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第二天，一早开始就阴阴地下着细雨。 
Henry一个人在校门口等着Fion和Annie。 
Fion从法学院方向朝Henry快步走来。 
“Sorry, 我迟到，”她喘着气。 
“没有，我早到了，”他将自己的伞靠近Fion,“怎么只有你一个人，Annie呢?” 
“你只想见到Annie么？”Fion轻笑着，半真半假地问道。 
Henry一时语塞，笑笑没有回答。只是示意她一起向餐厅走。 
“Annie临时有急事，来不了了。他们呢？” 
“Lunch time人多，他们先去餐厅等位。” 
“哦。”气氛有些尴尬。 
“你们下午有课么？”Fion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 
“想上课的话，一下午都是课。不想上的话呢，就没了。”Henry开玩笑。 
“原来你们医生都是这样学出来的啊…好可怕！” 
“走吧，那边还有两个更可怕的等着我们呢。”Henry笑着，加快了脚步。 

餐厅里，Henry和Fion落座。 
“Annie呢？”Paul问Henry。 
Fion有些生气了，“喂，当我透明啊，怎么个个第一句都问Annie在哪里。” 
“那…”Paul尴尬，Henry玩味地看着他。 
“那不是Annie说要请吃饭嘛。”Alan凑到Fion脸前讨好道，“快看看想吃什么，Annie不来，今天我请你吃饭。” 
“还是这句中听。”Fion瞥了眼Henry，笑眯眯地对着Alan，“Annie也不是故意的。昨晚她留言给林律师说Suki答应出庭，结果今天上午林律师一下飞机就急call Annie，说是出去谈豹哥案子的事情。她让我跟大家说不好意思，下次再约。” 
“哦，没关系，案子重要嘛。”Alan说，“对了，上次你说要让我帮你把照片转交给Dr.方，带来了没？” 
“差点不记得。”Fion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叠相片递给Alan。 
“什么照片啊？”Henry瞥到一角上有Annie，问着。 
“哦，是上次林律师生日会，法学院的同学给他搞的party，我们学院的Dr.方也有参加。Fion她们晒多了一份相片，让我带给Dr.方。”Alan一边看着照片，一边说道，“拍的很好啊。” 
“是啊，你看林律师，差点被那帮男生整盘蛋糕拍到脸上！”Fion笑着把照片分给Paul跟Henry看。 
“他就是林律师？”Paul看着照片，突然一惊，问道。 
“是啊，第一次碰到Annie的时候，心脏病发的那个林律师嘛，你见过的。”Henry不解地看了看Paul，觉得他有点奇怪。 
“上次一直背对着，根本没看清。他是不是C.K.Lam，林智群？”Paul有点急了。 
Fion和Alan均点了点头。 
“有什么问题么？”Alan问道。 
Paul神情严峻，“Fion，知不知道Annie约了林律师在哪里见面？她有危险！”

“我可以试下Call她，但我要知道为什么。”见Paul认真的样子，Fion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我…”Paul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 
“我们…我们收到风说林律师得罪了黑帮，Annie和他在一起可能会有危险。”Henry看了一眼Paul，默契地帮他兜着话。他知道Paul一定不会空穴来风，可能是一些不好说出口的理由。现在找到Annie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怎么样，先call Annie吧，餐厅应该有电话的。”Alan示意Fion一起去找电话。 
“没时间了Fion，告诉我林律师的office在哪里，还有一些他们可能会去的地方，我和Paul直接出去找。你和Alan call Annie，如果联系到她，马上告诉我们方位。现在没有证据，没办法报警，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大家保持联络。”Henry冷静地分析着，在A&E工作那么多年，他知道越是着急，越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他不能让Annie有事。 
“没错，我们两个方向。Alan你们两个不要分开，自己也要小心。”Paul说着，接过Fion匆匆写下的几个地址，和Henry走出餐厅。 

雨越下越大，Henry和Paul坐在开往中环林律师office的的士上，一边注意着路两旁的行人，一边小声交谈。 
“Henry，我见过那个C.K.Lam，”Paul十分紧张，“以前有一次在After five和Annie吃饭，电视上播新闻，这个林律师被判四十年监，罪名是勾结黑帮和杀人。Annie还跟我说他以前做过她大学的客席导师，一定是他不会错。” 
“这么说这个C.K.很可能是豹哥那一边的？”Henry惊。 
“但有一点我想不通，既然C.K.是豹哥的人，为什么还要让Annie做他的助理协助调查呢。他完全可以暗中帮豹哥那一边胜诉。”Paul说出心中的疑问。 
Henry的脸色突然大变，“司机停车！”他见差不多到中环了，急忙拉着Paul下车，边跑边说道，“坐在车里根本什么都看不清。这个C.K.Lam现在就已经和黑帮勾结，但要在十几年以后才被抓，一定十分危险。最关键的是，Annie昨天和我提过，案发当日她也去过现场！” 

