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姐妹多,家里吃饭人口多。爸爸妈妈工作忙,没有时间顾及我们,很少管我们。其实爸爸管教我们姐妹要比妈妈多些。妈妈重男轻女,对哥哥好,对我们四个姐妹不够好。
在那个年代,解决温饱就是最大的问题。从我记事起,好象没有拉过妈妈的手、没有撒娇过、和妈妈不怎么亲热。我沒有得到母爱的温暖和呵护。
在我十四岁,放暑假的时候,做过最荒唐最无知的事,把表姐织给我的一件毛衣拆了。一个下午,我闲着没事做,看到楼梯上有一件褪色的旧毛衣,这么难看、是绛红色。想到妈妈上班这么忙(妈妈不会织毛衣),哪里有时间拆?想到这,我动手拆起来,发现拆毛衣不是简单的活,觉得一个人拆太慢了,高兴地喊来三妹,帮忙卷线团......我们忙的不亦乐呼,原来有事做这么开心......突然发现自己长大了,觉得在做一件好事;想到帮妈妈一个大忙,妈妈回来肯定会表扬我;心里那个美呀......结果可想而知。当妈妈下班回来,看到我们手上拿着剩下半件毛衣傻眼了......
“你们在干嘛?”听到妈妈大声责问。我高兴地说:“我们在拆旧毛衣啊。”我没有等来表扬,却等来今生最严历的一次挨骂:你们吃饱饭没事做了,把织好的毛衣拆了,你不知道阿平织毛衣多少辛苦啊;你们只知道有吃有穿,不知道妈妈的辛苦......妈妈越说越激动、边说边哭了……可想而知,我这个不懂事的女儿,惹得妈妈多少伤心;轮到我傻眼了,心里悔恨加上受惊吓,我痛哭流涕......
爸爸回来了,看到这样情况,没有说我们,反而说妈妈,“孩子不懂事,你说几句就好了。这次知道错了,下次就会长记性。”
“阿华不哭了......”有了爸爸的安慰,我慢慢平息了哭泣。我没有吃晚饭,就上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成长的道路,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事。后来,我长大了,翅膀硬了,一个人独闯江湖;好象妈妈从来不用担心我,很放心我一个女孩出去,从来不问我在外面经历什么?有没有受苦?可能妈妈不善于表达、不会关心女儿的生活......以至于我长大后不善于表达、不会说好听话;变得这么独立,都是被逼的。我有心事不会对妈妈说,一个人默默地守护着。
爸爸离开后,妈妈一个人生活,多么不容易,经历多少伤心的日子、经历多少孤独的日子;我做女儿的,不知道妈妈心里的苦与忧;再后来,我懂事了,知道妈妈为这个家付出很多很多,知道妈妈很辛苦......
如果没有这次,我到阿婆家帮忙,亲身经历护理阿婆的辛苦......我怎么知道妈妈工作这么辛苦?怎么知道妈妈生活这么节俭?帮阿婆翻身时,我腰酸痛的直不起来;帮阿婆拍背时,我双手拍麻了。在护理阿婆这件事上,我学会了很多,学会了推营养液、学会了把关,阿婆尿了没?阿婆咳嗽了要不要坐起来?我和妈妈磨合期间,发生了变化,时间悄悄地修复了亲情的裂缝。
妈没有休息好,经常坐着看一会电视就睡着了。每次看到妈这样睡,我很心疼:“妈,您躺下来睡一会。”
所以妈总是不理解我不爱睡觉的原因,妈总是说我:“躺下来休息一会,总比坐着舒服。”
有空闲,我拿着手机看个没完。妈说,“有什么好看?”妈不会理解,我埋头手机,喜欢阅读或看新闻。
有一次,妈从公园回来,对我说:“现在人很奇怪,公园里,一个个人手上都拿着手机在看。”妈突然理解了我爱看手机的原因。后来我看手机,妈不怎么说了。
晚上八点多,我开电动车回家时。妈总是不放心我:“慢点开,路上小心。”身后响起声声叮嘱,妈为我操心。
其实,我们刚开始相处,出现分歧和矛盾,理解不够、耐心不够、包容不够。妈站在自己的角度,觉得我是一个笨手笨脚,什么事都做不好。只要给我多点时间,我也会做的很好。
我发现妈妈说话语气变得温和多了,就是爱唠叨,说不睡觉,怕我累着;说菜不好、没有营养,怕我吃不好。少了责怪,我不害怕了,感受到妈妈离我亲近多了。
是我不懂事。终于,有一天,我明白了这个道理。
妈能接受我说的话:比如,给阿婆擦身后要洗手,端尿后要洗水;比如,阿婆大小便后,房间开门通风......
等阿婆睡觉了或安静下来,我们有空闲时间看电视。妈手里拿着遥控器,打开中央三综艺频道没有唱歌就换中央十五音乐频道。妈喜欢听音乐,我第一次知道,看到妈高兴的样子,觉得很奇怪,妈没有认识几个字,听不懂,听什么呢?我欣喜发现妈有一颗“年轻”的心。原来我遗传妈的细胞,这么喜欢听音乐。妈喜欢看温州台《百晓讲新闻》、听〈温州鼓词〉,这两个节目都是温州话。
妈除了听音乐就是看越剧,是一个越剧迷。我陪妈看越剧的时候,就会想起小时候受妈影响,吵着要跟妈去看越剧。妈不喜欢带我,因为我走路经常摔跤,让妈头疼:“叫你不要来,你非要来。”然后妈看着我的膝盖,摔破皮出血了,安慰我:“阿华乖、不哭。”我擦干眼泪又高兴往前跑......
前几天,我陪妈妈看奥运会——体操节目。电视画面出来比赛的小女孩,一个比一个跳的好,跳起来惊险一幕,妈看的惊呆了,嘴上惊叹:“这个人跳的这么好,这么能干,本事这么好,怎么学来的?”我在边上当解说员,这个出场是美国人、这个出场是中国人......中国排第五名,没有得奖,现在我们中国赢了9枚金牌了。
妈说这个女孩长的好看,那个女孩长的这么丑;这个跳的好,那个跳的不好......妈似懂非懂,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以前我很少坐下来陪妈唠叨,不要说陪妈看电视了。我总是把生活过的很忙,没有为妈停留、没有顾及妈的感受。妈现在剩下的愿望:等到七十岁,想去旅游;妈向往北京天安门,说那是我爸去过的地方。
“妈,不用等到七十岁,明年等我放假了就带您出去旅游。”我高兴地说。我会努力赚钱,有两个任务,第一个先卖关子,第二个就是帮妈完成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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