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笔的故事
从那硕大的笔筒中,我又不由自主地取出了这支抓笔。我面对着它,似仰望着功臣,细细端详着。它杆长约15公分,笔毫长10公分,笔杆的中腰已经用胶粘接过,笔毛也已经部分脱落。笔毫的前端已是如刀切斧割般的平齐,顺手轻抚则可见根根“艾发”飘落,有如一位饱经风霜的老者,虽仍傲骨铮铮,但已龙钟老态。这样一支毛笔,为何让我如此青睐?那还要从十多年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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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临习《泰山经石峪金刚经》已经十多年了,每每都是在宣纸上书写,最大的字径也不过30公分。然而我总觉得,要真正感受摩崖刻石的雄浑,没有足够大的字径是难以体现的。于是冥思苦索……终于在单位的一个院落内寻得了一块不光滑也不太粗糙的水泥地面,大约十多平米,两面是大厅的门窗,另两面则是楼宇间的庭院——一面是萝蔓缠绕的长廊,一面是翠绿如毯的草坪。于是这里便成了我的宝地。
每天上班之前的7点到7点45这段时间,无论是丽日和喧、丝丝细雨、瑟瑟秋风还是雪花飘落,只要不是滴水成冰,我都会提上一小桶水,捧上《泰山经石峪金刚经》的帖,携上毛笔——就是这支抓笔,进入了我的“桃花源”。
我气沉丹田,双腿分立,左手持帖,右手握笔,于小桶中饱沾清水,俯下身去,对临起来。我身手脑并用,一写就是四五十分钟。写到兴时,心手怡情,笔书两忘,只觉一股真气自丹田悠然而生,这股真气饱灌于手臂且直达笔端。好不快哉!
此时,我似乎已不是身处“阶前盈尺”之地, 而是被带入了泰山东南麓的龙泉峪中的那两千多平米的大石坪之上,正在为经石峪金刚经书丹。我退步而书,随书随退,渐入佳境而一发不可收……我被那些原拓碑帖中的线条感动着,激励着,身置摩崖刻石的气场之中,好不畅快!绝胜怀素书蕉之妙境!
写着写着,刚刚写出的字,就像一尊尊稍纵即逝的“小和尚”,由于水痕不断被空气带走而不留踪迹地消失了。
于是,我多次地重复着……借来《瘗鹤铭》之潇洒飘逸,借来《张迁碑》的端庄、严谨,大巧若拙,借来《郑文公碑》的浑圆典雅……
不瞒您说,一年多下来,真可说是身手眼三修啊。尤其是使我对经石峪榜书的气息又有了进一步的理解和体验。而且还免去了一笔蘸掉半瓶墨,一字用去半张宣之忧患,哈哈。您说要论这功臣,是不是不得不首推这支笔呀。虽然它被我用成了这般模样,但它却无怨无悔,默默地呆在那里,随时为我服务。也许,正是因为它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我越发敬重它,一直把它供在那里,当做宝贝。每当我看到它,就好像又回到了那段难忘的时光之中......
此文写给喜欢书法的朋友,特别是喜欢《泰山经石峪金刚经》摩崖刻石的朋友,愿与您切磋、共勉。说到此,使我不由得想起了两首小诗——
半亩方塘一鉴开, 天光云影共徘徊。
问渠那得清如许, 为有源头活水来。
朱熹《观书有感》
手把青秧插满田, 低头便见水中天。
心地清净方为道, 退步原来是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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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袋和尚诗,其诗富禅意,曾见其偈一首,云:
行也布袋,坐也布袋。放下布袋,何等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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