Paul和Henry发了疯一样穿梭在人群中，浑身已经湿透，四处找寻着熟悉的身影，不觉已经到了C.K.的office楼下。 
正欲走进大厦之时，Henry和两个师奶擦身而过，“哇，整个人都被撞的血肉模糊了，那车好像专门停在那里等着撞过去一样！” 
黎国柱僵直了身体，一把抓住身边师奶的袖子，“哪里撞车了？是不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是啊，就前面两个路口嘛，我路过的时候救护车还没开到呢，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谢谢…”Henry匆匆道谢，放开行人，转头迎上Paul同样担忧的视线，心里快速做了决定，“Paul，你上楼，我去前面看看，不管谁找到Annie，通知对方！”说着，头也不回地快速朝路口跑去。 

Paul还没来得及转身走进大楼，只觉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喂！Paul，你怎么在这儿！”欣喜地转头，果然是Annie！急忙想叫住Henry，但他已经走远。 
“Annie你没事吧！没有接到我们call你的通知么？！怎么还到这里来！”见到Annie没事，Paul送了一口气。 
“哦，我call机没电了，怎么了？大雨天，伞也不打。”说着，把自己的伞往Paul头顶上凑了凑。 
“林律师这边有问题，不能再跟他接触了！Henry在前面路口，他很担心你，我们先去找他吧。” 
“你们搞什么啊，神经兮兮的！我找林律师有正事，他约了我一点整在这里路口等的。别玩啦。”Annie以为他在开玩笑。 
“下那么大的雨，他还约你路边等？”Paul似乎想到了些什么，“这里危险，我们快去跟Henry汇合！”说着一把拉着Annie，想先离开马路边上。 
但已经来不急了，一辆面包车从他们身后疾驶而来，只用了极短的时间，便拉开车门，把同在一把伞下的两人拉进了车里，随即开远… 

同一时候，Henry确认了出车祸不是Annie，便原路赶回。 
刚刚走到律师楼下面，他的call机响了。 
但同样的，身旁的马路边，也有一个call机，几乎在同时响起。 
似乎预感到什么，他捡起那个call机，只见上面显示着和自己的一模一样的留言，“联系不到Annie，你们那边怎么样？----Fion.” 
然后，他也看到了，地上那个call机原位的旁边，有一把打翻在路旁的女士伞…

拾. 
Annie醒来时，只觉得头疼欲裂。她想抬一下酸痛的手臂，但发觉和身后一个人背靠背绑在了一起。 
“Annie,你有没有事？”Paul比她醒地早。 
“我还好，”她活动了下全身能动的地方，发现没有受伤。“Paul，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林律师有问题？” 
“开始我和Henry听说林律师得罪了黑帮，怕你有事，就去他office找你。但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跟豹哥一伙的。”Paul早就想好了怎么解释。 
“怎么会这样…”她觉得不可思议，“sorry，都怪我，连累你了。” 
“别傻啦，还好有我陪着你。不然还不担心死我们。Henry会掀了C.K. office的房顶的！”Paul笑笑，然后压低声音小声在Annie耳边说，“我把call机扔在路边了，Henry会报警的。” 
Annie心领神会，也没那么害怕了。反正都已经被抓了过来，只能见步行步。 
“其实，你都几得意啵（我十分想用普通话表达这句话，但是未果…），老是把Henry挂在嘴边，你们搞基啊？”都这个时候了，Annie还语不惊人死不休。 
Paul的眼镜差点从鼻子上自己跳下来，“喂江大状，讲话能托着点下巴么！” 
“哈，首先呢，谢谢你那么看好我能做到大律师。然后，我的手跟你被绑在一起，没办法托着下巴。” 
Paul无奈笑笑，半开玩笑地说，“刚刚你出事，Henry不知多担心。如果你的少女豆芽梦还没找到地方播种的话呢，不妨考虑下他，不错的。” 
“喂，越说越离谱了你，”Annie用仅能动一点点的手肘撞了一下Paul，“先别说我不觉得Henry对我有什么。Fion和我那么久朋友，我们早就有默契。难道你看不出她很喜欢Henry么？别怪我没提醒你，再这样说我翻脸啦。”Annie有点心虚。Henry对她好，不是没感觉到，但她绝对不会做出伤害Fion的事。 

