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没有再见

文/木子雨下___

本文系作者授权“清南”发布

南方的天气渐凉，晚上也只敢窝在房间里，写写文字，听听歌，逛逛贴吧，听听睡前故事，无意中在电台听到一个故事，就那么一瞬间，我就想到方皓了，我打开微信通讯录，他的头像很久都没有再跳动过，我们的最后一次聊天是在11月1号，他说，我想我是恋爱了，他说，她对我很好。

我当时编辑了很长的消息，但最后只回了一句，对你好就好。

我们都爱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眼泪，或许是因为每个人都有类似的经历所以才会有共鸣，也或许是因为我们都喜欢把自己往故事情节里套，所以才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我当时想，如果把我们的故事写下来，也一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但，我不知道如何提起笔去写那个故事。

想起很久没有和颜苏聊天，打开即时通讯软件，她是在线状态，我便敲了一行消息过去，我说心情很不好。

或许是年终将至，她有些忙，许久，颜苏回复过来一条信息，怎么了？

我说，喜欢我十九年的男孩结婚了，四天后，我爱了16年的姑

娘就要结婚了。

什么跟什么？你失恋了？你不是还没恋吗？颜苏回复。

网上看到的故事，我答。

姑娘，这些东西咱还是少看行吗？说好的正能量呢，你这打鸡血才几天呐，哪能这会儿又多愁善感起来了。

这些文字让我想起了他。沉默了半晌，我敲了过去。

颜苏没有回复。

她知道我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我说，我写过很多文字，有好些是关于他，但如他所说一样，在我的文字里，他从来都不是主角。但不管是蒙昕磊，孟逸凡还是欧沐晨，构思这些角色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一直都是他。

回想起来，和他认识快十年了，十年的时间里，我甚至都已经记不清我和他第一次打招呼是在什么样的场景下，我也记不清我和他前后桌坐了几年。

而关于我们的学生时代，印象最深的莫过于他每次政治和历史的分数总是在我之上，以及高中两年时间里，传过的无数纸条。

李梓沐，咱能不这么矫情么！颜苏回复。

我盯着屏幕没有再回复她。

等姐姐我下次过去好好陪陪你，不过你得请我吃遍你们大粤城。颜苏补充了一句。

我说好。

她又何尝不懂我，她只是不愿我难过伤心罢了。

我和颜苏没有再聊下去。

因为是平安夜，同事都走的特别早，我稍微整理了下文件，时间尚早，便随手翻开手机。

五十四天了，第一次，方皓这么长时间不主动找我，而我也较劲的不搭理他。

关掉微信，手机却莫名的响了起来。

看到他闪动的头像，我几乎是从未有过的激动与欣喜，迫不及待的点开，却只是四个简单的字，收到，谢谢！

我知道方皓是指圣诞礼物，也是他的结婚礼物，他送了我那么多年的圣诞礼物，而我第一次送给他，却恰巧也是今天他和他的合法妻子领证时，送给他的算是新婚的礼物。

可方皓的语气，让我一下子凉到骨子里。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许久，我回复，很久前就准备好了，只是一直忙，今天才有时间寄出去。

方皓说，好久没和你聊天了。

我说，是啊，怕你妻子不高兴。

他说，彼此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我盯着手机屏幕，半晌，回复了一个嗯字。

五十四天，我们的第一次对白，我没有祝他幸福，也没有祝他平安夜快乐。

微信另一端的方皓，一定想象不到我此刻狼狈的样子，是的，狼狈。

我多希望他能看穿，却又害怕他看穿。

曾经，在他面前，我从来不用顾及他的感受，跟他说着我的爱情故事，他说，那是我的特权，我能在他面前表达我所有的骄傲，包括爱情，我从来没曾想，我的每一次无心的炫耀，对他是意味着什么，可他总是一次次容忍我的骄傲。

