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哥弟5个,网纱2个。”
我站在建国仓库里,冲着一个带眼镜的中年女人说。每次拉料,我都不放心,都亲自去摸一下布料的厚薄度。天气这么热,布料不能太厚了。
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因为她带一幅近视眼镜,“眼镜”变成外号,容易好叫。
眼镜女人看到我,像看到冤家,突然提高嗓门:
“老板娘,钞票打来些,先把前面的钞票打来些再拉料。”
提到钱,我傻眼了,心里有气,又不敢得罪这个仓库管理员,“昨天刚打三万元,今天拉料又叫我打钱。有你这样子啊,拉一次料要钱、拉一次料要钱。”我也提高嗓门不服气地说。
“三万元算什么?前面欠十万了。”眼镜女人鄙视地说,用手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眼神流露凶煞的目光,像看一个猎物,薄薄的嘴唇吐出一串词,“你今天拉七个料二万多元,加起来多少钱?”
“十万急什么?不会少你钱。”我不屑地说,“我欠出去一百万了,钱都在客户手里。”心里着急,想到客户等着要货,时间又耗不起,只好放低语气,“过几天就安排钱。”
“没有钱,你今天别想拉料。”眼镜女人凶巴巴地说。
我傻眼了,突然心酸,有一种想哭的感觉。看着仓库堆积的布料,那七、八个管理员,沒有一个人站出来帮我说话。
料拉不回来,被眼镜女人奚落一顿,我感到很挫败很没面子。眼镜女人仗着主人气势刁难我,不是一次二次了。我心里越想越来气,想到别人厂里沒有这种布料,想到客户急着要货,也不知道从哪里的勇气和霸道,就冲着眼镜女人大声喊,“把茶妹(老板娘)的电话号码给我。”
“要老板娘的电话干嘛?”眼镜女人嘴上叫着,好象不高兴。
“快报,我要问清楚。”我沉着脸大声说,感到胸口怒火在燃烧。
“好,老板娘给你拉,我无话可说。”眼镜女人斜着眼,满不在乎地说。
“是你的意思还是茶妹的意思?”我恨得咬牙,一字一字大声说。
“不得了,你比我还凶。”眼镜女人嘴上大声嚷嚷,半天也没报出一个数字。
所有人看过来,看我们斗嘴。
“快报过来……”我急的快疯了,说话大声,想在言语上压她的气势。
今天我豁出去了,不用对这个女人客气,拉不到料就不走。
可能我发怒的样子震慑住眼镜女人,她迟疑一下,嘴上叫着“135……”然后不服气地说,“比我还凶……”
我拔通茶妹的电话,心里又气又急、感到说话带着哭音,“茶妹,我是小华,昨天刚打了三万元,今天拉7个料,眼镜又不给拉,和我吵起来。我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半响,茶妹听出我的声音,说:“我不知道仓库里的情况,现在没有办法,欠出去太多,债很难收回来。”
“现在生意在做,你怕什么?我也不会跑路。我现在做生意全部铺出去,一百万元在客户手上啊。”
“今年生意难做,旧债收不回来,我们资金周转也困难啊。”过了一会,她又说:“你——我很熟悉,不是说你跑了。”
“那你今天先给我拉料。过几天,我想办法给你打钱。”我急于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她提出什么条件都要答应下来。
“好吧,再给你拉三单,三单后就要打钱。”她终于松口了。
谢天谢地!有她这话,我看到了希望,悬在半空的心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