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如何不泪垂

文/麦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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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A

文案部的少坤，常年留着一个平头，大胡子小眼睛，早早就结婚了，年龄却只有26。算起来，他收拾干净，也算是个俊朗的青年，奈何每天被逼着写稿子，北京禁烟之前，每天抽到将近一包烟，被烟雾缭绕的环境熏陶出一张饱经沧桑的脸。

少坤挣钱真不要命。文案部的工资是底薪+稿件提成，一般人能挣个7000多，少坤每个月拼命地写正稿和故事大纲，从现代的小言情到古代的热血拼杀，不停不停地写，好像那些故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都不需要构思，手一碰到键盘，就自然地流露出来了。那些大段大段精彩的段子好像真的是满仓储存在少坤的脑子里，随时爆发一样。有一次公司新入职一个小姑娘，长得有点黑，腼腆地自我介绍说：“大家好，我叫××，老家是河南洛阳……”少坤马上接口道：“咦？莫非你就是江湖传说中的黑牡丹？！”我眼看着小姑娘脸又黑了两个程度。

头脑里自带弹幕的少坤写这些故事，平均每个月能挣个一万多。故事写得太多，思想难免枯竭，写不出稿的时候，少坤经常找我来哭诉。我不抽烟，但是很爱喝酒，所以在公司柜子底下常年存着一箱灌装啤酒。我俩加班的时候，喝掉一箱不成问题。

和少坤逐渐熟悉后我才知道，少坤拼了命地存钱，是为了给她老婆做整容手术……别误会！少坤不是嫌弃她老婆太丑，相反，他这个叫小颜的老婆，长了一张非常秀雅的小脸，皮肤吹弹可破，并不是“三心牌”老婆——看着伤心、出门放心、提起来烧心。小颜一切都好，就是脖子因为小时候的一场医疗事故，皮肉组织变了形，从左边耳朵处到左边肩膀处，好像连着一条“蹼”——一长条粘连的，凸起的组织，不怎么好看。

小颜17岁的时候，家里带着做手术，将脖子上这个“蹼”给切开了，手术虽然很顺利，但是当时组织并没有清理干净，看起来有明显的伤口在。少坤现在存钱，是想带着老婆做一次彻底的修复手术，因为他不想再看见夏天和老婆逛商场，老婆看当季新款连衣裙时那种遗憾失落的眼神。

无奈，可能是因为前段时间脑洞开得太大，所有的故事点子都好像被用完了，正在写的一个故事卡到不行。看他盯着电脑嗷呜嗷呜地叫，我拿着啤酒过去，说：“你把你的故事和我讲讲，咱俩看能不能梳理梳理”。他万分感激，说：“现在只是一个框架，里面的血肉我想以后再填充。总之，这是一个非常非常狗血的关于‘脸’的古代爱情故事，发生在两个敌对国家——东陆国和西陆国……”我不说话，听他讲述大纲。少坤是一个非常好的讲述者，讲故事的时候声情并茂，虽然是虚构的，却好像真的看见了远古时候喧嚣飞扬的尘土。

1-B

东陆国和西陆国，两个著名的敌对国，随着第三个国家迅速崛起，这两国的地位几乎是同时受到了威胁。像所有历史的洪流一样，唯一能抵抗住灭亡厄运的方法，就是和昔日最痛恨的敌对国联合起来。这联合的第一步，便是联姻。

东陆国皇帝准备派自己的弟弟，娶西陆国的亲王之女。这亲王的女儿单名一个玉字，大家都叫她玉姑娘。玉姑娘生性桀骜，非常不喜欢别人的安排，但是这次事关两国的存亡，自己的父亲又被朝中的政治宿敌施压了不小的压力，玉姑娘在内心经历了痛苦又漫长的挣扎，最终决定做出这个牺牲。一个素来追求自由的人，却在一生中最大的事情上，受到了极大的束缚，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尽管如此，玉姑娘在不那么伤心的时候，还是不禁幻想起自己未来的夫君，他到底是什么样子？有多高？声音好听吗？伴着这些疑问，她命人暗中打探东陆国那个即将迎娶自己的王爷的容貌。第二天，斥候返回，带了一张东陆国王爷的画像。玉姑娘一看，当场眼泪决堤——画中的男子，皮糙肉厚，牙齿不全，头发掉得没几根了，年龄简直比自己的父亲还要大上几倍。玉姑娘崩溃了，想着这个糟老头子以后就是自己的夫君，要每天和自己一起吃饭，睡觉，甚至行房事，她恨不得来个自我了断。那些对爱情的幻想，就在这场奔溃中烟消云散。

