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塔罗牌真是美妙的体验，是我经历过的最有趣的体验”
          ——约瑟夫•坎贝尔（Joseph Campbell,1904-1987），美国著名比较神话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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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纳德采访坎贝尔，问他演讲结束后有没有碰到过比较有趣的提问，尤其是碰到过一些那种完全不懂的问题，会把自己引入一个新的领域。
坎贝尔：我被问过最有趣的一个问题，是1967年我在这里的马斯洛教师上课时遇到的。有人问我：“韦特塔罗牌（Waite deck of Tarot cards）里的图案有什么寓意？”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是看过这种塔罗牌，也从我的老师吉谟的课堂上知道了有关塔罗牌的一些事。但至于韦特塔罗牌的图案有什么寓意，我却一点概念都没有。于是我对问我问题的人说：“给我一副韦特塔罗牌吧，我带回去想一想，明天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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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特塔罗牌

    那是一个很刺激的挑战。而我很幸运，可以在“大奥义牌”里解读出几个主题组，其中一个主题组要象征的是人生的四个阶段：年轻，成熟，壮年和但丁所说的老朽（Senility）阶段。对于这四个人生阶段，但丁曾在《飨宴》（convivio）一书中有过长篇讨论。
    另一个主题组也是由四张牌构成。第一张上面画着一个女人把一个蓝色器皿中的水或什么倒入另一个红色的器皿之中。这张牌的名称是“节制”，第二张牌是“魔鬼”，代表的是地狱。接下来的一张牌画着一道雷电击中了一座高塔。这个塔被称为“毁灭塔”，它是炼狱的一个传统象征，所象征的是上帝用雷击把罪恶粉碎，把人紧紧抓住的那个自我系统摧毁。
    第四个主题组的第一张牌是“天堂”，象征的是生命的开始，画的是两个红色的器皿，正在向下面的世界倾倒东西，那就是但丁所说的La Vita Nuova，也就是新生命——从一个血身器皿倒入一个灵性器皿而获得的新生命。
    把上述主题组的牌放在一起，你就会得到一个很漂亮的系统，它们要诠释的不只是人在穿越人生四个阶段时的心理状态，也是人生的灵性转化。
    “小奥义牌”的四组牌有意思的地方是它们是中世界的东西，现在所知的最早的一副塔罗牌，是大约1392年由法王查理一世下令制造的。当时但丁才死了没多久。四组牌的主题分别是令牌、圣杯、宝剑和钱币，他们分别象征着贵族、神职人员、有钱的庄园主和农民。这是中世界的四个阶级。
    生命有两个阶段，一个是进入生命的阶段，这个阶段以到达三十五岁或四十岁为高峰；第二个阶段是离开生命的阶段。而我发现，“小奥义牌”的四组牌是教人怎样从各自的职业和位置进入生命，“大奥义牌”向人类指出了一条灵性进化的道路。塔罗牌的整个象征系统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架构起来的，而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我只觉得他们是自己跑到我面前来的。解读塔罗牌真是美妙的体验，是我经历过的最有趣的体验。
    肯纳得：令我感到好奇的是，某个人走到你的面前，问了你一个问题，把你的注意力转向了塔罗牌。然后你经过研究，向他解释了牌中的象征寓意，说它们可以让我们知道现在我们在人生中的位置。但那又如何呢？这些东西，难道现在还会对我们起作用吗？你怎么会突然得到灵感，看出那些寓意，然后对自己说，“啊哈，就是这个”？
    坎贝尔：你知道，塔罗牌的用途是算命或者性格之类的。就我所知，它包含着一个从欧洲中世纪意识衍生出来的生命蓝图，而它所使用的象征符号，负载着相当多的但丁哲学的含义。这是让我感到震惊的地方。
    但丁死于1321年。而我们现在所知最早的塔罗牌，差不多就是同一时期的产物。我们间接从一些反对塔罗牌的讲道词里得知当时已经有塔罗牌。你会好奇：神父为什么要反对塔罗牌呢？当你把这东西研究一遍就会知道理由。因为基本上，它包含着一套不可知论的哲学。这一点，可以从它对世界末日这个观念的理解上反映出来。世界末日是基督教里很重要的观念，但正统基督教会却把它当成历史事件来解释，认为世界末日是一件迟早要发生的事情。但事实上，神话象征要谈的不是历史事件，而是灵性事件。世界末日乃是灵性事件，而不是历史事件。
    当时的福音书，要比现在的多一部，那就是我们所称之为的《第五福音》即《多嘛福音》（Gospel according to Thomas）。那是大约1945年在山抹里发掘出来的。在书近末尾的地方，记载着使徒这样问耶稣：“上帝的国会在什么时候降临？”而耶稣的回答是：“上帝的国是不会如期望来到的。人们不会有机会说，‘快来看，快来看，上帝的国来了’。父的国保额俩就遍布全世界，只是人们看不见罢了。”这个回答，跟《马可福音》十三章所描述上帝的国来临时的情景（人子会乘云而来，到处都是大灾难之类的），可谓大相径庭。
    《多马福音》所表现出来的智慧，用佛教的术语来说，就是菩提（bodhi）。只要你换一个角度，就会看到，你眼前的世界是迸发着光芒的。
    这就是塔罗牌背后的哲学。它最后一张牌的名称是“世界”，画的是一个在椭饼图案里跳舞的女炼金术士，而牌的四角则画着代表四位使徒（马太、马可、路加、约翰）的图案。换言之，上帝的国就在此时此地，就在这地球上，而不是某种需要你等待它发生的事情，也不是某种历史事实。
    这个发现让我深感震撼。
http://s8/middle/7fe9a8fcga41406bbbe87&690     阿里恩：你相信塔罗牌吗？你能哦股解读塔罗牌的寓意，但你在用塔罗牌算命的时候，也会相信它的预言吗？
    坎贝尔：我不会用塔罗牌算命。我只会当个研究者。我可以告诉你塔罗牌的象征和这些象征的美妙。
    阿里恩：你可以感觉到天国就在这世上吗？
    坎贝尔：当然可以，每个人都可以。记得在经济大萧条的时代，有一个讲道讲得很精彩的神父，每次都用一下的话结束讲道：“你们看到那奥秘了吗？你们欢欣鼓舞吗？”而每一个会众都会回答说：“是的，主，我们看得见！”
  你看得见吗？
   阿里恩：是的！是的！真是神奇……
    坎贝尔：如果你感觉不到，只是因为没有人教过你要这样看事情。这是一个大问题。我不认为这代表一种病态，而只认为那是因为我们的文化里没有这样的观念。出于这个或那个原因，它被过滤掉了。你必须靠自己把它找出来。不过要找到这个观念，线索并不是没有。像塔罗牌就是其中一条线索。
    阿里恩：它对教会来说是一种威胁吗？
    坎贝尔：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并不知道当时的实际情况，因为可以让我们警醒推断的线索寥寥无几。我们只知道，从14世纪开始，有些不同于一般的思想方式开始出现。另外我想说的是，有不少人以为，塔罗牌的观念来自埃及的。其实，它完完全全是中世纪的东西，是中世纪的象征体系，是欧洲的观念。
              ——节选自《英雄的旅程》p165-170  Phil Cousineau 主编，梁永安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