笊篱豆腐, 那份温馨的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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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系列 |
早年间,在我的家乡逢年遇节才,或者是家里盖房搭屋,红、白喜事才做豆腐。在过去的农村有大事情才做豆腐。两片磨扇,一头毛驴,转圈拉磨,磨豆沫,这是大户人家。小门小户的人家,在一个木头做的架子上架一盘土红石头凿的小磨,一把枣木或者榆木的拐子,两个人,磨眼里填满泡过的黄豆,插一根秫秸棍,一圈一圈地拉磨,不紧不慢的,急了,磨出的豆沫粗,豆腐渣出的多,慢了,耽误功夫。豆腐沫磨好了,就要用粗麻布做的豆腐包,过包是为了过滤出豆腐沫里渣子,方便的地方,用木头做个十字架豆腐包的四个角栓在木头上,地方小不方便的,就两个人一人两个个角,站在锅台边,过包了豆腐沫就直接进大铁锅里,架上柴火烧开。这时候,要看好火,不然,火大烧沸腾了,弄的到处都是。豆腐沫在锅里烧开,就撤小火,等烧到浓度合适了,舀一瓢,盛在碗里,趁热喝,嗬,那浓厚的豆香味道,入口,满口醇厚绵延,回味不绝......烧好的豆浆舀在保温的大缸里,然后,用盐卤水点。等一、二个时辰,就成了汤汤水水的豆腐。也叫做水豆腐。想要保存就把水豆腐舀在豆腐包里,放在木头做的方框里,垫上木板用平整石头压出水分。然后,用薄铁片做的规格刀,切成四四方方的块。豆腐就大功告成了。
做豆腐是一门手艺,过去管专门做豆腐的人,叫豆腐匠。豆腐匠用同样数量的豆子出的豆腐多,人家点的豆腐,不老不嫩,非常好。
我小时候,家里做豆腐,我们哥们拉小磨,烧火,每次都是父亲点豆腐。家里做豆腐时,豆浆,水豆腐是管够吃的呢。我们兄弟四个总是盼望做豆腐。因为家里做豆腐都是过年、过节。
说起豆腐,我现在居住的葫芦岛市,有闻名遐迩的“虹螺岘干豆腐”,在北京都是抢手货。出产在连山区虹螺岘镇的靠山屯。那年,我陪同北京电影制片厂的导演、我的同学赵文敏,作家孙春平,为了拍电影去了靠山屯,采访了那里做豆腐的人家。村里人说,他们那里的水好,做出来的干豆腐,薄如纸,劲道似棉,豆香醇厚。中午,我们就吃了有名的一道菜:干豆腐卷大葱,确实,不同凡响,在座的人,连连呼叫,好吃,真好吃!
有一次,我去绥中县采访,朋友在电话里问我,中午想吃什么?我说,吃绥中水豆腐。朋友说,好,我马上订座位,去晚就没有地方坐啊。一笊篱热气腾腾的水豆腐,周围各种口味的调料,几盘小咸菜,一壶土烧锅小酒,一碗高粱米饭,大家吃得心满意足。出门,我看见在门口的一侧,有一盘石磨,更有趣的是,旁边还栓着一头黑毛驴,在哪打喷嚏,甩尾巴,一块牌匾上写着“正宗石磨水豆腐”,饭店生意红火,人满为患。
我在乡下有个做村长的杨姓朋友,为人厚道,非常好客,因为德高望重被村民选为村长。他住在一个特别偏僻的山里,周围全是树木葱茏的山,他家远离村庄在山根底下。那年小苗一拃高的时候,我去看望他,晚上我们聊天睡的很晚。在迷迷糊糊中中我听见“嗡嗡”的声音,翻身过去接着睡,没有一会儿的功夫,杨大哥招呼我吃饭了,我爬起来,一看,呵呵,我乐了,绿油油的小葱,带着露水的苣荬菜,金黄色的玉米面大饼子,还有,满满一笊篱白花花的水豆腐......我高兴的说,水豆腐哪来的?杨大哥说,你嫂子起早,给你磨的,现做的,知道你好这口。我看看表,才早晨5点钟。我不好意思地说,嫂子你一夜没睡啊,辛苦你了。杨大嫂微微一笑说,兄弟,你吃好了,我就欢喜了。那天,我平生第一次那么早吃饭、喝酒,我和杨大哥一人喝了半斤多酒,就为嫂子辛苦做的水豆腐,也得喝酒。从此,我有了早晨喝酒的习惯,其实不喝也可以的,我是想记住,那个山里人家,那个杨大哥和嫂子,还想着那天,那笊篱热气腾腾的水豆腐.....想起了,那份情,很温馨,心里就暖暖的...
