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恢复自由后，第一件事，就是缴了金光瑶的兵器。
金光瑶太聪明、太狡诈，就算抓住他，魏无羡依然不放心。
第二件事，是要回阴虎符。
这么厉害的武器，放在金光瑶身上，他更加不放心。
蓝曦臣尽管早知道阴虎符在金光瑶手里，但看到他交出阴虎符时，仍然十分震惊。
我知道这是真的，但我始终不愿相信。
我以为，总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不是你做的。
蓝曦臣以为，是在魏无羡死后，薛洋上金麟台当客卿时，金光瑶和薛洋才第一次合作。
魏无羡却知道，早在清河，金光瑶就已经和薛洋有了勾结。
就是那个夜晚，聂明玦的副将看到金光瑶和薛洋私会。
如果大家有印象的话，副将离开后，魏无羡恰巧路过，和金光瑶闲聊了两句。
当晚，魏无羡只是单纯不喜欢宴席热闹，一个人拎着酒瓶到处闲逛。
他什么也没看见，只是偶遇金光瑶，随便和他聊两句。
但就因为他太聪明了，什么事情只要看一眼，就能猜出个大概，比福尔摩斯还福尔摩斯。
所以金光瑶没法判断，他此时出现在这里，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
他到底看到多少？猜到多少？
加上杀死温若寒后，魏无羡无意中问了一句“你用的软剑是什么牌子”，金光瑶对他起了杀心。
金光瑶这种聪明多疑的人，只要判断不了魏无羡是否知道他的秘密，就必然要置魏无羡于死地。
所以他才一再想方设法引起金光善和其他人对魏无羡的怀疑与恨意。
比如诱导所有人相信，薛洋的阴铁被魏无羡拿走了。
比如他想杀金光瑶，第一时间就选定魏无羡做替罪羊。
魏无羡一直不明白：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这么害我？
他和金光瑶的确无冤无仇，但只要金光瑶做坏事时，他恰好路过。
不管他看没看到，金光瑶都冒不起风险。
你有可能掌握了我的秘密，我只好先下手为强。
这就是他之前说的，总要有人先捅出第一刀。
薛洋在金麟台当了几年客卿，却一直没交出阴铁。
直到晓星尘死后，几乎魂飞魄散，他为了救晓星尘，才和金光瑶合作。
他们都是绝顶聪明，手里又有阴铁，但合二人之力，只能复原半块阴虎符。
所以，他们在内心深处，其实很佩服魏无羡。
能够以一人之力，自主研发成功阴虎符这种大杀器，是不是智商爆表？
在义城，薛洋把救晓星尘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魏无羡身上，也是有原因的。
（所以上帝是公平的，他在这方面越天才，在某些方面就越迟钝？！）
蓝曦臣十分失望：你做了那么多恶，都只是为了想要阴虎符？
一个道具而已，当真这么重要，可以令你失了神志、丧心病狂？
金光瑶深情地看着他，说“不全是”时，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他不会骗蓝曦臣，更不会表情如此真诚地骗他。
不全是？
那么，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呢？
他热切盼着蓝曦臣能问一句，但蓝曦臣没有问。
他怕面对更加丑恶的真相。
如果金光瑶除了觊觎阴虎符外，还有更贪婪、超出他承受范围的野心，他该怎么面对？
就算金光瑶说出的是苦衷，他也没法判断，金光瑶说的是真话，还是为了脱罪、为了骗他心软，而编造的谎言。
他怕金光瑶说出丑陋的真话，也怕他说出好听的假话。
但事实上，无论金光瑶想说什么，无论他说与不说，蓝曦臣都心软了。
他的剑本来架在金光瑶颈间，现在收回了鞘内。
他没法对金光瑶兴师问罪，没法秉公处理。
虽然他早已知道金光瑶做尽了坏事。
到了这个时候，他仍不忍心判金光瑶的罪。
也难怪金光瑶对他始终一心一意，任何情况下都舍不得伤他分毫。
金光瑶跪下认罪。
魏无羡觉得不可思议。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难理解的。
当他发现，即使到了现在，蓝曦臣仍不忍怪罪他。
他就该知道，原本，幸福早已经握在他手上，只是他后知后觉。
他原本以为，全世界都唾弃他、厌恶他。
即使是父亲、妻子、义兄，当看清他的真面目时，都恨不得杀了他，或是自杀。
他原本以为，蓝曦臣如果知道了真相，也会和他们一样。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是他错了。