直到今天，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诉说他的骄傲时，我竟会如此难受。

是的，我骨子里一向倔强，所以我从来不跟他说，我对他的感情，我总以为，我回头的时候，他还在那里。

就像方皓说的，我的故事里，他从来都不是主角，所以他从来没有把我写的文字从头看到尾，所以他也就从来都不知道，故事里，女主角也从未和男主角在一起。

今年五月，方皓陪我回老家，买了车票给我，我有他的zfb账号却故意问了他银行账号，他说，就欠着吧，欠着，起码会让你记得我。

他想用某件事情让我来记得他，可他不知道，我也想故意找件事情，让我和他之间有关联。

我终是记住他了。于是打算十一月，我生日的那天去他的城市，我不断的模拟着和他见面的场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眼泪先掉下来了。

我想，如果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一定会彻夜长谈，然后，我跟他说，如果我们三十岁都没结婚的话，就在一起吧。然后陪他拍照，看电影。因为他曾说，想让我陪他看一场电影，他也常感叹，这些年，我们都没有合影。

可是最终，在我去他城市之前，他告诉我，李梓沐，我恋爱了。我的骄傲，我的倔强，让我把一切都吞回了肚子里。

他从来不知道这些，就好像我也从来未曾想，他恋爱后的日子，我也会记得那么清楚一样。

我转了当时的车费给他，方皓问：这是做什么？

我说，当时欠你的，这下，再也不欠了。

随后，我删掉了一切他的联系方式。

我恨自己的残忍，但我怕看到他的微信，qq头像时，会忍不住找他，却又不能找他。与其这样，倒不如彻底断了联系。

他曾问过我，如果回到高中，可不可以不做我的好朋友。

我当时没有回复。

我想说，既然一切都回不去，那就记住彼此最美好的样子吧。

我无法像他那样，面对我一次次伤害时，可以承受那种痛苦，继续扮演我好朋友的角色，对我来说，这样的痛苦，一次就够了。

看了看墙上的钟，八点一刻，办公室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走出公司，有些微凉，园区很早就挂了彩灯，那一闪一闪的灯光，倒是很符合今天的平安夜主题。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将眼泪吞了回去。

抬眼看见颜苏，她站在我们园区门口，冲着我笑，我想奔向她，脚步却迈不开。

怎么了？我只是想提前享受大粤城的美食，瞧把你吓的！颜苏笑。

我再也没忍住，飞快的跑向她，抱着她大哭起来。

能因为我一句话就从另一个城市跑来陪我的，我想，除了方皓，就只有颜苏了。

许久没见，颜苏比起之前稍微胖了些，我们坐在雾气缭绕的鱼锅旁，开始聊起最近的种种，聊至起兴，颜苏要了两瓶酒，说这样才能算是意境。

我为了她的意境，先干了一杯。

你还好吗？颜苏问道。

我在想该如何回答。

隔着缭绕见薄的雾气和几乎见底的酒瓶，我低下头，酒气上涌烧红脸颊，烫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过了一会儿，我说：他结婚了，那个喜欢了我十年的男孩，结婚了。

颜苏安静地听着，那个我和方皓的，很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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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方皓是我的高中同学，和他认识是在十年前，高二文理分科后，我们同班，之后是前后桌，同别的前后桌不一样，我们相处的很融洽，他从来不踢我的凳子，也从来不会恶作剧的把我的头发绑在椅子上。

那个时候大家有什么话都喜欢用传纸条的方式表达，我们可以从第一组的第一个传给最后一组的最后一个，大家在一个又一个的小本子上记录着只属于彼此的小秘密，我和方皓也不例外，开心的，不开心的，总喜欢用那样的方式表达。

我们曾说，要在高考前把那本子，写满。

那个时候，我们眼里的高中的生活是枯燥无味的，除了每年元旦可以用来自娱自乐的班级晚会以及周末下午可以打发时间的台湾偶像剧外，那青涩的早恋，应该也是高中生活中，唯一的调味剂了。