关于水豆腐有个传说。从前有户人家,老婆婆看不上儿媳妇,家里做豆浆,不给儿媳妇喝,光给儿子喝,儿媳妇非常想知道豆浆是什么滋味。有一天,老婆婆和丈夫出门去了。儿媳妇就自己偷偷地磨豆子,烧豆浆,刚刚烧开豆浆。没等喝呢,听见开门声音,以为老婆婆回来了,儿媳妇就急急忙忙把豆浆舀在坛子里,匆匆忙忙地放在了腌酸菜的大缸里藏起来了。不想,是丈夫回来了,小两口就把盛豆浆的坛子拿出来,一看,坛子进去了腌酸菜的盐水,变成了膏状的脑,小两口一尝,质嫩味道特别好吃。从此,有了“逗夫”一说法,也就有了后来的豆腐。水豆腐和豆腐脑的区别是一种是把点了盐卤水,后一种是用石膏点的。用盐卤水点的,没有压包的豆腐,才叫水豆腐。
辽西的水豆腐,吃的时候,用细细的柳树条子编的笊篱,放在小盆上,用瓢把水豆腐舀在白白净净的笊篱上,浇点蒜青在上面,柳条的清香和水豆腐的豆香混合在一起,吃起来非常可口。因此,老百姓就叫笊篱豆腐了。不用白柳条编的笊篱盛,就没有了那个味道,缺乏了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现代人进了城市吃不到那种感觉了。网友“梦中风荷”却独辟蹊径,把过去的土红石头大磨,在家中变成了花岗岩的精巧的小磨,泡一盆豆子,慢慢的磨,即能吃上原汁原味的水豆腐,又能体会做水豆腐的过程和感觉,优哉游哉。过包,点卤水,一样不少,只不过笊篱变成了柳条编的花形盘,放在小盆上,调料不在是单一蒜青,几个小花碟,自家做的虾酱、辣椒油、辣椒酱、葱花、香菜末、韭菜花、豆腐乳汁,把普普通通的水豆腐搞出了品位。我们吃的是不亦乐乎。一种久违了乡情,油然而生.....田园里的老家,家中的父母,兄弟姐妹,门前的大柳树,房后的枣树、梨树、李子树,左右的老邻居,长长的碾道,乏米吹糠的大扇车,树林子里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田野上的毛毛道,菜园子的阡陌田埂,一望无际的青纱帐,漫山遍野的高粱花,一片片雪白的棉花,还有一条条淙淙流水的小溪,一座独木桥,一切都温暖地回忆起来,心里一股热嘟嘟东西在涌动.....其实,吃什么不重要,吃出心情,吃出品位,吃出文化,才是最佳境界。
吃豆腐,可以抗癌,抗衰老,可以美白肌肤,鲁迅的小说里就有“豆腐西施”说,因为常吃豆腐,人的面容婧好。中国特产的豆腐,在日本,美国豆腐的价格远比猪肉贵许多呢。
哦,辽西的笊篱豆腐,一道大众美食,承载着先人们的发明,承载着无边无沿的乡情,承载历史的文明,在一代一代的师承流传,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