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中发现，祖师婆婆和马小玲长的一模一样。
出于好奇，他随口点评了几句。
马小玲虽然打扮摩登，但毕竟是从事传统行业，骨子里尊师重道的标准比谁都高。
徒弟评价师父已经大不敬，居然还敢评价祖师婆婆？！
何况，只有她知道，这位姑婆虽然过世，魂魄可没离开阳间，说不定现在就坐在这间屋子里看着他们呢。
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收了这么个徒弟，还说出这种话来，准要怪马小玲胡闹。
她很严厉地批评了金正中：如果你再胡说八道，就马上逐你出师门！
南毛北马两大家族，挑选弟子的标准和眼光都极高。
尤其是马氏一族，一直是传女不传男，而且都是姑侄相传，不传外姓。
马小玲的上一任是她亲姑姑，姑姑的上一任是马小玲的姑婆。
马家每一代只有一个嫡系女孩，如果没有，或者资质不佳，宁可隔代传授，也不收外人。
所以马小玲破例收下金正中，已经大大破坏了马家的规矩。
（谁让她没有侄女呢？）
她多怕姑婆半夜托梦，谴责她破坏家规。
金正中还敢对姑婆的画像大放厥词，她能不生气吗？
马氏的规矩很简单，就两条：一是守正辟邪，二是尊师重道。
我严重怀疑，第二条本来没有，是马小玲针对金正中新加的。
马家敬香的规矩是不点明火，香头一倒一正之间，凭意念点燃。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不算马家传人，不配给祖先敬香。
金正中看到马小玲点香的动作潇洒利落、随心所欲，十分佩服。
马小玲看到他的呆样子，就忍不住后悔：为什么我一时冲动收了他做徒弟？
为了不被姑婆唠叨，她言明在先：不是我乱收徒弟，是他天天缠着我，烦死了！你要是不喜欢他，就自己上来找他，不要来找我！
金正中吓个半死：祖师婆婆不会半夜上来，把我带走吧？
金正中按照马小玲点香的手法试了半天，一根也没点燃。
马小玲嫌他笨。
她本来脾气就不好，金正中以前油嘴滑舌、坑蒙拐骗，也实在可恶，所以她对金正中没有好脸。
为了不让姑婆也讨厌他，干脆叫他闭嘴。
趁马小玲不在，金正中偷偷给姑婆上香。
这对师徒都有点毒舌，而且都是用毒舌的方式表达对别人的关心。
他嘴上吐槽马小玲凶悍、小气，除了自己，没人能受得了她。
但实际上，他很关心马小玲，希望有更多人喜欢她、对她好。
马小玲总是发脾气，他也不生气，一心只想学好本事，不要丢马小玲的脸，也不要惹她生气。
金正中穿这么帅，一心想当天师，哪知马小玲只叫他当杂役，擦桌子、拖地板、倒垃圾、买早点。
马小玲磨磨他的性子是对的。
金正中这个孩子人品不错，就是沉不住气、太浮夸、给点阳光就灿烂。
这样的人，怎么能应付凶险复杂的鬼怪世界呢？
他只有沉稳冷静下来，不骄不躁，马小玲才能传他本领，不然就是害他。
她骂他、使唤他、欺压他，并不是因为任性，都是为了磨他的性子。
马小玲接到一单生意。
一个女人求助，说她女儿最近十分反常，像是鬼上身，请马小玲帮忙。
马小玲带金正中一起去。
金正中也实在太浮夸轻狂了。
马小玲还没说什么呢，他俨然成了大师父，侃侃而谈，胡吹大气，仿佛他能手到擒来。
其实，他敢在鬼怪面前如此大胆镇定，还不是因为有马小玲在？
他以为，他可以随便说大话，不管多凶的厉鬼，都有马小玲收拾，反正不用他负责，不吹白不吹。
马小玲决定用事实教育他：既然你这么厉害，还不进去？
金正中立刻露馅：我？不是吧？可不可以不要？
进了房，看到少女被绑在床上，发疯一样大喊大叫，金正中怕了：不会吧？这么凶？这个鬼一定很厉害！我可不可以出去，师父一个人就可以解决了吧？
女主人也哭诉：我女儿不知道从哪招惹了这些脏东西，像疯了一样，我只好捆住她。你们快救救她吧！
马小玲戴上阴阳镜，仔仔细细观察房中的每一个细节，很快就了如指掌。
因为完全清楚发生了什么，马小玲松了口气，吩咐金正中：你解决她！我出去等你。
金正中简直吓傻了：不会吧？第一天学徒，就让我独当一面？你会不会太儿戏了？
马小玲二话不说，转头就走，还从外面锁了门，摆明了不插手，让他独自解决。
金正中什么正经本事也不会，只会装玄武童子骗人，结果被少女吐了一身，叫的比少女还惨。
事实上，少女没有鬼上身，只是恋爱失败、大受刺激、精神崩溃，是真的疯了。
马小玲在房中观察了半天，就是确定：这里没有鬼祟，少女的症状也和中邪无关，而是精神出了问题。
所以她才敢把金正中独自扔在屋里。
金正中以为马小玲恶整他，很不服气：你明明知道没有鬼，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还收人家的钱？
马小玲被他蠢哭了。
第一，我是天师，帮客户看清楚有没有鬼，是我的业务之一，也是主要业务。
我用专业知识替他们看了，付出了劳动，给了他们明确答案，免得他们疑神疑鬼，为什么不能收钱？
第二，你连有没有鬼都看不出来，还想当天师？
你看不出来已经很蠢了，居然不觉得羞愧，还敢来质问我？
金正中好奇：那你是怎么确定的？
马小玲虽然一直骂他，但该教专业知识的时候，总是很认真，半点也不含糊。
这件事看似很小，马小玲的处理方式看似儿戏粗暴，但她一片苦心，全是为了金正中好。
如果不带他来，不让他看清楚中邪和发疯的区别，不让他知道怎样分辨和判断，他永远也学不会。
一个天师，如果没有自己的判断，客户说什么就信什么，和江湖骗子有什么区别？
这次只是虚惊一场，可下一次，如果金正中把凶煞厉鬼当成无害小精灵，岂不是害人害己？
不让他受点惊吓和教训，他怎么会改掉粗心大意、自以为是的坏毛病？
金正中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马小玲嫌他脏，不肯让他上车，叫他自己坐公交回家。
我就说金正中这身衣服穿错了吧？
除了花里胡哨，对捉鬼没有半点帮助，而且太容易弄脏了。
马小玲敢穿的这么漂亮，是因为她有真本事。
妖魔鬼怪还没近身呢，就一棒子打死了，怎么可能弄脏她的衣服？
金正中能做到吗？
即使如此，马小玲也是全副武装，阴阳镜、伏魔杖、幸运星、玄光镜，一样也不离手。
金正中确实该好好反省一下。
(2020-04-24 09:5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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