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教参质疑
(2012-02-24 20:4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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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 |
分类: 人教版教材质疑问难 |
教学《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四五遍了。每次教学前,我几乎都会到绍兴市图书馆地方文献阅览室去查阅研究鲁迅的相关书籍,或者有时就鲁迅的事迹去拜访鲁迅纪念馆前馆长裘士雄老师。现就积累问题和顾老师做一个交流:
教参P3:“鲁迅曾经在三味书屋生活了7年,他对当年三味书屋的陈设记忆犹新,对老师的‘和蔼’、自己的‘恭敬’历历在目,从中不难体会到他对这段生活的深情。”
疑问1:鲁迅在三味书屋真的生活了7年吗?
据《鲁迅年谱》(人民教育出版社1981年9月版)载:鲁迅于清光绪十八年(1892)入三味书屋读书。清光绪十九年(1893),阴历除夕,曾祖母戴氏病逝。秋后因祖父科举案去皇甫庄避难。年底随大舅父一家迁居小皋埠。清光绪二十年(1894)春夏之间,鲁迅回家继续在三味书屋读书。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继续在三味书屋读书。清光绪二十二年(1896),继续在三味书屋读书,开始学八股文和试帖诗。清光绪二十三年(1897),继续在三味书屋学习时文和试帖诗。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这一年,鲁迅已经离开三味书屋,在家自修,所做诗文仍请三味书屋的塾师寿洙邻批阅。从年谱可知,严格意义上来讲,鲁迅在三味书屋只学习了四年。有的资料说断断续续五年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不知教参中的“鲁迅在三味书屋中生活了7年”从何而来?
教参P6:“我”到底知道不知道被送到私塾去的原因呢?你是从哪些词语看出来的? “我”不知道被送到私塾的原因,因为说到原因时是用表示猜测语气的“也许”。
疑问2:鲁迅真不知道被送进三味书屋的原因吗?凭“也许”能判断鲁迅不知道被送到私塾去的原因吗?
鲁迅在进三味书屋之前,师从过三位塾师,一位是学识渊博的的周玉田,后周玉田教书停顿时,跟玉田的哥哥周花塍读了三个月书。周作人曾回忆说:“我记得大约七八岁的时候同了鲁迅在花塍那里读过书”。陈云坡在《鲁迅家乘及其轶事》中也说:“周庚铭,字花塍,秀才,在他四弟兆蓝教书停顿时,曾教鲁迅三个月书,这事周岂明讲过”。1891年,从堂叔祖周子京读,但是周子京学识浅薄,常常教错。他在教鲁迅读书的时候,有一次,他把荔枝的“荔”写成了草头下面三个刀字,看看不象,又写成木子旁三个力字。鲁迅拿了回家去给父亲看,周伯宜就提笔批了一句,指出字写错了,周子京看了批语,大为惶恐,就在课本上写了些谴责自己的话。后来还发生过几件教错的事情,如用“叔偷桃”对“父攘羊”,错误理解“乃裹糇粮,于橐于囊。”周伯宜听鲁迅说后感到他实在是误人子弟。从此,他就不再让鲁迅到蓝门去读书了。
因此,无论是作为童年的鲁迅还是中年的鲁迅,他都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送进三味书屋去读书。
从行文不难看出,他写这段话只是回忆在进三味书屋前的童年生活(曾经拔何首乌毁了泥墙,曾经将砖头抛到间壁的梁家,也曾经站在石井栏上跳下来,这是换了另外一种表达方式在描写自己在百草园的调皮的表现)和表达自己对百草园的依依不舍之情。
况且,鲁迅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他已经46岁了。他可能不知道吗?
教参P7:“这故事很使我觉得做人之险”等语是作者有意讽刺当时社会上那些“正人君子”的。
疑问3:“这故事使我觉得作人之险”为什么会是作者有意讽刺当时社会上那些“正人君子”?如果讽刺,除了这句话,还有哪些话是?
