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洲拾遗】她那灿烂的笑容
(2022-05-21 13:19:26)
标签:
杂谈 |
分类: 故洲拾遗 |
【故洲拾遗】她那灿烂的笑容
清晨开窗,看天色,东方显出一片曙光。
定是一个好天气。
今天上午要去社区做核酸。
疫情一个月了,昨天手机里看市新闻发布会,已经社会面清零。
终于熬过来了。
也就是说,南昌我们胜利了。
但核酸还要继续做,要保住胜利成果。
回想一个月来,天天看手机,各种消息充满脑袋,而自己竟然无一字的写作。
日日拖沓时间,使一本《故洲拾遗》不得完成。
这下好了,可以静下心来,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
回到客厅,沙发上拿起手机,随手又点开微信。
某个公众号,是知青家园,我时不时会来游览一番。
今天显示出的是一组旧照片,反映的都是当年的知青生活。
突然,一张旧照片吸引住我的目光。
啊!是她。
她欢笑着向我奔来,不,她是欢笑着向我身后的拖拉机奔来……
那是一个夹带着热风的秋天。
我不知道为那个秋天我能写下一点什么?
回想鲤鱼洲那绵延无尽的圩堤,我不知道那些曾经属于我们的故事和传说还能令我魂牵梦萦多久?
而鲤鱼洲上并没有惊天动地的故事和传奇,只有平平淡淡的田头闲话和回味。
再就是我和她并非传说也并非爱情故事,便更显得平淡如水。
……还是那年秋天,她欢笑着跑过来,要团部来的摄影师给她在拖拉机上留个影。
那是我驾驶的一辆无蓬的破旧拖拉机,别说留影,我驾驾驾的都觉得颜面无光。
可她跳上踏板,结结实实地坐在驾座上,象孩子玩玩具似地左右旋着方向盘,然后在摄影师的招呼下,在镜头前端端正正坐着,快门按下的一瞬间,她笑了。
她笑得那么自然,那么灿烂,摄入镜头的同时,也摄入我的眼帘。
她从知青生产班调到食堂的时候,刚好是我驾着拖拉机从营部下到连队的日子。
拖拉机手是享有特别待遇的。
连头儿往往会招呼食堂留荷包蛋和面条什么的,还可随时进出打饭,用不着在外面排队。
因此除了自己的房间,食堂是我逗留最多的地方。
在那里,我知道她名字里有个“欣”,大家叫她欣儿。
欣儿不属于那种漂亮的女孩子。
但她爽朗的笑声,飘逸的身影,很吸引人眼球。
这也许是她正在悄悄恋爱的缘故。
不时一天两日的有个面目俊朗的男知青出现在她身边和她们的寝室里。
但这并不妨碍我在食堂的特殊享受。
因为在我眼里,欣儿只不过多一份笑容而已。
转眼八个月过去,如果不是我的胃突然痛起来,也许欣儿在我的记忆里,只不过是一片淡淡的云朵。
我胃痛着,自然去找卫生员;继续痛着,自然又是去团卫生院。
这回,医生一本正经地说:要开刀。
天啊!一听开刀,想想都怕。
一刀下去,我在连队知青中间还怎么混?
我这皮肉之躯还怎么交待给父母?
可这刀不开又怎么办?
我木然地回到连队,食堂已经开过饭了。
灶间只有欣儿一个人在打扫卫生。
她听我语气无力,又见我面色不好,忙问你怎么啦?
我把缘由说了,她说,我给你弄点面条吧。
到得下午开饭,她又招呼我去她的寝室,去被子里掏出一个饭盒来。
打开饭盒,里面竟然是浓浓的热热的米浆。
喝吧,喝吧!暖胃的。
她依然是那么笑着说,明天中午还来喝,我给你留着。
我没说感动,没说感激,我喝下米浆,我感到舒坦。
连着几日,欣儿都将我叫到她们寝室,将一饭盒浓浓的暖暖的米浆让我喝下。
真是神奇,我的胃竟一日一日好了起来。
也许是感激,我喊着欣儿的声音竟然有了几分亲昵,全然不顾周围那些异样的目光。
于是有着那样的一日,我正要去欣儿她们的寝室,却见门紧闭着。
我正要敲门,里面却传来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还不等我回过神来,门开了,那个面孔俊朗的男知青从里面怒气冲冲地走出来,见了我一楞,随后“哼”地一声走了。
寝室里,饭盒悲哀地躺在地上,米浆肆流。
第一次看见,欣儿脸上没有笑容。
我转身走开。
然而,晚间食堂外排队打饭的队伍里,欣儿依然笑着喊着我,将一饭盒浓浓的米浆递到我手中。
那天,我却不知道,连部指导员的办公桌上,正摆着一张调令,那是给欣儿的中专入学通知书;我却还不知道,那天是欣儿给我的最后一盒米浆。
次日,我刚把拖拉机开上田头,远远看见欣儿走出了连队。
后面挑着行李的,是那个面孔俊朗的男知青。
我坐在拖拉机的大遮泥板上,目送着欣儿的身影,一点一点消逝在圩堤的尽头……
五十年过去了,我就这样蛰居在家的日子,忽然就看见了她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照片。
那真是欣儿,坐在拖拉机上——一副多么美丽多么灿烂的笑容。
我脱口而出:欣儿!
这是鲤鱼洲上真诚的呼唤!
原作于2015年10月5日,2015年10月30日发于【新浪】
重改于2022年4月21日以此作为【故洲拾遗】结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