正当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时候，房间的小木门被打开了。 
“气氛不错嘛，没打扰你们吧？” 
“C.K.?”Paul没有想到这么一个老奸巨猾的人，会亲自露面。 
“不要扮了，这扇门隔音效果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你不是已经猜到我是豹哥的人了么。” 
“你想怎么样？Fion知道我约了你，要是到了晚上还不回去，她一定会报警的。”Annie想试探C.K.有没有听到Paul压低声音说的那句话。 
“呵，忘了告诉你们，我还装了窃听器在你们身上，声音再轻我都听得见。”C.K.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那个Henry，没让你们失望，他的确已经报警了。但是很遗憾，我这里短时间内没那么好找。”他扬了扬手里的call机，“有人跟着他呢。” 
Paul和Annie顿时一惊。这个C.K.Lam果然不好对付。 
“其实我呢，只是想请你们帮一个小忙。”C.K.主动走到Annie跟前蹲下，帮她解开了绳子，“别害怕嘛Annie，老师不会害你的。我们好好谈谈。” 
才刚被松绑，Paul立即缓缓站了起来，作势要与C.K.对抗，随即看到他身后的小木门闪出两个大汉，手扶腰间的枪位。Paul往后退了一步，把Annie护到了身后。 
“Annie，是我一开始就小看你了，”C.K.不为所动，缓缓说道，“还有你的朋友们。”他瞥了眼Paul，凶光毕露。“没错，我的确是豹哥的人。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找你做我的助理？别天真的以为是我看中你的才华。那天在案发现场，豹哥本来可以顺手解决了那个昏迷的目击者，但**来的太快，根本没时间。于是他混进人群离开现场，没想到沾着死者血迹的手不小心划到你皮包底下的金属扣，还被划伤。这块混着豹哥和死者两个DNA的血迹，一旦被发现，很可能会扭转整个局面。事发之后他查到你是我的学生，就叫我搞定这件事。原本我可以借让你当我助手的这个机会，暗暗擦掉那块并不容易被发觉的血迹。再加上唯一的目击证人不愿意上庭，这个案子其实很容易不了了之。”C.K.顿了顿，不甘地看着Annie，“不知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之后你就没用过那只包，短时间我根本无从下手。更让我吃惊的是，你居然说服了周淑瑛出庭作证。不管她的证词是否有效，豹哥都不能冒这个险。”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Annie害怕了，她不知道C.K.清清楚楚告诉她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事，意图何在。 
“公平交易而已。我让你知道所有的事，你可以选择站在我这边，还是去律政处举报我。Annie，香港法律界很现实的，我认识很多朋友，以后你考到大律师牌，一定会需要一个好的师傅带你出道。你不会傻到这么好的条件都不心动。” 
“林律师，你太抬举我了。没办法，我就是会那么傻。”Annie笑笑，但心里还是很担心，C.K.一定不会不留后路给自己。 
“哦？那么重要的决定，你不跟家人商量下么？”C.K.自信地笑着，“阿Gilbert，很可爱的弟弟。名字也很有趣，江新月，江满月，哈。不怕告诉你，事情搞成这样，我都还没敢告诉豹哥。你应该知道他生气的后果哦？” 
听到Gil的名字，Annie脸上顿时充满了恐惧，只能扶着Paul，才能勉强站稳。“这是我自己的事，跟家人无关！” 
“是么？姐姐有前途，我想弟弟也会高兴的。”他步步逼近。 
“C.K.，你不要太过分！”Paul护着Annie，激动地说。 
“我只不过是在跟我的学生谈她以后前途的事情，很过分么？” 
“你永远也想象不到这个学生的前途有多光明。”清亮的声音在小木门外响起。同一时间，飞虎队和**冲进来控制了局面，无声又迅速地制住了C.K.三人。 
“Henry!”Annie和Paul同时叫道。 

“怎么样？没事吧？”Henry在得到警方的许可后，冲进小屋。扶着Annie，拍了拍Paul的肩。 
Annie看着身边的男子，浑身湿透，但却好像散发着光芒。心跳仿似漏了一拍…“我没事…”她缩回被Henry扶着的手，有些拘谨。“对了，Gil！”她对着递给她毛毯的女警焦急地说道，“Madam，他们可能会对我弟弟不利。”
“放心吧，我想他只是吓吓你而已。我们刚刚搜过身，这三个人连枪都没有，只是吓吓你们而已。不过安全起见，我们警方会follow这单case的。”Madam很亲切。 
“谢谢你啊，美女madam。”Henry帮着Annie道谢，并且拉回她的手，继续扶着。连madam都看着她们笑了。 
“别担心，看来C.K.真的还没敢把这件事告诉豹哥。今天的一切都是他想拉拢你而虚张声势。”Henry安慰道，拢了拢她的肩。 
Annie是真的累了，任由Henry扶着肩，安心地靠着他，一起朝外面的车子走去，“你是怎么和警方找到我们的？”她有些不解。C.K.很笃定，那么短的时间内不会被找到。只要能吓到自己跟他合作，很快就能放人并让他们主动去找警方销案。 
“哦，这个嘛，”Henry和Paul相视一笑，“简单来说，就是医学院学生平时恶作剧的小把戏。” 
“我在call机表面涂了一点无聊的医学生一直用来整人的荧光试剂。今天正巧Alan让我帮他带着。Henry一定能猜到我顺手也涂在了车门上。带着两个人质，没那么容易换车的。”Paul默契地看了一眼Henry。 
“我也想到心思缜密的C.K.可能会留意有没有人报警。”Henry接着说，“果然让我发现有人鬼鬼祟祟跟着我。于是我便一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先报警说朋友被抓，一边又暗中通知警方有人跟踪我。**制住跟踪我的人之后，便替他一直向 C.K.谎报我们还一直毫无头绪的情报。” 
“还好有你们，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Annie感激地看着Paul跟Henry。 
“上车吧，录完口供回去好好睡一觉，”Henry狡黠一笑，“现在你可不止欠我一顿饭那么简单咯。” 
“那以身相许够不够啊！”Annie也笑，顿了顿，“我有一排好姐妹排着队想许给你呢！” 
“哇，那么多我可受不起，有你一个便够。”Henry顺着她的玩笑一起闹着。 
“我不行，我要许给Paul的嘛！”Annie说着，肘部轻轻撞了撞Paul，大家一起笑着。

拾壹. 

