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博友紫潭写的《烤红薯》,让我想起济南的烤地瓜。济南人称呼红薯为地瓜。
我记得在六七十年代,济南马路边上立着很多白色的类似大油桶的地瓜炉子。上面有一个不大的圆口,一般有一个盖子盖着,或者放一个铝盆。盖子(铝盆)上有一床小棉被。里面贴着墙皮有几层钉子。下面是烧的炭火。旁边放着一个装着洗干净的生地瓜的箱子,里面还有很多艾斯形状的钩子,还有一杆不大的称,讲究的上面还盖着一块白布。还有一个装着煤炭的盒子。那时候我跟着我爷爷,住在二大马路纬一路的省工会宿舍大院里,从窗户里就能看到马路对面的那个地瓜炉子。出门不远一拐弯也树立着一个地瓜炉子。
当马路上赶着上班的自行车大军过去以后,空气里就慢慢开始弥漫出一股甜甜的香气。从地瓜炉子上面的盖子缝子里冒出一股股白气,地瓜炉子的主人就打开盖子,随着打开的盖子,一股香甜的白色气体就喷薄而出,冲击着路人的鼻孔,常常看到一些行人使劲大口的呼吸,好像要把这香气吞进去,哄一哄搅动肚子里肠胃的馋虫子。香气飘到靠近马路的大院里,就有孩子拖着爷爷奶奶顺着香气走到地瓜炉子前。地瓜炉子的主人就用长钩子,从炉子里面勾出被艾斯勾挂着的地瓜,主人用带着手套的手捏捏,转换一个方向重新把地瓜送进炉子里面,挂在炉子墙壁上的钉子上。第一批地瓜还没有烤好,就有等着的孩子。骑着自行车下班回家的妈妈们,有时也会在离家最近的地瓜炉子前买一个烤地瓜,作为礼品带回去给扑进怀里的孩子们。
守在地瓜炉子旁的一般都是五六十岁的大爷,很少有老太太,见不到年轻人。那时候年轻人都有单位上班。烤地瓜有红心的,也有白心的。有大的,也有小的。当一次出炉烤好的地瓜多时,就放在盖在炉口上的盆子里。炉子里的热气保持着盆子里烤好地瓜的温度。当手里攥着一毛钱的小朋友走过来,地瓜炉子的主人就会问;来个糖心的,还是栗子心的。当你看到金黄色的油从地瓜皮的缝隙里流出来,那个诱人的色彩,就让你恨不得马上用舌头去舔一舔。还有一种栗子心的,外表不是非常诱人,但内心甘绵,咬一口,就能掉下粉。在嘴里慢慢的咀嚼,有一股清香慢慢的充盈着口腔,在唇齿间回荡。但不能吃的太快,还要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免得被呛着,噎着。虽然甜度不如糖心的,但实惠,那时候很受家长的欢迎。小个的几分钱,一般就是给一二个孩子解馋,大的也不到二毛钱,是拿回家兄弟姐妹几个人分而食之。
从九十年代开始,守着地瓜炉子的大都换成了年轻人,被砸烂铁饭碗的年轻人,从工厂走到马路边的地瓜炉子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马路上小汽车多了起来,地瓜炉子越来越少。原来放置地瓜炉子的地方大多成了汽车的休息室。创建文明城市以后,地瓜炉子彻底从马路边消失了。随着家用电器的出现,烤地瓜也进入了烤箱,炸锅。烤地瓜从豪宅里走一圈,身价也随着飙升。虽然味道远不如当年的地瓜炉子烤出来的香甜,但也与能贵族食品媲美。就连名字也从地瓜改称;蜜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