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重读:杜甫《登高》文本细读
(2012-03-04 14:3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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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重读:杜甫《登高》文本细读
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
《登高》是杜甫对自己一生悲苦经历的整体写照。作者把写景、叙事与抒情巧妙地融合在一起,达到了水乳交融、浑然天成的艺术境界,所以历来享有古今“七律第一”的美誉。
由于这首诗是经典作品,古往今来解读者甚多,已经形成了绵延不绝的解读史。但大多诗评者侧重从作者生平阅历、作品布局结构、创作风格等角度进行解读,造成了愈来愈脱离文本进行深度挖掘和多元阐释的倾向,使得广大语文教师在教学这首诗时大有被各种诗评观点所淹没而造成疏离文本的现象。这种状况造成了学生只记住了对诗歌的外部分析和定性评价,而忽视了对诗歌文本自身的感受、体验和想象,最终导致文学审美活动的扭曲和缺失。基于此,本文拟从文本细读的角度解读该诗。
本诗从整体上可以分为两部分。诗的前四句写景,营造了一种肃杀悲凉的气氛。诗歌的后四句写生平回忆及现实感触,充满悲苦绝望之情。在前四句,八种不同的景物交替呈现,构成了跌宕起伏、流连辗转的意象组群。作者不是孤立地为写景而写景,而是在字里行间都倾注了自己的内心深处的情感体验;后四句是集中抒情的部分,作者从对生平的苦难回忆入手,转入到对当下穷困潦倒的现实境遇的直视和喟叹,实现了思想时空的大跨度转换,使得诗歌的情感表达曲折迂回、沉郁顿挫,感人肺腑。
前四句可分为两个层次。
一二句首联,从宏观的角度描绘了登高望远时的周围环境和代表景物,以及作者当时拖着病痛的身躯孤独地站着高处仰天长叹的情形。“风急天高”写出了此时此地内心凄惶无助的感受。“风急”,似乎在催促着作者尽快走完自己这残存的、无望的生命旅程;“天高”,似乎残酷的社会现实已经把作者遗弃在了一个无人问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的绝境。“猿啸哀”,一声凄厉的猿鸣划过空寂的长空,落在作者的心头,触发了作者壮志难酬、羁旅他乡、孤独无依的隐痛。“渚清沙白”,作者失望地把目光从遥不可及的高空慢慢转向匍匐在脚下的旷远大地。不远处有浩浩汤汤的大江流经此地,掩映在清冷波光中的一道道渚岸沙滩横卧在江面上。在沙渚的上空,正有几只水鸟迎着扑面而来的疾风艰难地飞向泛着白光的沙地,找寻自己的栖居之地。倦鸟归旧林,这些自然界的小精灵都可以有一个暂时的栖居地来躲一躲风暴的侵袭,而眼下的作者,却只能在重阳时节,孤苦伶仃地一个人站在这高台上默默仰望着长空,却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将归于何方。
三四句颔联从微观细节的角度重点描写了落木和长江,进一步渲染强化了一二两句所形成的肃杀悲凉之气,突出表现了作者登高望远时所产生的愁肠郁结的心理感受。“无边”,写出了空间上的空旷无所依。“萧萧”,写出了发黄的树叶随着急风的裹挟而纷纷飘落时所发出的轻微琐细的声响和飘忽无定的姿态。读这两句,作者似乎让我们聆听到了一曲凄凉哀怨的生命挽歌,感受到了生命逝去的无可奈何。前文六种物象所营造的秋天的肃杀之气,通过一片片随风急转而下、飘忽不定的落叶得到了强化和渲染,一派凄凉冷寂的景象宛若眼前。“不尽”,写出了时光的永恒与人生短促所构成的矛盾和窘迫感。“滚滚来”,与“萧萧下”形成了强烈的声响与动作上的对比。落叶飘忽不定的身姿给我们带来的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拂去还来的惆怅和哀伤,滚滚而来的长江水则给我们营造了一种强大的视觉和听觉冲击力,给愁苦悲凉的氛围注入了沉痛悲怆的精神压力。时光如梭,时不我待,而作者已经步入暮年却报国无门,壮志难酬。面对这滚滚长江东逝水,作者的愁苦和绝望被无形地放大了,同时也浓缩了,加重了,郁结在胸,难以化解。
后四句亦可以分为两个层次。
颈联是作者对自己一生颠沛流离、郁郁寡欢的悲苦生活的回忆。“万里”一句,从空间距离上的遥远隔绝写出了作者长期生活不定、辗转流浪的生活经历。“百年”一句从时间距离的漫长写出了自己因生活上的长期穷困而导致病痛缠身的不幸遭遇。“万里”与“百年”的落脚点是“独登台”,这三个字把作者的思绪从回忆中带回到了现实境遇,纵横两种愁苦哀思在这里紧紧交织融汇,形成一幕浓重的心理暗影。在前文所描绘的八种现实肃杀景象的基础上,作者在这里又涂抹了一道深彻的悲凉凄怆心理底色,把作者的孤“独”感生发得催人泪下,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