傍晚，Henry和Paul先录好口供。两人在警局附近的pub边喝东西，边等Annie。 
“这杯是多谢你的，”Henry举杯，衷心地说，“今天要不是你在照片里认出了C.K.，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记得我欠你个人情Paul。” 
“喂，你欠我的人情，多到以身相许都不够还了吧。”Paul笑笑，与Henry碰了下酒杯。
“别说我老套，还是那句，其实你照镜子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发现过头顶有光环啊？” 
“不是吧，你用的什么镜子啊，真的能照到不妨拿出来研究下！” 
“不知道，照妖镜吧…”Henry笑笑。 
“哈，你这个风骚的态度怎么也不像在道谢，看我下次还会不会帮你！”Paul也笑着。 
“你不会忍心的，是不是啊Paul哥。”Henry暧昧地看着Paul，顺势用手搭上他的肩膀。 
“喂，说真的，别把我看的那么神圣，”Paul放下酒杯，认真的说，“其实，我也有私心。今天他们提到Gil…” 
“你想到了Jackie？” 
“恩…” 
“放心吧，”Henry拍了拍老友的肩，“与其猜测能不能遇到她，倒不如想想，见到她第一面该说点什么。” 
“如果真的能见到Jackie，”Paul顿了顿，“我会提醒她，一定要定期做身体检查！” 
“噗…”Henry笑喷出一口酒，“你能不能找一次浪漫点，不要那么实际啊。” 
“我只知道，没什么比生命来的重要。”他郑重其事。 
Henry收住笑，认真地碰了碰Paul的酒杯，陪着他一饮而尽。身边这个大家眼中的“圣人”，又有谁会了解他心中的苦涩呢…“有时我会想，一些事情究竟是对是错。”他半眯着眼，与好友分享着心事，“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也许Annie已经放弃了这个案子。十几年后她也不会再记得曾经认识过Suki，C.K.更不会那么早被警方逮捕。现在我开始害怕，究竟还有哪些事情会被改变。” 
“以前我会对自己说，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但现在我会说，珍惜每一个重来的机会。”Paul开解着Henry，又更像是在开解自己。“有些事情不用想那么多，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此刻，他格外想念一个人，跨越时空跨越生死地想她…“我先走了，你留下等Annie吧。再下去我怕会醉。”他拍拍Henry的肩。 
Henry也没有留他。独自一人坐着喝着。老友想一个人静一静，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最初只是为了Annie而回来，但却意外地发现了Suki有脑病的秘密，而Fion又似乎一直横在自己和Annie中间...纵使用情老练如黎国柱，也需要时间好好想清楚一些事情。 

半小时后，Annie走进了Pub。 
人群中，她一眼就认出了Henry的背影。意外的，觉得他有些孤独。 
“喂，我来了。”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Henry依旧在回味着Paul刚刚那句话，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回头看到Annie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原来自己千辛万苦回到这里，不过就是为了留住眼前这一抹不带半点心事的微笑！是被自己亲手毁掉的么？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意识到... 
“对不起…对不起…做错了那么多事，都没跟你道过歉。”他有些醉了，本能地想往Annie肩上靠，却又被潜意识的理智牵绊住。 
“干嘛没头没脑跟我说这种话啊？今天的主题不是应该我向你道谢么。哦! 你做了些对不起我，但还没有穿帮的事对不对？” Annie半真半假地打了Henry一下，“快说是什么！看看值不值得原谅。” 
“很多，多到我一直都没有勇气跟你说…”Henry认真地看着Annie。这样一个女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住进了自己心里…记不清了…往事，原来可以模糊到让人想哭…… 
“你别跟我说…”Annie感觉到了气氛的暧昧，缩了缩靠近Henry的手，但却无端地又有些说不明的期盼。 
“对不起。” 
“还好是对不起啊，我多怕你喜欢我！”Annie灿烂地笑着，暗暗松了口气，“哈，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你上辈子大概欠了我很多钱，干嘛老是对我那么好，其实我们不算认识太久喔。算了，不管你对不起我什么，饶你不死。”她俏皮地。 
Henry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带着苦涩。 
“Paul呢？”Annie四处看了看，以为Paul只是去了洗手间，“本来呢，今天该好好请你们吃顿饭道谢的，但是我真的赶着回去，不能让Fion太担心。”Annie看了看表，又四处找着Paul。 
“没关系，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大家都累了。”Henry已经平复了情绪，有些暗自好笑，许久没有这样醉了。 
“那我真的先走了，帮我跟Paul说声谢谢，下次再约吧。你们也别太晚，早点休息。”她起身，朝门外走去。 
“Annie，I really love you very much…”看着她残留的背影，他独自默默说着。
醉了么？也许…这是最清醒的时刻… 

