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电梯内，忽闻蒿草味。这种久违的味道再次来袭的时候，时光已然回转数年之前。不知是不是有人真的携带蒿草经过电梯，抑或仅仅是我玩了一把“穿越”，总之，我是闻到了，闻到了这多年前经常遭遇的味道，伴随着慢慢升起的青烟，在旷野之中，在高山之巅，在老家之内。

蒿草，有很多种。能够使用并编制成一种名曰“火绳”的驱蚊的只能是白蒿，据爷爷所言，白蒿也有水蒿和旱蒿之分。他老人家经验丰富，然每次让我们去割之时，必然会遭到其不专业的责备之声，“这东西都分不开，干的什么活？”俺们自然不分其中纹路，只是拿起来，在天空中比划一番，那时，真分不清白蒿与旱蒿之畛域。当然，对爷爷之语也压根不会上心，他本就如此，俺们基本都知道其逻辑。

当年，夜宿旷野之内的果园中时候，爷爷总是亲自从山坡之上割下蒿草，编制成“火绳”，晾晒干燥，晚上用以驱蚊。白夜里，我在园子的时刻，爷爷每次归来总不免携带些许物品，他略微驼起的背上，总有这样的蒿草一捆捆带来，为我们晚上不遭遇蚊子袭击。我曾尝试编制“火绳”，当从未成功，爷爷称，那是因为下不去手劲！但这之于爷爷，已然轻车熟路，娴熟之于他，我辈自愧弗如。

那种“火绳”燃烧之时，其青烟便会驱散蚊子，那是一种略带涩涩的味道，不过，尽管免去蚊子侵扰，然周身之上也会沾染上如此味道。不具备洗澡条件的夏季，唯有冲凉伺候。但这种味道，饱含自然之灵气，相对于工业之产品乃真绿色也，于是，尤其喜欢，便不会立即清洗之去，莫不是自己周身也成为蚊子不敢入侵之体？

爷爷是一个伟大的发明家，在燃烧“火绳”时候，他有时还会将鞭炮一个一个夹在在不同的关节之上，据说，此举可以吓唬獾来破坏庄稼。到底成功与否另当别论，但这样的创举也算是一个发明了吧！可能，在夜间，獾看见闪亮的火点，旋即一下巨响，该灰溜溜走之大吉，不过，獾也是有思想的，可能历经几次，也把握其中规律，依旧破坏庄稼如故，能奈他何？

夏季之时，每次回爷爷家，在墙壁上皆悬挂不少蒿草编制的“火绳”，晒干的等待晚上驱蚊，还有那些刚刚收割回来的，爷爷便坐在地上慢慢编着，那种沉稳不乱的淡定让我们欣赏无限，也在记忆中鲜见其发火。蒿草与爷爷，在记忆中就是一个颇具等号的留恋，当时光渐渐远去，蒿草宛在，火绳已远，但那些与蒿草有关的故事，历久弥新，在记忆的深处。（文■王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