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中国人

 

像落地婴儿第一声啼哭那么动人，

像寒春里第一声春雷那么令人震惊，

在古老的华夏古陆上

群山激荡，江河沸腾

到处振颤一个伟大的声音——

我是中国人！

 

是的，我是中国人。

我是黄河的儿子，

泛着血红色的黄皮肤，

像乌金一样的黑眼睛，

黑黑的头发蕴着深沉，

高大身躯挺立着纯真……

我从山顶洞里爬出来，

因为我向往光明；

直立起双腿，

我要采摘果实，我要打击野兽，

更要摘取星辰！

但是黑暗，仍然是黑暗，

把我围得水泄不通，

我追求我探索，我呐喊我跳跃，

陡然间，阳光把我剪影，

我进了“飞天”的画中；

而黑暗又把我凝固，

我成了深埋地下的陶俑……

 

但是，我仍然不停地求索，

在敦煌的壁画里，我弹着古老的竖琴，

我把我的心音传给了世人，

我让我的丝绸，以及像丝一样的思考

随风飘向了多瑙河、尼罗河和大秦……

我输出了信息，我传去了文明。

 

在深埋的地下，我用油黑的泥土

塑造了陶瓷和CHINA的美名；

我造出了火药、泥陶字，

这些都是华夏泥土的精华；

我造出了丝絮纸、指南针，

这些都是我智慧的结晶。

——但是，在我头上，

分明有着千年历史的负荷，

我在痛苦中不停地呻吟……

 

我是一头睡狮，沉默和忍耐不是我的性格，

不屈不挠，自强不息，才是我的禀性。

终于，我怒吼一声，

跃出黑暗的大门，

呼出了新世纪的黎明。

于是，我溶进了阳光，

我骄傲地走进了时代的画廊之中。

 

我高唱着《义勇军进行曲》，

迎来了开国大典的礼炮声；

我同样唱着那支歌，

走进了纽约联合国城；

我还是唱着那支歌，

踏上了奥林匹克的领奖台；

我仍然唱着那支歌，

进行着“四个现代化”的进军。

 

我是中国人。我是祖国的十亿分之一。

我吸吮着祖国干瘪的乳房长大，

是你，祖国，给了我青春的生命，

我是你的儿子，我是你的化身。

五星红旗飘扬在我头上，国徽是我的眼睛，

你的荣辱，你的尊严，全都在我的心中。

我把我的形象放大，

我就是你九百六十万平方的总和，

我就是你五千年，以至五万、五十万年的生命！

 

我是中国人。

我挑着祖国的担子，我肩着历史的负荷，

我背着一个伟大的国魂，

我体味到了少有的凝重，

思想，在亿万斯年的禁锢中崛起，

力量，在亿万斯年的压抑中诞生。

经过几千年历史的过滤，

我的思想如此的纯净——

任何灰尘也沾染不了它的洁丽；

经过几千年风霜的磨炼，

我的性格如此的坚定——

任何阻挠也干扰不了我的奋进！

 

我是中国人。我爱我的祖国。

我不是百灵鸟，能唱婉转悠扬的歌儿，

我只会用粗朴的嗓音，唱着古老豪放的曲子，

像老牛的哞叫，像河边水磨的转动……

我也没有纤细的手掌，

我只会用拿过石器、沾满泥土的双手，

抚慰着我们的国徽，

我要让它永远沾着泥土，

挂上我的希望，挂上我的骄傲，挂在我的心中……

 

啊，中国！我记着你旧日的苦难，

我的脊梁上还背着你的耻辱，

我的眉梢上还挂着你的忧心，

但是，你那殷切的期望，

却更深深地刻入我的骨髓。

我向往着你的强盛，我期待着龙的飞腾！

 

啊，中国！我唱着最古老却又最年轻的歌谣，

做着新世纪的图腾，向着你，以及你的期望，

发自内心地喊出我用血与汗凝成的

最强烈最坚定的信念——

我是中国人！

我是中国人！！

     

      （写于 1984年9月17日，为辽宁大学诗歌朗诵会专门创作，自己曾担任

过辽宁大学诗社副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