是影射着世界规则的规则。
漩涡鸣人有些头痛地抓了抓脑袋。他没想到当伊鲁卡把他这个准领养人介绍给孤儿院的孩子们后那群孩子会如同潮水般地涌上来。耳边的嘈杂和喧闹自此就从未停止过,鸣人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当初自来也抱着他走出孤儿院的时候会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而且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刚跑完了五十公里马拉松比赛一样那般疲惫了。试想象,当你在历经了被一帮哇啦哇啦说个不停的小孩围在正中央并且进行三个多小时的洗脑式自我展示后,那难得的耳根清净难道就不是上苍给予你的最大的恩赐吗?
最后还是伊鲁卡老师给解的围。他把孩子一个一个从鸣人身上扒下,然后说要带他们去院外走走,漩涡鸣人也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看见佐助的。
略显苍白的皮肤,单薄却不羸弱的小小躯体,毛刺刺的黑发在风中不安分地张扬。他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树下,孤单的身影像是和十六年前的他的身影重合。
他从那个后来成为他养子的名为佐助的孩子的身上看到了他们的共通点,那个瞬间位于两个无穷远的地方的集】合迅速聚集于同一个处,缓慢移动,渐渐重叠,最终合并,产生了交集。
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无形的羁绊悄然缔结,那个时候起他便被拉入了一个永远也不会有终结的局。他被命运大笑着拖进了一出荒唐的剧,出演一个尴尬而可笑的角色,多年以后等他醒悟过来之时剧却临近谢幕,他连自己心中的台词都还没说完就被匆匆拉下的帷幕无情遮掩。只是这一切当年的他却什么都看不见。但即使是看见了又怎样呢?他依旧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佐助,只因那一瞬间他凭直觉所感受得的对方与自己相似的孤独。如果会因不想见到的后果而放弃自己的本心的选择,那么漩涡鸣人就不会是漩涡鸣人了。
他选择了朝他走过去,尽管那个自幼就牙尖嘴利的狂妄嚣张的小屁孩张口对着他就是一句[白痴]。许多年后他在佐助的帮助下坐着轮椅沐浴在阳光下,白光漫过世界的时候他恍恍惚惚地看见了幼年版的小佐助在远处背倚大树安静地仰望苍穹。风过。树摇。叶落。花坠。他看见他合上眼,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他记得那一日浮云轻盈天色湛蓝。他记得那一日晴空万里暮色正好。

#003#

会被花痴女们一路跟踪到底实属意外。佐助单手曲起架在车窗上支着下颌,玻璃上倒映出的他的浅影眉头扭成了一团。他几乎是在千分之一秒内就对自家老爸经常去拜访的那位眼角吊起的叔叔的名言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麻烦的生物。
车子途经短册街时一间新开的餐厅吸引了佐助的目光----排队的人群都差不多排到了三里外了想不引起他的注意都不可能。白色的立体DEAREST嵌立在棕黑背景上,两人高的漂亮的推入式落地玻璃门,本店推荐被用好看的圆体字母写在了门边用支架支起的小木板上。整体偏向棕色系的十六世纪欧洲风的装潢,华丽典雅却不失现代美感。看见这间不亚于恋爱圣地的情侣餐厅后排的两个女生的声音立即拔高了不止八个度并且叽叽喳喳情绪相当亢奋。

……我知道明明家不在这边的你们为什么偏偏要坐上这辆车子那是因为你们想要跟踪我看看我到底住在哪可是哪有人可以跟踪跟得像你们现在这样这般明目张胆肆无忌惮我说你们两个也该给我够一点至少保持安静闭嘴不说话好吗给我有点跟踪狂应有的专业的觉悟好吗两个笨蛋花痴女!

事实证明佐助这个人的内心澎湃和面部表情永远没有任何的内在联系。一百多字不带标点符号的吐槽瞬间爆出明明心的饭桌已经被他来来回回翻来覆去翻去覆来地掀了好几十加一回他的表情依旧是那副别人欠了他二五八万那般冷艳高贵----其实只是面部肌肉没有如时反映出主人真实的内心想法而已,这样的人统一被人们一脸同情地冠予了"面部肌肉功能弱化患者"的专业名头,也就是通常人们所说的"面瘫"。

面瘫佐助不满地别过头,尽力默念[我什么也听不到]借以忽略花痴跟踪狂一号春野樱和花痴跟踪狂二号山中井野的根本没有刻意压低音量的尖声交谈。暮晚的日光打在DEAREST的门牌上镀起一层暖暖的金,每一个字母的分明的轮廓边缘毛毛的起了一层,与日光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四下的空气里尘埃飞扬,细小的颗粒折射出微弱的光,一刹那几束恰好重叠一起的光直射眼瞳,竟耀眼美好得足以让人产生幻觉。

透过玻璃佐助可以把这所有的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透过玻璃佐助也可以清晰地看见与过去那个人坚持一定要牵着自己的手一起走过的托儿所前的那条小路十分相似的灰色单行道。视线落在人满为患的单行道上,只一眼他便不禁失神。思绪飘摇,脑海里时间倒流直至他踏上了回忆中暖色调背景下的曾经居住过的小城木叶。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渐已模糊的童年的记忆里隐隐约约有那么一段他对自己的父亲----也就是鸣人----相当排斥的记忆。他不明白为什么当时的自己会如此不信任自己的父亲。在那段模糊的真假莫辨的记忆里,佐助唯一清晰记得的就只有自己对鸣人所随时抱有的极强的防备意识。无论鸣人怎么向他示好他都像只歇斯底里的小兽那样拼命拒绝并且毫不犹豫也毫不留情地用言语中伤鸣人,尽管只有五岁左右的年纪,但现在的佐助很清楚,那时以自己稚嫩的嗓音吐露出来的尖酸刻薄的话语伤鸣人伤得有多深。他的老爸是那么一个善良敏感的人。然而记忆里鸣人除了那唯一的一次发怒,从来都没有对他的幼稚行为予以过过激反应----那唯一的一次情绪失控,是在他狠狠推开鸣人伸出来的执意要抱他的手并且歇斯底里地喊出[你不是我白痴别啰里八嗦地说什么我都懂你明明就什么都不知道白痴]后发生的。