突然有一天，他在纸条上写着：我好像喜欢上我们班黄小仙了，看着方皓那一脸阳光的笑，我瞥了瞥我很少关注过的黄小仙一眼，她是我们班文娱委员，性格开朗活泼，长相甜美，瞬间连我这个女生都觉得她看上去是那么的招人喜欢，所以方皓喜欢她，倒也不意外，之后方皓给我写的纸条里，很多都是关于黄小仙，虽然内容大部分已经记不清，但我依稀记得，在他的暗恋故事里，我做了很久的听众，也是从那以后，他的喜怒哀乐，大部分都开始与黄小仙有关。

方皓喜欢黄小仙，在班上是公开的秘密，因为我和黄小仙同一个宿舍，所以方皓经常向我打听她的事情，起初我很乐意的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他，但不知道是从哪天起，当方皓再同我眉飞色舞的左一句黄小仙右一句黄小仙的时候，我开始变得特别的不耐烦，甚至越来越不喜欢她，曾经觉着她那特别好听的爽朗的笑声，听起来是那么难听刺耳。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何对黄小仙有那么大的敌意，后来才知道，那叫妒忌。

很快，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不知道是为了引起方皓的注意还是因为他可以早恋那我便也可以早恋，在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我也找了同班同学D做男朋友，D是方皓的好哥们儿，所以方皓常常很正经的对D说，你要好好照顾我们李梓沐。

学校本就不允许早恋，所以一方面害怕老师知道，另一方面又害怕家长知道，总是担惊受怕，也并未体会到谈恋爱有多美好，我甚至开始逃避那段感情。

感情的事情加上高考压力，我的情绪特别不好，于是方皓就成了我的私人专家，经常安慰我，开导我，但似乎也并没有因为方皓是我和D的共同朋友，所以有他这个“专家导师”在，我和D相处会好很多，相反，我和D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在冷战，D的女生缘特别好，每次看到D和别的女生走的近，就会不高兴，记忆最深刻的是我和D冷战了半个月，那段时间几乎毫无胃口也没什么心情，而那半个月的时间里，D也没有找我求和，每天都是方皓陪我吃晚饭。

后来学习更紧张了，因为住校的缘故，每天下午五点半下课之后就得排队接热水洗澡，洗头发，洗衣服并在六点之前进教室晚自习，我几乎是没时间吃晚饭的，于是方皓每天晚上就开始帮我在学校食堂打饭，我很挑食，他就跑遍学校食堂给我打我最爱吃的菜，他要在一楼的一食堂打我爱吃的土豆丝，再去一楼的二食堂打我爱吃的青菜。那是很多年之后，我才意识到的，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爸妈，我想应该是没有人比方皓更清楚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但所有人眼里，我和方皓的关系再正常不过，他是我最好的异性朋友，没有之一，所以我们玩的再要好也不会有人议论什么，大家继续传着他和黄小仙的绯闻。

高三毕业后，我们去了方皓家里聚会，之后去爬山，山很高，我们爬了四个小时，我嚷着爬不动要方皓拉我，那时候的我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D的感受，我只是太习惯于依赖方皓这位好朋友，爬到山顶的时候，才知道进去是要门票，而方皓作为本地人则只需要出示身份证就不需要门票。

在大家都掏钱买门票的时候，方皓把我拉到一旁，偷偷的塞给我一张身份证。

我说，你干嘛！

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并示意我看看。

他说，准备了一个同乡的身份证给你，这样你就不用买门票了。

一起爬山的有18个人，他不可能准备18张身份证，但他塞给我身份证那个小小的举动，我至今都没忘记。

我把身份证塞还给了他，我同其他同学一样，自己买了门票。

在山上没有呆多久，我们就返程了，方皓带着一批同学按照原路下山，而我则坐了山顶的巴士，直接回了家。

我们没有道别，而高考后的那个暑假，我们也没有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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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2008年9月，大学开学，我去了长沙，方皓和D也分别去了不同的城市，我和D仍旧是不咸不淡的男女朋友关系，而方皓也并没有如愿以偿的和黄小仙在一起，他依旧是一个人，也依旧是我的好朋友。

