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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单往身上一披,整个王国就此诞生

(2016-09-19 16: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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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单往身上一披,整个王国就此诞生

文/黄惠子

本文系作者授权“清南”发布


 床单往身上一披,一个变成国王,一个成了王后,整个王国就此诞生。要是再来几个大臣和平民就更好,没有的话,一人分饰多角也可以。

        女孩们从小玩惯了过家家,在每个游戏里认真投入扮演,一场戏就是一个王国。要么极尽身边所能利用之物,奇装异服各种混搭,要么蹲地上把捡来的瓶瓶罐罐倒满水,被舞着棍棒的男孩一脚踢翻,找爹妈哭诉告状,挂着眼泪重新搭建。

        演老师和家长,抱个娃娃当小孩,模仿电视剧和学校里的情景,故作老气:“你们家孩子呀,不是我说,真该好好管管了。”“老师您说得轻巧,我跟孩儿他爸成天这么忙,哪有那闲工夫。”“再忙,孩子的事也是大事啊。”

        

        姐姐是听话的小孩,懂得让着弟弟妹妹,尽管被逼急了也会哭喊“那我宁愿不当姐姐”的气话,大人们的教导还是在她身上起到了温和效应。这种效应体现在选角上,姐姐总让我们先选,挑剩下的给她。

        于是,《还珠格格》里,我们挑走了小燕子、紫薇、金锁、晴儿,姐姐则根据剧情需要,随时转换为皇后、容嬷嬷、老佛爷,或是反串皇阿玛、五阿哥、尔康什么的;《女子特警队》里,我们挑走了爱漂亮的美女沙学丽、超厉害的队长铁红以及从头演到尾的那些人,把只出现几集就退伍的朱晓娟留给姐姐;《天龙八部》里,我们挑走了段誉的诸多好看妹子,让姐姐来当虚竹;《美少女战士》里,我们挑走了月野兔、火野玲、爱野美奈子还有夜礼服假面,姐姐则选了不怎么受关注的学习型乖乖女水野亚美……

        

        我记忆中姐姐唯一不变的身份是白娘子,好像只有这部戏里,姐姐就是天经地义的姐姐。她被困雷峰塔,坐在床中间一动不动,四面蚊帐放下来把她围住,她只要一想逃,一碰上边,就触了电似的摔回去。身为小青的我,自然要想方设法救她,我浑身裹着长长的布料,一前一后伸出胳膊,在大街上拼命奔跑,长长的布料飘啊飘,我真的像在飞。一边飞,一边呼唤着“姐-姐!姐-姐!”,我被自己感动着,也觉得满大街都应该为我的不懈努力而感动。

        那是在暑假,盛夏的七月天,我飞过很多次,可姐姐仍然一次次困在塔底。太阳光火辣辣的,地面升腾叫人发软的热气,满大街的人躲在阴凉处摇着扇子,许仙都走不动了,法海已经回到家偷偷啃西瓜,小鬼白福失去了法力,我的汗水渗透层层长裙,而姐姐,闷出一身的痱子。

        

        实在想不出来玩什么,或者演员不好分配的时候,我们就东西南北——裁个正方形纸,四角对折,翻过来,再四角对折,外四面写东西南北,里八面写上剧名、角色或其他什么,想怎么写都行,从中线对折,手指套进去。横竖交替着一开一闭,我要南5下——1、2、3、4、5,你是玉兔精。我要西6下——1、2、3、4、5、6,你是周芷若。我要北3下——1、2、3,你是大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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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一个什么,我们都乐此不疲。


        从前的玩伴们,无论演什么,演谁,个个都很当真。搭档再奇怪,道具再简陋,也仍要一五一十地照葫芦画瓢。哪怕不演,我们同样热衷于将各类虚拟人物对号入座。

        班里有个女生名字里带个“静”字,那段时间动画片《熊猫京京》热播,大家平时喊她“静静”因与“京京”同音,她便自然而然被冠以了熊猫京京的名号。也还真像回事儿,这么个集所有正能量于一身的形象,既然落到她头上,她认为自己就有必要不负众望,演绎好京京一角。