佐助还记得那一天大雨倾盆,但却早已忘记了为什么自己会连伞也不打就跑到护城河边。年幼的他抱膝蹲坐在河边任凭雨水击打在自己身上,很冷,很冷,这是他当时最深的也是唯一的感受。他就像块没有感觉的木头那样呆呆地坐在那里,目光凝滞,看着河面被击破时一圈圈扩散开来的水纹发呆。然后鸣人就打着伞从城里冲了出来,奔跑时雨水打湿了他的胸襟,道路上的稀泥被他的脚步带起糊在了他的裤脚以及他最爱的那双运动板鞋上。

鸣人冲了过来一面哄着他说对不起佐助对不起我不应该来迟的我们回家吧好不好佐助,一面伸手想要把他抱起他却一脸厌恶地打退他的手。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退后和他不耐烦了,于是昂起头,恶狠狠地朝他喊出了那段让他情绪失控的话语。鸣人几乎是在当时就转性似的一把把他给推开,力气大得让他一下就躺倒在了地上。

----[如果连我都不明白那还会有谁明白!佐助!我明明都……同样经历过的啊……]

二十四五的成年人皱着眉,表情像极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孩。哪怕是幼年时的佐助也明白那种目光意味着什么,那种渴求被肯定却又不为人所理解的委屈的目光。和他自己一样的目光。于是他就是在那一瞬间相信了他的话的,他相信了他是真的懂得自己,因为他们两个人的目光中有着太多的相似----唯有经历过同样的孤独与寂寞的人才会流露出的那种受伤的目光。他这才真真正正地接纳了鸣人,并允许他从外界走入他的内心。佐助也不知道为什么连自己的父亲也是要在如此费尽周折后才能得到自己的认可,他想原因或许就藏在了他当时冒雨冲到护城河边静坐不语的缘由上,但他就是一点也想不起来。或许鸣人他还是记得的吧,可佐助却从来都没去找他对质过。他不想让他想起这般不美好的回忆,况且连他自己也不能肯定这段模糊的回忆到底是不是出自他自己的无端的妄想。

有关那段不知是真是假的回忆佐助唯一抱有肯定赞同的,是漩涡鸣人这个人确实有种说不出的可以蛊惑人心的魅力。他不优秀,甚至是在平凡阶层中也属于最不起眼的那种人,但他总是能在连其自己也没有发觉的情况下爆发出一种引人注目的光彩。凭借这种光彩他改变了很多人,其中感触最深的莫过于佐助本人。

一个连照顾自己都显得手忙脚乱捉襟见肘的单身大男人带着一个未成年小孩过活,他们的生活确实不是一般的曲折,但在笼罩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阴影下的奔波劳累的生活里,佐助却十分享受自己与鸣人之间的那种牢不可破的羁绊。他只属于他他也只属于他,这种认识让佐助欢欣无比。他们间的关系隶属于世人们的内在联系,然而他们间的关系却又不仅仅局限与任何一种内在联系。父亲?哥哥?朋友?还是关系更为亲密的人?漩涡鸣人其人之于佐助到底是何种概念,连佐助自己也说不清楚。

佐助从单行道上收回视线,闭目养神。手边是方才在学校附近的超级市场里买的菜,里面有他最爱吃的番茄以及另一个人的挚爱拉面。汽车泊站时已是十分钟后的事,他下车,身后还拖着两条小尾巴,引得一干人等注目。
转过街角就是鸣人工作的地方,平日里鸣人总是会一个人拎着公文包静静地站在大门口等着他,看见他时就会朝他招手并且笑得极为灿烂。今天却有点不一样。金发男子和身旁气质恬静的女子聊得正欢,笑得眯起的天空色眼睛错失了捕捉他的身影的第一时机。

#004#

儿子生气了。
儿子生我的气了。
在漩涡鸣人第十二次试图和佐助对话未果后迟钝如他也终于发现了这个令人沮丧的事实----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了这个小祖宗了,可是任他使尽浑身解数地挑起话头佐助仍旧是板着张脸自顾自地一个人走在前头,这种视他如透明的态度摆明了他就是惹他不高兴的罪魁祸首。

在收养佐助之前鸣人向来是标榜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然而有一个说法叫做世上没有绝对,又有另外一个说法叫做一物降一物,因此在佐助走进了自己的生活后漩涡鸣人悲哀地发现在自己的人生中缺席了二十三年的克星终于降临。

纵观佐助在他身边的八年多的生活成长史,每一个时期他都总有不同的方法让鸣人怕得要命躲也躲不及。四五岁时,鸣人最怕佐助不接受自己然后还时不时地玩失踪。六七岁时,鸣人最怕佐助处事待人太过冷漠在学校找不到朋友。八九岁时,鸣人最怕佐助故意拿自己最怕的数学题来问自己然后借机看自己难堪----事实也证明了无论是八岁十八岁还是二十八岁无论是幼儿园启蒙小学夯基还是初中拓展,漩涡鸣人跟数学题永远都是没有办法产生共鸣的。十岁时,鸣人最怕佐助叛逆期提前叛逆因子大爆发不认他这个老爸因为那时候有段时间明明最爱粘着他的他拒绝与自己一起睡。十一岁时,鸣人最怕佐助每天晚上亲自下厨做上一桌青菜宴然后逼着他吃吃不完就不让看电视。十二岁时,鸣人则最怕佐助现在的这种无声的发怒因为,他会把所有的不快压在心里,身上散发出的"离我远点"的气场沉默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若要用一种动物来形容自家的儿子的话鸣人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黑猫。超强的戒备心,敏锐的洞察力,做事干净利落决不拖泥带水,洁癖狂,完美主义者,耐心自信心双爆棚,冷漠成性,重度缺乏安全感,佐助其人简直就是对这种动物的所有鲜明特点来了个完美诠释。唯一跟黑猫有所不同的,是黑猫会在你惹恼了它时弓着腰倒竖着毛冲你发出嘶嘶嘶的低声警告,而佐助则会是冷冷地瞪你一眼不说话然后转身离开----别以为他是大度是有气量是不屑于跟你计较,他不过是故意摆出不在意的姿态等你放松下来对他不再怀有戒备的时候再狠狠地反咬你一口而已,这一点他跟喜欢并擅长伪装自己的毒蛇很像,毒辣,冷酷,报复心强,个性阴郁而危险。这些都是在漩涡鸣人躬身掬起无数把血泪后总结出来的血的教训。

