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耶稣降生为主题的古典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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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名画 |
分类: 艺术与文学 |
用艺术的方式来讲述圣诞故事,这种传统在基督教早期就有了,并非文艺复兴的产物。
福音书里记载有关圣诞的故事,有几个场景。如果不计马利亚怀孕的事,第一场景是马利亚、约瑟、马槽和包着布的婴儿。第二个场景是天使向野地的牧人报喜信,天使唱着赞美诗。第三个场景是牧人来朝见婴儿。第四个场景是婴儿(八天后)受割礼,以及西面之歌。第五个场景是东方博士的朝拜。第六个场景是逃向埃及,以及伯利恒婴儿受到屠杀。本文集中介绍第1-3,以及第5场景的艺术。
马利亚与圣婴的画最早出现在罗马“百基拉地下墓穴”(Catacomb of Priscilla)。这个地下墓穴靠近罗马的采石场,在2-4世纪时基督徒用它作埋葬所,有七位早期的教宗和无数的殉道者葬在这里。墓穴里有很多与圣经有关的装饰,其中之一就是这幅二世纪的壁画。它是我们所知最早有关马利亚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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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壁画里,有个婴儿坐在马利亚的膝上。旁边站着一个男人(约瑟),穿着束腰的外衣,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指着头上的一颗星,象征着弥赛亚。
据说,洞里还有圆形浮雕,描述天使长向马利亚报喜信的故事。可见,用艺术表达圣经故事的方式在初期教会就很盛行。
在313年君士坦丁的“米兰敕令”颁布以后,基督徒开始可以公开崇拜,建造教堂。这也是对马利亚“崇敬”(veneration,非“敬拜”worship)的开始,教堂开始以她命名。马利亚正式被定为“圣母”(Theotogos,“腹里怀着上帝的人”,或“神的母亲”)是决定于公元431年的“以弗所会议”,对马利亚“崇敬”的做法也被正式肯定。(不过,新教并不以马利亚为无罪的,也不认为她终身为“童女”。)更重要地,耶稣是全然的神也是全然的人的教理,也终于在第五世纪这个会议上得到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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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世纪,罗马“殉道者墓穴”石棺上,博士带礼物来朝拜,不过耶稣似乎已经很大了
“博士朝拜”的图像也出现在四世纪罗马“殉道者墓穴”内的石棺上。早年基督徒“主显节”(Epiphany,1月6日)的宴席所纪念的就是博士朝拜。那个时后,这个节日比圣诞节还重要。
最早庆祝“圣诞节筵席”出现在《公元354年日历》(Chronography of 354)的记载。这个日历把圣诞节定在12月25日。大约也就是同个时代,罗马和高卢的石棺上开始出现耶稣诞生的图像。
可能有人注意到,在马槽降生的图像里从来就没有马,因为犹太人不骑马。圣经里虽然没有提到,可是图像里常常会看到牛和驴。这个传统据说出于伪经《马太伪书》。不过,这部伪经写作于第6-7世纪,而牛和驴的出现却早在第四世纪。有人提到《以赛亚书1:3》中“牛认识主人,驴认识主人的槽”作为根据。不过从这段圣经引申耶稣马槽降生,有点牵强。还有种说法是,牛代表以色列人,驴代表外邦人。所以,马槽的牛和驴就象征着以色列人和外邦人都在基督里同归于一了。这个说法比较有点道理。
我们所能找到最早的图像是四世纪米兰的一个石棺浮雕。在这个浮雕上,我们可以看到包着布的婴儿,以及一头牛和一匹驴子。并没有马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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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世纪米兰的石棺,显示包着布的婴儿,以及牛和驴
相似的图像出现在许多当代的石棺上,例如下面这个四世纪的Marcus Claudianus石棺,上面有许多圣经故事,包括耶稣降生、迦拿变水为酒、拉撒路复活、医治瞎眼、五饼二鱼、预言彼得不认主,亚伯拉罕献以撒,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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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cus Claudianus大理石石棺,公元330-335,罗马、马西莫宫
http://www.aug.edu/augusta/iconography/palazzoMassimo/mcSarcophagus.html
关于出生的场景也有些不同的讲究,东正教把它描述为一个石穴,天主教描述为畜棚,两者都有其道理。公元327年时,君士坦丁大帝的母亲在耶稣出生地开始建筑“圣诞教堂”,于333年完成。其间虽在公元529年遭受过破坏,但这个教堂是历史上最古老,唯一没有受到中断的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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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利恒的圣诞教堂入口“谦卑门”,人必须低身才能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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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的祭坛,地上的星相传就是耶稣诞生之地
在公元六世纪从圣地带回的一个纪念盒子上,可以看到几幅代表基督教信仰的重要图像。这是有浓重东正教气息的图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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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世纪的图像,现存于梵蒂冈博物馆。左上是复活,右上是升天。中间是钉十字架。左下是降生(石穴),约瑟也出现了,以手支头。右下是耶稣受洗。
图像也有以象牙雕刻出现的。下面这个象牙雕刻是法国东部11世纪的“牧人送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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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骨匣上牧人送礼给耶稣的雕刻,11世纪,巴黎中世纪国家博物馆
可能是受到《马太伪书》的影响,后来“接生婆”开始在耶稣降生的场景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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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世纪法国中西部的普瓦泰市圣母大教堂墙上的条状雕刻,左边是马利亚与耶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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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是接生婆在替耶稣洗澡
这副景象后来就常被模仿了。这幅文艺复兴之前的耶稣降生画,含有浓厚的拜占庭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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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乔·迪·博尼塞尼亚(Duccio di Buon Insegna)绘《耶稣降生》,1308-11,华盛顿国家艺廊。除了约瑟一家,还有接生婆在替婴儿洗澡,牧人,天使(两侧拿着羊皮卷的不知是何人?)