毫无疑问,这个故事使我觉得做人之险。以至于作者用具体事例来说明:夏夜乘凉,往往有些担心,不敢去看墙上,而且极想得到一盒老和尚那样的飞蜈蚣。何来与“正人君子”有关?裘士雄、寿永明《三味书屋与寿氏家族》(浙江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也说:“有人根据作者的写作背景和斗争经验,证明‘做人之险’是有益的人生经验,可以提高警惕,识别伪装。”我觉得这是正确的。但“以至认为作者是以“美女蛇”的故事,稍带讽刺一下当时以‘正人君子’等美名露面的‘现代文艺评论派’”。我觉得怎么也牵强附会。
从文章整体而言,这明显与文章不和谐的。本篇与作者写于北京的五篇回忆散文《猫·狗·鼠》、《阿长与<山海经>》、《二十四孝图》、《五娼会》、《无常》,无论是主题的内涵和文章的气氛格调上,均有所不同。前五篇章的回忆仍囿于眼前的斗争,所以追述儿童时的感受,首先旨在对现实的批判,字里行间不时刺向北洋军阀及其帮闲文人,叙述也就离不开议论。而写作百草园时,作者已经从北京来到厦门了,离开了是非之地。心情也平静多了。
鲁迅在《朝花夕拾》小引中说:“我有一时,曾经屡次忆起儿时在故乡所吃的蔬果:菱角、罗汉豆、茭白、香瓜。凡这些,都是极其鲜美可口的;都曾是使我思乡的蛊惑。后来,我在久别之后尝到了,也不过如此;惟独在记忆上,还有旧来的意味存留。他们也许要哄骗我一生,使我时时反顾。”
很简单,鲁迅其实就是在回忆儿时生活的点点滴滴。回忆人,回忆事,回忆在百草园和在三味书屋的生活,怀念寿镜吾先生,仅此而已。这纯粹是作者对古朴纯真的自在生命的回忆。
教参P9:教参引用了李何林老师的一个材料:认为本文是在批判封建教育制度。文章中说:像《论语》、《幼学琼林》、《周易》、《尚书》这些宣扬封建毒素的古书,艰深难懂,逼着学生死记硬背,不懂也不能问。
作者写这个私塾老先生,说“早听到,他是本城中极方正,质朴,博学的人”,这是传言,并不是作者的看法。作者的看法已渗透在全篇的叙述中:通过百草园和三味书屋的生动的对比;通过对这位老先生一面教学生死读书、读死书,一面自己在课堂上摇头晃脑地欣赏无聊文章的描写;特别是通过写学生按规矩如何先拜孔子后拜他,鲁迅如何抱着求知的渴望和仰慕的心情拿天真的问题去请教他,而碰了一鼻子灰……说明了他是一个体现孔孟之道的、不学无术的典型腐儒。
疑问4:文中的私塾先生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典型腐儒吗?《论语》、《幼学琼林》、《周易》、《尚书》是宣扬封建毒素吗?清刘翰《李克用置酒三垂岗赋》是无聊文章吗?拜孔子有什么不合理的吗?这种明显过时的带有政治色彩的论断是否适合选进教材?
实际上,寿镜吾虽然是一个封建社会的旧知识分子,但是,他的身上仍然后很多闪光点。从有据可查的史料上来看,他确实是一个勤俭朴实、严禁执教、以身作则、诲人不倦的一代师表。辛亥革命后不久,绍兴一带的人们,为了表彰他的这种精神,曾敬赠他“通天教主”的称号。1929年又自发的敬送他匾额一方,以颂其“治学教人”的功德。
文革期间,“石一歌”也曾撰文把他丑化成一个“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的腐儒。说他“满身都散发着儒家教育思想的臭气”,是一个“体现孔孟之道的、不学无术的腐朽典型”,并竭力夸大其封建性和落后性。魏若华先生也认为:这无疑是别有用心的。对此,我们必须通过批判,为寿先生“落实政策”,并在鲁迅作品教学中彻底肃清其流毒。
教参P5:这道练习旨在帮助学生从整体与部分的结合上把握文章的主题思想。由于课文内容复杂,初一学生难以理解得很深刻。只要有所理解,也就达到目的了。
疑问:既然本文内容复杂,初一学生难以深刻理解。那是否存在选编这篇课文让初一的学生学习不合理的问题呢?是否存在人为的拔高了这篇文章的主题的问题?
我们在教学《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时不难发现,凡是老师提到这篇文章是在对封建教育制度,封建家长制度进行批判的时候,学生就一脸茫然了。文章前面的那段编辑提示语我个人觉得很好,适合学生实际。但是课文后的练习就突然给这篇文章扣上了“封建、束缚”字眼。就我觉得我们往往是人为的把文章越读越难。我们在以成人的思想和心态要求学生或者期望学生能够达到这种要求。这在一定程度上使学生“望文生畏”,我想,这也是学生不喜欢阅读的原因之一。父母决定把鲁迅送进全城最严的三味书屋有什么过错?父母不要孩子到“危险”的百草园里去玩为什么就是扼杀了孩子的天性?
甚至还有人结合时代背景,认为《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是鲁迅先生是写给自己挚爱的女人许广平看的,或者说是一个男人写给自己恋人的絮语。因为这个时候许广平走进了他的生活。
这种不切实际的多元解读是否适合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