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的恼烦

老马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中期出生的，今年已是六十多岁奔七的人了，按说老马这个年龄是个快活人，但是他却烦事不断，说吧不是，不说吧心里憋着慌，一句话，心里烦透了。

老马这个年龄要说读书时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他进入社会后硬是凭着一股拼劲由“民师”转为铁饭碗的“公师”，吃的苦是可以说是千斤万担，在婚姻问题上一直拖到三十岁才解决。他的老婆原来是他的学生，比他也只小五六岁，中师毕业以后分在老马的学校里任教，他们由师生变成了同事，久而久之他们顺理成章地成了夫妻，这在当时多少人羡慕他们的婚姻。虽说他们婚姻幸福，但却多少有些遗憾，就是他们只生了一个女儿。由于当年实行严格的生育政策，想生二胎想都不要想，何况还想生个儿子。这个遗憾主要来自他的家庭，他家是三代单传，而他却生了个女儿，岂不是到他这代断了线？这个遗憾对他来说是无力改变的，只能认了。

随着女儿的成长，他虽存遗憾但也渐渐心存宽慰，乖巧的女儿不仅学习成绩好，而且唱歌跳舞样样优秀，为他们夫妻挣了不少面子。只可惜女儿上了高中以后爱起了打扮，无心读书，成绩是一落千丈，最后勉强上了一个大专。女儿毕业后，老马是千托人万托人把女儿送进了高速公路收费站，当了一名收费员。这时的女儿似乎懂事了，认真做好这份工作。几年过去让老马的烦心事又来了，迟迟不见她谈对象，下班后打扮得漂漂亮亮，与她那群闺蜜混在一起，不是吃就是乐，给她介绍对象连见都懒得见，直到三十岁成了剩女。这年老马也退休了，他是再也坐不住了，到处托人寻女婿，终于访得一位外地考入本地的公务员小强，人是长得不错，就是家庭在北方农村困难了些。经人介绍小强是同意这门婚事，而老马女儿仍旧无所谓爱理不理的，而老马还是很在意这个女婿的，老马为他们准备了婚房，买房装潢的钱都是老马出的，不仅如此老马还逼着女儿与小强交往，甚至有意把他俩往一个屋里逼。但女儿对这桩婚事不太愿意，她感觉他们不是一路人。尽管这样老马还是催着他们结婚。结婚时亲家却提了个条件，就是今后不论生男生女都得随他家姓魏，因为他家也就这么个男孩，就这个条件老马都答应了，他是考虑女儿毕竟三十岁了，再拖下去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再一个将来有了孩子管他姓魏还是姓马，孩子是不会去北方农村的。老马有了这个想法，女儿结婚也就顺理成章了，婚后不到一年就生了一个男孩，老马那是高兴得合不拢嘴，见人都说我有孙子了。

从此老马家里充满了欢乐，除了带孙子，还要买菜做饭，忙里忙外，但老马从不叫苦，尤其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其乐融融，也是老马最开心的时刻。

就在老马对女儿这桩婚事认为他是头功时，渐渐地他发现女婿不再天天回家吃饭，他追问女婿，他说单位工作忙回来吃饭耽搁时间，发展到一星期不来一次，问女儿她说不用管，直到最后女婿一个月不来吃两餐饭。而女儿也似乎不再管她的儿子，和婚前一样打扮得潇潇洒洒，不是去唱歌跳舞，就是胡吃海喝，这时老马才感觉出问题了，直到他老婆到女儿屋里打扫卫生发现了离婚证，原来他们已经离婚两个多月了，这才使老马如梦初醒。

在此后的日子里，老马两口子真够辛苦的，孩子就他俩人带，女儿终日不归家，一个星期难见两回面，老马是痛在心里而无处说。最让老马气恼的是孙子生病住院，打电话给女儿要她来医院陪陪她儿子，她却说：“当年结婚是你们逼的，今天孩子生病要我来照顾了，我没有时间！”说完撂了电话，再打她就不接了。

人都说眼睛水往下流，无奈的老马此后只要见到女儿都劝她与小强复婚，从孩子成长到家庭稳定，道理说了一大堆女儿却没有任何反应。找到前女婿，小强说不是我要离婚，她说对我没有感情，见我气就来，没有办法这才离婚。反正都是一句话：复婚不可能。

时间长了老马也就没有心思想了，女儿不管她好坏随她去，只是将孙子养大了再说。很快孙子到了上学的年龄，一件事让老马卡在喉咙里了，让他说不出滋味，那就是孙子还姓魏，这让他难以接受，他想让孙子改姓马，派出所说要孩子的父母同意，老马找到小强，小强却说我的儿子为什么要姓马？此后只要有人喊他孙子的姓名，他都会如同鱼刺卡在喉咙里让他难受。为此事他是经常晚上睡不着觉，一想就会愤愤不平：“我千辛万苦养的孙子却跟人家姓，我死了怎么见祖宗？”

两个月前，女儿带来一个男人来见老马，此人不论身高还是长相都能说的过去，女儿见面就说：“这是你的女婿小刘。”老马顿了一下，说：“我的女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女儿说：“我们已经领证了，他已经是你的正式女婿了。”老马顿时语塞，还是小刘打破了僵局，说：“爸，对不起，我们的事事先没有对您说。”说着将手上一只酒袋放在桌上，说：“这两瓶酒一条烟算女婿我孝敬您的了，我希望得到您的祝福。”老马见已是生米煮成熟饭，不得不见势下台，说：“既然你们都已经结婚了，今后你们就好好过日子吧。”而女儿却说：“爸，我们今后你得帮助，小刘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老马瞪大着眼睛望着这个新女婿，说：“你连工作都没有，今后你拿什么养家？”而女儿把脸一沉，说：“爸你说什么呢，这是暂时的。”说着拉着小刘就走，说：“到我们家去！”

此后，老马家又多了一个女婿吃饭，过去是女儿基本不回来吃饭，现在倒好女婿一天来吃两餐，女儿除了上班也都在家吃，饭菜不好还要被女儿数落，老马那心情终日是闷闷不乐，有苦无处申，有话无处说。

然而一周前家里发生的一件事，更是让老马难以接受。那天女儿下班回来，在饭桌上宣布：“我辞职了，从明天起不再上班了。”还没等老马说为什么，女儿抢先说她怀孕了，只因自己三十多岁了，怀孕上不了那个班，太累了。无奈的老马只能长叹一口气。

从此家里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吃闲饭的女婿，这让老马看得顺眼吗？说他女儿护着，再说，女儿跟他急眼。更何况女儿又要生了，到时那就是六口之家，一想到这些老马的日子能过得舒坦吗，能不烦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