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和少年坐着绿皮火车去远方

文/猪小浅

本文系作者授权“清南”发布

 

也许每个姑娘的心里，都有过这样一个男生。他心意沉沉地守护过你最好与最坏的时光，甚至在某个时空走进过你的心。遗憾的是，你们的爱情好像一直有时差，相互靠近的过程中，又一直在相互错过，直到再也无法回头。

                                                                                                                         

1、少女的心有过隐秘的温柔

韩珍珍第一次见到季斯远，是在一个夏日的早晨。

他站在她家门口，彬彬有礼地问：“这里还有房子出租吗？”母亲带他上楼看房，韩珍珍回头看一眼少年，他的背影挺拔俊朗，像极了春天里的一棵树。

 季斯远在韩珍珍家旁边的高中念高三。这一年，韩珍珍刚上高一。季斯远学习成绩好，韩珍珍的母亲很喜欢他，只肯收他一半的房租；家里有好吃的，也给他留一份。季斯远过意不去，主动提出帮韩珍珍补习数学。

昏黄的灯光下，季斯远讲题时的样子很认真。时而眉头微皱，时而舒展开来。仿佛再复杂的几何图形，被他随意添出一条辅助线，就能豁然开朗。偶尔两人从书本里抬起头，不小心碰上对方的目光，像是微风轻轻地掠过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有时看书看累了，他们就一起去学校的操场上跑步，然后沐浴着月光一路走回家。

少女的心在那样的时刻里，有过隐秘的温柔。

一年后，季斯远考到北京上大学。韩珍珍望着空了一半的书桌，有些莫名地惆怅。下了晚自习走在操场上，心里也变得空荡荡。

不过好在十六七岁的年纪，总是容易接受新事物。高二下学期，她和班里最帅的男生何冬偷偷谈恋爱，家里也来了新租客，并不觉得寂寞。

季斯远逢年过节会给母亲打来问候的电话。问起韩珍珍的时候，言语关切，惹得母亲时常念叨：“要是你真有这么个哥哥就好了。”

韩珍珍的心，不知怎么就莫名动了下。

 

2、一颗心冻得硬邦邦

两年后，韩珍珍考上合肥的大学。和小初恋的恋情明朗化，开始光明磊落地晒幸福。

和季斯远在电话里聊起男友何冬时，韩珍珍的声音里有细密的喜悦。她把自己的甜蜜拿来和他分享，可电话那头却久久没了声音。半晌，才听到季斯远熬出一句：“恭喜你。”

不久后，韩珍珍收到季斯远寄来的快递。是一对可爱的泰迪熊公仔和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她抱怨何冬不知道给自己惊喜，却没想到，有点木讷的季斯远会满足自己的少女心。

韩珍珍打电话过去大大咧咧地道谢，季斯远只是淡淡地说：“你喜欢就好。”然后，寒暄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窗外的风吹来淡淡的桂花香，韩珍珍不知怎么有几分失落。她有点耿耿于怀于，为什么第一个用心送她巧克力的男生是季斯远，而不是何冬？这样的小纠结，让她时不时地与何冬闹别扭。何冬对她，也越来越不耐烦。

 这一年的寒假，碰巧赶上一场大雪，韩珍珍被困在合肥。约好一起回家的何冬，没打一声招呼就提前走了。用这种悄无声息的方式，单方面地结束了恋情。火车站外，漫天的雪花和凛冽的寒风，将韩珍珍的一颗心冻得硬邦邦。她蜷缩在角落里，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一双眼睛红得像樱桃。

季斯远知道后，第一时间改变行程，绕道来了合肥。带她去吃热乎乎的地锅鸡，陪她去找栖身之所，韩珍珍冷了的心才一点点暖和过来。

天寒地冻的下雪天，宾馆坐地起价。他们将手头的现金凑了凑，开两间房还是捉襟见肘。老板娘在旁边暧昧地笑：“小情侣开一间好咧，省钱又保暖！”韩珍珍涨红了脸，季斯远更是局促不安。最后还是韩珍珍说：“那就开一间吧。”

房间里没有空调，季斯远帮她掖好被子后，自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韩珍珍攥着被子，心砰砰地跳个不停，像是隔着被子还能听到季思远的呼吸声。熬到后半夜，她突然无比安心地沉沉睡去。早晨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季斯远在沙发上歪着头睡着了，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这个画面连同雪中送炭的季斯远，后来总是被韩珍珍下意识地从记忆里打捞出来，暖和了每一个下雪的冬天。

 

3、等姑娘醒了，马上决定嫁给你

开学的时候，季斯远找了个借口，送韩珍珍回学校。

火车上有点挤，季斯远用手帮她圈出一片小世界。车子发动时，他突然说：“珍珍，做我女朋友吧？”韩珍珍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说：“我现在还不想恋爱。”季斯远有些局促地望向窗外，两人都有些尴尬。后来这个话题，再也没有被提及过。

 大三下学期，宿舍的姑娘们忙着考研，她也跃跃欲试地想要让未来多出一种可能。在电话里，和季斯远说起这个心血来潮的念头时，季斯远回她：“好啊，我支持你。”

那时，季斯远已经回了小县城，在邮储银行上班。韩珍珍以及很多人都觉得，名牌大学毕业的季斯远，应该留在大一点的城市，拥有更敞亮的人生。可他憨憨地笑着，不做过多的解释。

