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秋月

文/王传言

清冷，这是秋之夜晚最真切的感受，尽管时而皓月当空，时而月色朦胧。遥望着此时之月，记忆之闸门便会打开，漫长之回忆便会蜂拥之至。此时，古人不曾见今月，今月曾经照古人。这是多么哲学的话语。而南唐后主李煜所言，春花秋月何时了等等，无不是借助月色在抒情。而那孤篇压全唐的张若虚之《春江花月夜》也无不是借助月色。可见，月色无论是古人还是今人的眼中都是撩拨人心弦的。

在他乡的人，尤其是对那句“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感同身受。尽管有着信息时代的方便快捷，但心情和思绪有的时候是不会传递过去的。看着这样的月色撩人之夜，想到的往往的数不尽的陈年往事。从记忆开始，一直到现在，而这一切都与月亮有关系，尤其是秋月。从最小的年纪到今天，望见很多地方的秋月，经历过无数的事，相似的是月色铺下来的月华如水，不同的是自己正在慢慢变化，无论是心智上还是年龄上。

学前的秋夜，我和爷爷在山林看护着即将收获的山楂，在高山之腰，我与爷爷共进晚餐，从山下捎去的饭菜，最深刻的是有腌制的鲜鸭蛋。那时，在不远处就是镇山的点点路灯，时而还有烟火升空，两个人的山间，有些害怕，但有爷爷在，心里便有底。在山腰的屋子里到底怎么睡去，怎么醒来，都已经忘记。记住的只有爷爷和我共食咸鸭蛋的情景，那时，物质已经不算匮乏，但在山间，伴随着稀稀落落的月光，祖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晚餐情景颇为感怀，因为很快爷爷就老去，如今也离开这个世界好几年矣。

初中后，学校在镇上，时而需要五点多便起床骑车去学校。有一次，貌似忘记了一件事情。便凌晨时间，急匆匆赶去。月亮还很亮，但村中之路，寂静无人，只有秋虫唧唧的声音，忽而风声过耳，脑海中还有村人关于附近饿狼传说，害怕之心陡然而生，于是，加快骑车速度，不巧的是，车子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在那样的凌晨时分，我将车子推行到敞亮的路上，安链子，周围是黑黝黝的群山，庄稼地里传来的风声，月亮筛下来的树影，婆娑婆娑，心里发毛。最终，是没有什么东西出现，到底害怕是个啥东西，爷爷说，害怕就是自己吓唬自己。此有道理也。试想，即使那样的凌晨，也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出现，更没有虎狼出没，那么，害怕不就是自己吓唬自己嘛。

高中后，便住校。很多夜里，不能入眠。那时，还飘在空中，处于悬浮状态，深夜和凌晨想的是另外的人，那时，流行歌曲开始用单放机的形式放着磁带，《窗外》和《月亮惹的祸》是颇为流行的。而那时的恋情是种欲说还休，欲罢不能的情感，几乎整个高中，都一直处于这样的恋情中。尽管，家长与老师屡次劝说，但就是痴心不改当年。现在想，干涉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年少时候的恋情就这样开始，更多时候，凌晨起早，篮球伺候，而有时却真的是睡不着，想着这样的情感到底应该归于何处而惴惴不安。多少次的月下漫步时节，多少次的凌晨看见窗前长明的灯盏，遥望的季节里，多梦的时节里，觉得月亮，只在当时最亮。

大学里，月色仿佛暗淡。在曲阜和日照两地。整个大学时光的四年，怎一个“空”字了得，学业基本无成，别的乏善可陈。然后就飘荡来到苏州。但有一次，应该是2002年的假期，同高中时代的同桌夜间去山中住宿，那时，父亲在山间养鸡试验，晚上要有人看护。与哥们同行，夜宿山间，感觉颇好。如今，在城市久住，已然没有了那种回归山林的返璞归真。是夜，海聊神侃，渐渐到了慢慢睡去。山中夜色中，在山腰中，已经没有当年与爷爷同在时刻的害怕心情。只是，说不清楚奈何与哥们的话题如许多，一直到现在，哥们已经在山东结婚生子，有时聊起，宛如从前，十多年过去了，有些东西消失，有些东西还在。

现在，还会看见朗月，多是是偶尔和间或，偶尔在阳台上晾衣服，抬头看见；间或在晨起遛狗的间隙，太阳未至，残月西斜。事情多了，心思便少了。尤其是观瞻的时刻，人家说，春花和秋月它最美丽。何尝不是如此呢？春天里，花之生发，辞旧迎新，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秋月，尽管清冷，但静美，秋月也如秋叶般，在秋高气爽的天气里，渐渐盈余圆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