现在佐助又开始发脾气了,可这次的情况又比以往要更糟糕,因为鸣人这次连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又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惹恼了佐助也不知道,他只记得儿子刚刚来接自己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这副板着一张脸的烂表情了----难道是我昨天洗冷水的事被他发现了?还是今天早上偷偷跑去冲泡面那件事?还是……鸣人急于解决掉这场莫名其妙的冷战,结果找不出根源无从下手的无力感让他急躁得直抓头挠腮,整一只在动物园笼子里因无法取得被游客们抛进笼子底下的花生而急得团团转的灵长类的样儿----还是金毛的。佐助偷偷回头乜了下自己陷入纠结的父亲,心里的火气稍稍地降了那么些。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无端地感到别扭了,佐助记得上次自己生气继而跟鸣人冷战了一个星期也是因为刚刚与鸣人谈话的那个女人。

从佐助两年前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开始他就对她十分反感,因为她看鸣人的目光跟其他人完全不同----含蓄,但带着莫可名状的炽烈。那个女人好像是叫……日向雏田?偷偷观察了她那么久,让佐助印象最是深刻的莫过于她那容易害羞、太过委婉温柔以至于给人们留下了一种怯懦而易欺负的感觉的个性,可佐助明白日向雏田偏偏却是个固执到了骨子里的女人,因为无论他怎么奚落嘲讽或言语攻击日向雏田,她一直都没放弃过试着让他接受她----那是她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鸣人身边的前提。佐助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对她讨厌到了极点。因为尽管鸣人从来都没意识到过雏田对自己的亲近带着一定的目的性----生活和感情方面他是个当之无愧的白痴----但在佐助的认知里,没有人可以抢走鸣人,鸣人也只能由他佐助一人所独占,所以一旦有人妄图接近鸣人并且意图不轨,佐助他哪怕用尽恶劣手段也要逼迫对方知趣离开----他也从不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内疚。偏偏日向雏田这个女人让他吃尽了钉子碰遍了壁。

佐助收回视线,想起了一个自己至今仍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于是叹了口气,眉头蹙得更紧。

----那个女人到底看上了白痴老爸的哪里啊?!又蠢又笨加迟钝,特长没脑专长坏事,基本属性家务白痴附加属性黑暗料理天才隐藏属性稀罕唐僧体----正常点的女人谁会对他这样的老爸动心啊难道日向雏田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受虐狂吗?啧!

佐助同学既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唾弃着日向雏田奇葩审美观的同时唾弃了自己的老爸,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这般板得更紧的脸让自家老爸紧张得倒吸一口凉气。漩涡鸣人打了个激灵,抱着死就死吧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想法视死如归地冲上前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佐助。


[喂你干什----]
[儿子老爸我错了我不该昨天晚上用冷水洗澡不该早上偷吃泡面更不该今天好像感冒了还开电扇猛吹老爸我真的错了你不要别扭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才没有别扭生----等等!你说你昨天洗冷水今天还吹电扇?白痴你是想感冒吗?!]

忘记了自己还在跟某个老是搞不清楚状况的白痴老爸怄气的事情,佐助挣脱了老爸的怀抱转身捧着老爸的脸然后两片额头就贴在了一块儿。皱着眉仔细感受着两个人的温差,佐助看见自家老爸像是藏有苍穹大海的蓝瞳因惊讶而睁得又大又圆。

[呼……还好没有发烧……白痴你是想要气死我啊?!]
[不不不不不许叫我白痴啊混蛋佐助!]
[啧!大、白、痴。]
[闭嘴呀啊啊啊啊混蛋!]

倘若佐助的同班同学能有幸看到这幕由他们的冰山大面瘫班长领衔主演的幼稚孩子气的斗嘴的话他们绝对会集体自行插爆眼睛并且哀嚎着这绝对不是真的这绝逼是幻觉这肯定肯定是老天给他们开的一个天大玩笑。只可惜此时此刻路过斗嘴二人组的路人群体里面没有认识佐助的人更没有佐助认识的人,所以大面瘫佐助难得的抓狂跳脚的表情就只有漩涡鸣人他大爷一个人欣赏得到。

[你就这么个白痴的样儿让我怎么放心得下去参加军训啊?]
[哈?儿子你要去军训?]
[……别露出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有'我可以吃一乐吃到饱'的想法也可以收起来了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哈?!你这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为你是白、痴!]