Annie和Fion的宿舍。 
Fion收到Paul报平安的电话后，一直在宿舍等Annie回来。 
一听到开门声，她立刻从客厅的沙发上站起来走向门口。 
“喂，你总算回来了！没事吧？担心死我！” 
“没事，就是好累。”Annie揉着脖子，走到沙发坐下。 
“下午接到Paul从警局打来的电话说你们刚刚被绑架，我不知道多担心。”Fion倒了两杯热水，走到沙发和Annie一起坐下，“好可怕，林律师看起来怎么都不像坏人啊…” 
“老实说，我到现在还后怕呢。多亏了Paul跟Henry他们，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Annie接过杯子，暖着手。 
“对哦，听说今天上演的英雄救美着实精彩呢。”Fion酸酸地说着，Annie愣了愣，心里乱乱的，不知该怎么跟Fion解释Henry对自己的关心。 
“喂说真的，你跟Paul很衬啊！我看得出他喜欢你的，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一直陪在你身边。考虑下啦！”Fion没有注意Annie的失神，自顾自继续说着。 
“你说Paul啊。”Annie暗暗松了口气，喝了口水掩饰着加快的心跳。 
“不是Paul还能有谁！那个Henry，每次对人家都冷冷淡淡的，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Fion气鼓鼓地单手托腮，想数落Henry的不是，但发觉自己想到的全是他的优点，“喂，听说全靠他，警方才能那么快找到你们，快讲给我听听啦！” 
“快去照照你的样子！少女怀春！”Annie一把推倒Fion托着腮的手，笑着说道，“我去洗澡了，不陪你颠！” 
笑闹声中，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 

日子不痛不痒地过着，律政处正式委托Ben Yu作为豹哥案子的控方律师，接替C.K.。警方在Annie的手袋上找到了含有豹哥和死者两种DNA的血迹，因此Annie需要作为控方证人出庭。Suki接受了Ben为她安排的脑科专家K.K.Fong进行身体评估检查，并且有警方24小时保护直到开庭。 
Annie最近要考试，案子的事情也时不时需要配合警方协助调查，因此一直都没有时间约Henry他们出来致谢，只是打过几个电话，说是等案子结束大家约出来吃顿饭。倒是和Suki，有几次在警局碰到，两人会相约一起吃lunch。Annie还陪Suki去过医院做检查，关系融洽了不少。 


一个月后，豹哥的案子排期开审。 

“法官阁下，现在呈上的女士手袋及化验报告，为控方的第一证物，”Ben示意庭警上传证物，“手袋底部金属扣沾有的血迹，经法证化验证实，含有两种不同DNA，分别属于本案死者张伟兴以及被告雷豹。请允许我传召控方的第一证人江新月小姐出庭。” 
在得到法官允许后，Annie由庭警带领坐到证人席并宣誓。 
“江新月小姐，请问控方的第一证物是否属于你所有？” 
“是。” 
“请问案发当日，即1988年11月21日（汗…真的用1998年减了10年后，才发现年代的确很久远…），你是否携带控方第一证物出现在本案凶案现场附近，即观塘物华街一带？” 
“是。” 
“当时是否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是，我看到有很多人，并且有**封锁现场。相信是发生了命案。现场很混乱，很拥挤，警方一直在搜寻凶手。” 
“如果我说，凶手也许就混在人群中，并试图逃离现场，你觉得这个可能性存在么？” 
“我觉对相信有这个可能性。” 
“案发之后，你是否继续使用过作为控方第一证物的这个女士手袋？” 
“没有，那天之后就一直没有使用过。直到被警方征用作为本案证物。” 
“谢谢。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其他问题。” 

“江新月小姐，请问你是否认识C.K. Lam，林智群大律师？你们是什么关系？”辩方律师开始询问Annie。 
“认识。” 
“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大学导师。” 
“据我所知，林智群大律师身为本案，即张伟兴被杀一案控方律师的时候，曾经找你作为助手协助调查。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控方律师被调换，你因为不甘心自己导师的案子易手，所以就伪造证据想要诬陷我当事人对不对？！”辩方律师咄咄逼人。 
旁听席上一片哗然，Suki暗暗捏了一把汗。豹哥那边的人倒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十分之入戏。 
“Objection！”Ben即刻提出反对，“反对辩方律师做出怀疑证人诚信以及误导陪审团的不当猜测！” 
“反对有效，证人无须回答刚才的问题。” 
Annie一直都是一脸镇定，毕竟Ben已经跟她分析过，辩方律师可能会用的策略。 
“法官大人，我没有其他问题了。”辩方律师也好像知道会被反对有效，一脸好戏在后头的样子。 

“法官大人，我需要传召控方第二证人，周淑瑛小姐出庭。”庭审继续，Ben传召Suki上庭。 
“周淑瑛小姐，请问你案发当日，即11月21日下午三点五十分左右，你在什么地方？” 
“观塘物华街。当时我在等人，站了很久。” 
“请问你当时有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我看到马路对面角落处有两个男人在争执，接着一声闷响，其中一个人到了下去。” 
“你是否认识那两个人？” 
“倒地的是本案的死者，我之后知道他叫张伟兴。另一个人我认识，叫雷豹。” 
“请问你是否能从本庭指出雷豹所在？” 
“就是他。”Suki毫不犹豫地指向被告席。但见到豹哥一脸阴霾地看着她，不禁一震，眼神闪躲着逃避。 
“法官大人，我没有其他问题。”Ben自信地。 

辩方律师开始询问Suki。 
“周淑瑛小姐，请问你是在什么情况下认识我当事人的？” 
“他是我卡拉OK的熟客。”Suki有点不自在。 
“请问你在卡拉OK从事什么工作？”辩方律师进一步深入。

