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下雪的日子

 

晨  鸣

 

       走进冬天，我就一直盼着下雪，下一场好大好大的雪。望着

    迷蒙蒙的天地间漫天飞舞的雪花，一下子把整个光怪陆离污浊泛

    滥的城貌街景遮掩得无踪无影，并装扮成瑶台仙阁、玉树琼花，

    宛如天堂龙宫。那抑郁寡欢的心扉就会立马开朗明快起来，就会

    有许多说不出的喜悦涌现出来，就会有许许多多的想象浮现在眼

    前。

        这一天我一直盼望着、等待着……

      在我的记忆里，下大雪的日子在鄂西南的宜昌远安是不多见

    的、寥寥无几的，在我的生活场景里，只有那么两、三次而已。

   

       记得最远的一次下大雪，是在老家我刚上小学的时候。那一

    天，在早晨要起床的时候，总是感觉得天还没有亮。等到大门一

    开，豁然明朗，那四处晶莹夺目的亮光一起聚拢到眼前，直把人

    刺激的头晕目眩，眼泪花花的，好一会儿不敢睁开。原来是昨夜

    老天爷趁着人们熟睡之际，偷偷地下了一场好大好大的雪。跨过

    门槛，积雪已漫过了我的膝盖，把我家的青石门槛也掩盖得看不

    见了；屋顶上堆满了厚厚的积雪，瓦片里透不出一丝亮光，室内

    昏暗如夜；远方的山峦和近处的田野全被大雪覆盖着，真像被一

    床巨大的棉被捂得严严实实的。门前的大路平平坦坦地向左右延

    伸着，既没有行使的车辆，也没有来往的行人，天地之间静静的，

    没有一点生机，只能偶尔听见寒风吹过树枝上不时掉落的雪团和

    屋檐下麻雀的哀鸣。

       那一天，我没有上学，与屋场里的小伙伴在雪地里玩耍得不

    知有多开心啊！

 

       再一次体验大雪的乐趣，已是我走出乡村到城市上大学的时

    候。那是一个隆冬的周日。头天下午，几个老乡好不容易谋到一

    个挣钱的差事，为学校的基建挖土，每人可挣个3块5块，以补贴

    生活费。劳动了整整一个下午。晚上躺在床上，只感到浑身酸

    痛，手上的血泡刺痛得使人无法入睡。再加上那夜极冷，北风呼

    啸，林涛阵阵，直到下半夜才勉强入睡。

       第二天起床，只见铺天盖地的大雪早已将周围的一切银装素

    裹起来，鹅毛般的雪花依然一阵紧似一阵地漫卷飞舞着，远处的

    树木裹满雪淞，屋檐下挂满冰凌，仿佛使人一下子进入南极冰川

    世界，令人眼花缭乱，神思飞扬。吃罢早饭，只身一人走进远处

    冰雕玉琢的树林，独自领略雪花赋予大自然的神奇至宝。在无人

    处，我一会儿在林间奔跑，一会儿在雪被上打滚，一会儿抓起雪

    团四处击打，只折腾得腰酸背痛，气喘吁吁，满头是汗，浑身是

    雪。实在是不能动的时候，就躺在雪地上，仰面迷蒙的天空，任

    雪花飘落覆盖在身上，亲吻着面颊。随着与雪花的亲近，整个身

    心沉浸在雪情蜜意里……心里的感觉难以言表，抑或是一片空

    灵，抑或是朦朦胧胧，也似乎有一种羽化而登仙的飘渺之感……

    这一天气温很低，零下19C度。这一低温在宜昌地区是很少见的。

 

       最近一次下大雪，是在我女儿两岁的时候。那一天晚上，我

    们一家三人在女儿的外婆家吃晚饭，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半

    夜时分，天空已开始断断续续地飘起了雪花，大街和车道上渐渐

    地呈现出雪花落下的痕迹，飘动的雪花在路灯的映照下，漫漫起

    舞，飞旋升腾。女儿看着飘飘洒洒的雪花满心欢喜，立即挣开我

    的怀抱，在雪地上蹒蹒跚跚地跑动起来，渐渐显白的地面上立即

    印出一串丫丫的脚印，夫妻二人也随着女儿的欢喜活跃起来……

    等到回家进门的时候，我们三人的身上已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衣。

       第二天照常起床，打开门窗向外一望，啊，整个院子已被厚

    厚的大雪覆盖，花坛上一排排的树木就像一座座光怪陆离的宝

    塔，屋檐下垂挂着一串串琳珑剔透的冰凌，院子外的池塘也失去

    了粼粼的波光涓影，被一层平展光滑的镜面所覆盖。上班的时

    候，因幼儿园不开放，我只好将女儿送到她外婆家照看。我抱着

    女儿出门，走在雪地上，厚厚的积雪达30公分，使人行走异常困

    难。女儿也试着自己行走，当她迈步的时候，积雪已淹过她的腰

    际，根本就挪不动脚步。她又不愿要我抱着，我就只好抓住她的

    两背拖着前行。不一会儿，女儿就满身是雪，我也累得浑身发

    热，女儿仍是兴奋之极、乐此不疲。

       过大桥时，桥面上的积雪都化成了冰凌，车辆已禁止通行。

    人走上去的时候，就像走在冰面上，滑溜溜的，稍不注意，就会

    摔得人仰马翻。虽然我抱着女儿，时时刻刻小心翼翼，仍在只有

    四百多米的桥面上摔了四、五跤，吃了无数口雪，所幸女儿没有

    摔伤。等到女儿外婆家的时候，我和女儿都变成了雪人。我累得

    浑身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似的，可女儿仍余兴未减，还要她的外婆

    带她到雪地里玩……

 

       大雪中的画面，仍不时地在我的脑海中影现，每一次大雪中

    出现的场景，都会使我产生无限美好的遐想。我喜欢下大雪的时

    候，我喜欢在大雪中奔跑，我喜欢在厚厚的积雪中打滚，我喜欢

    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畅想……

       2012年的冬已进入三九严寒，连续几天的小雨，已使我深深

    感觉了冬的寒意，却使我无法体会到冬的意境。我的心中仍时时

    向往着一场大雪，就像“梅花欢喜漫天雪”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