佐助同学眉头紧皱,抬手揉揉自己两侧绷紧的太阳穴,怀疑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个白痴老爸给气得英年早逝。

#005#

通常而言佐助是个非常霸道加专制的儿子。
通常而言漩涡鸣人是个很没有地位的老爸。
于是通常而言,鸣人这个老爸总是会被自家的佐助儿子压得死死的且是永远翻不过身来那种。

【想歪的孩子请接受我一发正直的节操速回拳(正色。)】

鸣人端着一碗水煮菠菜泪目望着桌子上的一片青白黄相间的干炒白菜上汤苋菜咸焖瓜藤醋溜萝卜,筷子头狠狠地笃笃笃大声戳着碗底权当自己正戳着某个可恶至极的儿子的头。邻居家的卡卡西先生一脸好笑地看着他----啊不应该是三分之一脸好笑地看着他毕竟卡卡西先生的三分之二的面部被黑色面罩给遮住了鸣人他根本看不见上面是不是有笑意虽然用大脚趾想也知道上面肯定是有笑意的。

[啊啊啊佐助那个死混蛋!!]
[鸣人你再怎么叫蔬菜它也不会凭空消失的你还是乖乖地把它们都吃下吧。]
[----可是卡卡西老……]
[你也不想佐助他回来后就跟你怄气吧。]
[……可恶!]

夹起一块番茄恶狠狠地咬下,红色的汁水咕兹一声从齿缝间溅出。鸣人大口大口嚼着口里的酸甜,一脸怨念地瞪向正在解围裙的人,那浓重的怨气让卡卡西陡然醒悟感情鸣人是把那块番茄当成了他的脑袋在咬。

[卡卡西老师!我以前可是你的学生诶你怎么可以配合佐助用蔬菜来害我?! Q口Q]
[我说鸣人啊,多吃蔬菜才健康嘛哪里用得着害字~况且佐助现在也是我的学生啊,我这不就是在替我现在的学生关心照顾一下我以前学生的身体状况嘛~ →ε→]
[骗人!卡卡西老师你肯定是被佐助那个大混蛋抓到把柄才替他来折磨我的!! ≯△≮]
[哦嚯嚯嚯嚯嚯……鸣人啊,菜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想你正直无比善良纯洁的卡卡西老师我,有●什●么●把●柄好给你●家●小●鬼●抓呢?乖乖给我把蔬菜都吃下去!=皿=#]

漩涡鸣人差点没被旗木卡卡西最后那个恶狠狠的笑容给吓噎死。救命啊谁来救救他这个可怜的要被蔬菜给毒死的苦命娃!他不要刚走了个蔬菜厨师佐助又来个代理蔬菜厨师卡卡西啊混蛋!

卡卡西把脱下的围裙挂回到它原来的地方顺手操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水,回头正好看见了鸣人以一副如同先驱革】命者上刑场时的大义凛然的表情吞下一口白菜,那和谐的场面差点没让他把满口的水给喷出来。

事实上卡卡西也确实是因为被佐助抓住了把柄才在这里负责监督鸣人吃蔬菜的。想起某个嚣张的黑毛小屁孩扬着手里的快递包砸下一句"想要的话就给我每天做饭并监督老爸吃蔬菜直到我军训完毕回来为止"的往事,卡卡西恨不得把学校收发室里的欧巴桑大婶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劳什子----凭什么他佐助一句"我帮卡卡西老师拿下快递"就可以领取到他最新网购的限量珍藏版的亲热天堂!欧巴桑大婶已经饥渴到连十二岁的小正太也无法抵御了吗!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岂可修!

不过想起来,两年前他家隔壁要搬来新邻居时卡卡西怎么也想不到会是鸣人。当那个抱着一大堆行李风尘仆仆爬上楼梯的金发青年露出全脸时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除了曾经教过的某个笨蛋学生外还有谁能露出这灿烂得有点白痴的笑容?反正也算是命运的安排吧,卡卡西以前在木叶的学生成了他后来在终焉的邻居。而最令他惊奇的是跟着鸣人身后的那个黑发小男孩----他管鸣人叫"老爸"。
其实鸣人有小孩也没什么问题喇毕竟都二十九岁了。其实那小孩跟鸣人一点也不像也没什么问题喇他可能像他妈妈。其实那小孩老是一副骑在鸣人头上的架势也没什么问题喇那是人家鸣人舐犊情深。关键是----鸣人是什么时候有的那个小孩啊为什么他看起来已经有十来岁的样子而且那个可能跟孩子很像的妈妈在哪里?可这些卡卡西一直不敢问鸣人,他想着这要是问了估计会戳到鸣人的痛处----嘛,男人年轻时总是会犯点错的对吧。

总而言之卡卡西对鸣人那个叫做佐助的儿子的身世十分好奇。

若说孩子的长相性格都传承自父母的话那很明显,佐助身上完全没有鸣人的影子,那到底又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生出这么个头脑聪明冷静行事干净利落处事成熟大方的孩子呢?如果佐助的性格长相都遗传自他母亲的话……那那样优秀的女人为什么会看上鸣人呢?真搞不懂。

----卡卡西总是会在自己的数学课上瞥一眼埋头认真演算的佐助然后在心里这样暗自八卦道。

反正鸣人一辈子也没可能认真演算数学,也一辈子没可能那么阴险狡诈。真是越来越不能想象佐助的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了。

可他旗木卡卡西自认不是任人捏弄的软柿子,尽管佐助抓了他的包迫使他代做两个星期的家庭厨师,但他还是恶趣味地在欺负漩涡鸣人这项活动上寻得了不少安慰----用满席青菜换取鸣人比电影演员还丰富的面部表情,这项交易还是蛮划算的。不过还是很不甘心亲热天堂被人扣留!

这一边鸣人在艰苦地和蔬菜搏命然后光荣阵亡,另一边佐助则甩着臂膀在横郊军营的训练草坪上踏着正步。烈日炎炎,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角沁出顺延侧脸蜿蜒下滑。大中午正红正旺正盛的太阳炙烤着每一个呆在户外的人,已经有女同学架不住高温天气的凌虐,踏着踏着步就软下身子昏厥过去。
佐助的眸一直凝视着正前方,高温下,眼前的景物都被扭曲。他莫名地怀念起现在可能在一边嚼着蔬菜一边咒骂着他"混蛋佐助"的白痴老爸,可阳光灼烧在手背上的热度真实而炽烈,提醒着他他现在到底在哪里。于是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还有十三天。

送走了监官旗木后漩涡鸣人无力瘫倒在饭桌上,喉咙里还堆填着菠菜白菜各种菜的独特味道。恶心得他想吐。

该天杀的卡卡西老师!
该天杀的混蛋佐助!