那时候我才有了自己的第一部手机，我很少使用QQ，那时候也还没有微信，我和方皓的联系仅限于手机短信，电话都打的很少。那会儿手机的短信存储内存是200条，每次存满了，就得一条一条的筛选下来后删掉，我记得自己做过最无聊的事情，就是把手机短信一条条的摘抄下来，再慢慢的看。现在手机短信都可以无上限的发了，却再也找不到能如当年一样，陪自己聊200条短信的人了。

比起那时候认为是枯燥生活的高中，大学似乎显得更枯燥，我开始怀念我的高中，我的高中同学，怀念和方皓传纸条的日子，怀念那一起并肩奋斗拼搏的高中时光。

我甚至开始讨厌长沙这座城市，虽然有好几个高中校友同在一所学校，离家也才200多公里，却还是不习惯，那种孤独和从未有过的归属感蔓延到骨子深处。

大一的第一学期还没有结束，我和D的异地恋就告终，分手理由跟其他异地恋分手的情况大小没差，我毫无安全感，而每次当我打给D的时候，他的游戏似乎都比我要重要的多。

D其实是个很好的男生，他曾说，等他哥哥结婚的时候，邀请我去他家玩，他说他家门前好大一片草坪，我们可以躺在上面看星星。

只是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不知道爱也包括包容，也或许对于十七八岁的我们而言，“爱”这个词，我们根本就无法诠释。

D在空间写了一篇日志，题目叫分手那一夜，很多同学都看到了，包括方皓，我很少上网，所以我并不知情，直到方皓打电话给我，问起这件事情。

电话里我哭了很久。

方皓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哪怕只是一通电话的形式。

08年冬的时候，方皓来了长沙看我，尽管在几个礼拜前就知道他要来的消息，可我仍旧很兴奋，在汽车西站，人太多，我们互相找了半个小时都没找到彼此，后来方皓说，你身边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你告诉我，然后你站在原地不要动，我过来找你。

我乖乖地站在原地没有再乱跑，很快，隔着人群，我就看到了方皓，我兴奋的冲着马路对面的他挥手，那是很多年后，去任何车站，接任何朋友，都会情不自禁想起的一幕。

之后我带着方皓去了我们学校附近的徐特立公园，初冬的天有些凉，我很自然的挽着方皓的手臂，我说，冷。

他冲着我笑了笑，很温暖，也很纯真。

我们坐在公园的草坪上，聊了很多，那种感觉很踏实，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方皓用他的手机给我拍了照片，我们没有合影。

送他回去的路上，我一句话都没说，我希望一切都不要变，身边都还是高中那群最要好的同学和朋友，我们没有长大，我们没有高考，也没有分别，我们依旧坐在高中教室里，背着文言文，做着三角函数，听着ABC。

他看出了我眼中的不舍，他知道我是一个喜欢活在回忆里无法自拔的人，总是回忆着高中的温暖而去忽略掉大学同学带给我的新友谊，所以他担心我的大学生活会因为很难融入那个圈子而变得孤独。

但他只说了，让我好好照顾自己。

只是之后，我们的联系更频繁了，他常常跟我发短信，也常常跟我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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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2009年初夏，我正在上国际贸易课，手机滴滴的响了起来。

方皓的短信，总能让我嘴角上扬。

他说，我刚闻到一阵花香，你猜是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

他说，我们学校的栀子花开了，此刻的我就坐在栀子花下，然后就想到了你。

我说，那你传图片给我看。

他很听话的传了图片给我。

方皓知道，我最爱的就是栀子花。

一个礼拜后，我和几个其他的高中同学去了方皓的学校，他点了我最爱吃的土豆丝，并毫不客气的把一个礼拜的脏衣服拿出来让我洗。

他说，这是特地为你准备了很久的礼物。

他的这种“毫不客气”倒也没让我觉得意外，我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他也知道我不会生气或者拒绝。

谁让那时的我们是众所周知的，革命友谊呢！

直到我双手因为搓衣服而破了皮，洗衣粉泡过的水沾在伤口上，生疼。方皓才拿着创可贴给我贴上，我没捕捉到他看到我满是伤口的双手时的神情，很多年之后他才告诉我，那叫心疼。

