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默剧《安德鲁与多莉尼》观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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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影评剧评 |
花280元,看了一部戏,而不谈论它,有点对不住自己。可要谈它,又无从谈起。
2012爱丁堡前沿剧展,杭州站演出西班牙经典默剧《安德鲁与多莉尼》。全剧80多分钟,没有一句台词。甚至没有表情。因为演员都戴了夸张的面具。面具只用于指示年龄,表情是固定的,卡通化的。整场演出,全凭演员的肢体语言,配上灯光、背景音乐和自然音响,如开门,关门,打字等。但就凭这些有限的手段,它演绎了一幕幕悲喜交集的人生,赢得了观众一阵又一阵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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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演出过程中不准拍照,录音或摄像,所以只能凭记忆,先用笨拙的语言叙述一下情节。说的是一对老夫妇。老头是个作家,一天到晚在家,用老式打字机写作。老太年轻时是个小有名气的大提琴手,退休后患了老年痴呆症。开始,老俩口还不时闹些小矛盾。后来,老太连生活也不能自理了。随着老妻病情的加重,老头慢慢地放弃了手头的工作,全力以赴服侍老妻、努力帮助她恢复记忆,还承担了洗衣服,打扫卫生间之类的家务杂事。在帮助老妻恢复记忆的过程中,他自己也慢慢回忆起了早年与她一起度过的浪漫时光。于是,这对老夫妻的一生就在过去与现在,回忆与幻想中不断闪回。老太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直至完全失忆,最后,去了另一个世界。只留下老头一个独居。之后,老头也去世了,留下一叠手稿,纪录了老妻患病后,两人相濡以沫,共同恢复记忆,重温旧情的过程。剧终时,他们的儿子和怀孕的媳妇搬进了父母住过的公寓,于是,新的轮回重新开始。
故事并不复杂,但演出可不简单。因为剧中情感的张力,都是通过一个个哑剧片断段呈现出来的。舌头和面孔完全退出交流领域,全靠肢体动作撑起全剧。比如开场第一个片段——
幕启。一个普通家庭的客厅,有两间门分别通向卧室和卫生间。正中是一张写字台。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正在用一台老式打字机打字。他打得很快,很熟练,空旷的舞台上,噼哩啪啦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晰。他打完一张,得意地自我欣赏一番,把它夹入已经叠得厚厚的一堆稿纸中,接着取出一张白张,夹入打字机中,开始新一页的写作。
卧室门开。一个穿睡衣的老太出来。走到舞台前部的一把大提琴旁,坐下,演奏。刚刚拉出第一个音,老头就不耐烦地拍了下桌子,然后继续打他的字。老太犹豫了一下,右手拿起弓,左手手指无声地在琴弦上拨弄着。一不小心,又拉出了一个音,老头又拍下桌子,把正在打字的纸揉成一团,扔进身边的垃圾筐。老太再次默然。如此场景重复多次。然后,门铃声响起。老头没有理会,埋头打字。老太也没有理会,管自己无声地拉琴。门铃声越来越急。老头指指房门,示意老太去开,老太则扭头,暗示老头去开。僵持不下,最后还是老太让了步,站起来去开了门。然后是儿子进门,老头老太分别用手势指点对方,彼此数落对方的不是,同时争相吸引儿子的注意力。老头把儿子拉到写字台前,让他看自己的新作。老太从卧室拿出一件新毛衣,要给儿子试穿。双方争执不下,弄得儿子好不耐烦,挣脱父母,夺门而去——嘭!后台传来一声闷闷的关门声。灯暗……
没有能指,也没有所指。动作解构了语言。肢体解构了舌头。一切全靠语言背后的参照物,那三个木偶般的人物的肢体自己演绎,自己活动,慢慢走向各自的命运。脱离了符号的表演呈现出生活的本真。要是德里达还健在,看了此剧,肯定会叹“吾道不孤”,把它作为一个解构主义的典型文本。不过,它虽然解构了语言,却没有解构意义。只是这个意义更加纯粹,更加本真,因为它摆脱了传统戏剧对时代背景的描述、人物性格的刻画,表现的只是纯粹意义上的人,以及他所面对的最基本的生存问题,生、老、病、死、欲,以及相关的感觉、情绪和动作。就此而言,它与存在主义精神不谋而合。我想,萨特的在天之灵,看了该剧,肯定也会喜欢不已。至于我本人的观感,首先是无语,实在要说,只能戏仿一下莎翁《麦克白》中的一段台词,“熄灭了吧,熄灭了吧,短促的烛光。人生只是三个行走的影子,三个高明的演员。它登场片刻,便无声退场。没有喧哗和骚动,却充满了意义。”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谢幕时,三个影子演员卸掉了丑陋的卡通面具,哇!居然是三位年轻人。一位卡门般漂亮的西班牙美女,两位堂璜般英俊的西班牙青年。想起他们在台上扮演的那种活灵活现的老态龙钟、步履维艰、痴呆迟缓,怎能不让人拍手叫绝?别人感觉如何我不知道,反正我的手掌是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