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文留诗集《大地之脐》:上辑:似水流年(九)


写意周庄
箫音吹弹出画布油彩
南国美人
长裙碎花衫
湿漉漉滑落双桥
蓝底白朵儿船篷
一侧颈
袅娜得千年石拱
醉意徜徉
鬓簪霓虹
嘴角噙一缕晶亮早霞
摇橹的俏船娘
对影成双的另一个自己
该有多少袭美绸裙
才能连缀成
如此娇喘相迭的涟漪
该有多少条绿罗带
腰肢依偎玉臂轻挽
河首
河尾
唐诗宋词
纤指摇橹
好一座水上“摇城”
是我在摇水
掬一捧周庄水入口
醺醺然的酒盏
已摇来了夫差之幼子
玉树临风
恍惚间
柳永的千里烟波
俄尔又伴板桥
满江绿的春愁
且忘了西子
寒江一钓花如雪
黛瓦白墙参差
屋前屋后两绝
狭长小街
滚滚红尘
逶迤河水巧笑倩兮
回眸顾盼
“小桥外新绿溅溅”
“二十四桥明月夜”
今生今夜
相互做一回情人
水做的女儿
欸乃声声
神灵的音乐
想念毛泽东
一连串花瓣瓣
想念毛泽东
有一些岁月便栩栩年轻
想念毛泽东
就想念起母亲
家中满书柜的连环画
一本本
全都亮晶晶雀跃着
母亲的朗读声
小姐俩就像小猫小狗
暖暖蜷在母亲臂弯
檐雨敲打窗棂
转瞬红了玫瑰
小肚子咕咕叫唤的时候
母亲跳荡琴键的修指
也擀得了皮
哪怕就是捏巴几个饭团呢
让我们在踏青的河畔
也有得
吃喝嬉戏的小伙伴
想念毛泽东
就想起橘子洲头
浪遏飞舟的青年
也就想起母亲
门背后那柄油纸伞
曾顶挡炎炎日头
曾溅远了哗啦啦的雨声
最是母亲温馨那一转脸
叫我奔出教室的心儿
一下子跌进
家的蜜罐罐
想念毛泽东
早已褪色的情节
再次抽芽
我便实实在在地偎牢了
母亲的嘴唇与胸怀
几回回武侠
你可以耐不住长篇小说
却绝不能不翻旧了
几本金庸
你可以漠视甚至厌倦红尘
却绝不能逃离出
一个江湖
一个人一支笔
小小笔尖
就是大江湖的子宫
激荡九州风雷
攀不上的峰巅
踏不平的惊涛骇浪
大江湖就是
突不破的迷宫
说什么点石成金
草芽儿树叶儿茎秆儿
全都迅疾成马蹄
花瓣儿云影儿风丝儿
全都挽髻为美人
爱情和欲望
没有十指执得稳
一根准绳
忠诚与背叛
常常纠缠环扣
钥匙却难以寻觅
肝胆侠义可能误入歧途
刚烈勇猛无奈伤了知己
一旦踏进这大江湖
没有谁
流泪的烛花
品一品
醇酿与香茗
大漠射雕的靖哥哥
依然迷失于桃花岛
蓉儿那小小虎牙
一口咬在心尖尖上
痛也飞虹霓
颤也旋酒窝
古天乐也好
即使刘亦菲和李若彤
换个位儿
侠侣的神雕
漫天翅羽
你欠我一个温柔
我坠落崖涧的姿势
是你剽悍中
永不褪色的伤疤
任盈盈和周芷若
让吊诡与桃花
大江湖啊
曾经如是
还将永永远远
风起云涌着
不衰不老
也为傅天琳写一首诗
写诗的人们自成一个坛
这个坛就是一个江湖
江湖纵横
江湖里东南西北中
各自江湖套着江湖
江湖里写诗的人
谁又不是个小小江湖
我在大江湖里沉沉浮浮
在江湖套着的江湖里
沉沉浮浮
在我的小小江湖里沉沉浮浮
最初涉水的日子
没有谁能够忘记
那个教我学步的人
那个最早为我
将箭搭上弓的人
将剑开了刃的人
那个我原以为会一辈子
牵紧我的手的人
却已绝尘而去
最初的工笔画吞噬岁月
终幻化为后现代的胡涂乱抹
可那个人口吐莲花
告诉我一个名字
一个女诗人的名字:傅天琳
江湖很大
有缘千里来相会
未曾谋面的傅天琳
很端庄很温婉很母性的笑脸
连同她依然
果园
亲情与成长
将这个霜降的初冬
写成一首冰清玉洁的诗
而今读着这么多关于你的诗
没有人不深陷于叹惜与怅然
你是如此宽容
如何就会驾霜而升腾
江湖很大
能如你冰玉般一时间
令泪水们纷飞
这个冬季并不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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