手边的手机嗡嗡嗡地震动起来,鸣人捞过手机,按下通话键。

[喂?]
[鸣、鸣人君……]
[雏田?你找我有事吗?]
[啊、啊是的……鸣、鸣人君你、你下、下个月十、十一号有空、空吗?我、我想请你吃、吃个饭可、可以吗?]
[吃饭?为什么突然想请我吃饭啊雏田?]
[就、就是我、我有些话想对、对鸣人君说……]
[这样啊……那好吧。]
[谢、谢谢鸣人君!]
[哈哈,这有什么好谢的,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吧雏田!那地点是在哪里呢?]
[短、短册街新开、开的DEAREST餐厅。]
[哦。那就谢谢咯雏田~呐?还有事吗?]
[没、没有了!鸣人君再见!]

听见对方像是有事要做似的匆匆挂了电话,鸣人依旧有点疑惑地嘟囔了句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非要等请我吃饭才能说呢雏田还真是奇怪。然后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茶柜上挂着的年历,寻到了雏田所说的那个日子。

十一号啊……还有十三天诶……

#006#

有人说过,人生不怕有对手,就怕有对比。因此在万千青翠蔬菜万千各式杯面的映衬下,漩涡鸣人无比期待着日向雏田的邀约。卡卡西依旧会每天中午来做青菜宴并监督他吃完,不过晚上就由他自便----鸣人的确是想每天都去一乐解决晚饭的,不过自从第一天晚上去了一乐之后,他发现自己对一乐的大碗叉烧拉面也不是那么的执着----至少当他孤身一人前去时确实是这种情况,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是用杯面凑合着当晚餐。

他不想再体验那种感觉。那种一个人孤孤零零坐在角落位置上的空虚感,是再肥嫩的叉烧再鲜美的汤汁再爽滑的面条也无法填补的巨大空洞。

鸣人喜欢和佐助一起去吃一乐拉面。记得他们还住在木叶时,每个星期五晚上都是鸣人最开心的时候----他会去学校接佐助,然后牵着佐助走去一乐拉面店,接着两个人并排而坐,面前是两大碗热气腾腾的一乐拉面,他面前的总是大碗叉烧,佐助面前的那碗总是大碗番茄。那时的场景很温馨,那时的一乐拉面也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拉面。
后来因为工作的需要,他和佐助来到了这座名为终焉的城市,来的第一天他安顿好了一切就拖着佐助上街,最终在离家四五条大街的一条小巷里找到了一乐在这里的连锁店。可由于佐助学业的增多假期的减少以及那一桌桌按时出现在桌子上的青菜宴,鸣人能和佐助一起来一乐的机会实在是太少太少了。于是在终焉,鸣人总是会不经意地想起木叶的一乐拉面,但事实上与其说他是在怀念那种美味,还不如说他是在怀念他跟佐助在木叶的那些记忆与时光。

他和他一起的时光。

五月七号的晚上,当鸣人用红色记号笔在年历上的7字上面打了个叉时他又想起了以前自己和佐助在一乐边吵吵闹闹边吃下拉面的温馨场景,于是自然而然地,他又有点想佐助了。金发男子拿着支笔呆愣在茶柜前,时间像只小猫一样蹑手蹑脚地从他身旁悄悄溜走。他陷入了回忆,直到夜风从窗户处造访风铃发出欢迎声将他从迷蒙状态中拉起。

唉……佐助他还有五天才能回来啊……搞什么半月军训啊!虽然不用老被儿子叨叨的感觉还不错,但是十五天听不见儿子的声音……好吧……我真有点想他……

无声叹了口气,鸣人放下笔一个人回房间休息。关掉台灯在床上躺下时他瞥见了格外高也格外苍白的天花板,心里的思念刹那拔高。

剩下的日子平淡无味。很快,便到了雏田说请他吃饭的日子。中午,卡卡西看见鸣人面对着蔬菜还一副笑呵呵高兴不已的样子时目光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不过转念一想今天是佐助军训结束的日子,儿子要归来老子高兴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对,于是卡卡西笑而不语,心情也爽朗了起来----终于可以不用做专人伙夫了(终于可以拿回亲热天堂了)!

下午六点,大巴车刚在短册街口停下一个黑发帅气的小孩就从车上提着行李冲下,他在短册街上奔跑,步伐匆匆神情急切----十四天不见那个白痴老爸,佐助恨不得现在立马就飞回老爸身边。

还没到老爸的公司就已经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T恤,板鞋,金色短发乱乱糟糟。他从DEAREST走出,侧首跟身边的女人说着什么,笑容灿烂得耀眼,耀眼得他觉得眼睛干涩难耐,耀眼得他除了这幅场景什么也看不见。

漩涡鸣人像是受了某种牵引一样猛地抬头,街对面佐助的满脸满脸的愤怒、委屈、不解、绝望一览无余。他陡然在心里喊了一句不好,对面的人却摔下行李转身跑开。下意识的,他冲了过去捡起行李追在他身后,雏田跟在他身边,可佐助专门往人多的地方跑,等鸣人他们艰难地冲到短册街口时哪里还见得着佐助的身影。鸣人大口大口喘着气,眉头纠成了结。他突然醒悟也许他一开始就错了,无论记错了佐助归来的日期还是来赴日向雏田的这场约。

[……抱歉雏田,关于你刚才的那个提议……还是算了吧……你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可是鸣人君,我真的不会介意佐助君的。]
[但是雏田……现在是佐助他介意你啊……]