文艺复兴第一位画家乔托(Giotto,1266-1337),他画过许多有关耶稣降生的壁画,其中有几幅跟博尼塞尼亚的画极端相似,只是画风不同罢了。让我们选择其中一幅作为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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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托,公元1310。接生婆占了中间地位
据传,瑞典的圣女布里奇(St.
Bridget of Sweden,
1303-1373)在去世前看到一幅耶稣降生的异象,异象中的耶稣全身放光,甚至使得约瑟手中的烛光显得暗然无光。她还听到了天使的歌声。下面这幅Fra
Angelico(Guido di
Pietro,1395-1455)的耶稣降生画有两个特色。第一、其他圣徒开始在画上出现。第二、他开始使用圣布里奇所见的“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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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 Angelico的《耶稣降生》,公元1439-1443,佛罗伦萨圣马可教堂。除了马利亚与约瑟以外,后面跪着亚历山大的加大肋纳(3-4世纪)和维罗纳的圣伯铎(13世纪)两位圣徒。画中的耶稣没有用布包裹,全身散发着光明。马利亚低着头,两手合十。这个姿势成为15-16世纪耶稣降生画的楷模。耶稣光环上有个十字架的记号。
不论这个异象的可靠性有多大,它象征性的意义极为明显,耶稣基督是世上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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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ertgen tot Sint Jans的《夜间降生》,1490,马利亚和天使都被耶稣散发的明光所照耀,象征着他是世界的光。远处背景依稀可以辨识为野地的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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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rreggio所绘《牧人的朝拜》,1528,耶稣是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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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rard van Honthorst所绘,1622,耶稣是光源(不知右下角的圆形物是什么)
逐渐地,捐款的有钱人开始出现在画面上了。似乎有钱人在天国里也更受到重视。这显然不是圣经教导,不过,在这个世界,连教堂,有钱人还是占有优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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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希尔·范德魏登(Rogier van der Weyden)《耶稣降生》三连画的中幅,1445-1450,右边这位捐款者穿戴整齐,十分敬虔地跪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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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德罗·波提切利《博士朝拜》,他的金主,美第奇家族都变成博士!
几张有特色的圣诞名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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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德罗·波提切利《神秘的降生》,1500,伦敦国家艺廊。这张油画是他唯一的签名画。这幅画不但背景不凡,画的命运也不凡。波提切利在佛罗伦萨,当时深受天主教的改革家萨佛纳罗拉(Girolamo Savonarola)的影响,危机意识很强,认为自己已经处于“大灾难”中。画的上面用希腊文写着作画的目的,大意是:“在1500年终,在意大利种种困难之中,我根据启示录11章作画。在第二个三年半,撒旦要被释放。然后,在第12章中它要被捆绑,就像这幅画所描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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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瓦乔《牧人朝拜》,1609,他一贯打破传统的作风,让人感觉非常写实。马利亚产后非常疲倦,似乎瘫在那里,约瑟站在那里,全神贯注地看着孩子。四周围绕的牧人们彼此交谈着。空中的天使手中拿着一张“至高之处荣耀归于上帝”的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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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尔乔内《牧人朝拜》,1505,乔尔乔内的人物画里的风景总是特别美丽,占住画面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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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开朗基罗的老师Domenico Ghirlandaio《牧人朝拜》,1485。约瑟回头望着那批不知从哪里涌来的人群,手摸着前额,无限彷徨的样子。马利亚却是镇静异常,全神贯注在孩子身上。这幅画很传神,虽然人物很多,却不杂乱,也不重复。连牛和驴都很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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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画家Abraham Hondius(1625-1691)《牧人朝拜》,1663,再次看到放光的耶稣。Hondius善于画动物,前景躺在地上的羊,明显在说明耶稣是“上帝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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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格主义西班牙画家格雷考(El Graco)的人物似乎飘浮在空中,马利亚和约瑟表情真实。马利亚的袍子从传统的蓝色换成红色,约瑟裹着金色的外套。耶稣身上散发着明光。可以看出,风格主义的人物都特别的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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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文西《博士朝拜》,1481,可能是所用颜料的关系,已经褪色。一般判断除了他本人之外,也有其他画家着笔。又有人认为这幅画没有完成。不过,从风格看,显然是达·文西的作品。正中间,安详的马利亚和活泼的耶稣把周围似乎混乱的场景集中整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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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本斯《博士朝拜》,1634,在鲜艳的色彩中,马利亚不再是农家妇,俨然贵妇一个,耶稣就像是个王子。博士们一副敬畏之态。鲁本斯不是在写实,而是要表明一个神学上的信息,耶稣是君王。
有关耶稣降生的名画或其它艺术品岂止上千上万,其中当然有许多是应景之作,但也有很多代表画家自己对耶稣的感受和敬拜之心。从初期教会躲在墓穴里,在墙壁上作画,在石棺上雕刻,到17-18世纪宗教画的盛世,耶稣基督一直是艺术的中心,是人类生活的中心。自从文字印刷普遍以及工业革命开始,人类生活的现实整个改变,艺术的表现也开始转变。从19世纪以来,虽然还是不断有各种艺术作品面世,但已不是本文介绍的范围了。
敬祝各位圣诞快乐!新年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