或许，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在方皓心里，开始了一种对我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可我没有察觉。

晚上去了另一个同学的学校，从同学的宿舍到外面正街上有一段很泥泞的小路，下过雨后很难走，我穿着白色的鞋子。

我说，方皓你背我。

方皓毫不犹豫地蹲下身来，上来吧！

他背着我走了很长一段路。那是他第一次背我，也是除了我爸爸外，第一个异性背我，很温暖，像父爱一样的温暖。

我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因为那个时候，方皓在我心里，已经是类似于亲情的存在了。

那几天，我们去了湘潭很多地方，方皓带我们去了公园，可惜没看到孔雀开屏，之后的我们躺在他学校的草坪上，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那样的时光也是暖暖的。

一阵风吹过，我说，我好像闻到了栀子花香。

方皓慵懒的坐了起来，说了没骗你吧，我们学校是有栀子花的。

其他同学似乎并不明白我们在说什么，他们继续晒着他们的太阳。

我有些调皮的偷拍了他们好多照片，并一一的传给了他们。

09年暑假，方皓去了深圳打暑假工，为了写实习报告，我也留在县城做了一个月的服务员，开学前，他回了县城，买了一件红色的T恤给我，说是送给我的礼物。我们坐在步行街的石凳上聊了许久，但那个时候的聊天，已经不再跟高中一样，可以肆无忌惮，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从方皓的眼神里，我第一次看到了不再仅限于友情的东西。

我们之间，忽然就隔了一堵墙，那种气氛，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终究是害怕失去他的，若是能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便一辈子都不会失去吧。

他说，这段时间我很想你。

我冷冷地说，我要走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我们第一次闹的不愉快，连再见都没说。

从那以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也突然不再温柔的对他，每次接他的电话我总是不耐烦，总会对他发脾气，控制不住的发脾气。

我们喜欢对陌生人温柔，对最亲近的人发脾气，我想或许是我从来没把他当成外人，就好像我会偶尔对着爸妈发脾气一样，我知道那不对，所以我会跟爸妈道歉，唯一不同的是，我知道我的态度和语气伤害了方皓，但我却从来不肯跟他说句好听的话。

我们开始冷战，莫名其妙的冷战，但每次都是过了几个礼拜或是过了好几个月，他就找我示好，对之前的事情，我们只字不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是继续好朋友。

2009年冬，我去了方皓的城市给一位同学送资料，同学安排了我住附近的酒店，第二天清早，有人敲门，我开门，方皓拎着早餐站在我房间门口。

我知道是那位同学把地址透露给了方皓。

我侧过身子让他进来，我坐在床头，方皓坐在床尾，都不说话，

我说，我要回学校了。

他忽然抱住我，我们在一起好吗？

我冷冰冰的推开，我说，对不起！

他冲进卫生间，用冰冷的水，浇了自己一身，走出来的时候，头发还在滴水，我想递毛巾给他，可最终什么都没做，就那么冷冷盯着地面。

直到方皓无力的说一句，那我先走了。

我都没有回望他一眼。

有些事情，一旦说破，似乎就很难回到起点了。我想，我和他终究是回不去了。

同学说，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不考虑他呢？

是的，方皓对我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而且大家都知道，那是爱情。

我说，就是因为对我太好，我才不想拥有，拥有就是失去的开始。

同学无法理解我的谬论，其实，我自己也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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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2010年7月，我们正式实习，我和方皓又好像没事儿一样，继续着我们的友情。

我开始跟他吐槽上班的各种不容易。

我发了新发型图片给他，第一次剪齐刘海，我说很丑吧。

后来方皓告诉我，那张照片，在他的手机里存了很多年。

我知道，确实存了很多年。

即使更换过几部手机，更换过几次手机号码，那张照片，都一直在。

我学会了在他面前说，G-U-N滚。

我也开始在他面前说，你妹啊！

我知道，他从来不会觉得我是在说脏话。

我也知道，这些话，除了在他面前，我不会在第二个人面前说。

因为，别人眼中的我，一直都是乖乖女的形象，只有在方皓面前，才可以肆无忌惮。

就在我们之间的关系慢慢恢复到高中时期那样时，我跟W先生在一起了。

很多朋友不理解，她们都说，大学没见你谈恋爱，你这马上就实习了，干嘛这个时候找男朋友。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跟W先生在一起，W比我低一届，英语晚会上，坐在我旁边，之后因为跟我的一个同班同学是室友，所以很轻易的拿到了我的QQ号码，我们偶尔会聊聊，之后一起吃晚饭，或者在校门外的林荫道上散步。