没有再理会愣在原地的雏田,鸣人拔腿飞奔。他知道现在自己必须要找到佐助并向他解释,方才佐助那副受伤的表情让他很不安----他见过这样的表情,在佐助五岁的时候。

#007#

----……妈妈我们回家吧……
----……爸我跟你说哦今天吉田姐姐表扬我我很乖哦……
----……外面下雨了啊所以才带伞来,康太今天也有好好听姐姐们的话吗……
----……过来啦翔子,今天跟爸爸一起出去吃饭吧……
----……加奈你忘记跟吉田姐姐说明天见了哟……

……

佐助抱膝蜷坐缩在角落里,那双灵动的眸子里面是死气沉沉的灰。有好多好多的记忆从他的眼前飞掠,他无言地览视着,大脑一片沉重的混沌。

----……小野君你的妈妈来接你了哟……
----……宝贝儿子快来亲爸爸一下……
----……秀一,把外套穿上外面在下雨……

记忆继续倒放,佐助从其中看到一个黑发小男孩在窗台上支着双手撑着头,假装一点也不在意身后同学被家长接走的情景。那个努力假装着的小小的身影,寂寞着也倔强着。那是小时候的他。佐助收紧手臂弓起身子,背脊抵上冰冷的墙。想起鸣人和那个女人一起走出那家情侣餐厅的情景,他把自己抱得更紧。

笑得真开心呢……果然我一开始就是不被需要的那一个……犯什么傻呢我……反正……我对他又没有多重要……

外面似乎下着雨,树叶被雨水打得噼啪噼啪作响。到底在这里呆了多久佐助一点概念也没有,反正那天从短册街跑开后他就不知不觉地冲进了学校的这个早已废弃的体育器材室,缩坐在墙角里直到现在。阴暗与他为伴,寂静陪他共眠。没有人发现他在这里,正如没有人需要他一样。佐助开始想或许就算是他在这里死了烂了化成了灰也没有人会发现他。反正他一点也不重要。

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他听见雨打叶子的噼啪噼啪声。他听见黑暗里自己的每一声无力的心跳。空气里浮尘扬扬。墙壁坚硬冰凉。他觉得自己的脚下有树根一样的东西冒了出来。盘缠。纠结。向下抓伸。生长。壮大。他看见自己变成了一棵树。他看见自己的头上开了朵怪异的蓝色妖姬。他看见有人撞开器材室的门。他看见有人朝他冲了过来。那个人冲上来就给了他一耳光,然后猛地跪下抱住他放声大哭。他看见他紧闭双眼泪水四溢金色的眉毛纠成了一团。他看见他不住战粟的身躯。他看见他紧紧不住自己时手臂上突出的青筋。

----[我、我真的好担心你啊佐助……]
----[对不起我不应该记错你回来的时间的……]
----[别生气了好不好佐助……]
----[佐助我们回家好不好……]

哭得一塌糊涂的人把头埋在他的颈窝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佐助被他囚在怀里,有点木然地抬起手,环住他的身躯,回抱。

[我……是不是很多余……]
[说、说什么胡话呢混蛋佐助!你、你、你怎么可能是多余!]

鸣人更紧地抱住佐助,眼泪流得更凶。佐助只觉自己的衣服湿了半边。

[……对不起……白痴老爸……]
[混、混蛋佐助!]

金发男子勉强扯出个笑容,抬手揉了揉黑发少年的头。

[别再这样了好么……老爸保证绝对不会再惹你生气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008#

Sasuke.Naruto.
我们的名字有交集。我们的生命有交集。相交的部分无限扩大,相异的部分无限缩小。我们会一直开心快乐地一起生活,看你用笔墨染盖我路上的繁芜,看我用笑容烂漫你征途的荒凉。

Fin.

【番外】差/蛋壳

※补遗
※第一人称/三人分视角

1st
※宇智波佐助视角

我是佐助,今年九岁。我有一个白痴老爸,他经常笑得眼睛眯起只剩下一条缝。
老爸是个很讨人厌的白耒痴。他神经大条、不会做饭,同情心泛滥,是烂好人一个,就算是被人欺负了也绝对不会还手,我经常想如果有一天他被人卖了,他肯定会笑呵呵地帮着那人抬价顺带数钱。我很讨厌老爸,可我又离不开他。我记得如果不是老爸去那棵树下接我回家,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个角落蹲着发霉----我已经不记得那棵树所站立的地方是哪里了,但我却记得我抬头时天很蓝,阳光很刺眼。老爸他朝我走来,笑容依旧灿烂得像个白耒痴。也许我们那时候是在某个公园里?有关儿时,我最早的记忆也就只能追溯到那时候了。

老爸虽然白耒痴而且神经大条,但是……在某些方面却意外的细心和执着。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在我上托儿所时他一定要拉紧我的手后才走回家,而且他从来不会晚来学校接我放学。前一阵子我们搬来了终焉,刚到这里的那晚他牵着我出去找地觅食,我突然就问起他为什么在木叶时他一定要拉紧我再走回家,他回答说拉紧手是怕我被人拐走,喂,明明是你被人拐走的可能性更大些吧白耒痴老爸!然后我又问他为什么当时就算是请假也要准时来接我,他回答说他不敢迟到是怕我会像上次一个人跑走一样又来个离家出走,我突然想照着那张二十几岁还依旧娃娃样的脸来一拳----别用那副"老爸可是为你牺牲了很多啊儿子"的表情说这话啊白耒痴!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会让我有很感动的错觉啊这跟你白耒痴的属性完全不相符快给我停下来!

不过他说的那件事我真的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什么叫我因为气他晚来接我结果一个人偷偷溜出了托儿所冒雨离家出走?我有那么白耒痴么!至少也该打把伞吧!不不不重点是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白耒痴的理由离家出走啊!而且老爸你描述的明显是离托儿所出走才对吧!白耒痴!

