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每个人心中藏着的一条
不知道你有没有梦见过,曾经儿时最熟悉的一条街,亦或是那条街的一个舖子。
我做过一个梦,那是旧鼓楼大街后面的鼓楼市场,它开在鼓楼和钟楼之间。一家铺子挨着一家铺子,卖杂货的、卖零食的、卖小吃的。快走到头了有一家炸灌肠店,支着一口大饼铛,除了烧饼馄饨,主要是炸灌肠。猪油炸特别香,炸好的灌肠放在一小盘里,用竹签插了沾蒜汁吃,滋滋作响的灌肠吃到嘴里别提多香了,那个时候正是我上小学的时候,家刚从新街口搬到旧鼓楼大街,我没转学,每天坐七路无轨电车上学和回家,放学正是饿的时候,知道这个小店,总是拐到鼓楼市场吃一盘,5分钱?吃完再回家。
在梦里沒去吃灌肠,而是遇上大外甥,慌慌张张的跟逃难似的,我问他怎么了,他支支吾吾的说有人追。后来小外甥抱了一个小孩也跑了进来,跟着我弟也来了,后来我们几个人就躲起来了……追的人有好几个,都带着家伙,我们就躲在鼓楼市场的大门后面,他们找了一圈没找到就走了,我也吓醒了。醒了之后我愣怔半天不明就里!
梦里的那个鼓楼市场后来拆了,拆了以后我回去过一次,那次是我们带哞第一次来,还在广场照了像。当年市场的地方变成了广场,可宽畅了,每到傍晚,附近的居民会来跳广场舞。广场有灯光,天空有夕阳,跳舞的大妈们有绸子,她们画了一张画。
后来我弟画了一张画,就是那沒拆前的鼓楼市场,我一下子就想起来那个梦。
还有前马厂胡同的把口有一个小酒馆,门脸不大,冬天门上挂着棉帘子,屋子中间支着一个火炉子,有一只大白猫,冬天就卧在火炉旁边,成天价闻酒,也成了醉猫了。货架子上有瓶装的白酒、啤酒,还有散装的白酒装在酒坛子里,酒坛子边上有个酒iao子,小酒菜有五香花生米、炸花生米,来往的大多是胡同里的街坊邻居,也有蹬三轮车、拉排子车的,把车放在店外,进去要二两酒站着喝。这个小酒馆印象特别深,它每天开到很晚,酒的香气我家离的近总是闻到。这条大街有三站地那么远。刚搬来时感觉什么都新鲜。两边店铺很多,卖什么的都有,还能看到马车。不像现在都是灰色砖墙,一个样,不看牌匾不知卖什么的。我们家刚搬来是前马厂胡同第一家,胡同挺宽的,挺深的,走到头就是后马厂胡同。旧鼓楼大街的胡同有几十个,我记得住的大石桥小石桥胡同、大黑虎小黑虎胡同、钟楼湾胡同、鈴当胡同、国旺胡同、玉阁胡同、铸钟胡同、双寺胡同、娘娘庙胡同…。这些胡同都有传说都有历史典故。比如前马厂胡同,原名叫做养马场胡同,为明代官马饲养场。清代逐渐废除,又形成好几条胡同。从胡同中间可以拐到西魏胡同、铸钟胡同。
住了那么多年的旧鼓楼大街,却不了解它的历史。这条长410米的大街,北起德胜门,南到鼓楼西大街,清朝时叫药王庙街。最北边有内城墙,我小时候还爬过城墙。那时城墙无出口,后辟了一豁口,加了一站叫“豁口”,有一木桥,护城河水从木桥绕过。再往北走一站就是六铺坑,石油部、北京设计院等都在附近,我毕业分到石油部上班,离家两站地,有时下班走回家,经过豁口木桥会站一会儿。69年时拆除了全部城墙,以二环路为界,以北称旧鼓楼外大街,以南称旧鼓楼大街。这条大街元代就有,类似于驰道。(也就是直道,最早的国道,秦朝时开始有的)南端有一鼓楼,叫齐政楼,用以报时,明朝以后齐政楼塌毁,在今天鼓楼的位置上又兴建一座鼓楼,齐政楼为旧,称旧鼓楼,街道便称为旧鼓楼大街。
老的旧鼓楼大街陪我走过童年少年和青春岁月。留住了童年少年和青春的印象。偶尔再去看它,它已穿了新衣裳,变得陌生而不敢相认。街道拓宽了,好几条胡同都成了网红打卡圣地,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今天的旧鼓楼大街,虽然107路公交车还播放着赵雷的〈鼓楼〉怀旧歌曲,但是怀旧的人都老了!
他们老的哪也去不了了.记忆中的那些个小店,进进出出也不见得买什么,但是它的存在就会让人有亲切踏实的感觉,仿佛什么都没有如今一切都改变了,也就没了感觉。只有鼓楼、钟楼,几百年来没有什么改变,它就在中轴线上的最北端,护佑着一方水土的平安。
大前年我过生日时,哞特意陪着我走了一回旧鼓楼大街,去看了看前马厂胡同,去看了看旧鼓楼大街那棵好几百岁的老槐树,它还在,依然茂盛,只是拄了柺,让人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落寞亦或是感伤。旧鼓楼大街门诊部不知搬到哪里去了,街道变宽以后建了一个小街心花园,很洋气有现代感。我就像是看望一个个老街坊,可是他们都搬的不知去向,有些空落落的。那天下着雨,哞一边听我讲老话一边追着给我照像,相差半个世纪的黑头发和白头发的俩个人,共同走在旧鼓楼大街上。
岁月啊,慢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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