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呕血长篇】透纯同人先发个番外~

泪(莲透番外)
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也不过十岁。
别的孩子唧唧喳喳趴在窗口,都对刚回组织的那对夫妻感到好奇。据说那个姓宫野的男人对外的身份是一位私塾讲师,此前离开组织是为了研究洋枪毒药那些西洋玩意,现在回来顺道还带回了这位夫人。
他只是远远地扫了一眼,感到奇怪。
那个女人竟长有几分西洋人的模样。他知道组织一贯排斥和憎恶那些外来者,据说他那毫无印象的双亲,就是因那些人而死的。
他抱着戒心,还有几分自己不愿承认的好奇,远远观察了她好几天。
他发现那女人虽然外貌异常,但一举一动都和组织里的其他人没什么区别,疏离冷淡的样子,除了面对她那个还很小的女儿时还会露出几分微笑。
那时候他还不完全懂事,但能看得出,那个小女孩的生活和他们完全不同。
而他和其他在组织里长大的孩子一样,从小就要接受严酷的训练和教育,为成为一名优秀的武士、一把最锐利的刀,为把那些外来的盗国者都驱逐出去。
现在回忆起来,他想,也许就是从见到她的那时起,他第一次对组织的信条产生了怀疑。
剑道、弓道、兵学【注释1】、哲文,每日的训练严苛而辛苦,庆幸的是,他并不以此为苦。
因为他一直完成得很好。实际上,是异乎寻常的完美,让那些严格的导师们也忍不住赞叹很久没见过这么有天赋的苗子。
优秀带来赞美,赞美引发嫉妒,嫉妒诞生恶意,一贯是如此。
在一次弓道课上,他的弓被做了手脚,连连脱靶。
在弓术导师诧异的询问前,他保持了沉默。他能感受到背后那几道挑衅的目光,能想象到他们脸上那种泄愤的表情。
下课回去的路上,他被那群孩子拦住,挖苦和取笑。他们叫他一分未得的脱靶的“零”。
他知道他们是对导师没有责罚他的脱靶而耿耿于怀,故意想激怒他。所以面对那些冷嘲热讽,他只回以不屑的无视。
直到听到有人说“你就是零!什么都没有的零!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他们什么都没给你留!”
你就是零!你就是零!什么都没有的零!
这话像是地震的震波回荡在脑海。
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和他们扭打在一起。
他们人多,可他一点也不示弱,只是拼命想让刚刚说那句话的人脸上多挂点彩,哪怕自己受更重的伤也无所谓。
“不可以。”一个波澜不惊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群孩子惊异地回头,只见那个女人站在他们身后,镜片逆着光,有一股莫名的震慑力。
“你们应该都知道私下斗殴的惩罚是什么吧?如果你们的导师知道这件事的话……”
那群孩子见状迅速逃走,而他却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群胆小鬼。他鄙夷地看着他们逃跑的方向,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渍。
一块手帕突然递到了眼前,那个女人说:“擦擦脸,跟我来。”
他不接手帕,也不挪步,只是用倔强戒备的眼神瞪着她。
她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男孩齐平。
“你叫安室透,对不对?”
他犹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依旧用那种眼神看她。
“‘零’么?其实很适合呢。”
他的眼神中多了一分危险的愤怒,而那女人丝毫没有回避,反而舒展开一丝略带神秘的微笑。
她拍拍他的肩膀站起来:“想知道为什么的话就跟我来吧,你伤得不轻,最好及时处理一下。”
她的屋子坐落在一个很僻静的角落,屋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还有一丝书卷的墨香,让人的心情瞬间平和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眼里的倔强、戒备与愤怒都已经褪去了。
她先清洗伤口,再上药、包扎,手法娴熟而温柔,他甚至都没感觉到搽药时的痛楚。
她一边治疗一边说:“‘零’是‘无’,但不是什么都没有的虚无,而是一种充实的无,像是水墨画的留白,不用‘心眼’是感受不到的。‘透’是‘通透’的意思,只有通透的心才能感知和承载万物,就如同清澈见底却可以反射整个世界的水一样。”她看着他的眼睛,柔声说,“你的父母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留给你,看,他们给了你一个意义这么完美的名字。”
对这一番话,年幼的他当时并未完全领悟,但听到最后一句时,不知怎么地,心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
十岁的他,在这个鸦羽一般黑暗冷漠的组织里独自长大却从来没有掉过眼泪的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哭得真正像个十岁的孩子。
他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只是单纯地感觉在这个女人面前,他终于可以放声去哭罢了。
等他眼泪宣泄得差不多了,她拿给他一些替换的药:
“这是英国产的药,很有效。外来的东西也不全是不好的,对么?”
