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月儿圆

文/优玉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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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婶子在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终于决定要起诉离婚了。当叔接到法院的传票后，整夜没有合眼，烟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灯亮了一夜，他也呆了一夜。

    第二天叔的嗓子就说不出话来了，两眼深陷，布满了血丝。他使劲的咳着，咳着咳着，就咳出了满眼的泪水。他牵强的笑着，沙哑着喉咙说：老毛病又犯了。

    接下来的几天，一向高傲的他忽然就沉默寡言了。有时他会静静的发呆，眼神晦暗，目光细碎。有时他会拨打电话，刚刚响了几下，却忽然挂断，上面赫然显示着女儿的名字。

    其实叔的心里很清楚，是叔在一次酒醉后痛打了婶的。婶带着满身的伤痕离家出走了，一走就是两年。叔是那种很大男子主义而且有点专横的人，在他的心里，哪怕是自己错了，也不肯低头，视面子如生命。

    在法院的门口，我们第一次见到了婶。婶一定是受了很多罪吃了很多苦。她的脸又黑又瘦，颧骨突兀，眼窝深陷。单薄的身子在秋风里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被吹倒。

    我们喊着婶把她围在中间，罗列着叔的种种不是，希望能够给他一次悔改的机会。叔乖乖的立着，虽然扬着头，却少了那种盛气凌人。眼光掠过婶，少有的闪过一丝温存，眼神渐渐和暖。

    婶拒绝了所有人的好意。在法庭上她褪去衣袖给大家指认曾经伤痕累累留下的印迹，动情之处，不禁泪流满面。所有的目光利箭一样射向叔，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翕动着，好半天才嘶哑着说了句：我，我，我错了。

    叔终于还是低下了头，彻底放下了大男人的主义。我说，叔，去给婶擦擦泪水吧！你真是太对不起她了！叔乖乖的去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俯身弯腰用手帕一点点去拭婶的脸。婶嗔怪的别过头，虽然余怒未消，却明显有了舒缓的神情。

    法官宣布择日正式开庭。我们簇拥着叔和婶，强硬的把他们推向车厢，叔顺势环住婶的腰，婶扭动着身躯使劲挣扎了几下，却没有挣脱他有力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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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渐渐的暗了下去，一轮明月高高的悬挂于天际。我说，你们看，天上的月亮多圆呀！叔和婶同时移向车窗，那专注的目光里是深深的回味和沉重的思索。

    在一处超市前我停下车，飞速的为他们精选了一盒月饼，在他们惊愕的目光里，我送上最真挚的祝福：中秋快乐！

    我目送着他们进入屋子，一片温暖如春的灯色充盈着那小小的窗口。月光如水，泻满一地的清辉，我行走在细密的欣喜里，那弯新月日渐饱满。我知道，又是一年月儿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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