跟老爸一起住,白耒痴两个字早已经成为了我使用频率最高的词汇,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或许在我出生之后我所学会的第一个词汇就是白耒痴。我们的家只有我和老爸,没有所谓的老妈或者是母亲大人,不过又怎么样呢?我才不需要什么老妈或者母亲大人,光老爸一个就足够让我头疼了。等等……或许当初那个什么老妈或者母亲大人就是因为头疼老爸的白耒痴而离开的也说不定?不过我才不稀罕她,我有老爸一个就足够了。

所以说……
白耒痴老爸!你要好好感激我这个虽然很嫌弃但还是大发慈悲接受了你的儿子才行!作为回报,你今天就得把那盘青菜吃光你听到没有!


2nd
※日向雏田视角

我叫日向雏田,今年三十七。从二十五我工作才一年开始家里人就都在催促着我快点找个人给嫁了,不过婚姻这件事哪有那么儿戏,而且我又不是不嫁人就活不下去。我跟他们说了,除非是遇到对的人,否则他们别想把我往外推。

二十八岁那年,爸爸的公司里来了个从木叶分公司转来的职员,漩涡鸣人,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他那灿烂的笑容。

鸣人君是个很努力的人,尽管天赋不比别人,但他做事从不半途而废。他的行事原则是说到做到,所以每一天,他都不断在给自己定下目标然后不断完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这么吸引我,但当我发现这个现象后我的目光再也离不开他。我觉得他就是那个对的人。

鸣人君有个儿子,叫佐助。我跟佐助君的第一次会面相当不愉快----或者该说我跟佐助君的每一次会面都相当不愉快?我不太清楚他为什么那么排斥我。仅仅是第一次会面而已,他就当着鸣人君的面摔碗以示对我的反感。

都说小孩是最容易被感化的,可我用了两年时间,不但没有成功感化佐助君,反而导致自己先沉不住气。鸣人君对感情真的是迟钝的可以,我后来约他出来吃饭,跟他表示我想和他交往,他当时只是沉默,然后笑着转移了话题。我想他或许是需要时间来习惯吧,可等我们结了帐出来餐厅,鸣人君看见佐助君并追了过去之后,鸣人君给了我他的答复----

"抱歉雏田,关于你刚才的那个提议……还是算了吧……你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鸣人君那天就辞了工作。几天后我听说佐助君因旷学而被原学校开除,鸣人君让佐助君转到了另一所学校,并跟佐助君一起搬到了这座城市的另一边。我偶尔也会在街上看到他们,可鸣人君从来没注意到我。

鸣人君的视线太集中,永远只落在佐助君的身上,他的心也太小,小得只能住下佐助君一个人。

前几天听花火说比她大两届的佐助君考上了Z大,我突然就想起了鸣人君了。与那个像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的金发男子共事的日子,美好短暂得如同一场梦。


3rd
※漩涡鸣人视角

我叫漩涡鸣人,今年四十四岁,目前为了养病而闲适在家,和儿子佐助一起生活在木之叶。儿子他现在经营着一家公司,收入可观,我们的生活还不赖。唯一的不足是儿子他经常很忙,因此每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孤零零地面对空旷的房子真不是件舒服的事。

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就很容易回忆往事,不是吗?自从两年前我被儿子勒令辞职在家养病后,我经常会在午后三四点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尤其是在下雨天。现在又下雨了。我听着雨水冲刷院子里我栽培的花卉,听着风从未闭紧的窗缝里嚣张闯入,任思绪信马由缰。

儿子从小到大都很懂事、很优秀,尽管经常会对我说些刻薄难听的话或者逼我吃我最讨厌的蔬菜,可我知道他都是为了我好。一直以来同事们经常一脸羡慕嫉妒地对我说漩涡啊像你这么个神经大条的人就怎么有个这么心思细致的儿子呢想不通啊想不通啊,然后我就会嘿嘿嘿地笑几声后骄傲地回一句因为他是佐助嘛。
对,是"因为他是佐助",而不是"因为他是我儿子"。佐助优秀是因为他本身而不是因为我,况且佐助本来就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他是我二十三岁那年领养的孤儿,原姓氏是宇智波,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在佐助的认知里我跟他是血脉相连的唯一亲人。

我还记得领养佐助那天发生的每一件事还记得那天的每一个细节,包括我跟鹿丸走进木叶孤儿院时院门外的法国梧桐的每片树叶是静是动是青是黄都记得一清二楚。第一眼看到佐助时他孤身一人倚靠在大树上,四岁的小男孩挺直了背脊仰视蓝天,眼底跳动着桀骜不驯的光。那一瞬间我觉得他像只不甘囚禁的鹰,直觉告诉我说他跟十六年前的我十分相像----孤独、敏感、热切而执着地渴望着自由。我就是在那一瞬间决定领养佐助的。伊鲁卡老师告诉我说佐助是三岁时被送进木叶孤儿院的----在一起严重的车祸中他的父母当场丧命,由于他哥哥弓起身子把佐助他护在身下,佐助只受了轻伤,他的哥哥却因为后脑受创失血过多而不治身亡。伊鲁卡老师还说佐助刚来的那阵子像只狂躁焦虑的小兽,拒绝别人的接近,也拒绝接近别人,说实话,我很难想象他所描述的佐助的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直至我把他领回家。

等待佐助接受我的日子漫长而难熬,我差不多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让他对我不再排斥。他的戒备心真的很重,只信任自己,不信任别人。我敢肯定,直到如今,没有人能比我更接近佐助的内心,也没有人能比佐助更接近我的内心。我们有着完全不同的外貌有着相去甚远的性格爱好,但我们内里的灵魂却孤独执拗得如此相似。二十一年的生活里我们会争吵也会不时冷战,但我们两个却一直是这个世间最了解彼此也最接近彼此的存在。

