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嘴里发出“咕噜、咕噜.....”后就是沉重的喘息声没有停过，一双空洞的目光转来转去、朝向天花板、墙壁、窗帘，然后茫然地看妈妈的脸.....全身瘫痪的阿婆，早已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和抵抗病痛的能力，吃喝拉撒全在床上。

   冒着水泡的氧气水，还有手指上夹着监护器显示的数字:92.95。阿婆的生命最后时光，靠仪器监护。

   妈说，这个是“监护”，阿婆的脉搏很好。

   我似懂非懂。

   可怜的阿婆，因中风而瘫痪五年多。今年的情况不乐观，住院三个多月，几次病危抢救过来的阿婆，现在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

   以前我不认识阿婆。因为妈的关系，妈服侍阿婆五年多了。有感情了，放不下的亲情，把阿婆当成自己的“妈妈”。阿婆能活到今天，全靠妈妈的细心照顾。所以我们和阿婆的关系，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每次我和妈通电话，都会打听阿婆的消息，妈告诉我阿婆怎么啦。我关注阿婆的生命，是为了心安。

   阿婆92岁、阿公89岁，他们生育两个女儿。两个女儿都很孝敬父母，阿婆瘫痪五年多了，失去说话的能力，她们没有放弃对妈妈的爱，想尽一切办法延长妈妈的生命。两个女儿不住在一起，照看阿婆、阿公的的任务落在妈妈的身上。

   妈为了照顾好阿婆，几天没有休息好，晚上睡不好，感到很吃力了。妈说老了，身体吃不消了。

   如果不是这次嫂子回来，我陪嫂子到阿婆家看妈:听到妈嘴上叫累，看到妈憔悴的脸，一下了苍老了很多，我很心疼。那个晚上，我想起妈妈那张憔悴的脸，怎么也睡不着。

  我不知道妈的工作这么辛苦，很惭愧！第二天，我跑到阿婆家，对妈说：“妈，您不用做了，回家休养一段时间，以后我来服侍您。”

   妈说：“现在这个时候，谁会来照看阿婆，和阿婆有感情，这个时间不能离开阿婆，不能看着阿婆受苦受罪。趁现在做的动，再做几年，多赚点钱帮你哥还钱。”

  “妈，您不要这么辛苦了，您已经付出这么多了，不要再管哥的事了。您现在管好自己的身体是最重要。”我的劝说不能说服妈妈。

   阿婆的女儿和我商量：“你妈吃不消，我只好叫别人了。”

   妈不愿意离开，是因为高工资一天180元的原因。妈说，累点没事，只要能坚持住。我没有办法，只好对阿婆的小女儿说，我来帮忙。

   她说：“你如果来帮忙，一天工资110元。”

   我说不是为了钱而来，是为了妈妈而来。

   她说：“你不要工钱，这个钱也要加给你妈。”

   这样算起来，妈的一天工钱290元。

   在阿婆生命的最后时光，为了照顾好阿婆，为了减轻妈的负担，我进入阿婆家，给妈打下手。

   我摇身变保姆：买汰烧，家务活抢着做。听从妈的吩咐，端水、摇床，看着妈给阿婆擦身，妈说每天给阿婆擦身。我不敢直视阿婆瘦骨嶙峋的裸体，看到阿婆的指甲那么长，就给阿婆剪指甲，然后梳头发。

   阿婆每天要“吃”四次营养液，她们怕阿婆饿坏了，还加一点米糊。每天三次给阿婆翻身、拍背，我们抱着阿婆坐起来感到很吃力。阿婆的身体变得僵硬，很重很沉。我用背靠着阿婆的背，妈坐在前面照应，阿婆排骨的后背烙得我的后背生疼。（这些都是阿婆女儿的吩咐，我们每天必须要做）。我和妈妈两个人忙的团团转，到了第三天，我累的快趴下。

   阿婆就像一个木头人，任我们摆布。阿婆的女儿用这种方式折腾她们的妈妈。阿婆活着是一件痛苦的事，躺在床榻，只有一双眼睛还“活着”，转来转去，其它的失去意识。阿婆的小女儿晚上回来，还有折腾。我看不下去，不敢当面说。

   一个星期了，我早出晚归。这几天高温，忙成狗热成狗。在这个假期，为了妈妈，我付出的辛苦值得。

    这几天阿婆越来越严重了，叫她没有反应，剩下的只有喘息。不知道阿婆还能挺多久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