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邪#纤夫的爱 第六回 

头天一早，天光乍亮，为了防刺客跟踪，吴小公子早早就领着人马出了城。
货船与他自己乘的乌篷船一后一前，沿着滚滚江水顺流而下。一路上水流平缓，一如旅途平仄无聊。吴邪坐在船上看戏解闷，他对戏曲本没什么兴趣，只因着拜把子的兄弟趟过梨园的水，便也耳濡目染了些，心烦意乱喜欢拿这安神。

他靠在木椅上，半翕了眼皮，扇着扇子赏着，任江风拂身，思绪不觉中随着那浅唱吟哦的曲调在水波里荡涤，水雾缭绕，倩影绰约，婉转的水袖一溜儿飘入云端，又柔柔扫过周身，恰如一场空山细雨，绵绵而下，洗净了纷扰杂尘，随着白羽扬风而去。

可便是觉得，缺了点什么……啊，是了，不如原来的歌姬有风韵。

迷迷糊糊地，吴邪手中折扇渐渐摇缓，眼皮子也耸拉下来。

“少爷，怎么在这睡了，易着凉…”王盟试探的小声呼唤，吴邪已然酣睡，忙拍拍手叫停了歌声，拣了纸扇，顺手将披风盖在了他身上。

黑眼镜在船尾看着，意味深处地露出一丝笑：也是，昨晚上经他内力那番折腾，于这小公子不亚于初经人事，不困乏才怪。

念着，他目光不自觉捉着江风里吴邪拂动的鬓角，衬着清俊侧颜，心中暗笑，所谓“清新脱俗小郎君，出水芙蓉弱官人”，大抵就是这模样了。他明明最鄙夷那些官宦家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独独对他心生好感，当真不可思议至极。许是因为初见时这小公子的出手仗义，气魄慑人不凌人，心善却也果决，好似一条白蛟闯入浑沌江湖，让他这向来无牵无挂的夜枭竟起了…想护他一世无尘的执念。

也真奇了，就这么一面，他就成了良禽。

抬眼望了一眼船上盘旋的鱼鹰，不知是否错觉，鹰嘴竟朝他示威般地鸣了一声，滑翔到船头，停在自家主人身边，收了羽，一双点墨似的鹰眼警惕地盯着他瞧。

黑瞎子一愣，忍不住嗤笑一声，回过头吹了口哨：这畜生倒是通灵性，他妈的怕自己争宠不成？啧啧，小畜生，等你家公子成了我的人，跟我成天耳鬓厮磨的，看你还有没有嚣张的资本。

想罢他甩着布巾，做着美妙的白日梦，拉纤时的习性作祟，干咳了两声就唱了起来，殊不知他做惯了纤头，这一嗓子冒出来可不得了，霎时传到了船头。

王盟皱了皱眉，轻喝了两声，岂料黑瞎子自顾自的唱在投入，哪管他说什么，再一看，吴小公子已经揉着惺忪的睡眼醒了过来，却是一副侧耳聆听的样，心知自家主子是听多了文雅旖旎的柔声软调，头一回听这粗朴民谣心下新奇，便也不作阻止，任那头放声了下去。

“嗯…嘿……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


黑瞎子这头词也记不全，都是拉纤时信口麻溜两句振振精神，基本是不着边际一通乱唱，音质却低沉浑厚，听来别有一番韵味。吴邪索性拈着扇子，信手打起拍来，颇起了几分兴味。

“左一着来右一着，冷中只位热家火，好相胡子饮烧酒，身中生得白如玉……遍身上下尽摸了，丢了两面摸对中，左平摸了养儿子，右平梭着养了摸……”

这一听吴邪嚼着有些不对味儿，怎么就“遍身摸”了呢，这摸是此摸还是彼摸了，不对不对，大抵是他想多了。再往后听听……

“寡人听了十八摸，梭了枕头哭老婆，和尚听了十八摸，揭抱徒弟呼哥哥。
尼姑听见十八摸，睡到半夜无奈何，尔们后生听了去，也会贪花讨老婆。

睡到半冥看心动，五枝指儿搓上搓……十八摸诶嘿…销魂勒诶，干到天明不罢休勒，诶嘿……”

脚不自觉地一抽，不知怎的勾起昨晚的滋味来了，那手握着自己脚踝的热，此时像跟那歌声揉在一块往腹下直窜，吴邪耳根轰地一热，折扇唰地就往船尾扔去，堪堪打住了黑瞎子越来越下流的唱词，喝道：“唱什么玩意呢，在唱就给爷滚江心里去！”

“是是，遵命！”黑瞎子冲着他痞痞一笑，站起身来，抽了腰间汗巾擦汗，“唉，这不是天燥嘛，唱歌解解闷，没想这人唱惯了糙俗曲子，入不了小公子耳，草民歉疚，要不草民这就跳江里去，正好水里凉快。”

你！吴邪受不得他胯间那物毫无遮掩，避开视线，挥挥手算作罢，无可奈何的坐了下来，黑瞎子顺抚逆鳞，试探道：“要不，草民给公子按按足赔罪？”


说罢他盯着吴邪的脸，如愿以偿的看着那红了一阵，又白了一阵，又红了一阵，最后两片气势凌人的薄唇抿了抿，似是吞了口唾沫，有些不耐烦地道：“得了，晚上再说吧。”

鱼鹰立即抖了抖羽毛，冲黑瞎子拍了拍羽翼，鹰眼盯着他胯下，一副看猎物的冷厉眼神。

诶诶，小畜生，我这玩意可不是你爱吃的鱼，是拿来喂你家公子的。

黑瞎子心下一寒，转过了身去，摸了摸，才拿汗巾掩住。

吴邪的目光不自觉地扫向那头挺拔健硕的脊背，古铜的肤色上鲜明的纤绳两道勒痕，肩胛上竟似有个羽翼形状的胎记，心下不禁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正想发问，突然船身一阵晃荡，江面竟然无风起波，几道黑影从船下游梭了过去。

他盯着脚下，皱紧了眉，身旁护卫尽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