蓝曦臣从没恨过他，直到现在，还盼着这一切是误会。
蓝曦臣，远比他预想的，对他感情更真挚而深刻。
如果他早点知道，他会不会适当的收收手、留点余地，不要把坏事做绝？
如果是那样，蓝曦臣是不是可以有原谅他的理由？
如果是那样，他们之间是不是还有机会？
是他自己斩断了所有退路，错的无法回头，他能不懊悔吗？
金光瑶策划围剿乱葬岗时，蓝曦臣就警告过他：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们就不再是兄弟，你不要再叫我二哥。
但金光瑶直到此刻，仍二哥、二哥叫个不停。
事实上，蓝曦臣也没怎么拒绝。
金光瑶希望蓝曦臣明白：我不是不听你的话，不是故意惹你生气，而是别无选择。
在不久前，他接到匿名信，威胁说要将他做的坏事昭告天下。
他为了自保，想将仙门百家的精锐杀死在乱葬岗。
这样一来，就算那个人揭发了他的罪行，其他门派元气大伤，也没力气讨伐他。
但计划失败，反而提前暴露了他的真面目。
所以他才连夜挖东西，准备逃亡海外。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无路可走，只好迫不得已选了这条路。
但蓝曦臣看的分明：什么叫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为什么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这世上的路明明有很多条，只是你不愿意走。
因为你嫌它们太远、太偏、太累、没有好处。
你只想在捷径和死路之间做个选择，而且毫无疑问会选捷径。
这就是你说的没有第三条路。
每一个坏人，总喜欢用迫不得已、身不由主、无可奈何、无路可走来为自己找借口。
但再有苦衷、再情有可原，也不是一个人可以放纵自己作恶的借口。
如果这样的恶行可以原谅，那么那些真正有苦衷，却咬紧牙关、守住道德底线，宁可受尽折磨也不肯迈出这一步的人，又算什么呢？
蓝曦臣看的很清楚，但他依旧不忍心，依旧想给金光瑶一个机会。
他想听一听，金光瑶所谓的苦衷、所谓的没有办法，是不是真的值得原谅。
蓝忘机怕他心软，更怕他被金光瑶欺骗。
蓝曦臣不是偏听偏信、更不是凭个人好恶下评判的人。
他只是想知道一切真相，知道的清清楚楚、事无巨细。
眼前这个人是金光瑶，他固然会这么做。
就算眼前这个人是旁人，他也会这么做。
当初所有人一边倒地反对温氏、讨伐魏无羡时，他也曾为他们仗义执言，也曾依据事实判断。
金光瑶做了那么多坏事，就连聂明玦都可以残忍杀害，蓝曦臣都知道。
他此刻只有一个疑问：金光瑶怎么能对至亲的妻子和父亲做出那样的事？
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受人诬告？
金光瑶承认，他早就知道秦愫是他妹妹。
蓝曦臣说的对，他明明可以在婚礼前制止这个悲剧。
毕竟，秦愫是这世上仅有的真正关心金光瑶、不因他的出身而看低他的人之一。
对金光瑶这种缺爱的人来说，遇到一个这样的人，何等珍贵？
他怎么忍心毁了她的一生？
如果他连真心爱他的人都不放过，蓝曦臣怎么说服自己原谅他？
但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金光瑶明知秦愫对他一心一意，却为了自保，毫不犹豫牺牲了她。
在他心目中，金光善肯不肯重用他很重要，岳丈肯不肯支持他很重要，他们会不会因为他的婚事反目很重要。
唯一不重要的，就是秦愫的真心。
他那么渴望爱，就算金光善对他毫无感情、驱如仆役，他依然期待了很多年，盼着金光善能喜欢他一点。
可是，对于别人给予他的爱，他却毫不珍惜，只当成可以利用的工具。
两边不讨好，远远可怕过，让秦愫含恨而终。
这就是他的选择。
这就是他的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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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02 20:0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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