大婚当天，东西陆两国迎来了有史以来最热闹的日子。人们仿佛把这个陆地上所有的红色都用光了，张灯结彩远不足以形容这场仪式的壮观，天空好像都被数不清的红色绸缎染得微醺。但是只有玉姑娘知道，这不是两个人爱情的联合，这是她的一场华丽葬礼。在这场婚礼过后，代替她活着的只是一具行尸。她全部的人生啊，就在这场政治联姻里，彻底结束。

玉姑娘似乎忘记，仪式到底举行了多久。她感觉时间已经从自己的意识中溜走。“这也许就是死亡的开始吧！”她对自己说。一直到入了洞房，喧嚣的声音才渐渐平息。灯柱燃得尽兴，偌大的新房里，只剩了这对新人。玉姑娘知道，最煎熬的时刻就要来临。

一双干净有力的双手，轻轻掀起了玉姑娘的盖头。对面的男人，穿着大红的礼服，剑眉星目，神采非凡。玉姑娘有些糊涂了。男人看着玉姑娘吃惊的样子，得意地微笑起来，笑容略带邪气，好像玉姑娘的反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夫人，有礼。”男人看着玉姑娘吃惊的脸，缓缓地说。

2-A

“等一等！为什么所有爱情故事的主角都是俊男美女啊！”我不解地问少坤。少坤缓缓地说：“你不懂，人们看爱情故事，并不想看两个主角一生经历了多少坎坷，而是为了满足对爱情的幻想。现实生活中，很少有不让人失望的爱情故事。我老婆小颜以前就喜欢看我写的爱情故事。我渐渐发现，凡是主人公长得漂亮的，她都说是好故事，不论结局是圆满还是不幸；而那些故事的主人公长得一般或者没有交待长相的，她总是摇摇头，说缺少点什么。所以后来，我写的故事里，主人公全都是俊男美女，这样，不论故事精彩与否，至少能满足一大堆人对于爱情的幻想。”

我对此不置可否，急着问少坤，玉姑娘和王爷后来怎么了。少坤说不急，写卡了，暂时想不出来后续，肚子饿，想出去吃小龙虾。于是我和少坤两个人关了电脑，打车去簋街，吃辛辣的小龙虾。

有时候我们觉得很了解身边的一个人，他的品位、喜好、憎恶都了如指掌，但这很有可能只是错觉。因为你不可能完全经历过这个人一生的分分秒秒，我们看到的，可能只是这个人关于真实的、很少一部分的假象而已。

比如现在，我和少坤在簋街的大排档吃着小龙虾，不知不觉开始聊到他和老婆以前发生的事情。我看着自己以为很了解的少坤，他下面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是发生在我从来没见过的人身上的一样。我们觉得传奇的人或事物，可能就发生在自己最不起眼的身边。

少坤和小颜是中学就开始恋爱的，两个人都算是校园里小有名气的人物。小颜高中时候发现脖子上有一个很小的血管瘤，不致命，但是还是得治疗。有两种治疗方式，一种是手术，太麻烦而且手术费比较贵，另一种是贴放射性的治疗贴，贴一段时间就基本治愈了。家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在小颜和少坤最浓情蜜意的时候，老师发现他们有点不对头，联系了双方家长。当晚小颜和父母爆发了最激烈的争吵，父母第一次动手打了小颜一耳光，并勒令小颜和少坤分手，小颜伤心极了，摔了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躺在被子里哭了很久，直到因为太累而睡着了。而所有人都忽略的是，小颜睡着的时候，脖子上的放射贴没有拿下来。第二天早上小颜是疼醒的，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痛，像用火灼烧一样，完全忍受不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脖子组织已经变形，第二天稳定下来的时候，居然从耳根一直拉起一条长长的“蹼”，脖子几乎活动不了。家里非常自责，觉得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小颜很怕少坤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总是对他躲躲闪闪。

少坤一边说着，一边呷了一口啤酒。啤酒里的泡沫像回忆一样浮上来。我见过少坤的老婆小颜，脖子上除了突出一点的组织没有恢复，那道长长的“蹼”已经在几年前的手术出切开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其实这么多年，少坤和小颜早就习惯了脖子上的这片疤痕，今天才知道，每次少坤说这么拼命努力存钱是为了给小颜存钱整容，也只是说说而已，我明白，他是为了弥补内心的某种歉疚，虽然这种歉疚说不清道不明，但就像蛰伏在心里某个角落冬眠的动物一样，真实地存在着。小颜每次都会打趣道：“怎么了，这么多年终于忍够啦？快去找个漂亮的小三，我好拿出大婆范儿来，用脖子上这道疤吓吓她！”