他含着眼泪点点头。
“吉田松阴【2】力倡过‘以彼进步之术为我物,以此为伐彼之谋’,你如果愿意,可以读读他的书。听你的导师们说你很聪明,应该能够看得懂。”她从一堆书册中抽出一本给他,“想做一个真正的武士,并不是只会打架就可以的啊,零君。”
夜晚,他在灯下伴着药香翻阅这本书,从书里,他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松阴说:“人都多少带着纯金来到这个世上,圣人拥有的纯金,和我们的纯金没什么两样。提高黄金的纯度,便是我们修炼的目标。”
多年后,伊达航【3】常爱调侃他的极度自信和完美主义,却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源头就来自于这句箴言——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自那天后,他常常故意找人打架,打个头破血流然后去找她。
他猜想她应该是看出来了,但从不说破,只是细致地为他上药包扎,淡淡地说一句,以后不可以再打架了。
处理完伤口以后,她会给他一本书,或者淡淡地说几句引人深思的话语,关于这个国家,关于这个国家之外的世界,关于武士道,关于他。
他认为他从她那里学到的东西,远比在组织的课堂上多得多。
他叫她老师,实际上她于他的意义远非如此简单。
她是第一个让他感受到母亲这个含义的人,她是他呆在这个鸦黑冷漠之地的信仰。
直到那一天。
“我说过不可以的吧?不可以再打架了。”
“但是——”他觉得这次老师的口吻和以往有着轻微的不同。
“下次受伤,你就算来这里,我也不能帮你处理了。因为……老师要去很远的地方了……”
他惊讶地抬起脏脏的小脸望着她,眼角挂上了泪花。
她露出了惯有的笑容,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
“再见了,零君。”
从那以后他再未见到她,她和他的丈夫一起消失了,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不再找人打架了,事实上已经没什么同龄人能打得过他了。
他路过她的屋子的时候会垫脚张望一下,暗暗期望能闻到那阵熟悉的药香,看到她又回到了这里。
谁知最终回来的,却是她的死讯。
她与丈夫因为传播了尊王攘夷的思想,双双死于幕府的大清洗【4】。
十余岁的他听着这个消息,没流一滴眼泪。
为何要流泪?那个能让他放声去哭的人已经不在了。
脑海里,那些组织灌输给他的对这个腐朽世界的懵懂的仇视,第一次变得清晰起来。
他为她立了一座坟墓,当然墓是空的,他只放入了她赠与他的几本书。
葬了它们的同时,他也葬了那个童年的自己。
再见了……零君。
19岁那年,他获得了代号,成为了组织最年轻的的核心成员。
他一直暗地里觉得取代号这个惯例有些愚蠢,但这个代号还挺合乎他的心意。
波本,波之本源,能让他联想到莲花盛开之处。
他在她墓前肃立,想她是否也会喜欢这个代号。
也许,她还是会微笑着叫自己“零君”吧。
就在那天,他在老师的墓前遇到了那个女孩。
后来他知道,其实她很爱笑,但那个时候,她在哭,在流泪。
他猛然忆起,曾经的自己,也有过那种表情。
在这个世界上,曾有一个人,让你流泪;也会有一个人,为你流泪。
过去,只有她才知道,那个脆弱的你;
而今,只有你才见过,那个脆弱的她。
即使一切归零,这样活过的人,也绝不会一无所有。
注释:
【1】在日本兵法分为领兵打仗的战略和剑术两种,后者叫做“小兵法”,都是武士的必修课
【2】吉田松阴(1830—1859),幕府末期思想家、教育家,明治维新的先驱者,桂小五郎、高杉晋作、伊藤博文解释其弟子(也是银他妈里松阳老师的原型)。‘以彼进步之术为我物,以此为伐彼之谋’这句话的意思近似“师夷长技以制夷”。
【3】这文里的伊达航必须是真选组——呸——新选组的人啦~
【4】幕末安政5年 (1858年),德川幕府镇压因为“日美修好通商条约的签字及继承德川家茂的将军工作”,政治逼害反对派,被镇压了的以尊王攘夷派和一桥派的大名•公卿•志士(活跃分子)们,吉田松阴等九人被处死,牵连者达到100人以上。史称“安政大狱”。这里套用了这个事件,但为了避免与史实过多挂钩导致时间线混乱(我懒),这里就不写事件具体名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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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话大主线临近了,我也担心老贼揭露的真相和我写的东西矛盾很大,所以忙不迭想把这文写完发出来。
嘛,虽然说同人可以理解成异次元的故事,but我这种前分析党还是会觉得很奇怪的!
好吧……只要透不是真纯二哥咋样都行……否则那就是最恶毒的诅咒——
愿世间有情人终成兄妹……
最后,谨将此文送给和我一起暗搓搓地关注透纯这对CP的小彩和喜欢透子的沧贝~~
谢谢你们对我一直的鼓励~
我会加油把这文挤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