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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岭上寻灵氛会仙桥头追华年

(2014-05-25 06:11:54)

标签：

汪家埠

九峰山

洞霄宫

大涤洞

文化

分类：上山下水

天蓝云白，水绿山青，气温22-30度，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昨日8时15分，哥拉我队一行37人，坐上去临安的598路公交车。9时许，抵汪家埠站，步行至九峰山下一个小村落，寻路上山。此处竹林甚密，杂树丛生，根本无路可行，只能摸着石头上山，抓着竹根登坡。约半时许，抵山顶。透过密叶远眺，对面绿色的山体，被生生劈开，剥离出层层蓝褐色，与周围环境甚不协调。摩西告诉大家，这里原是当地人的釆石场，现被废弃，杭州市想利用这片釆石场造垃圾焚烧厂。结果由于利益关系没调整好，造成前段时间的群体性事件。在如此美丽的“九峰拱秀”之地，凸现这么一个埃及金字塔般的巨无霸，可真是大刹风景啊。那么，摩西带我们费尽周折，爬到此处来观看，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是为了传达神的旨意，给人类以告诫，警示，抑或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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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沉重而复杂的心情，从原路返回，艰难下山，走过一段机耕路，进入一个完全被绿色包围的村落——九曲岭上村。村口四棵巨大的银杏，粗壮挺拔，虽历经四百多年，依旧生机勃勃，枝叶扶疏，郁郁葱葱，遮天蔽日。但村内杳无人踪，一片寂静。唯见老屋旧宅，破败不堪，断壁残垣，斑驳乱离，仿佛刚遭日寇洗劫过，惨不忍睹。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空壳村”。官方公布的数字说，过去十年，中国总共消失了90万个自然村。大致每天消失80-100个村落。九峰岭上村只不过是被城市化大潮所吞没的一粒沙石而已。或许由于当地村民过度采石坏了风水，导致村庄的衰败，也未可知。无论如何，此番人去村空，物是人非的景象，不禁令人联想到19世纪英国诗人哥尔斯密笔下的“荒村”。历史正在重演。乡村正在死去。莫非这就是人类为进步付出的代价，或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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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西的同学凝露今天也参与山行，拍了一张构图非常专业的老屋照片。那被竹框钉住的石门老屋，可不就是死去的传统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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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露拍摄］

且行且思出了空壳村，沿着杂草丛生、野花乱开的小路上了茶山。回望九峰岭，空壳村几乎完全被绿色植被所淹没，远方隐隐可见的那一片灰白的建筑就是新崛起的城市。莫非这就是中国文化具有的强韧的自我复原力和自我更新力的表征？难道真如俗话所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实现新的城市梦想必须以摧毁古老的村落记忆为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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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西本来打算带领我们穿越一片茶山，直接进入余杭宫里村。但他迷路了。这不难理解，当灰色统治了城市的时候，绿色就接收了乡村。曾经的山路没过几年就被野草复盖得面目全非。找寻了好久，无功而返，只能重回空壳村。此时已近午时，全体队员索性三五成群坐在大树下或墙角落吃起了自备的中饭。于是，这顿中饭就成了哥拉我队向九曲岭上这个空壳村表示哀悼的一种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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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再次参观了空壳村。诡异的是，当我试图将这个门牌号码为1号的老屋拍下来时，相机模式竟自动从彩色转换成了黑白。于是，镜头中的影像就自动存入了黑白的历史档案。莫非荒村中的祖灵在作崇，试图以这种方式提醒后来者，不要轻易抛下这份积淀了数百年的沉甸甸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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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一所外观颇为气魄的老屋内部一窥究竟。卧室内的床居然还未搬走，堂屋墙上还挂着发黄的老照片。看上去像是一个幸福的大家庭。这户人家现在去了哪儿，他们生活得还好吗？为什么要走得如此匆忙，竟然连这珍贵的家庭遗物也弃之不顾？都说中国人是一个特爱传统的民族，真是这样吗？我觉得不是。对于普通百姓，过去更多意味着贫穷、苦难和屈辱，为了快快脱贫致富，我们会毫不留情将地个人记忆和集体记忆，连根拔掉，弃若敝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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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不舍地告别了空壳村，村口有一支泉水涓涓流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又在承诺着什么。脑海中忽然跳出两句歪诗：空村无人水自流，不知何时流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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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九曲岭上村，穿过宫里村，来到会仙桥头。此桥是南宋时代的遗物。仔细观察，桥侧石板上隐隐可见南宋时代镌刻的“会仙桥”三字。桥下那条不起眼的小溪，据说曾是划分余杭和临安的界河。脚步踏上小桥石板，刹那间穿越了历史时空，恍惚中似乎听到了边界上车辚辚马啸啸的喧闹声。如今，一切都安静下来了，桥边一个男人从自家屋子窗口探出头来向我们打招呼，戏称自己是边界卫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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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老的所谓御道上行走了一段，再越过一座南宋时代遗留的元洞桥，之后就进入了洞霄宫和大涤洞。传说这两处本是南宋时代的御花园，外人不得入内。但洞霄宫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处废弃的遗址。遗址上立有一不伦不类石碑，四周则是一片绿色的高梁地。婆娑的枝叶在微风吹拂下轻轻荡漾，给整个景区平添了一番黍离之悲，恰与刚刚告别的空壳村形成跨越时空的对照。当时是蛮族入侵，宋室沦亡。如今是资本入侵，横扫全球，整个世界被卷入城市化狂潮中。一个古老的民族尚却不能幸免，更何况一个小小的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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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大涤洞，一阵凉意迎面而来，热汗一下子收进了。果然是纳凉的好去处。只可惜，不见宫女出来迎讶我等神妖仙魔也。想当年，此地应该也曾熙来嚷往、热闹非凡吧？流亡的皇帝、失位的官员、失意的文士，曾频频光顾，借洗涤凡尘之名，借景浇愁，聊以度日。如今，人去洞空，唯斑斑青苔、颤颤荒草和阵阵阴风，在诉说着当年南渡的王室苟且偷生、苦中作乐的繁华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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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涤洞稍事休息。见旁边有农人正在搬运竹子。一人肩扛一支，手提一支，甚是辛苦。同在一座山上，他们是为吃饱而撑着，我们则是吃饱了撑的，想到这里，心中不免生出小小的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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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怎样，既来之，则爬之。今天的整个行程处在半休闲半怀旧之中，最后一段行程若再不多费点劲，出点汗，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唯春夏突转，人体一下子难以适应，再加上此时已是下午3点半，人昏昏欲睡。就此回家吧，实在有点不甘心；去青山湖吧，还有18公里；登天柱顶吧，时间也来不及了。于是，摩西来了个折中方案，带领队友们沿着竹子出山的道路，气喘吁吁地爬行了半程，然后毅然返回，也算是给此次山行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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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得诗二首，记之如下：

其一

昔人已入城市去，

此处空余古宅楼。

荒草萋萋旧院落，

灰泥斑斑老墙头。

百岁银杏自在长，

千年泉水汨汨流。

日当正午登茶山，

九曲岑上瞰新州。

其二

九峰山下寻灵氛，

会仙桥头思华年。

吴越国运成春梦，

南宋皇气化轻烟。

阴风冷冷大涤洞，

黍离悲悲霄宫前。

借问驴友欲何往，

青青翠竹入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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