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奢望三十岁后，每年你都会重新爱上我一次（写给妻子苏豆芽女士的第四首诗歌）

文/苏先生

本文系作者授权“清华南都”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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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奢望三十岁后，每年你都会重新爱上我一次

（婚后第四个情人节，写给苏豆芽女士的第四首诗歌）

我三十岁了

像你说的：

你脸上没有了明晰的轮廓

你竟然开始喜欢穿不系腰带的裤子

你再也不适合留长发了

像我说的：

我再也没有力气重新追到一个像你一样的人儿了

抛除生命最后那些不确定，余下的几十年，我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

此后每年你会重新爱上我一次

有多少次我也被缠绕在成长中的那些噩梦里

有孤独的，有压迫的，有无助的，有些许绝望的

半夜惊醒后

偶会看到在梦里哭泣的你

我喊你，摇晃你，颁布孱弱的指令：这是梦，这是梦

我无比知道童年遗梦对人心的煎熬

我知道，岁月的催拔和反刍开始在三十岁交汇了

谁也逃脱不了这种成长遗留的困境

比如我们领受疼痛的能力下降

比如我们开始无比怀念田野上的神

有时候你的悲怆有刺穿心脏的力量

这时我想着，要是能早些再早些有我陪在你身边该多好啊

就像你今年拔掉的那两颗智齿一样，你的每个惊慌和每个明确的疼，都有我看在眼里

我不知道这是来的早了，还是领悟的晚了

对于你来说

我的新鲜和生活的乐趣

开始大于任何其余所得，这让我充满斗志

于是我执掌自己的秘密，以备在你想丢弃我时

给你措手不及的回击，让你收获始料未及的惊喜

当然我并不是把所有秘密都会给你看

那岂不是和俘虏一样

其实是不想让你窥伺到我的软弱

这种软弱的揭示的结果，可能是减少我们对未来的信心

我是多么了解，像你这样的女子，支撑你的都是那种有把握的不确定带来的欢喜

我要保持对你的足够吸引，这才能保证我奢望的实现

决心现在丢给你一个秘密：

我听见水流声便会陷入记忆的困境

比如洗澡和洗碗带来的怅惘

使得我感觉这两项工作每一次的完成我都会老上一岁

在对你所有的“家教”抗争中，对于洗碗，这一年我接受了

而此前，我的所有小说都是起始于洗碗池的水流声

这一年，我和你分别做出过一次疼痛的改变

你放弃努力多年的事业重新出发

而我更换了自己最尊重的活着的方式

这两个决断中，我们各自承受的和为对方承受的

都以时间换取

你用眼泪换取女人的疲惫，以备入眠

我用水流声掩饰作为男人的惶惶不安，用以思索

老婆，无法预言，在这一年中

我的乡愁肆意操控我的夜晚

焦灼难耐时，我打开地图，找到家乡的位置

然后看到它的上下左右，放大放大

我似乎在逃避地图还原的那一瞬间，看到我承受不起的幅员辽阔

而我曾经是那么得向往着远方

我似乎越来越想回到自己

这么多年保留的那些恶习才让我觉得真实

所幸，在我三十岁的这一年

我竟然还能在和你单独相处时

嗅到二十年前记忆中的某个下午的阳光、和风以及空阔

想起那么久远的一场欢欣

那天我一个人带着前所未有的信心拥有一大片纯净的故乡

我断定，这种感觉来之不易

早上我上班前，推开你那扇门角堆满书的木门

看到熟睡的你，睡姿是这样的或者那样的

我跑进去，偷偷翻看你记录写作思路的本子

有种了如指掌的优越感

婚后第四年好像是咱们遇到的一个大难年

天灾人祸

来自内心的煎熬和身体的不适

好多次内心凉透了，然后重新复活

很多时候的信马由缰被很少时候的困苦连累

挫败和激昂交叠

日子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是极速变大的

这一年开始缓慢变小

像你说的：

这老夫少妻的日子啊，过着过着就丢了

像我说的啊：

此后每年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一次

​——苏先生

2016年情人节

————————苏豆芽回给我的诗歌————————

《谁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只要一想起我妈的爱

总会觉得很具体

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我就知道

这促成了我如今看上去还正常的生活

我爸的爱 比较相反

一想起他的爱

什么具体也没有

或者是热烈的眼神

或者是

每一年过年我从家里回来

穿好了鞋子趴在炕上刷手机

等车来接我们

他会用手捏捏我的靴子

问鞋子这么薄啊冷不冷

得到回答以后他还会轻轻捏几下

不再说话

我的心

就像只是被什么神奇的东西轻轻一碰

就敲开了坚硬冰冷的外壳

这促成了那个真实的我

苏先生的哎

啧啧啧

他每日会噫语般的

随时随地说：老婆

一到比较放松的日子

我爱你这三个字

会一天听到十几二十遍

但每一遍 我都觉得是真的

其他人呢

我觉得不能算是爱

你们只是控制不住的

喜欢我这个有趣的人罢了

吼吼吼

来源邀稿：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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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链接：http://www.douban.com/note/539250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