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如一条狗快乐

文/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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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人类以来，人就很少真正快乐过。这才是我们的原罪。
 ——尼 采

昨天下班的时候，在公司楼下被一个黑色泰迪吓到。
它几乎是以极为兴奋地状态冲到我的脚下，我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它又以同样状态发了疯的冲了回去。

我仔细盯着它奔跑的样子，两个耳朵忽闪忽闪的摇动着，四条腿儿感到无比的轻盈，整个身体都像是飘起来了。当我拐进地下通道走在下去的楼梯时，我想，我他妈的竟然还不如一条狗快乐。

这一个场景，从昨天刺激我到现在。
就像不久前，我忧心忡忡地走在马路上，看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在满脸无邪地认真地摇着他手里的可乐。

这都让我油然地羡慕。

还有4天，我就26岁了。
那天看完一本书，百感交集。我跟一个朋友说，我突然感同身受的难过，为我现在的生活。
他问我，你现在生活的烦恼是什么？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于是我反问他，他现在的烦恼是什么。他想都没想，回答我，是钱。

我们都需要钱，但是钱并不是我能脱口而出想到的第一个烦恼。
我觉得一个人变得沉重，不单单跟钱有关系。跟家庭，事业，感情，成长，都有关系。

那一刻我觉得这所有经历的和在发生的在期待的一切，都变得无比的模糊。是的，我们比从前坚强，拥有了很多，我们甚至可以瞻望到信心十足的以后，但是我们并不如从前快乐。

那些生命里的小幸福、小快乐，早已经成为奢谈。

曾经拼命想要长大，长成自己想要成为的模样。
而最可悲的，不是没有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而是越来越接近自己想要的样子，却还是很不快乐。

现如今，我甚至无法花一段时间，去集中思考一个问题。比如抛开工作，只想感情，或者抛开感情，只想工作，或者只是，谈谈理想。但根本不能，它们已经交织成一片，融为一体。每当我想其中之一的时候，其他的问题都会同时冒出来，与我纠葛。我知道，只有这样，活着才算完整。但是这样的活着，代价可真沉重啊。

最要命的是，本来我还期望会遇见一个爱我如命的人，来保护我，照顾我，知我，懂我。但是谁曾想，当你足够坚强的时候，就不再渴望会遇见一个彻底了解你的人。
因为更多时候，你都很清醒的明白，不是没有渴望，而是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人能够彻底渗入你的灵魂，了解你的全部。这个意识，已经在我心里根深蒂固，不管我曾如何快乐，如何悲伤，如何寒冷，如何绝望，都没有人能彻底地了解与分享。

那些已经发生的，会植根于我的心底，在无数个活着的白天与黑夜，拿出来咀嚼。
那些未曾发生的，不管我身边有谁，我仍需一个人去迎接。

所以，当我想到爱情的时候，我依然不快乐。如果爱情不能减少我的孤寂和寒冷，我不知道爱一个人还有什么作用。


只能说，从我们变得成熟与坚强，我们就开始变得难过而复杂。

我并不是一个消极生活的人，甚至我崇尚积极乐观的活着。但这一切都并不妨碍，我忧伤。就像我忧伤，但并妨碍我乐观的生活，积极的工作一样。
哇，当你想得清透一些之后，你会发现生活真是一个巨大的坑，而自己深陷其中，那里看似有很多个出口，其实又没有出口。

还有，那天去参加一个活动，一个四十岁的老师说，他觉得自己的人生还很长，如果活到七十岁，还有三十年要走。他说，我现在是老了，但我还会更老。

这句话，其实戳中过我。苍老，无疑成为我生活中致命的困惑之一。

因为过了二十五岁之后，我就开始对生命产生恐惧，进而是敬畏。过了二十五岁，我突然觉得人生是那么短暂，我应该抓住每一个朝夕。我应该爱我的家人，爱我的朋友，努力工作，早一些实现理想，有一份自然而然的爱情。（所以，我开始找男朋友，并且不觉得害羞或者羞耻。因为相比死亡的恐惧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 ）

因为，当我见到一个人的时候，我会神经质地想，这一辈子可能最后跟他见面。以前回家的时候，我只是觉得爸爸老了，倍感苍凉。但是现在我会强烈的感觉到，我与他之间，是见一面，少一面。这是一件太过可怕的事情，我是如此爱他。

当我见到八十多岁的奶奶，白发苍苍，被病痛折磨，那样艰难的维持生命地时候。我发现，不管我给她再多的爱，我都留不住她。不管我把她抱得再紧，我根本留不住她。

当我看见七岁的妹妹，我真希望她永远不要长大。她可以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一下午的动画片，她可以一有时间就出去跟小朋友玩耍。她每天担忧的是她的语文老师太过严厉，还有中午吃饭时候拼命要写完的数学试卷。她会的唐诗只有那几首，她“喜欢”的男孩永远只是她的同桌那一个。她只要玩具熊和漂亮地衣服，她可以跟我一直骑车去野外兜风而不觉得很烦又很无趣……她一直那么爱我，不会因为爱情、生活、金钱，远离我。

死亡、时光、人生短暂，这些因素从此就在无时无刻的折磨着我。有时候是在上班的路上，有时候是在地铁门口，有时是在电梯关上的刹那，有时是在看见某个人灿烂微笑后的下一秒钟。

我还有预感，自己会跟多年来相依为命地姐姐有一场盛大的分离，她会有自己的爱情，有自己的家，我也一样。
我已经预感，自己的人生，还会更加复杂，比如有人相爱，一起成家，比如事业有成，自己的改变。以及，当我踏上梦想的征程，早已经跟现在的自己不再一样。
我甚至清楚的知道，这些担忧并没有什么用。人生还是以这样的轨道和速度在走，可能今天我很失落，明天我又觉得生活尽是美好。

就像那天，有个姑娘跟我说她今天感到沮丧极了。我跟她说，习惯就好。因为生活就是这样：一阵子你欢喜雀跃，一阵子你会像丧家犬一样沮丧。但是这两种状态都不会持续到永远，难过的时候，想想明天也许会变得快乐，就能给自己最大的安慰。

我只是简单的说了这几句，她就觉得变得开心起来，她说突然没那么难过了，反而觉得好温暖。

你看，生活总是故意这样，它从不让我们彻底地绝望。每当我们万念俱灰的时候，它都会给我们一点光。就像有一次我无比失落地一个人去买东西，突然一个陌生人帮我捡了掉在地上的五毛钱；就像某一天我无比虚弱的坐公交有一个阿姨下车时拉了我一把，让我坐在她的座位上；就像是某一天我被一个作者虐，而有另一个作者跟我说很喜欢我；就像费尔南多·佩索阿沮丧地去餐厅用餐得到了服务生一句“您吃得难么少，心情不好吗？”的安慰。这些光亮全都一毛一样。尽管它很渺小，但出现在人最绝望最脆弱的时候，它就变得力大无穷、光辉无比，轻易地就能照亮我们的整个心房。

啊，真可恶，这种光亮一直在照射着我。让我可悲的明白，即使爱一个人不能完全地敞开心扉，我仍然要去爱；即使我明知道自己要老去，我依然要不停地成熟、长大；即使我明知道会分离，我依然装作像是永远会在一起一样；即使我不如一条狗快乐，我仍要充满希望的活着，并且要做到明天会比今天更精彩地活着。

来源邀稿：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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