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小手冰凉

他的小手攥在我的大手里

我感觉

手心里盛开一朵寒春的梅花

 

三十二

 

走着走着，他停下来

“爸爸，抱”

我抱起他，把他抱得和我一样高

他搂着我的脖子

看到了我身后更遥远的世界

 

三十三

 

他把捡到的一枚树叶递给我

树叶干枯了

但很温暖，我捏着叶柄转动了几下

他笑起来

我又一次为他制造了风声

 

三十四

 

两滴泪珠，晶亮剔透

挂在他的两腮

我把一块饼干递给他

两滴泪珠还未流到嘴边

他吃着饼干就笑了

 

三十五

 

雨停了

地上到处是水汪汪的泥坑

他跑出来

变成了小猪佩奇

从一个泥坑跳到另一个泥坑

开心极了

 

三十六

 

骑车下坡

车速越来越快

他撑开两条小腿

像展开翅膀

飞了下来

 

三十七

 

他把头伸进被窝

屁股还撅在外面

我站在床前大声喊：“藏好了吗”

他在被窝答：“好了”

于是，我就去桌子下面找他

 

三十八

 

在千盛超市

他像个腰缠万贯的小老板

想吃什么，就拿什么

从不问价钱

 

三十九

 

他在桌子上玩玩具车

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问他：“你和小车说的什么呀？”

他停下车，说：

“我把爸爸拉大街去。”

“干啥去啊”

“买好吃哩去”

 

四十

 

他从台阶上跳下来

就有那么一瞬间“远离”了地球

他获得“飞翔”的快感

复又爬上台阶

再跳

再爬再跳

一整个下午，他像一只试飞的雏鸟

欲飞欲翔

 

四十一

 

他试探着去触摸一只虫子

刚触到虫子的硬壳

瞬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把手收回来

看着我，十分谨慎地说：

“咬手！”

 

四十二

 

下雨了

他撑着伞站在院子里淋雨

喊我：

“爸爸，你过来。”

我跑过去

他把伞举高了一些

我仍然只能蹲着

我抱起他

他举着雨伞

我们快乐地转圈圈

伞上的雨水

旋飞出去，开出许多花来

 

四十三

 

轰隆隆

天上有飞机飞过

他跑过来

好奇地问我：

“啥个？”

我指着天空：

“看，飞机！飞机！”

他跳起来

大声喊：“飞机，飞机！”

飞机飞远了，渐渐地看不见了

他问我：

“飞机飞哪去了？”

“不知道。”我说

曾经，无数架飞机也是这样飞过了我的童年

 

四十四

 

他把沙土装进一个碗中

我问：

“干什么呀？”

他一本正经说：

“蒸馍馍！”

“哪有面粉呢？”

他用小铲铲起一堆沙土，说：

“这就是面粉呀！”

然后把盛满沙土的碗倒扣过来

高兴地叫着

“馍馍，馍馍！”

看他那兴奋劲，我仿佛都能闻到馍馍的香味

 

四十五

 

他把吃剩的饼干塞到我嘴里

看我吃完

他问我：“好吃啵？”

我说：“好吃。”

然后，他拉着我的手就去他的“百宝箱”那

我问他：“干啥去啊？”

“我要吃山楂片。”

吃人嘴短啊，弄得我竟无法拒绝这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