“反对辩方律师询问与本案无关问题。”Ben适时地。 
“法官大人，证人的工作性质绝对与本案有极大关联。” 
“反对有效。证人继续回答问题。” 
Suki用求救的眼神瞄了一眼Ben，但Ben只是朝她点了点头，只能继续，“我是卡拉OK伴唱小姐。” 
“请问你作为伴唱小姐，你和你的同事是否多次与我当事人一起唱歌，娱乐，并有肢体接触？” 
“有过几次被他叫去包厢作陪，但不是很熟。” 
“请问你认不认识乐思咏小姐？”辩方律师胸有成竹地继续。 
“反对，问题与本案无关！”Ben有些急切地提出反对，因为他看到Suki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情绪明显有波动。 
“法官大人，我很快就能证明问题与本案有极大关联！” 
“反对无效，证人继续回答。辩方律师，请快速进入主题。” 
“认识。” 
“据我所知，乐思咏小姐是你的同事，并且是很好的朋友，你是否否认？” 
“不。”Suki悲愤地看了一眼被告席的豹哥，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 
“乐思咏小姐曾经以强奸罪为由状告过我当事人雷豹先生，但雷豹先生因证据不足而当庭释放。你是否知道这件事。” 
“知道。”Suki都快哭出来了，她以为辩方律师会抓住她的病不放，结果却翻出了乐思咏的陈年旧案。 
“你是否为此而对我当事人一直怀恨在心！”“反对！”Ben几乎和辩方律师一同大声叫出。 
“没有，我没有！”Suki哭着，情绪有点失控。 
“辩方律师，请注意你的言行。证人请控制自己的情绪。”法官敲着榔头，稳定着法庭秩序。 
“法官大人，我没有其他问题。”辩方律师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已经结束了他的询问环节。 

之后，Ben提交了其他的一些零碎证物。便轮到辩方传唤证人环节。 

“法官阁下，我要传召辩方第一证人孙力维医生。” 
旁听席上，Suki听到这个名字面如死灰。虽然Ben提到过辩方会请孙医生作证，但现在的感觉依然仿似当头一棒，突如其来，特别是在刚刚对方的一翻质问过后。她下意识地握紧身边Annie的手。Annie见她这样，也很是担心，拍了拍她的肩，“别怕，相信Ben。”其实她心里也很紧张。 
辩方律师等证人宣誓完毕，随即问道，“孙医生，请问你做医生多久了，是什么专科的医生？” 
“我在香港做了二十三年执业医生，其中有十三年是脑外科专科医生。” 
“也就是说，你是一名非常专业的脑外科专科医生。麻烦你跟我们讲解一下，何谓**？病人会有怎样的特征？(肖儿对脑科疾病的知识为零，不想很不专业地写个专业名词出来，故以*号代替。大家懂的....) ” 
“**是一种脑科疾病，病征包括情绪失控，思维紊乱。病人发病的时候可能无法集中精神，后期严重的还有可能出现幻觉或者昏迷。” 
“如果是**的病人，她说的话可不可信？” 
“这就要视乎病人当时的健康状态，当然不能说每句都是假话，但是有多少是真的呢，没人会知道。” 
“他胡说！我什么都看到了，我没有骗人！！”Suki一下子从旁听席上站了起来，指着孙医生大声说着。Annie连忙将她拉着继续坐下，安抚着她。 
“肃静！”法官敲着榔头，“周淑瑛小姐，请控制自己的情绪。” 
辩方律师不为所动，继续问道，“孙医生，想请问你，认不认识本案的控方证人周淑瑛小姐？” 
“我认识。” 
“是怎么认识的？” 
“周淑瑛小姐是我的病人。” 
“由于周小姐的病对于我当事人的案子有着决定性的作用，我已经向法庭做出申请，你可以在本庭公开周小姐的病例。请问你，周淑瑛小姐患了什么病？” 
“周小姐得的是**”孙医生说着，用眼角瞄了一眼Suki。有些不忍。而被告席上的豹哥，则扯了扯嘴角，笑笑。 
“法官阁下，现在呈上的是由孙医生提供的周淑瑛小姐的病例。”辩方律师将一个文件夹交由庭警呈上，继续说着，“在这位资深的脑外科医生讲解之后，相信大家都对**这种疾病有了初步的了解。我不明白，为什么控方会这么不专业地找一个得了**病人做证人呢？！” 
整个法庭鸦雀无声。虽然大家都知道这的确是很重要的证词，但也都觉得在Suki面前这样讲，实在是非常残忍。 
Suki不安地变换着坐姿，阴晴不定。突然，她歇斯底里地推到了身旁本来扶着她的Annie，“是你，都是你骗我来做证人！他们都是骗子，你也是！”她大吼着，不顾大家惊异的眼神，冲了出去。 
“Suki！”Annie被她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地愣了几秒，随即追了出去…

