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10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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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10年吗?
文/金重空空
本文系作者授权“清南”发布
自2013年大学毕业后,我就有了一打电话给外公外婆就声音哽咽的习惯。
虽是寥寥几次的通话,却没有一次例外。
听到老者的声音,眼泪就开始掉。
今天哭得尤其凶。
这是我自远嫁后的半年时间里第二次给去电话,“今年不回来过年了”。
从福建到重庆,将大学的五年初恋浇灌出花朵,是我自己的选择。
拥有他人艳羡的生活,本不该无病呻吟,远乡的声音传来,终是止不住哭声。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俱安在。
刚刚得知消息,爷爷因摔跤骨折住进了医院。
他们在老去,令家族众人伤感。
我父亲曾告诉我,未来的10年,将是他最痛苦、难熬的10年。
曾目送他出外打拼的父辈将由他目送着渐离。
看着窗外车水马龙,我问自己,我真的还有10年么?
我是由外公外婆养大的,自上学后一年回乡下村庄看望他们一至两次。
初高中后,改为过年时的一次。
工作了,原以为轻松得闲,哪知归期更不可知。
13分钟的通话,蹩脚的土话里总是说着有的没的。
有的,没的。皆让我努力压制着哭腔。
电话接通时,外公耳朵不好,询问了我两遍,“你是谁?”
当听到我的名字,那边传来笑声,他在笑。
他笑着却跟我说,“那么有心啊,打电话来。”
母亲曾告诉我,我上一次刚到重庆时打电话给他们,他们跟街坊炫耀了很久。
不停地告诉邻居,“阿妹从重庆打电话来了”。
炫耀的成本如此简单。
让我不知所措。
“我这里太阳很大,正在晒太阳,你那呢?”
他问我现在做什么工作,问我这里冷不冷。
却不问,
我什么时候回去看他。
因为太阳好,外婆洗了个头。
重庆一直都是雾天,她接起电话,我想象着他们说的“太阳很大,刚放晴”。
相较于军人外公,和外婆的絮叨明显变得琐碎。
她问我,听我妈说今年他们要来重庆过年,我过年还会回去吗?
我不敢承诺。
自我离开他们后的十几年间,我就发现,后辈,千万不要轻易对他们许下承诺。
因为他们会当真,他们会等待,他们更会失望。
08年时,外婆被查出一只眼睛白内障,我当时许下诺言,要治好她的病,治不好要陪着她。
13年毕业前,我许诺要带他们去北京,看天安门。可我奋不顾身来了重庆,安家立业。
现在,我再也不敢承诺。
只因他们会单纯而认真地跟街坊谈论我的誓言,众人看着落空的誓言在背后轻笑了之。
外婆说,“今年阿公80岁了。”
她说,她也养不到好久了。
这样丧气的话,真是让我头疼,我抱怨地说,“你都82了,我也25了哦!”
其实,心里想说的是,“你要活到100岁,101岁,102岁……”
交谈中,外婆语气忽然强烈起来,“你嫁去那么远,要见一面都很难!”
我向她解释,我的职业要在大城市发展才更好,当下的瞬间内心却在承认,远嫁的苦,在距离面前尤其干涩。
一年,又一年。
像小王子坐在板凳上看日落,不过一个眨眼的光景。
人生的无力,总在我们面对老人时袭来。
人民自恃勇敢坚定,却总在白发苍苍面前不堪一击。
通过听筒,她笑着说,“你的声音还是很真的。”
我也一样地回复她。
千里之隔,透过通讯,她已然满足。
留我,惴惴不安,泪眼成河。
有言:
什么时候,又什么时候。
心才真能懂得,这时间的距离,山河的年岁。
当我自知只能目送,抓不住时。
来源投稿:金重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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