        有天放学值日,我正低头擦桌子,男生捡起地上的纸飞机朝我脸上扔。我特好哭,而在对方看来,把人欺负哭了大概挺有成就感。她在旁边扫地,看我眼泪汪汪可怜相,立刻拔刀相助——说是拔扫帚相助更为贴切——她抓起扫帚对准他,眼睛瞪得老大,“你敢再扔一个试试。”

        这男生虽是捣乱,但刚转来我们班不久,人还认不全,这下冒出个理直气壮的家伙在眼前,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就笑嘻嘻问,“你是,你叫,什么静来着。”

        “我是熊猫京京。”她回答。

        她回答得如此有底气,像极了那些正义满满的卡通人物,在打击邪恶势力或拯救地球之前,总有几秒到十几秒的变身,变身之刻定要念出“代表月亮消灭你”之类的句子。

        此处,也应该有几秒的沉默。

        “哦,熊猫京京啊”,然后他还是笑嘻嘻,却见她举着扫帚不放,没有商量余地,便投了降。她倒是不依不饶,去告老师,亲眼见老师监督之下他向我道歉,才罢休。这之前我跟她并不熟,之后成了很好的朋友。

        

        当然,男孩子也不尽是打打杀杀,比如我有个邻居,时不时也爱凑过来演一出,尽管演的还是打打杀杀的剧。有一次,不记得是《雪山飞狐》还是别的哪一部古装武侠剧,他演一个大侠,受了非常严重的伤,为躲避坏人追杀逃到山洞。电视里这一幕,放的是大侠虚弱到奄奄一息之际,无奈只能吃老鼠维持生命,没想歪打正着,老鼠在他体内产生了神奇的功效,在他痛苦得满地打滚昏死过去之后,醒来居然内力大增,不但旧伤全无还瞬间掌握了独门武功。

        邻居躲进了我们家小房间,假装伤痛发作嗷嗷直叫,只是吃老鼠要怎么演呢?见身旁苍蝇拍上有只死苍蝇,他灵机一动,顺手捏起来吞进喉咙,接着演。

        我有点害怕,怕万一苍蝇跟老鼠有同等功效,那他真变成大侠,功力超群,肯定不会在这住了,肯定要去浪迹江湖了,那他爸妈岂不是要骂死我。

        他说不用怕,苍蝇可能没老鼠威力大,估计也就稍微涨一点功力。万一真神了,我就带你一块走,他们就找不到你了。

        而我们内心里,都更盼望有奇迹出现,盼望着特异功能,盼望脚一蹬就能飞,盼望手指一点就能把人定住,盼望同伴们纷纷投来的羡慕眼光。

        很不幸,我们等啊等也没有任何迹象。在现实世界里,我俩得到的,是各自父母们得知此事后的严厉教育。后来据他说,他被他爸妈倒过来打,硬是让他把苍蝇给吐了出来。

        

        再到《灌篮高手》,有阵子班上为增强互动,每周五下午都会请位学生家长过来,给我们随便讲讲课,像老师也或者像朋友。来的次数最多的一位妈妈,儿子在我们班很出名,学习成绩不咋样,但号召领导力强,常带领着一帮有劲儿没处使的少年们处处惹祸。看到他妈,就会发现真是遗传,长相个性都如出一辙。说是家长,她倒更像比我们高两级的学姐,也不同于别的家长回回给我们讲心理健康或思想品德,她天南地北什么都能扯,我们玩的她也都一清二楚。

        这次聊到灌篮,她顺便就点兵点将:“你当樱木,你是流川枫,那个谁,你不是喜欢他么,我看你也不错,晴子就是你了。”全班朝那姑娘看过去,人早就面红耳赤恨不得躲桌子下面。

        她可不管,还更兴奋:“我看好你们俩,真成了你俩得感谢我。”有人起哄:“那樱木怎么办啊?”“一边呆着去。”

        “赤木谁来当呢,想当的举手。没人?那就你吧。”又是哄堂大笑。

        给她儿子的,是三井寿。接着,又是谁当了仙道,谁是安西教练,水户洋平,默默无闻的眼镜兄木暮,宫城和彩子也热热闹闹被围观。

        “可是彩子喜欢的是赤木啊。”