拾贰. 
“Suki！”Annie快步追出，但已经不见了Suki的踪影。 
冰凉的手心不断冒着冷汗，心头像有大石压着，感觉很不好。Annie找遍了每一个走廊的角落，洗手间，休息室，都没有…Suki现在情绪那么激动，她会去哪里呢…抬头，她看到了半掩着的紧急出口门，以及外面川流不息的马路！ 
Annie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飞一样地冲出大楼。 
阳光照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到处都是人，围了一大圈，在往里看着什么。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不顾一切地推开挡着前路的人群，朝里圈挤。遍地的血红刺目过阳光，单薄的身影横在一辆面包车前面。Suki今天为了庭审，穿了一身米白色的套装，此刻已经污渍斑斑。 
司机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不关我事，是她自己冲出来的…” 
“快叫救护车！！！”Annie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抱起Suki靠在自己的肩头，“你不会有事的，坚持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不要放弃，千万不要放弃！Suki! Suki…”感觉到怀中的人渐渐变冷，她已经哭成了泪人，“对不起，Suki，对不起，我不该逼着你出庭作证的…对不起！” 
感觉被冰凉的手扯了下衣袖，耳边断断续续的声音轻微回响着，“帮我照顾…外婆…Judy…你欠我的…” 
Annie悲痛地闭上了眼睛，“你别死…不要…是我害了你…”她已经没有了力气，逐渐转为呢喃。 
救护车终于赶到，但Annie清楚，已经来不及了… 

是夜，Memory Bar. 
她一杯杯地默默喝着，从未如此想醉。 
“你欠我的…”Annie耳边不断回响着Suki的话，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Suki是恨她的吧…就算是有脑病，医学昌明，很大机会能积极地治疗。就是因为听了自己的劝说，为了所谓的正义，却要她在法庭上遭受如此的精神打击… 
“别喝了。”耳边轻轻传来一句体贴的话。 
Annie以为是幻觉，恍惚地回头。 
“Annie，别喝了。” 
“Henry？”原来真的有人在身边… 
“我打电话给Fion，她告诉我你在这里。” 
“Henry，你知不知道…”Annie带着哭腔。 
“嘘…别说了，我都知道，不要怪自己。”他心疼地揽过Annie，轻拍她的背，安慰着。 
“我只是为了这个案子好，没有想到会这样…”她醉了，任由他抱着，哭地像个孩子，“是我害死她的！我害死她…” 
“不关你事，只是个意外。”Henry扶着Annie发抖的双肩，坚定地看着她的双眼，说着。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此刻的感受，那种深深的后悔。 
这原本不该由她来承受的… 

在他们身后，Fion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搂着的两人。 
她因为不放心Annie才来这里接她，没想到却看到这一幕！正想往前走，只感觉被人拉住。 
“Paul？”
“Annie现在需要朋友的安慰，而不是指责。” 
Fion不甘地看了一眼他们，想说什么，却又发现毫无立场。只能转身而去。 

Annie哭了一会儿，累了，反而平静下来。 
“不好意思，我喝多了。”她松开了Henry的怀抱，“没吓到你吧。” 
“哭出来会舒服很多，”Henry笑笑，“我哭才会吓到人。”他伸手，想去抚干Annie脸上的泪痕。 
Annie尴尬地闪躲。 
Henry苦笑，她还没有接受自己么？ 
“你们也快考完试了吧，明年就大二了，有什么打算？”他收回手，找着话题。 
Annie眼神一滞，想得有些出神。“不想继续读law了，”她悠悠地说着，“我发现自己不适合做律师。” 
Henry惊讶她有了这样的想法，感到不安。 
“司法制度太残忍，我没有勇气去揭开别人的伤疤来维护所谓的正义。”Annie倾诉着。 
“我认识的江新月，不会那么轻易说放弃。”Henry看着她，缓缓说道，“不争强好胜的人，不会读law。如果就这么输了，你会甘心么？赢有很多种方法，你是聪明的，有一天，你会找到自己可以接受的方式去赢。” 
Henry的声音很好听，像是一根救命的绳索，拉着她走出黑暗。她的指尖在杯沿上转着圈，像是在理清混乱的思绪。
“这次的事，如果是你，会怎么做？”Annie突然很想知道这个答案，认真地问着。 
“先不说Suki，所有个案都一样。我只是知道，换了是我，尽量不会和client做朋友咯。感情用事很危险，尤其是对于我们这些所谓的专业人士，随时会因为感情因素，而不能给到client专业意见。这样我不觉得是帮了他们。”Henry喝了口酒，对能那么平静地面对Suki再一次死去的自己感到有些意外。也许有些事，早就想通了吧。他顿了顿，继续说着，“律师和医生其实都差不多，我们没有权利去选病人治。不管送来的是十恶不赦的罪犯，还是穷困潦倒的乞丐，都得为他们开胸插喉。但至少，心里会有一个底线，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Annie认真听着，深深地看了看Henry，像是要看进他的灵魂。 
“你到底是谁？！” 
...

