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茉莉诗歌7首

题记：三联诗社发起的和杨炼先生一起写同题诗，无疑，杨炼的诗，是有阅读难度的，但是一旦进入，就会被那些折叠的空间所吸引，每一次阅读都好像新的，都会有不同的体验。写同题诗，是对原作的学习，也是一种挑战！

十四行诗《海的慢板》之一

——读杨炼《海的慢板》

你有旧窗口的寂静

海就在窗外 海浪轻抚着沙滩

一杯酒 使海的血脉开始偾张

让海风开始恣意地拍打窗棂

一杯酒 让苍穹翻滚着更深的寂静

是的 在午夜需要把一个人交给幽暗

需要把悲哀还给悲哀

需要倾听海浪与岸撞击的声音

如同很多年前 在鸥鸟疾飞的故乡

一群翻课本的孩子梦想着乘风破浪

一朵浪花恰巧落在你童年的作业本上

那时 你就藏在他们中间

后来 你站在海的碎裂之岸

十四行诗《海的慢板》之二

——读杨炼《海的慢板》

鸟儿在屋檐下梳理着潮湿的羽毛
你深陷于一首老歌和雨天的昏暗
如同躲在角落里的那只慵懒的小猫
安静的像是自已和自己说话 其实你没有说话 

一些话说出口就会被风反弹出空洞的回声
雨水年复一年依旧从容地轻打窗外的芭蕉
梦中的花园总是芳草鲜美  落英缤纷
你的幸福就是蝴蝶自由地翩飞于梦中的花园

可是蝴蝶的翅膀为何缀满疲倦
驼不起一棵草的绿  一朵花的芳香
一朵花的芳香就是蝴蝶飞不过的这片海
你不是乖孩子啊 你就是海里那叶小木船

被风吹上浪尖又被风推进危机四伏的港湾
心甘情愿深陷于这片海  沉入一种睡眠

《博物馆》

想象中的雨水不会落下
在这里  蝴蝶成为斑斓的标本
侏罗纪的恐龙也不例外
孩子们以为到了童话世界
而那些断痕
曾经沾满血污的截面
抽取疼痛和水分后
更像艺术品  无法分割的一部分

《雪》
雪 临时驱散了雾霾
寒气让围炉夜话找到了充足的理由
他们说起隐藏在山谷中的草药
假寐的虎 奔跑的鹿
又说起针尖上的舞蹈
琴弦上的歌唱
当他们最后说起在湖边的雪地上
那只受伤的天鹅
突然  集体沉默了
午夜 当他们各自散去 
孤独的各奔东西
雪花正无边无际  大地一片素白

《其时其地》

间或有麻雀和喜鹊
这我童年最熟悉的鸟从眼前飞过
倘若母亲还在
倘若那一年栽的蝴蝶花还在
倘若童年的四眼狗跑来迎接我
倘若那条小河还在
我一定会走近
而我没有走得更近 
只是站在黄昏的薄雾里
从远处眺望着 那座无人居住的老房子
我哀伤的故乡 掩映在绿树中
比泪水还美

《母亲》

衣装整洁 会拉手风琴的妇人
人们都称她为“先生”的妇人
总是称我是她最可人的小女儿的妇人
正用慈爱的声音唤我小燕子  小白姐
我紧跟在她身后
一只四眼狗紧跟在我身后
当我们穿过街道 
街道两边的枯树都长出了新芽
当我们经过花园
花园里所有的花都开了
当我们飞奔过开满小雏菊的山岗时
她清风一般转瞬不见了
我禁不住轻唤：母亲  母亲
只有蝉声在叫
周围是无边无际的夏天

《飞 天》

这些东方女神已经在这座洞窟里 
欲腾又止了几个世纪 
我不想为她们说出痛苦 
我知道如果不能起飞  最好的结局是 
和这些洞窟一样的沉默 
可当在这堵墙边驻足 
我还是感觉有什么在呼唤着我 
要把我吸进去 
尽管 归去的驼铃时刻在提醒 
我只是这茫茫风沙中的过客 
是贪恋她们的美丽 
还是想放下这疲惫的行囊 
寂静中我听懂了她们的语言 
感觉我们离得很近 甚至伸手可及 
可当我冲破夜的黑 
欲言又止时 吐出的苍白字眼 
瞬间凝固成一堵无法逾越的墙

注：飞天是敦煌莫高窟的名片，是敦煌艺术的标志。敦煌莫高窟492个洞窟中，几乎窟窟画有飞天。

后记：因大家文学约稿得以重温这几个同题，在此感谢大家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