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受伤

              

严凌枫眉头一皱，伸手就抓住涯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来：“起来，你要睡到何时？”

“……嗯？”还没清醒的涯略带不悦地睁了睁眼睛，迷茫地看向俯压在自己上方的冷俊男子：“干什么……”

或许是还没清醒的缘故，涯素来温润而低沉的嗓音，此刻还夹杂了一种慵懒的鼻音，软而沙哑，像只困倦的黑猫。随后，他无视对方冰冷的视线打了个哈欠后，便蹭到严凌枫的怀里再度沉睡过去。

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

“……”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男人，严凌枫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表情也微微怪异起来，却并没有将他推开。

旁边的城水悦脸色青白地沉默了片刻，见严凌枫似乎并没有推开对方的打算，便无声地扯了扯对方的衣袖提醒。

严凌枫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再看向怀里的涯，下一刻便弯腰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沉默地朝后院走去。

还坐在床上的城水悦疑惑地皱了皱眉头，随即跟上，却在后院见到了这样的一幅情景。

严凌枫站在清澈的水池边，双手一抬，便将涯整个抛向池中，哗啦一声，溅起水花无数。

接下来便是一片死寂的沉静……

…………

…………

就在城水悦的心因此而悬到嗓子口时，随着哗啦的水声，池面忽然窜出一个人。来人像一只水妖般爬上池边，覆在脸上的凌乱灰髪不断滴着水珠，白色的衣服完全被水渗透，轻易勾勒出半遮掩在长发下男性躯体，修长而匀称。

只是脸上的阴森，让人不禁心里发毛。

 

“……严凌枫！你大清早吃错药了？！”不悦地将头发全部扒到脑后，浑身是水的涯满脸阴霾地沉声质问.

没人在睡眠中被丢下水池会心情愉快，何况他素来失眠，也难得睡着。

“……”沉默地看了涯片刻，严凌枫忽然转身拉起城水悦的手便径直离开了。

独自站在原地的涯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自己冷静下来。

静静站了片刻，被秋风吹得有些发冷的涯才回过神开始面无表情地脱掉湿透的白色内衣。

“嗯？”低头时，却意外发现自己身上的某些痕迹，好像，多了些……

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涯思考着这是否只是错觉的时候，还滴着水的腰侧忽然被湿热而粗糙的舌头舔了一下，回头看去，一只身形强悍浑身毛发鲜亮的黑豹正用舌头在舔他身上的水珠。

“口渴自己去喝水。”将湿衣服往豹子头上一丢，懒得想太多的涯赤裸着身体走回房间。沉呤了片刻后，便从柜子里找出严凌枫的衣服直接套上，毕竟两人的身材差不多。

只是上面属于那人的清冷气息，让他略微不适。

而被甩湿衣服的豹子委屈地呜呜几声后，也迈着优雅的步子寸步不离地跟在涯的身后，不时地寻找机会磨蹭撒娇。

 

*            *            *            *　　　

 

看着眼前香气四溢、热气腾腾的早膳，城水悦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坐下来好好地吃东西了，在山窖里呆着的时候，别说是早膳，若两天能吃一顿臭掉的饭，也是难得的。

正发着愣，坐在一旁的严凌枫递给他一个很精致的糕点，虽依旧没有表情，可是城水悦能感觉到他的关心。

“谢谢枫。”脸上绽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城水悦的心情好了许多，接过糕点小口地啃起来。这时，眼角的余光发现那给他们端早点的老师傅还目不斜视地站在一旁，便笑着对他说道：“伯伯，您不用在这里侍候的，太辛苦了，先下去吧。”

两鬓花白的老师傅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动。

正在这时，一个略带嘲讽却温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屁股都没坐热，就学会对庄里的人下命令了？真当自己是女主人了？”

门外，已经梳洗完毕的涯慢悠然地踏进屋内，尾随他进来的，还有一只体型高大而修长的黑豹，那黑亮的皮毛跟冷漠的瞳孔令城水悦一阵发寒，下意识朝严凌枫那边挪了点位置。

至于严凌枫，则看着涯身上那自己穿过的衣服，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却也没说什么。

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头灰髪的涯坐在了城水悦的身旁，慢悠悠地上下扫了他一眼后，眼里的寒光越盛，刺得城水悦浑身都情不自禁地紧绷，手指也控制不住地一直发颤。

“为什么不看我？对我有意见？”涯冷笑着朝城水悦凑近，呼出的气也像蛇般的森然滑过耳际。

“没……没有。”城水悦小声地否认，却还是不敢看靠得极近的涯，而是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一旁默不作声的严凌枫。

“你不用理他。”严凌枫淡淡地说了句后便不再说话了。他素来都是这样，很多时候，涯的存在对他来说，就好像身边的空气。

即便无处不在，却也依然透明。

“……”涯看了严凌枫一眼，便沉默地收回了视线。只是嘴角的那抹笑容，从来都还在，只是,是否真的在笑，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正当他想拿桌上的糕点来吃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平常最喜欢吃的糕点，城水悦也在吃。