而季斯远支持韩珍珍的方式，是陪她去了一趟武大。

那时是春天，两人约在合肥碰面。买票的时候，被告知只剩一班K384。看过周云蓬《绿皮火车》的韩珍珍很兴奋，她怂恿季斯远说：“就这个怎么样？混在一趟绿皮火车里去远方，以后说起来，是件多有诗意的事。”

她脸上的孩子气，让季斯远心潮澎湃，他连忙点头说：“好啊，就这个。”

因为是淡季，车上人少，两人打牌，说话，伴着火车咣当咣当的响声，晃悠悠地穿过黑夜。入夜时分，四周安静下来，韩珍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季斯远的肩上。

她想起《绿皮火车》里，周云蓬说，火车上总是流传着这样的故事：某姑娘靠在你肩膀上睡着了，你为了她能睡好，一直纹丝不动，等姑娘醒了，马上决定嫁给你。

然后，韩珍珍不由得脸红了。

季斯远不明所以，他看着韩珍珍红扑扑的脸，担心她着凉，起身去倒热开水。韩珍珍看着他端着水杯走过来，心里多了一种莫名的情绪。是喜欢吗？韩珍珍被这样的念头吓了一跳。

他们在武汉待了两天，一起看樱花，吃热干面，游黄鹤楼。在火车站告别时，季斯远突如其来地走过来，抱了抱她。

那个拥抱很轻柔，像一片雪花，一触碰就化开了。

 

4、满肚子的挑剔

韩珍珍的考研之路并没有坚持下来。临近毕业时，季斯远在电话里说：“要不回来吧。”

韩珍珍想了想，问他：“你希望我回去吗？”季斯远沉默了一会儿，说：“都可以啊，只要你喜欢。”

后来韩珍珍常常想，如果季斯远再说点什么，她或许就真的打包回了小城。可季斯远什么都没说。他不说，那她就有点自作多情。这样一想，她有些懊恼地把心底的那点儿悸动拼命压了下去。

韩珍珍一个人留在了合肥。

不久后和一个叫梁晨的男生谈恋爱。梁晨是韩珍珍的客户，比她大5岁，长得清清爽爽，很健谈，也很懂得讨女孩子欢心。有一套房以及一些存款，周末，还能在厨房里烧几个小菜，是个标准的经济适用男。他求婚时，她没有拒绝。

试婚纱那天，季斯远突然出现在合肥。他解释说，刚好出差路过。韩珍珍那时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很多巧合，其实都是一个人用心的结果。

婚纱店里，韩珍珍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镜子前，看到远处的季斯远闷着一张脸。可她一转身，眼前的季斯远，分明是笑意盈盈地在看着她。

韩珍珍不知怎么，突然就有点儿鼻子发酸。

后来，三个人一起去吃饭。一向沉默寡言的季斯远，说了很多的话。以致于梁晨忍不住偷偷问韩珍珍：“这哥们该不会是喜欢你吧？”

韩珍珍急得连连否认。

可半夜时分，她收到季斯远的微信：“不知道为什么，对他有满肚子的挑剔，总觉得他配不上你。”下一秒，他又说：“只要他对你好就行。”再下一秒他又说：“妞，祝你幸福。”

韩珍珍有点儿凌乱，她猜不透季斯远的意思，也理不清自己的心思。

 

5、直到再也无法回头

两人再见面，已经是半年后，韩珍珍回小城看望母亲。

和闺蜜一起逛街时碰到季斯远，他的眉眼里尽是笑意：“你回来啦？”

韩珍珍像以前那样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让他请她俩吃烧烤。季斯远有些迟疑地看向身后，一个姑娘拿着冰激凌从便利店出来。看到韩珍珍，姑娘的眼神冷得像块冰。

闺蜜找了个借口带她开溜。在咖啡馆坐下来后，闺蜜八卦说：“这些年，季斯远每次见到我都要问你的消息，惹得他女朋友到处打听韩珍珍是谁。还有啊，你以前不是说一毕业就回小城吗？听说季斯远就是因为你这句话，才放弃北京的高薪回来的。”

韩珍珍愣在那，心里有钝钝的疼。她无心的一句话，季斯远却当了真。这时，闺蜜问：“你和梁晨怎么样？什么时候结婚？”

韩珍珍回她：“我们刚刚分手。”装修婚房时，无论怎么装修，韩珍珍都不满意，挑剔得让梁晨翻了脸。后来她才发现，不是房子不对，而是人不对。她的心里早就住进了一个男生。可惜的是，等她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踏上了别人的心岸。

不久后，季斯远在朋友圈晒了一组婚纱照。韩珍珍看到那些照片时，正在去往武汉的高铁上，心里失落得好像生命里某个占据很重分量的东西突然消失了。原来等她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时，少年已经混在岁月和绿皮火车里远去。

也许每个姑娘的心里，都有过这样一个男生。他心意沉沉地守护过你最好与最坏的时光，甚至在某个时空走进过你的心。遗憾的是，你们的爱情好像一直有时差，相互靠近的过程中，又一直在相互错过，直到再也无法回头。

韩珍珍躲在角落里，悄悄红了眼眶。

 

来源邀稿：猪小浅

作者简介：猪小浅，自由撰稿人。文章散见于女报时尚，爱人，意林，青年文摘等。微博@猪小浅，个人公众号：猪小浅（ zhuxiaoqian0214）

https://www.douban.com/note/5702150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