少坤好像突然回过神儿来了，摇了摇头，说：“说这些干啥，咱们不是出来聊工作的么！”于是，他接着讲起那个关于容貌的古代爱情故事。

2-B

玉姑娘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看面前这个男人得意的神情，她知道自己肯定被耍了，突然发起小姐脾气来，一把推开新郎，夺门而出。在王府待了将近一个月，玉姑娘终于把自己内心的糊涂清理干净了——原来王爷早在之前两国不多数的交集当中，阴差阳错地见过玉姑娘一面，当时的王府里，姑娘们顺从得如同一花一草，王爷初见这个刁蛮性子的公主，自然觉得与众不同。和亲的时候，特意向皇兄明示暗示，想娶这个女人为妻。等到玉姑娘的斥候过来打探王爷的容貌时，被王爷一举识破。王爷生性有些放浪，想着捉弄一下这个未来的妻子，就命一个从小把自己带到大的、其貌不扬的侍卫假扮自己出现在斥候面前，所以斥候给玉姑娘传回的画像里，王爷的长相才那么对不起审美。

知道这件事后，一股无名火从玉姑娘心中蹭地腾起，自己从小到大，何时扮演过这种小丑角色，简直被耍得团团转！这股火笼罩了她将近半年，在和王爷爆发了几次正面冲突之后，王爷也终于被惹怒了。政治婚姻并不存在真实的感情，她和王爷的关系一直很冷淡。两个人都是不服输的性子，好像谁先示了好，谁就输了一般。

当时玉姑娘独自在府里，无依无靠，又因为是以前敌国皇帝的侄女，所以府里的丫鬟都不待见她，日子过得暗无天日。当时府里管家婆子的父亲在当年的两国交战中战死，所以内心一直存着一股压抑的火，看着这玉姑娘从敌国来，在府上谁也不喜欢，便邪念心生，将这个主子当成了自己坏情绪的发泄口，瞒着王爷，处处给玉姑娘使绊儿。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一个十五月圆的夜晚。当晚，府里搭起戏台子听戏，玉姑娘有些发烧，想提早退了休息，不想被一贯喜欢羞辱她的管家婆子刁难，两人在暗地角落里发生了口角，争执到最后，管家婆子竟然将一碗茶水“失手”从玉姑娘的头浇到脚底。夜寒露深，风一吹，玉姑娘浑身颤抖。王爷赶到时，玉姑娘已经浑身发烫，神志不清了。王爷震怒，当场杖毙了管家婆子，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两腿发软。谁也没想到，不受宠的玉姑娘，原来竟是被王爷这般宠着。

王爷打横将玉姑娘抱起，回到屋里，守了一夜。也正是这一晚，两人成了真正的夫妻，玉姑娘在府上的地位也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3-A

“然后呢？”我问道。

“然后，故事就往悲剧发展了。管家知道自己的娘子因为玉姑娘被杖毙，愤怒至极。找了一个夜晚，趁王爷出游，将玉姑娘反锁在柴房里，烧了整个屋子。后来谁也没有发现玉姑娘的尸体，但是大家都推测，玉姑娘被烧得不轻。王爷多年苦寻玉姑娘无果，就这么郁郁而终了。”少坤道。

“哎，我说你这个故事能再扯一点吗？漏洞百出不说，这结局不是自己给自己招黑么？”我愤怒地说道。

“其实漏洞什么的都无所谓，我就是想写一个和脸有关的爱情故事。我不明白，为什么在一段关系中，一副皮囊会占据这么大的作用。我们通常所说的一见钟情，听起来好像无比浪漫，但是仔细想想，看重的不就是这个皮囊吗？费洛蒙那套理论我可不相信，人们最直观的感受，还是视觉，人终究是视觉动物。”

“所以你老婆老让你写俊男美女的爱情故事，你也有点不耐烦了？”

“也不是，我只是觉得，外形没那么重要而已。”他说道。

“那我问你，假如你老婆当初没做手术，脖子上还长着这么个蹼，你还会娶她吗？”我不知哪根筋出了问题，居然问出这么缺德的问题来。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还真会娶她。”说罢，他告诉我他这木头一般的人生中，做过的最浪漫的一件事情。

在出事后的几乎半年时间里，小颜对少坤都躲躲闪闪的。少坤知道，小颜这个性格里充满处女座特征的完美主义者，完全接受不了好看的脖颈被放射药物彻底毁掉这个事情。不要说她，就算一般人，也很难接受这种穿个低领衣服走在街上就受到周围人审判般的眼光的实事。而少坤最大的优点，也是最让人感动的地方，就是善始善终，从来没有一刻想过从小颜这个事情中解脱出来、找别的姑娘。软磨硬泡了半年之后，小颜逐渐又接受了她。当时两人17岁，高二，家里可能也是因为愧疚的原因，似乎都默许了他们的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颜也终于等到了做手术的第一次时机，虽然是个不复杂的手术，但是医生说，要根据组织的复杂程度，决定受伤部分的清理程度，好的话，可以将这个“蹼”处理掉，不好的话，连切开都困难——如果真是那样，小颜的一生，脖子和肩膀都会是像这样连在一起。

