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言诗·夜起赏月

陈立波

素月碧海清辉三万里，

寒灯孑影书中四千年。

三十春秋肝胆如冰雪，

孤光自照表里俱澄澈。

北斗为勺斟渤海琼浆,

群山为凳宴吴刚宾客。

世俗尘世终灰飞烟灭，

冰心玉壶伴千古明月。

【陈立波简介】山东诸城人，中国海洋大学博士研究生毕业，后在美国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访问学者两年。现为青岛理工大学量子物理实验室主任。业余喜欢诗词。

【九言诗·夜起赏月】在近体诗中，我们熟悉的有五言律诗和七言律诗，但是在古代，还一度盛行四言诗，如诗经。另外还有一种九言律诗。例如：元僧人明本《九字梅花》：

昨夜西风吹折中林梢，渡口小艇滚入沙滩坳。

野树古梅独卧寒屋角，疏影横斜暗上书窗敲。

半枯半活几个擫蓓蕾，欲开未开数点含香苞。

纵使画工奇妙也缩手，我爱清香故把新诗嘲。

《九字梅花咏》是元代禅宗与净土宗高僧明本所做的一首咏物诗。这首诗用浓重的笔墨描绘了寒梅忍受西风，含苞欲放的生动姿态。以诗喻人，提醒人们也要坚守自己的节操，保持自己的本性。

顾名思义，九言律诗就是指每句九个字、共有八句的律诗。不过虽然号称为九言律诗，但事实上存留下来的例子中，并非是所有的平仄都符合律句的要求。而且因为九言诗写起来、读起来都费力。所以这种九言律诗很少有人用，存留的诗也非常少，不少的人都不怎么熟悉这种特别的律诗。

《夜起赏月》这一首九言诗是陈立波在网上发给我的并且附有图片。后来我又在《科学网》陈立波的博客上看到了这首诗。陈立波的博客上有一句格言：“物理格致观自然，诗词歌赋写人生。”陈立波的九言诗《夜起赏月》与上述格言都显著地表明了他既是一个物理学家，又是一个诗人的鲜明特征。他的九言诗既蕴含着他的自然观，又蕴含着他的人生观，是一篇表达思想、感情的优秀九言诗。

【我与立波的对话】

永志问：立波，你好，午安！今天我在看你写的九言诗，夜起赏月，诗写的好！能否告知我你当时的构思、意境，便于我对此诗的理解和领会？

立波答：你好丁老，我有一段时间心情不太好，好晚上起来赏月，想起了好多先贤和明月的故事。悲从心底油然而生，诗歌就从笔尖自然流淌出来。

【永志对《夜起赏月》一诗的解析】

素月碧海清辉三万里，寒灯孑影书中四千年。

“素月碧海清辉三万里”，是说作者夜晚不眠，起而观察天象，看到明亮而寂静的月亮散发出清澈的辉光，穿越天空中辽阔的蔚蓝色的海洋，“三万里”只是一种遥远的形容，不是确实的数据。在观察中想起了“嫦娥奔月”的故事，引发了立波的感想，嫦娥是否还寂静地居住在月亮上。唐著名诗人李商隐的《嫦娥》一诗中有“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辰。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此诗咏叹嫦娥在月中的孤寂情景，抒发了诗人的自伤之情。情调伤感，意蕴丰富，真实感人。立波是熟悉李商隐的诗词的，我想一定会有同感。

“寒窗孑影书中四千年”，是说历代的书生寒窗苦读的情形。寒灯孑影的意思是说一盏孤灯照射着一个人的影子，形容很孤单寂寞的样子。“四千年”也是一种形容，等于“数千年”。不仅嫦娥在月中是寂寞的，书生苦读也是寂寞的，同病相怜。

三十春秋肝胆如冰雪，孤光自照表里俱澄澈。

“三十春秋”的含义是在人间已经三十年了。“三十而立”是一个汉语成语，来源于《论语·为政》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孔子所说的“三十而立”，是指一个人在三十岁的时候，能够独立行事，言行都很得当，开始有所成就。“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是一个成语，出自宋·张孝祥的《念奴娇·洞庭青草》。孤光指月光，这两句话的意思是，清朗的月光映照着自己 ，透视出肝胆一片冰清玉洁。张孝祥受冤被贬经过洞庭湖时，看到皎洁的月色，触发情怀。词中有“表里俱澄澈”一句，既写洞庭湖的月夜情景，又是自己心迹的写照，表示自己具有高洁的品格，在逆境中孤傲不群，胸怀坦荡，忠贞不屈。立波在人生中已经渡过了三十个年月，是一个大有作为的时期，自我感觉是“肝胆如冰雪”，“表里俱澄澈”。

北斗为勺斟渤海琼浆,群山为凳宴吴刚宾客。

“北斗”即北斗七星，是指大熊座的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古人把这七星联系起来想象成为古代舀酒的斗形的勺子，故名北斗。渤海是中国最北边的近海。琼浆是仙人的饮料，以喻美酒，古代有“瑶池琼浆千杯少”的说法。《楚辞·招魂》有“华酌既陈，有琼浆些”的句子。“北斗为勺斟渤海琼浆”，就是用北斗七星作为勺子，以渤海的海水作为琼浆来宴请宾客。以“群山为凳宴吴刚宾客”，吴刚，是中国古代神话中居住在月亮上的仙人，他被天帝惩罚在月宫伐桂树。夜晚仰望一轮明月，可见月亮中有些阴影，传说那就是吴刚在伐桂。毛主席的词《蝶恋花·答李淑一》中有：“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的名句。

世俗尘世终灰飞烟灭，冰心玉壶伴千古明月。

“世俗尘世终灰飞烟灭”，作者借用佛教术语把人间的现实世界称之为“世俗尘世”，“灰飞烟灭”是说现实世界有朝一日就会消灭，不复存在了。“冰心玉壶伴千古明月”，冰心玉壶，比喻人的纯洁清白的情操。冰心比喻心的纯洁。冰在玉壶之中，进一步比喻人的清廉正直。唐代诗人王昌龄《芙蓉楼送辛渐》一诗中有：“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的名句。立波借用“冰心玉壶伴千古明月”表明他个人具有纯洁清白的情操。

丁永志编辑于魅力之城，2019.7.19

陈立波阅后的话：多谢丁老解读。丁老费心了。丁老评点的相当好。2019.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