“你到底是谁？！”她有点怀疑眼前人过于成熟的思想。 
Henry一惊，“为什么这么问？” 
“我没有想到这些话会从一个学生口中讲出。” 
“那对你有没有帮助呢？” 
“帮助很大。”Annie发自肺腑，“但很令人怀疑。” 
“也没什么，这几天在看一本有关心理学的书，”不得不承认，Henry对着Annie撒谎，从来都面不改色。“写的不错，推荐你去看。” 
“想不到你喜欢看书。”Annie半信半疑，但至少是个合理的解释。 
“学医太枯燥，如果找不到喜欢的事情去调剂，其实很难继续下去。” 
“不知你最后会不会做不成医生，倒成为一个作家。”Annie笑道，“哈，就是作者名字土了点，如果我是读者，一定不会买你的书。” 
Henry哑然一笑。 
“要是你写书，会叫什么笔名呢？”她好奇。 
“清风。”他很郑重地说着实话。 
“不明白。”Annie侧着头想了想，觉得他只是随便找了个名字来敷衍。其实问题本身就很无聊，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想问。 
“清风明月，很衬啊。”Henry似是认真，却又半真半假。 
Annie愣住了。却不知为什么，有一丝偷偷的兴奋。 
“你喜欢Fion么？”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着。 
“我从来没有对Fion表示过什么，你知道的。”他毫不犹豫。 
“你喜欢我？”她狡黠的目光大胆地直视着Henry，不想再逃避。 
昏黄的灯光，醉人的酒精，暧昧的距离，令她有些想直视自己最近一直都埋藏在心底的感情。 
Henry的心猛跳着。 
惊讶，喜悦，欣慰，幸福，他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是一把搂过Annie。 
“你说呢？”他像是要把她揉进心里，“Annie，我是不是在做梦？” 
“美梦还是噩梦先？” 
“美梦！” 
“那，算你是在做梦吧。”Annie开心地笑着。 
… 


回到宿舍，已经很晚了。 
“Fion，你睡了没？”Annie在客厅就远远喊着，迫不及待地想把开心的事情与好友分享。 
Fion的房门紧闭。 
“算了，先睡觉。”自言自语，嘴角却一直甜甜地上扬着。 

第二天，Annie起的很早。 
走出客厅，还是没见到Fion。 
“懒猪。”她嘟囔着走到沙发坐下。仰头发着呆。 
昨天发生了太多事。理智告诉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要联系Suki的家人。还有Fion那边，她也还没想好怎么解释Henry的事情。 
但最终，理智还是没能敌得过心中的小恶魔。她笑着拎起电话，顺着心意拨通。 
“Hello，请问哪位？” 
“Paul？请问Henry在么？” 
“Annie么？” 
“是啊。” 
“Henry还没起床。” 
“哦，这样啊。”Annie的声音透着失望。 
“听说昨天晚上发生了很开心的事。”Paul八卦着。 
“厄…”Annie尴尬。 
“请我吃饭。”
“啊？” 
“Henry今天生日。不知这个消息值不值一餐饭呢，Annie小姐？”Paul难得笑得荡漾。 
“他生日？！”Annie第一次感觉心跳得像过山车，忽上忽下。“十二点半食堂见。不准迟到！你一个人来哦！”她偷笑着，冲进房间去拿手袋出门。 

12:45 p.m. 学校食堂。 
“江新月小姐，守时是很重要的美德！”Paul看着姗姗来迟的Annie，笑着说。这两个活宝终于走了一起，他心情也是好的没话说。 
“不好意思咯，塞车。”Annie也笑，她知道Paul不是认真的。 
“你电话挂的太快了，其实我刚刚开玩笑的。”Paul继续笑。 
“喂，你不是吧！”Annie嗔怪道，“我礼物都买好了！别说你是骗我的。” 
“我是说，要你请我吃饭是开玩笑啦。”Paul此刻像是Jackie附身，跟Annie调笑着。不知是不是和前几天在某个聚会上重遇了Jackie有关。 
“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敢骗我的。”Annie瞪了一眼Paul，“看看想吃什么，吃饱了好帮我把这个带给Henry。”她骗小孩一样。 
“就知道叫我出来是要做信差。这一餐一定是随便吃吃的啦，恨不得我现在就回去帮你送快递吧。”Paul随手接过Annie递过来的纸袋，“咦？是书啊？” 
“你好八卦。” 
“我只是想说，写点什么在上面，会很浪漫点。”Paul轻笑着。 
“你知道我没写么？！”Annie脸红，“快叫东西吃啦，不吃就回家！” 
“没良心啊你！” 

Paul和Annie吃完午餐回到宿舍，Henry正坐在沙发上。 
“Alan呢？”Paul在Henry眼前晃着Annie让他带回来的纸袋，随口问着。 
“刚出门。你去哪儿了？风骚成这样。” 
“刚和你老婆吃完饭。” 
Henry斜着他的小眼睛，瞥了一眼Paul。一副“如果是真的你会死的很难看”的样子。 
“喂喂喂，别这样看着我。谁让你早上睡到那么晚。” 
“手里拿的什么？”他终于发现已经在眼前晃了很久的纸袋了。 
“Annie给你的生日礼物。”Paul风骚依旧，“唉，这本书好像还是和我比较有缘，两次都因为我才出现。”他边说着，边向自己房间走去。“你慢慢享受吧。” 

One hundred years of solitude，Henry的手轻轻抚过封面。 
熟悉地翻页，书香扑面。 
“Henry， 
今晚10:00 pm 
老地方见！ 
不见不散！！！ 
22/12 NM. ” 
微微翘起的嘴角出卖了他甜蜜的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