……

有种反胃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选了自己最不喜欢吃的东西，咬了一口，如同嚼蜡，接着再咬了一口，沉默地吞下去。

吃完后再拿一个同样的。

或许是吃得有些心不在焉，素来修养极佳的他嘴角竟沾了一点屑末。这时，一直坐在他身边的黑豹直起身，缓缓地舔过他嘴角的屑末。

那让城水悦恐惧的幽冷兽瞳微微地眯起，看起来竟有些温柔。

而涯并没有理会它的举动，依然在吃着手里的糕点，任由那只湿滑的舌头轻轻地舔着他的嘴角，毛绒绒的黒爪子也覆盖到他的腰上。

或许是黑豹有特殊的饮食习惯，它的舌头并没有一般野兽的那种腥臭，反而带着一种自然的清香。

“让你的那头畜生给我滚。我不想早膳的时候吃到它掉下的毛。”坐在一旁的严凌枫忽然冰冷地说道。

“嗷~~~”顿时，原本如同大猫般乖巧的黑豹转头森冷地盯着严凌枫，金色的兽瞳迸射出狰狞，浑身黒亮的毛发也瞬间竖起，嘴里发出敌意的兽吼，低沉而慑人。

严凌枫也冷漠地看向它，眼里的杀气隐隐有种残忍的意味。

而当这一人一兽针锋相对的时候,坐在他们中间的城水悦,却真正的害怕了……

黑豹虽并没有直接看向他，但是他能敏锐地感觉到，这只体型大得吓人的畜生对他也有极大的敌意。

下意识的，他再度朝严凌枫那边挪了挪位子，原本就极近的两人顿时几乎挨在了一起。可让城水悦没有想到的是，他才轻微一动，黑豹那如魔煞般凶残的双瞳，便猛地转向他这边，那一瞬，他有种随时要被撕碎喉咙的感觉。

悠然地转头看向他们，涯一边用手轻轻地撩开立马变得温顺的黑豹，一边冷笑地看向严凌枫，“怎么，难道你觉得我就应该忍受你那头恶心的白兔在我面前晃荡吗？”语毕，嘲讽地看了一眼城水悦，后者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姓严的，我告诉你，我受够了！”

几乎没有任何预兆地，说话的同时，涯手里的木筷忽然带起两道冷光，直射向城水悦！

筷未到，血先结！

那一瞬，城水悦感觉自己被一种无法抗拒的杀气死死锁在原地，以至于只能眼睁睁看着木筷以一种看起来极缓慢，实际上又极快的速度朝他额头狠刺而来。

正在这时，却有两道冷光以更快的速度冲向筷子。只听“砰”的两声闷响，那几乎刺进城水悦脑门的筷子炸成一圈粉末，当场溅向了四周。

筷子粉碎的那刻，一击不成的涯连眼神都没变过，另一只手便带起森冷寒气以一种极诡异的方式劈向还没反应过来的城水悦！

落空！

后者已被瞬间扯向旁边！

“哼。”涯抬眼看向制止自己的严凌枫，瞳孔一缩，攻势转向严凌枫！

 轰！

餐桌炸裂，下一瞬，两人已经疯狂地对打起来。

不时变幻的身形以极快的速度不断交击，一次次力量冲撞的余波冲击到周围的家具。顿时，厅里满是碎裂的桌椅，以及破碎的石块，原本华贵的膳堂变得万分狼狈。

两鬓花白的老师傅淡定地取下头顶的一片木屑，然后跟黑豹一起走到了外面，似乎对眼前的情景并不吃惊。

“别打了……会受伤的！都住手吧！！”站在角落看着他们的城水悦一阵惊颤，不停劝说道。

虽然两人的速度都很快，几乎看不清楚动作，但从攻击的余波可以看出，他们的每一招所蕴含的内力，都足以致命。

残影闪过，涯的左腿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朝严凌枫腰侧横劈而去，因为内劲而带起的破空声带着震颤。后者单手格挡，身形顺势后跃，如履平地般在墙壁上一顿，脚下一跃，猛地冲向涯，毫不留情地朝他攻击去。

碰！碰！碰！

连番对击，两人短时间内已对了上百招，像是要杀死对方，又像是在发泄，每一招都极险，却都没有真的攻击到。

过了不久，可能发泄够了，两人再度分开。严凌枫落在了城水悦的身边，而涯则在他的对面。

双方都呼吸急促，冷冷对视。

一时间，膳堂内弥漫着一种沉默，压抑的沉默。

那一瞬，对视着的两人眼中仿佛只有彼此。即使，只是斗争。

这时，小小的意外发生了，因为斗殴而导致的波动，终于让严凌枫身后的武器架倒塌。

虽然倒塌的速度很快，但涯并不在意，他知道严凌枫躲得开，他了解那个人。

所以，他没动也没提醒。

“小心！”一旁的城水悦却吓得脸色惨白，本能地护在严凌枫的背后。

直至武器的利刃，重重扎进他的肩膀，血光四溅！

“！！”严凌枫脸色青白忙转身扶住他的身体，下一刻，朝门外的老师傅下令：“叫大夫！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