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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伽初见到那个孩子是在他还未失明前。
他所记得的那时景象,是炎炎大火凶猛的撕咬天际,人畜残尸遍布在惨白雪原之上,整片大地是一望无际的红。残忍与纯粹,生与死,在这寂静中如此分明。血染红掌心残缺的曼佘罗,沁透掌心脉络,沿手指滴进雪里,化为业火的种子生根萌芽。
不知从哪个地方传来细细的呼声。悦耳无比,仿似自渺远极乐之境飘来一缕清风拂去了未灭杀意,心中魔障奇迹般地收敛了爪牙。他茫然循声而去,举目四望,只见一片垒垒尸骸里,还有一个活物在动弹,便纵身追去。
夜色中一抹暗影行如疾风脚不沾地,只在积雪上留下一路步步生莲般的血滴,一身藏红袈裟沁透了淋漓鲜血近乎墨色,一头银发风中飘荡,端得是形如恶鬼罗刹,吓坏了尸堆里瑟瑟发抖的幼童。
脖子上扣着一枚铜环,显是个奴童。
哭声戛然而止,满面血污里一双狼崽似的狭长眼睛亮得惊人,瞪着他惊惶地踉跄后退了几步,拔腿就跑。
不过几步的距离,被他纵身一探,就轻而易举地拎起小狼崽子的后颈,骇得他闷声不响连抓带咬。
挣扎间本就碎成布条的衣衫破裂,露出脊背上一处暗红胎记,从颈项蜿蜒直至尾椎,乍看像烧伤一般怵目,定睛一看,却有形有状,分明似只振翅欲飞的鸾鸟,羽翼横贯蝴蝶骨上,长长尾翎沿细瘦脊骨弧垂腰际。
随着身体动弹,仿佛要翩然挣出幼童单薄的背脊,直扑入天穹而去。
。
心中蓦地一跳,他魔怔似的低问:“刚才……是你么?”
说着指尖用力,掐得掌中小人哇地一声大哭出来,这一出声,便让他几欲神志凝滞。
明明是嘶声哭号,却如七星羌笛宛转至极,直透骨生香,四肢百骸血管根基也无不舒畅,饶是传言中渡人成佛的神音天籁也不过如此。
指间力道稍一松,臂上就被划出一道深深血痕。狼崽子一落地就瞬时化作狡兔,转眼间就在雪地留下一串串跨距极大的足迹。他微眯了眼,漫不经心的浑手一拂,花蔓索犹如一只毒蟒从袖里窜出,不偏不倚地缠住对方足踝,将他一下绊倒在地。
不料那小小孩童野性难驯,反应自是极快,操着手中骨刃斩了几下脚上缚物,见其坚韧如铁,竟扬手便朝自己脚上剁去。
才堪堪切到皮肉,身体就被猛然一扯掀了个面,栽进积雪里。手中凶器也落在一旁,脚上一道豁口渗出艳色,迅速蔓延成一朵血花,衬得一对纤似鸟脚的赤足白若冰雕。显是疼得极了,蜷做一团,紧咬的牙间溢出些微弱的呻吟。
“你若真敢这么做,我就帮你把手脚砍下,做成人彘,怎么样?”
他慢悠悠地低问,手一收就将挣扎的小人拖拽回来,沿路划下一地血痕。
恐吓十分奏效。放弃挣扎的猎物一动不动的瞅着他,被吓得浑身僵硬。刹伽朝幼童弯下身子的时候,风骤然之间凛冽起来。漫天霜雪犹如一场蓄势已久的瘟疫向满目疮痍的灰白大地袭来,将他们吞没其中。
扑鼻而来是蔓佘罗浓郁而幽沉的气味,仿被黑暗中的雾障裹住了意识,被男子拥起的小小身躯只是动弹了几下,就彻底的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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