        “那我还觉得流川枫喜欢彩子呢。”

        “不过彩子还是跟宫城更配吧。”

        ……

        好在男多女少,我同大部分女生暗暗庆幸没点到自己。

        总有人私下嘀咕,“就凭他那样还能当流川枫”“有没有搞错,木暮也很帅的,一点不像”“我们家仙道比他个子高多了”,云云。也对,每个女生心里都有自己的流川枫,正如每个男生眼中的晴子都不一样。 

        

        我最感兴趣的,还是能披着床单扮仙女的角色。演《春光灿烂猪八戒》,我死皮赖脸要当嫦娥,虽然这剧里的嫦娥不怎么讨喜,除了长得美以外。长得美对我来说就是最大诱惑,想想一身长袖飘飘彩带飘飘裙摆飘飘的,想想也美啊。这点恐怕也是遗传,我外婆年轻时候在剧团演过七仙女,唱黄梅戏,恩,是正儿八经演出那种。我妈很会跳舞,到现在还经常参加活动换上一套一套的舞蹈服。

        到了我,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只晓得整一大堆飘忽飘忽的裙装,窗帘桌布一类的恨不得都拿来用,自以为神仙姐姐便是这个模样。那天演的,是嫦娥要回月宫了,我吭哧吭哧爬上离家不远的一座山,站在山顶,45度角仰望天空。

        后面应该是猪八戒朝我的方向飞奔过来,口口声声“嫦娥姐姐不要走”,小龙女则在后面追他,口口声声“朱哥哥你等等我”。我转过头看他们,一脸的看破红尘心如止水。

        可我站了好长一会儿,那两个小伙伴也不知哪儿去了,等的我实在无聊,扫兴地往山下走。这是在秋日下过雨的午后,台阶两边落满了红的叶子,黄的叶子,树上还有叶子在慢慢往下掉。听得见虫声在很远处不停歇,又在极近处将我环绕。也只听得见虫声。

        路面湿滑,我险些踩到裙边绊一跤。小心地整好衣服,抬头时面前突然多了个人,是个年龄跟我差不多的女孩,我想了想,姐妹街坊同学里,好像都没有她。一个生面孔,细眉细眼、肤色白皙、长相分外清秀的生面孔。

        我呆呆看着她,她的裙子着实美,从头到脚的白,不沾丝毫杂色,乌黑长发披下来,头上还戴着一圈花环,好似我在画里见过的小天使。

        她在对我笑,没等我开口,她先说:“我乃奉玉帝旨意,特来迎接嫦娥仙子回宫。”

        我头脑一片空白,只愣愣地“哦”一声,下意识地迈开脚步要跟她走。这时,那头传来一阵阵的“嫦娥姐姐!嫦娥姐姐!”和“朱哥哥!朱哥哥”,那俩拖拖拉拉的家伙这才赶到。我看到他们就来了气:“等你们等得我都迟到了!上面都派人来接我了!”

        “哪个来接你?”

        “这不是么!”

        “哪儿呢?”

        定睛一看,咦,哪儿呢,朝前朝后望,都是一眼望穿的笔直台阶,两侧树木又被打落了些叶子,小飞虫惊慌地一闪而过。哪有什么小女孩哟。

        哪有谁来接你哟。你做梦吧你。

        不对,就是来接我的,刚才还在呢。

        任我怎么说他俩也不信,回家的路上我一直东张西望,就是不见她的身影。心头莫名地失落,你别走啊,你走了都没人相信我了,我正准备问你是不是王母娘娘身边的丫鬟呢,我还想问你白裙子哪里买的呢……

        我再没见过她。后来我跟很多人打听,他们都说是我在梦游,连我自己也恍惚了,想不起那个午后和那女孩是否真实存在过。

        玩耍的日子一天一天,我的头发在渐渐变长,脱下了缀满大花的床单,也穿上了素净的白裙,对着镜子,想象自己与她一般美。

        也许,那无非我的一个美丽臆想罢了。


来源邀稿:黄惠子(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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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douban.com/note/580776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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