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里尼奥终究逃不过被炒，诚然可惜。鸟叔个性刚猛嚣张，注定会有人忍无可忍，东家阿布也好，麾下主力也罢，忍不下去只能散伙。这时来回顾他二度掌印时的场景，他在球场外拿着球衣：「我是个快乐的人，回家了！」你不由感慨「快乐」何其短暂，「家」又是多么难容。姑勿论穆里尼奥彼时是否真有此心——在蓝桥退休，为阿布再建一个王朝，两件事立刻会让你怀疑鸟叔的豪言壮语：当今足坛还会有王朝？在斯坦福桥？

两年前，本报做过一个纪念欧冠王朝的专题，为定义「王朝」，采编两造花了不少口舌，最终定下三大框架：第一必须连庄，没有蝉联历史立刻除名；其次是风格，从皇马五冠到阿贾克斯到巴萨本世纪四度抡元，不必辨认球衣也能感受其打法的魅力；最后但绝非最次：给足坛带来冲击和影响，比如大国际一朝让足坛见识了「链式防守」，阿贾克斯一朝引进了「全能足球」，利物浦、诺丁汉森林和维拉三家为英格兰带来七次冠军，虽无华丽的标签，也可视为简洁和力量的巅峰成就。

 

放到国内赛事，风格和影响都不比蝉联更有价值，加权更重，年复一年凌驾各队之上，已经分量足够，无论打法是否与时俱进。

在英超，最后缔造王朝的是弗格森，这位２１世纪的恐龙退出江湖之际，也带走了王朝的概念。自６年前曼联完成队史第二次英超三连冠，再无球队蝉联英超，这一模式会不会走欧冠改制后的路子——卫冕冠军仿佛被落了降头施了魔咒，走到决赛也要输——不得而知，切尔西以季前头号热门踏上卫冕征途，半程未到竟混进保级行列，英超争持激烈可见一斑。不排除随后几年还有球队蝉联，但连庄两次之难，成事概率不足百分之一，遑论像曼联那样做到两次。此其一。

两年半之前，鸟叔在蓝桥举起切尔西球衣宣誓时，蓝军拥趸憧憬他在这里终老，按鸟叔的贡献和地位，在斯坦福桥退休并非登天【升格为董事也是一种】，但要步弗格森后尘，做到老赢到老？那就不光有才华就够，还得有运气和涵养。

 

穆里尼奥很想有弗格森的地位，也很享受媒体捧他为「教父」的阿谀，那只是一厢情愿，将他视为传奇名帅克拉夫转世更贴切——两人不仅性格相似，成就也相当。出于仰慕，鸟叔不久前还拨冗为克拉夫的传记作序。１９７５年年初，克拉夫在诺丁汉森林开始执教生涯第二次创业，一干就是１８年，收山时森林不幸从英超降级，１０年后克老撒手人寰。克拉夫在诺丁汉共有８个主流锦标，其中６个得自８０年代之前，进入９０年代，克拉夫仍两次打进国内杯赛决赛，惜再未抡元任何赛事。克拉夫乃高开低走之典型，几年前媒体曾拿温格【再夺足总杯之前】与之相提并论，暗示名帅也有才竭智涸之日，混得久未见得是战功所授。

穆里尼奥在曼联、利物浦和阿森纳中任意一家建立王朝，也许还有可能，在切尔西？既无传统可循，也无现实基础。

切尔西，尤其是阿布的切尔西，乃巨资催生的产物，自带欧冠席位是阿布接盘的前提，也在随后十几年桎梏其更新、转型和发展，每当阿布要把对美丽足球的渴望拿出来做梦，「切尔西可能被挤出欧冠行列」的残酷现实，会立刻将他惊醒，一切又回到成绩第一的老路。穆里尼奥本是取得成绩的好手，但有克拉夫在前，鸟叔技穷见怪不怪。

别说切尔西，上文提到的那「御三家」，而今也不会再有雅量和耐心，让主教练打造王朝。倒不是像弗格森这类帅才都成了恐龙，而是豪门秉政之人并不识货，纵有建朝立业之人飘过，也未必能把握。找到弗格森的人不是东家爱德华兹，而是查尔顿等球会董事，且在他低潮时力挺到底。找到温格的也不是阿森纳的各位东家，而是迪恩慧眼独具。再往前数，从香克利一朝传至达格利什皆以前任提拔幕僚实现传承，还是和东家无关。说到底，懂足球的人才惺惺相惜。

 

阿布也懂球，但在成绩压力面前，特别是遇到球员哗变，很难坚持下去。穆里尼奥的确是阿布请回去的，但别忘了，那是阿布追求瓜迪奥拉几度未遂，无奈之下的权宜婚姻。瓜迪奥拉可能落户曼城，也可能落户曼联。他表达过对曼联的向往，却始终不肯下嫁蓝桥，无它，因为不相信切尔西和自己有共同理想，而在曼联或者曼城，至少有背景相同的人，与之志同道合。阿布不会对瓜迪奥拉死心，实现梦幻结合前，何不将切尔西的董事会翻新，聘请一帮懂球的能人为他打理日常？

 

那个埃梅纳洛，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