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书找一个窝

——我的读书故事之四

赵贵辰

原先我的书没有窝。它们像一群穷要饭的，走进我家，露宿窗台、饭桌、墙角、床头。反正是东一本书，西一本书，散落一地，到处流浪。这样就导致很多书丢失，看后随便一扔，再想找来哪本看看就不好找到。

我结婚后，用妻子的穿衣柜做书窝。穿衣柜的下层，妻子放衣服；上层就是我的一摞一摞书了。书窝，就是书橱嘛。我很羡慕名人的书窝，我见过著名诗人刘章的书窝，尧山壁的书窝，边国政的书窝。见过著名小说作家张庆田的书窝，康传熹的书窝，贾大山的书窝……也在一本杂志，可能是《青春岁月》上见过铁凝的书窝照片。心想，何时也叫我的书们有个温暖、宽敞的书窝呢？没有个书窝，我的书们跟着我多受苦呀！有的书竟然英年早逝，不小心掉进桌椅缝隙，被老鼠拉走。有的书掉进面盆，被妻子烙成了一张大饼。如果它们有个书窝，还会至于命运这样悲催吗？

好了，我叫村里的木匠孟淘气，给我做了一个书橱，带开扇的封闭的书橱。我又从石家庄买回一个书橱，过一两年，从县城买回一个书橱。三个书橱样式一样，但不是同一个时间买的，高低不一，三个书橱就像三个鸡窝，小鸡的小鸡窝，大鸡的大鸡窝，不大不小的半大子鸡窝。摆放一起，就像一个走路的瘸子，马路不平，摇摇晃晃，相当不美观。

这三个书窝，还有一个毛病，就是很容易被偷书。我的书们隔三差五就少那么几本，半年光景就少了一个大坑。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这是我外甥，北辛庄村的任建忠偷的。他只偷不还，造成书们的流失。不但我这里没有这些书，他偷走后的这些书们也渐次不见了。也就是说，我被他偷走的这些书们，又出现了一个第二次“被偷”。他偷了我的，别人偷了他的。最终我的一批批书彻底丢失。年年如此，奇怪，我的外甥任建忠是怎么偷走了我的书呢？我可是把上下两层的书橱开扇，都上了锁。经过观察知道，原来书橱上下两层的开扇中间，并排隔着两个抽屉。抽屉没上锁，把抽屉拉出来，伸手就可以摸到开扇里的书籍，如入无障碍之境。读书，是可赞许的；偷书，就不咋滴招人待见了。我批评了我外甥，可是他偷走的那些书，怎么也不能完璧归俺老赵了。他的家里更没有书窝，没有书窝的家庭不丢书才怪！

那些书们不能完璧归俺老赵了，俺老赵心疼地偷偷儿哭了。全怪俺没有给书们找一个好窝，找了三个高低不平的书窝后又没有弄一棵安置书窝的“大树”。

什么是安置书窝的“大树”呢？书房呗。如果有了一棵安置书窝的“大树”，别说是我外甥，就是老虎兔子、山马野鹿的外甥们，它们够得着偷我那些大树尖上的喜鹊窝、老鸹窝里的书香吗？一群群书香喳喳叫，馋死你气死你，却不会被你偷走折磨死。

是的，那时我没有书房。书们竟然要占一个房间，要像我与妻子睡觉的窝一样，占据一棵大树。妻子不干了，妻子说地下室里去让你的书们休养生息，安度时光吧。于是，我跟妻子的战争烽烟再起，炮火连天。最终，我带领着我的书们百万雄师，战胜了妻子。说“百万雄师”，可不是说我的藏书多达百万部。没有那么多，一点也没有那么多。不过几千本罢了，我说“百万雄师”，是说这些书们的字迹“百万雄师”，难道它们的字迹数量站队齐步走，还不够壮观得轰轰烈烈，以排山倒海之势，占领一个个愚昧的山头，挥舞起猎猎有声起的知识的大旗吗？

那是前几年我儿子结婚时，我们装修儿子的洞房，也同时装修了一间大大的书房。这个大大的书房，就是我栽下的一棵枝繁叶茂的知识大树，大树上建造了五个自下而上直通房顶的书窝——书橱。我的书们有了新家，我的书们有了一棵安全舒适，可以供它们的书香生蛋孵雏的大树——书房，名字叫“野风斋”。一把大锁，就可以锁住它们的全部风景。

                                                          2014年5月12日11点25分野风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