手术的前一晚，小颜的脾气变得非常暴躁，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小颜掩饰自己恐惧的一种方式。少坤默默在一边端茶递水，不做声。后来小颜突然很长时间没有出声。少坤转过头看她，发现她满脸都是泪水，慢慢地说：“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手术成功了，咱们就接着在一起，如果失败了，我们就分开吧。你先别急着摇头，这点我深思熟虑过了，如果我一直是现在的样子，即使你接受了，我也觉得自己一直亏欠着你，如果是这样，咱们的关系就变得不平衡了，我不要这样的关系。如果你不答应我，这个手术我就不做了！”小颜越说越激动，眼泪哗哗地开始流下来，少坤突然变得很害怕，马上抱紧小颜，口中连连答应，说你先把手术做完咱们再说，别想别的。小颜渐渐安静下来，沉沉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小颜看不见少坤的踪影，估计她可能是买饭去了。房间没开灯，外面的灯光透进来。小颜喜欢这种时刻，觉得自己的安静和外面的热闹是两个互相独立的好朋友，没有谁亏欠谁，也没有谁嫉妒谁，相逢一笑泯恩仇。

这时小颜的手机突然响了，小颜看了一眼，是少坤发来的短消息，只有三个字：看窗外。小颜回头，与此同时，对面小楼的楼顶上，少坤的身影小成绿豆大一点，下一秒，烟花从楼顶升起，在安静的夜色中绽开，一朵接着一朵，全是小颜喜欢的紫色。一个人不开灯的病房，黑暗被烟花一下一下地驱赶，少坤在对面楼顶忙得不亦乐乎，烟花映在小颜的眼里，映在小颜的脸上，映在小颜脖子上的丑陋的“蹼”上。这被电视剧用滥的烟花，再一次击败了少女的抵抗力，屡试不爽。

等烟花结束，小颜又收到少坤的一条短消息：我知道17岁太小了，但是因为你的任性，不得不逼我做出下面的决定，你，董小颜，将成为我李少坤的合法妻子，无论贫穷疾病，都无法拆散我们，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注意，这不是一次演习，也不是一次询问，这是一次通知。Yes，you do！”

据说，小颜第二天进手术室前，麻药都打了好一会儿了，嘴角还是笑着的。

“小颜的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手术没清理干净的伤疤，也被我们后来的夫妻生活给遗忘了。”少坤终于说完，好像完成了有史以来最精彩的一次故事讲述。

我从一丝不属于自己的感动中回过神来，然后说：“你说你，自己的故事这么圆满，非要给别人加个那么凄惨的结局，不觉得缺德吗？”

“爱情其实没有所谓的圆满或遗憾，爱情就是一种选择，一种博弈。有时候你一直朝着自认为幸福的方向走，走到尽头，却发现是个死胡同，真正的幸福，可能就是你经过的一个不起眼的路标而已。所以我写的那些故事，再扯淡，终究喜欢给他们一个相对真实的结局。这年头真实的东西不多了，但我希望，如果是真的感情，就别那么狗血，尽量真实些，才对得起自己所经历的。”

我听着少坤的话似懂非懂，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喝到很晚。酒精渐渐侵占大脑，晕晕乎乎。

第二天一大早，我居然没有宿醉的难受感，神清气爽地起床，第一个来到办公室。清晨的阳光给这个城市蒙上了一层善意的温暖，我路过少坤的工位，发现他的电脑开着，鼠标一动，竟然是前一天停留在那个凄惨结局的故事文档。

我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在他的工位前坐下来，手指开始敲击键盘，接着他所谓的结局，继续写了起来……

3-B

王爷失去玉姑娘，郁郁寡欢。但是总觉得事出蹊跷，他抱有一丝希望：玉姑娘一定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于是王爷开始了漫长的寻找，却三年未果。

三年后，从西陆来了一个头戴斗笠的失明女画师，据说开了天眼，即使不看人的真面目，也能将面目描绘得八九不离十。女画师辗转到府中，点名要为王爷作画。王爷因为烦闷，本来不想理会，但是女画师沙哑的言辞非常恳切，王爷才终于点头。画了大约半个时辰，女画师将画呈上来，王爷身边众人愤怒，这画上的男人，皮糙肉厚，牙齿不全，头发掉得没几根了，分明就是一个丑陋的老头，哪里是英武的王爷！不想王爷却突然痛哭，走到画师面前，轻轻将画师的面纱揭开，看到的是张熟悉的芙蓉面、如柳眉，只是好看的双眼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明亮，蒙上了一层白翳。女画师也跟着痛哭起来，和王爷一起，不说太多言语。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两个人紧紧相拥，好像要融化在一起。

4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如果说真实就意味着残酷，那我们为什么不让故事里的那些人，获得永久的幸福呢？至少这样，我们也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来源邀稿：麦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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