跟W认识不到两个星期，就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那样的速度，是我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或许爱情来得太快，或许太年轻，所以容易冲动。

跟W在一起之后，才知道，在我之前，他有交往过六七个女朋友。

之后我实习，W还在学校，我开始像照顾弟弟一样的照顾他。

还记得那年的冬天长沙下了很大的雪，发工资那天，我提前下了班，买了保暖衣、手套、帽子、围巾、毛拖鞋等送到W先生的学校门口，他没有说谢谢。

我开始拿着我一个月不到八百的工资，给W买各种我觉得他会缺的东西。

W先生是长沙本地人，他学习成绩好，又是班长，人还长得特别帅，所以W的女生缘，比起D，更好。

交往不到一个月，我们大吵了一架，W跟我描述他前女友是如何恩爱。

他说，你知道吗？高中的时候，我打篮球手摔断了，我女朋友照顾了我一个月，并抱着暖手袋送过来给我。

他说，你知道吗？我打篮球的时候，我女朋友总会在旁边看着，我打完后，她就会递一瓶水给我。

他说这些的时候，我想到了方皓。

但，已经很久没有和方皓主动联系过了，我编辑了很长的信息，最后还是没发出去。

和W冷战一段时间后，我们又和好了。

后来我想，选择跟W在一起，绝大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他虽然是本地人，却从来不高傲，每次寒假暑假都会打工赚钱，而且他会经常把爷爷奶奶挂在嘴边，我觉得他孝顺，一个孝顺的人，一定是个善良的人。

可是后来，我和W还是常常吵架，我却很少跟方皓吐槽这些，虽然我和他恢复了朋友的关系，也可以无话不说，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慢慢学会了一个人去承担一些东西。

2010年腊月，W先生的生日，我花了半个月的工资买了羽绒服送给他作为生日礼物，并拿着我和W的合影做了一个水晶球，晚上W叫我去他家吃饭，因为下雪路滑有些塞车，到他家的时候，其他人很早就到了，我偷偷的溜进了他房间，在他的枕头下塞了三支玫瑰花，从来都是男生送女生玫瑰，我想，男生收到女生的玫瑰也应该是很开心的吧。

事实上并没有。那顿饭是我吃的最不开心的，W叫了五个同学去了他家过生日，除了三个男同学，另外两个女生，一个是他前女友，也就是他曾口中提到的，每次打篮球都会在旁边看着的那个女生，一个是明确表示喜欢他的女生，而更讽刺的是，在我进门之前，那个女生，认了他妈妈做干妈。

晚饭过后，我收拾碗筷洗碗，他们则在客厅打牌，我有想哭的冲动，站在阳台上，吹着风，翻着手机号码。

我想打给方皓，想告诉他，我过的并不好，可是我忍住了，告诉他又能如何？让他心疼？让他难过？还是让他同情？或是让他劈头盖脸的骂我一顿？

我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给我妹妹，我说，我想回家了。

后来我想，如果那天，我摔门而出的话，一定是个漂亮的翻身仗，爱情从来就不该是卑微。可是我没有摔门而出，我选择了容忍这一切，所以也注定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在我和W先生的爱情故事里，我都是一个悲情的女主角。

我变得沉闷了许多，以工作忙为由，很少找方皓聊天，方皓偶尔会抖动一下我的QQ，我随便应付了几句，或跟他简单的聊聊工作的不顺心。

因为W的关系，我和很多高中朋友，男同学女同学都渐渐的疏远了，包括方皓，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主动联系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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