我从没有想过自己和佐助之间会介入除亲情外的另一种感情,在那天晚上被鹿丸点破我的心境之前我从没想过自己竟会对佐助抱有那样的幻想。

那还是我三十八岁时候的事情吧?佐助刚满十九岁,考进这个国家最著名的一所大学。还记得Z大的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来时我兴奋激动得连说话也结结巴巴,佐助到像是个没事儿的人似的一脸鄙夷地说我笑得太白痴。因为家里只有我和佐助两个人,所以我辞去了在终焉的工作,跟着佐助一起搬去了Z大所在的城市。鹿丸当时因出差而在那座城市暂住,他来车站接我们那天依旧顶着副"麻烦死了"的表情。

我在一间连锁超市新找了份工作,和鹿丸以及他的女朋友沙瀑手鞠租住在同一个套房里。手鞠说是说鹿丸的女朋友,其实早已经被大家默认为是鹿丸的老婆了。佐助住在Z大宿舍,除了周末时会出来陪我抬杠或一起出去吃饭,平时他都留在学校里。我以为这样平淡的生活会一直持续到佐助大学毕业,直到一个星期三我突发奇想地跑去Z大给佐助送一袋店里刚进的新鲜番茄,目睹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生跟佐助并肩走在两侧法国梧桐茂密参天的校道上。那个女生不时侧头跟佐助说些什么,笑容灿烂美丽,佐助背对着我走,我看不见他的表情。那一刻我竟觉得有只无形的手揪紧了我的心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会丢下那袋不怎么便宜的番茄转身往回跑。从头到尾,佐助都没有回头,自然也就看不见我。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失神落魄心事重重。手鞠刚好加班不回来,一向怕麻烦的鹿丸边念叨着真麻烦边把我连拖带拽到了离公寓不远的一间居酒屋。都说酒精是麻痹神经的良药,于是几杯酒下腹后坚持沉默的我如同倒豆子一般噼哩啪啦地拉着鹿丸说了一大通。鹿丸皱着眉听我叨叨完所有胡话,然后一脸郑重地问我我对这件事最直接的感触是什么,我的脑袋里浑浑噩噩的,嘴巴却下意识地吐出句他娘的能站在佐助身边的人只有老子一个她有什么资格跟我争佐助有什么理由让她站在那里。然后鹿丸挂着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拍拍我的肩,甩出一句鸣人你没救了你爱上了佐助的惊人结论。见鬼的是我当时没有立即一个酒瓶摔他头上并大骂一句怎么可能,而是愣了一愣灌下一杯酒,低声应了句哦。

他娘的我居然回了个哦字!



事后有阵子我见了佐助就掉头往回跑,心脏像是中了他的毒,一看见那个冷俊的身影就起伏跳动得格外狂躁。他娘的,我漩涡鸣人活了三十八年,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小鹿乱撞,可偏偏我爱上的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养子,真是可笑。男人爱上男人本就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我竟然还爱上了自己的养子!

不过……算了吧……佐助他又不是我,怎么可能会放下年轻漂亮的女性不喜欢反而爱上我这个与他相差十九岁的父亲?哪怕仅仅是名义上的父亲?何况我从来没告诉过他他是我领养的。他终究会娶妻生子,我也终究只会是他的父亲。

我强迫自己淡忘这种不正常的感情,偏偏做不到。我爱佐助,在你们知道和不知道的岁月里。从很久以前开始----久到连我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这份感情的时候,我便已在用我所特有的方式沉默地爱着他。

四十二岁那年我在和佐助一起逛街时突然昏倒,醒来时我躺在病床上,佐助皱着眉头,专注担忧的目光让我很想哭。我很想问他可不可以一直这样看着我,可不可以只这样看着我一个人,但是我开口时问题却变成了一个无厘头的嗨。我对自己说,这样就足够了,只要曾经拥有就足够了,我不能太贪心。可有人说过,贪婪是人改不掉的劣质本能。自从休工养病开始,佐助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我更依赖于他给我的温柔,我渴望那温柔的目光能更久地停留在我身上。不久之前看着佐助准备着晚餐的忙碌身影,我竟差点脱口而出告诉佐助我爱他,我被我自己的疯狂行径吓了一跳。我意识到,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把自己的这份见不得光的秘密心事摊开暴露在空气里。为了避免那样尴尬情况的发生,我开始旁敲侧击地劝佐助赶快结婚。我想着,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制止我自己干蠢事。

昨天佐助去给他未婚妻买戒指时是我陪他去的,他拉过我的手戴上那枚戒指时我的心跳漏了几拍。他审视那枚戒指时的神情是那样专注,可一想到这份专注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我心里便一阵说不出的苦涩。回到家后佐助去了公司上班,我打开了自己用来装储私人物品的小抽屉,摸出一个金属质感的小盒子。盒子里面是自来也叔叔离开前留给我的一对戒指,他说这是他为自己与他所爱的女人专门订做的结婚戒指,可当这份戒指做好时那个女人却已因意外去世。我觉得这两枚戒指是对自来也叔叔夭折的爱情的一种遗憾的见证。

我在一枚戒指上刻了S,在另一枚戒指上刻了N。两枚刻好的戒指完美叠合在一起,我为自己这唯一的一次任性感到满足----佐助,我和你之间相差得太多,年龄也好,外貌也好,我们之间永恒存在的巨大沟壑,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弥补的。请至少,让我以这种卑微的方式记录下我对你的爱。它们是我爱你你却不知道的证据。

我把戒指和一首打油诗放在一起,在佐助回来之前埋在了院子里。在填平的土地上撒上草籽,我抬头时阳光刺眼得我想流泪。我不知道写出这首打油诗的先人,是不是也曾有过我这种悲凉的心境。

----我生君未生
----君生我已老
----恨不生同时
----日日与君好

窗外的雨还在下,我已经听见佐助的车子的声音了。你说……如果他不是我的儿子,我不是他的父亲该多好。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而且抛却了这层关系我们什么也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敌不过那句诗----

君生我已老。
君生,我,已老。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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